“巧了,本座也这么认为的。”
“这阵子天鸿发生了不少怪事,我会继续留意,你最近也少去天鸿。”
安君妄抬眼看向吴子扬:“啧啧,本座记得你不是谷主吧,好像本座才是无月谷谷主,你说是吧,三师兄。”
“自然是你。”
安君妄点头,道:“还麻烦师兄叫谷中那些家伙最近都乖觉些,本座那外甥可不是他们那些废物脓包,若自讨苦吃磕着伤着了,可千万不要找本座,因为本座没空。”
吴子扬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安君妄,瞬间消失在原地。
钟离安回去找韩斗庚,韩斗庚牵着马儿在等他。见人回来,他赶紧上前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钟离安摇头:“不回去。”
韩斗庚一愣:“啊?”
“小松……在这。”
韩斗庚大眼一瞪:“什么?!黑曜石在这?那个贼子!我去找他!”
“是他救了小松。”钟离安道。
“怎么可能!他这人不害人就不错了!还救人?不对,救人?黑曜石怎么了?”
钟离安垂眸:“韩斗庚,他就是无月谷谷主,人若非他所救,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留着小松,况且我本就一无是处,也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谁敢说大哥一无是处!那绝对是在嫉妒大哥!不过大哥啊,他真的就是那个魔头?”
“性格诡异多变,应当是的。”
韩斗庚肃脸道:“那这事就棘手了。”
钟离安望着眼前的废墟与高耸的城墙道:“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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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门召开了场百年不遇的集议,而他们集议的重点,便是祁严明——白羽明君。
参加集议的便是灰羽持有者以及白羽持有者。
外界传言祁严明已经坐化,其实并非如此。
那时祁暮雪尚且未进入祁家,祁严明身为白羽持有者,却屡犯门规,不知悔改,受罚期间逃逸,这件事在祁门只有三人知晓。
那祁严明悟性不错,可他不好好修习祁门之道,只觉得门内之术过于繁杂,修习起来甚是辛苦,便开始琢磨怎么走捷径,这一走,便尽是些图害生灵的歪道。虽他极力遮掩,却还是被发现了。
念在其未伤及人命,所以祁门罚的并不重,但这所谓的不重,仅仅只是对于那诸多门规而言。
祁严明自是不愿受罚,祁门钉刑何其痛苦,寻常人受钉数五便可魂飞魄散,也就是祁门人受刑才不至于如此。
所以他逃了,修为也在逃逸中被折腾的废了大半。
说来他也是有几分本事,这么些年了,祁门愣是没找到他。
之前吴子扬出谷处理汪程亦之事时,发现些怪异之处,便将事情说于祁落听,祁落又将吴子扬所说之事告于祁门门主,祁门门主便派人去天鸿查证事情。
祁暮雪主动请缨,可他毕竟不是祁家本姓之人,门内对他有看法的人还是不少的,当时门主也未同意,祁严明这事也算是祁门秘辛了,自然是越少人参与越好。
可是他们架不住祁落的威势。祁落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就算出现了也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祁门小一辈的人都觉得此人和善可亲,可却只有同辈以及长辈知道祁落骨子里有多孤傲。
多年前祁落受吴子扬邀请出山游玩,一眼就看中了当时被世人遗弃在深山的祁暮雪。
事实证明祁落没看走眼,祁暮雪天资聪颖,凡事一点就透,最适合修习像祁门这样繁琐的术法。
然总是有人会找些问题,说着酸溜溜的话意图贬低他,比如称他祁瞎子。
祁暮雪从进祁门时便以丝带覆眼,因祁落对他们称祁暮雪有眼疾,所以大家默认了祁暮雪目不能视。
祁暮雪性子与祁落有几分像,都是骨子里藏着孤傲的人,也都喜欢埋头钻研术法,只是祁暮雪不爱笑而已。
若不是都知道祁暮雪是祁落捡回来的,且祁落年岁也就比祁暮雪大一轮而已,否则别人都要以为祁暮雪就是祁落亲生的了。
后来祁暮雪如愿出山,如愿见到了钟离安。
祁暮雪自小心里便有一人,他以前也并不知道钟离安叫什么,只听过有人唤他曦儿。后来入了祁门,机缘巧合之下祁暮雪才知道他的全名——钟睿曦。
林壑偏能留睿赏,长天莫遽下丹曦。
不知他的名字是否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再大些时,祁暮雪知道了,他对钟睿曦的这种思念有悖伦理,这导致他有段时间很是消沉。直到那一卦,他喜出望外,因为卦象显示,钟睿曦是他的命定之人。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他欣喜的了,他努力修炼,努力让自己更出色。
可是,某一天,他无意中发现那卦象变了,钟睿曦星宿旁的那颗连星不再是他,而他自己,则成了孤星。
祁暮雪又惊又慌,恰逢祁门门主派人下山,他便主动请缨了。
门里蓝羽持有者并不知道下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只是听从灰羽以及白羽持有者的吩咐而已。
天公作美,祁暮雪做法出山便察觉到了站在远处的钟睿曦。
钟睿曦身上的气息变了很多,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出他。
天知道他是如何压下心内激动看似平静的一步一步接近钟睿曦。
随着越走越近,他心里最初的开心与兴奋化作紧张,他担心自己着装会不会引起钟睿曦的反感,束发有没有乱,模样看起来怪不怪异。
好在他不用去看他,不然肯定会更紧张。
祁暮雪心跳如鼓,连脚边有两个孩子都没察觉到,也幸亏如此,钟睿曦朝他走过来了。
他心里紧张的同时还有丝丝担忧,祁暮雪小心翼翼的不敢开口。
但听天命吧。他心道。
041章 控死魂
京里前些天大乱,有人说在大晚上看到了行尸走肉,而皇宫里也出了骇人听闻的流言:只要一到三更至四更天时,宫中便会有人出现怪异的举动,不是自己扼住自己的咽喉,便是在宫里肆意妄为打骂摔砸。
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好在虽然事出古怪,但是无人伤亡。
天子大发雷霆,南宫慕云忙的脚不沾地,只不过,这一切都与小竹几人无关了。
自钟离安走后几人便就近寻了处地方落脚,这村子不大,但却是处很重要的交通枢纽,四通八达,每天都会有许多人往来,方便打探各种消息。
福伯带着几人在这里开了处医馆,洛清漄跟着福伯学习医理,小竹则收集着各种消息,而那钟家军,则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福伯也没管他,他要走要留那是他的自由。
“福伯,京里前阵子不太平,都传言是闹鬼了。”小竹探到最新消息后回来讲于福伯听。
福伯整理着药草头也未抬道:“世间无鬼何来闹鬼,这些事不用管,只要不触及钟家祖坟,就算天翻了也不用理会。”
“是。对了福伯,之前公子说的那个联盟,听说京里出了这事,他们便赶着上京了。”
“一群乌合之众,倒是那幕后之人有些本事,以后提防着些,不要跟他们有所牵扯便好。”福伯道。
“是。”
“福医师!福医师,我家小子受伤了!”
外院响起一道急促的喊声,几人放下药草净手后朝外院走去。
来到外院后,一村民背着一孩童正焦急的等待着,见人过来便赶紧道:“福医师,我家小子随我去山上砍柴,本来好好的,他却突然晕了过去。劳烦医师赶紧帮忙看看,小子可是伤及哪里了。”
福伯给孩童把脉,但孩童脉象正常,他又检查了孩童身上,没有外伤。
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眉头深锁,这时又有一人背着位男子过来,症状与那孩童一模一样。
小竹拧眉道:“福伯,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中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毒?”
福伯沉思,小竹又道:“没有内伤外伤,突然失去意识,除了中毒还有别的可能吗?”
来人也焦急的望向福伯,福伯对他们摇头。
“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儿啊!”最初来的那位抱着自家儿子嚎啕大哭,后面那位直接背起那男子便离去了。
福伯敛下眼睑,这症状,并非像中毒,倒像是失去摆弄的玩偶般没有生机,他无从医治……
又过了几日,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没头没脑的一句:“幽幽绿光,恶鬼缠身。”
再后面传着传着,便有谣言称这一切是来自钟家的诅咒。
可不就是这么认为的么,以前虽有怪事发生,不过并不是经常发生。而自从钟离安被贬后没多久,就频频发生各种怪事。
先是无征兆的死了几批人,若细心的便会发现那些人手臂上都纹有箭矢模样的图案。后京中那洛侯(假洛清漄)失踪,现在皇宫里又出现这种怪事,只要是查过钟离安行踪的人都知晓,这些人都曾经或多或少与钟离安接触过,这叫别人如何不多想?
一时间钟离安身着铠甲手持啸天战戟的画像贴遍了京里的大街小巷,真是应了祁落那句:门神。
而作为天鸿新一代门神——钟离安,此时正在无月谷干着苦力。
韩斗庚不能帮忙,钟离安要他在一旁学习心法,练习剑术。
看似相安无事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次月月初,钟离安再次病发。
韩斗庚背起钟离安四处乱撞,他本是想找那贼子求他帮忙救治钟离安,却被一群陌生人拦住。
这次的症状丝毫不比一月前轻松,疼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斗庚急得满头大汗,眼前那几人却似乎故意难为两人道:“咦?你们是谁?怎么进的无月谷?”
韩斗庚焦急道:“诸位兄弟行行好,请告诉我无月谷谷主现在何处。”
“谷主?你想见谷主?谷主也是你想见便见的吗?”男子说着将视线移到趴伏在韩斗庚肩上的钟离安面上,就听他轻‘咦’一声笑道:“你身后背的何人?不会是谷主的儿子吧?”
眼见这几人故意戏弄他们两人,韩斗庚也不与他们争吵,背着钟离安换个方向便走。
“站住!”
韩斗庚没理他,突然一道剑气袭来落在他脚边,那人又道:“我让你走了?”
只见那人一个飞身落在韩斗庚身前,指着韩斗庚道:“你聋了?”
韩斗庚抬脚又换了个方向,却仍旧被挡,他无意与几人争吵,他不想浪费时间。可眼前几人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韩斗庚怒喝一声:“滚开!”
“哎哟!叫我等滚开?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突然一道疾风掠过,空中传来愠怒的声音:“要么滚!要么死!”
那几人当下掉头就跑。
紧接着安君妄落下,他一把接过钟离安,接过后还顺带踢了韩斗庚屁股一脚:“什么时候无月谷的人也轮得到你叫滚?”
韩斗庚拍拍屁股没做声。
安君妄看了他一眼道:“倒是乖觉不少。”而后他夹着钟离安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
钟离安至始至终都清醒着,只是浑身疼痛且无力。
见钟离安额角青筋暴起,一副极其隐忍之态,气息又紊乱,安君妄当即停下,一掌震碎钟离安的上衣,但见钟离安自脖子以下筋脉全都呈黑色暴涨,筋脉里似乎有无数虫子在疯狂蠕动!
当下他也不问怎么回事了,抱着半衤果的钟离安快速召来谷中医师。
诊治半晌后,谷中医师在安君妄渐渐不耐烦的神情下抖了又抖,最终艰难开口道:“谷主……这……这病症……老夫生平第一次见,实在……实在无从下手……”
安君妄一把揪起医师衣领眯眼道:“无从下手?嗯?”
医师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这时吴子扬赶了过来,他一把握住安君妄的手腕道:“你做什么?”
“怎么?”
眼见两人又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医师弱弱的开口道:“可……可否挤出一处血液一看?”
安君妄将视线移回医师身上,松开他道:“那还不快点?”
医师连连应是,而后抽出银针小心翼翼的在钟离安胳膊上的筋脉处扎了一针,挤出血液。可是挤出的血液跟常人的并无不同,却跟此时他身上的暴涨的黑色完全不一样。
“不用扎了,他被献祭了。”吴子扬严肃道。
安君妄皱眉:“献祭?你怎么知道?”
吴子扬未看他,只是低头看着钟离安道:“你把书城毁了以前,我在鼓楼藏书阁看到一本邪书上有写过这症状。”
“哼,即是邪书,那你还看?”
吴子扬没回他,继续道:“选特定之人,待心口穿伤,祭,次定魂缚之,再以特定人数鲜血兼五毒覆身,后待发作级满,为祭满,人亡魂脱,则可控之。”
安君妄看向钟离安的筋脉道:“类似魂控?”
“非类似,就是魂控,只是此为死魂控。”
“就知道那书城藏着不少邪门歪道之书!好在本座已将其销毁。”
吴子扬淡淡道:“你不是因为看到了春宫图才毁的么?”
“你再说一次?!”安君妄运起内力一掌拍向吴子扬,吴子扬闪身躲过,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恼羞成怒。”
医师心里哀嚎,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不知道这老命能不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