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嫁出去的女子,家谱也要跟着迁出去的,封璃虽是男子,但当初成婚时也自然而然的沿用了女子成婚那一套,所以严格来说,封沫雪和封璃都不能算是封家的人了。
想想以前,他们两个可是在丞相府最不受待见的。
除了封氏一族,其他参与造反的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个也没落下。
沈蔚倾行刑的那一天,伏渊和封璃同其他百姓一起,来凑了个热闹。
当然,他们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凑热闹这么简单。
许久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围观的百姓特别多。
悉数罪状昭告于天下,所有人都对沈蔚倾指指点点。
“时辰已到,行刑!”
此次监斩的人的居然是马相乐,伏渊和封璃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就算是马相乐,也不能改变他们的计划。
刽子手手起刀落,沈蔚倾人头落地,很多人都在这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下一刻,不远处的一座塔突然爆炸,爆炸声震耳欲聋,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恐慌了起来。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是天雷!”
这时另一个人喊道:“晴天打雷!想必是有冤情啊!连老天爷都震怒了!”
无需多言,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沈蔚倾身上,毕竟是沈蔚倾刚死,天雷就把那座塔给炸了。
难不成此事另有蹊跷?沈蔚倾是冤死的?
百姓们心里都犯嘀咕,但也谁不敢说出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怎么敢乱说。
马相乐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看向那座被炸的还剩一半的塔,镇定道:“想必是有人装神弄鬼,本官会将此事如实禀报,在真相未查明之前,胆敢危言耸听之人,杖责四十。”
在他说话的时候,伏渊和封璃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刑场。
而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其实哪有什么天雷,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蔚倾身上,谁也没看到这所谓的天雷,只是有人这么说了,其他人也自然而然这么以为了。
说这话的人,是伏渊找来的。
塔会爆炸,也是他提前让人放在塔上的炸药。
这一切的计谋,当然是封璃想出来的。
其目的嘛,就是为了给沈玉麟填点堵。
百姓愚昧,最喜欢妖魔化皇宫和当官的,越是不堪,他们越喜欢传,明面上不敢直说,私底下能传的五花八门。
就像当初的伏渊,为天辽付出了多少血汗,百姓们也只能看见他享尽荣华富贵的一面。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追根究底就俩字,仇富。
其实只要揣摩清了,就可以很好的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不过仅仅是这样封璃可不满意,他还让人散布了更多对沈玉麟不利的消息。
估计这几日,沈玉麟忙着查是谁散布了谣言,无暇顾及其他了。
没过几天,事情就传到了皇上那里,虽是久卧病床,却也是对外面的事放心不下。
因天雷之事与天象有关,皇上特意找来了司天监。
据司天监所言,天辽国的名字本就与“天”犯冲,注定会遭遇一次前所未有的天劫,北方会大旱,南方会有洪灾,到时全国的粮食将颗粒无收,而据星象所示,天劫很有可能就在今年。
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皇宫中需要一位上天选中之人镇守,方可阻止天劫。
这个人不是皇上,因为皇上如今病重,镇不住这天劫。
更加不是凡夫俗子,与这天劫根本不沾边。
说来说去,只有可能是皇子。
如今在世的,只剩两个皇子,沈玉麟和沈墨均。
沈蔚倾行刑之日的天雷就是上天在暗示,暗示沈玉麟是助长天劫之人。
那便只有沈墨均了,但身为上天选中的镇守之人被关押了起来,实属逆天而行。
司天监说完这些话,在场的小太监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而皇上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下旨将沈墨均放了出来。
朝堂上为之震惊,沈玉麟的脸色第一次这么难看。
沈墨均回到了朝堂,看起来虽然清瘦了一些,但眼神变了,变得坚定无比,好似在告诉所有人,他这次能回来,就是要改变朝堂上所有的现状。
如今沈玉麟作为监国,站在众人之首,看着那张空空的龙椅,淡漠道:“三弟此次回来,可千万别再做傻事让父皇担心了。”
“谨记太子教诲。”沈墨均冷淡道。
这俩人一说话,在场的官员都能感觉到一股针锋相对的意思,不由得让人紧张起来。
好在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伏渊一直在一旁看好戏,沈墨均应该是不待见他,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正好,他也不待见沈墨均,扯平了。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伏渊只想抱着封璃亲一顿。
—切的计划都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伏渊有些吃惊。
封璃倒是挺淡定的,捏着伏渊的鼻子说:“你这种一根筋的脑子当然不行了,凡事要多想几种可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自然也就波澜不惊了。”
伏渊眨了眨眼,突然叹了声气,“我越来越觉得……我配不上夫人了。”
“配得上,我就喜欢你这种笨的。”封璃下意识地说完,反应过来后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伏渊的笑容快咧到耳根了,封璃没忍住嗤笑一声,“我说你笨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这样不正好显得我笨吗?夫人不就喜欢我笨吗?”伏渊理直气壮道。
“……”封璃说不出反驳的话,某种方面而言,伏渊的这种“小聪明”,他也挺喜欢的。
三日之后,伏渊收到了肃敬王府送来的请柬,沈玉麟要宴请他和封璃。
这有点让伏渊摸不着头脑,难道沈玉麟终于想要拉拢他了?
去还是不去?伏渊询问了封璃的意思,他担心沈玉麟另有目的,怕是一场鸿门宴。
封璃想了想说:“去,但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去。”
第三十二回 赴宴
肃敬王府从早上开始,下人们就在忙活,按照沈玉麟的要求,全府上下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
尤岚被外面的动静吸引,披了件衣裳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
丫鬟看到了急忙走过来,担心道:“太子妃的风寒才刚好,小心着凉。”
尤岚收回视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到了屋中,不忘嘱咐一句:“你记得也提醒太子殿下一句。”
“是。”丫鬟应下,转而去忙自己的活了。
临近晌午,沈玉麟整理好衣裳,在府中转了一圈,一切都已打理妥当。
这些年来,战事与其他大事掺和在一起,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不少,修建太子府的事也是一拖再拖,故而沈玉麟当上太子的那一天,皇上让他依旧住在王府中。
沈玉麟倒是觉得没什么,王府也好,太子府也好,不过只是一个暂时的住处,总有一天,他要住进皇宫里。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下人前来通报,说将军府的马车到了。
沈玉麟迎了出去,见伏渊和封璃带了不少礼,寒暄了几句,便把他们请入席间。
三人落座后,沈玉麟敬酒道:“今年府中的贵客,当属二位了。”
“太子殿下无需客气。”伏渊举起了酒杯又放下,似乎并不打算喝这杯酒。
沈玉麟瞧见了说:“怎么?将军是怕我下毒。”
“当然不是。”伏渊故作为难道:“我家夫人不喜欢我喝酒,喝酒误事。”
沈玉麟笑了笑没说什么,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伏渊的这番说辞。
来之前伏渊和封璃都商量好了,伏渊负责吃就行了,尽量少说话。
为了这桌宴席,伏渊早上特意没吃饭。
看伏渊吃东西那架势,活像一个饿死鬼投胎。
有几次沈玉麟想说话,看到伏渊那“忙不过来”的样子,又把话绐憋了回去。
反正封璃在一旁看得挺开心的。
无奈之下,沈玉麟只能找封璃搭话,谁知开口便是:“丞相昨日被发配,想必壬玄霖公子现在心中有些伤感,其实这次的宴席,不必勉强过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封璃面无表情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父亲会有今日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太子殿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宴请我们?”
“弦霖公子心直口快,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封璃淡淡一笑,“您是太子殿下,如今还代为监国,有什么事情,不都凭您一句话吗?”
沈玉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此事非同小可,弦霖公子想必心中有数,就无需装傻了吧?”
封璃眉毛轻挑,“还请殿下明示。”
“帮我除掉沈墨均。”
此话一出,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大快朵颐的伏渊也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封璃沉思道:“殿下是想拉拢我们?”
“我想'拉拢'这两个字好像不太合适,你我心中都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更喜欢称之为是一场交易。”沈玉麟顿了顿,“我知道你们都是他的人,可你们要知道,现在的局势对谁更有利,与其冒着风险帮他,不如跟我做场交易,很简单,你们除掉他,我保你们一世荣华富贵。”
封璃和伏渊对视了一眼,封璃说:“殿下提出的这场交易,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吸引力。”
沈玉麟不紧不慢道:“的确,堂堂的大将军,什么福没享过,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凭他对弦霖公子的心思,哪日他继承大统……想得到谁,还不都凭他一句话?”
伏渊愣了一下,他从前并未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封璃说手上有沈墨均的把柄,可真等沈墨均当了皇上,那个把柄还有用吗?是真是假还不全凭天子一张嘴?
伏渊动摇了,他在桌子底下偷偷握紧了封璃的手,犹豫道:“夫人……”
封璃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面上淡定道:“殿下的条件我们会考虑的。”
就在沈玉麟以为事情进展顺利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说沈墨均前来拜访。
“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回去吧。”沈玉麟不甚在意道。
下人面露为难,“这……王爷说是将军请他一同过来的。”
沈玉麟看了伏渊一眼,伏渊似乎还在纠结刚才的话,没什么反应。
封璃代为点了点头,沈玉麟只好让下人把沈墨均请了进来。
“二位这是何意?”沈玉麟有些不悦道。
封璃笑了笑,如实道:“表明立场罢了。”
直到这一刻沈玉麟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冷着脸说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什么事会后悔啊?”沈墨均从外面走进来,面带笑意,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他往桌上看了一眼,故作失望道:“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果然没有碗筷。”
沈玉麟沉默着给下人递了个眼神,下人手脚麻利,拿来了一副碗筷。
沈墨均一点都没见外,就当是自己家似的,坐下来就吃。
沈玉麟看了他一会儿,冷淡道:“三弟自从被放出来以后,人好像变了。”
“是吗?”沈墨均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一声,大概是瘦了一些,看着才会不太一样了。”
沈玉麟没再说什么,这次的宴席气氛有些诡异的进行到了最后。
期间沈墨均还和封璃叙了叙旧,仿佛什么隔阂也没有一样。
这不仅让沈玉麟不解,更让伏渊吃了一坛子醋。
尤其是在听了沈玉麟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后,伏渊越发看沈墨均不顺眼。
虽然以前也没觉得顺眼过。
其实封璃和沈墨均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叙旧呢,无非是在沈玉麟面前演戏罢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次的“叙旧”有多么尴尬,完全就是没话找话。
“怎么不见嫂子?”沈墨均随口问道。
“她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沈玉麟倒了一杯酒,“劳三弟记挂,这杯酒我替她敬你。”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沈墨均也喝了自己那杯酒。
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他们原本可以兄友弟恭,现在的局势,除非有一方主动放弃,否则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
然而他们都知道,谁也不会主动放弃。
宴席结束,伏渊和封璃未做逗留,早早便离开了王府,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伏渊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封璃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别把自己绐憋坏了。”封璃玩笑道。
“我觉得……沈玉麟的话不无道理。”伏渊看了一眼封璃的脸色,“夫人说过,帮沈墨均不单单是因为从前的承诺,是因为夫人了解他,可现在的他,夫人真的了解吗?等他真的当了皇上,夫人那个所谓的把柄,真的还有用吗?”
伏渊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封璃没有告诉他那个把柄究竟是什么。
为了让伏渊安心,封璃决定将沈墨均的把柄告诉他。
这件事要追究到沈墨均十四岁那一年,当时十二岁的四皇子还没有死。
四皇子名叫沈旭凌,生母乃是云贵妃,太后的表侄女,当年差点就成了皇后。
其母家的势力,与如今的皇后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可惜云贵妃在生下沉旭凌后就难产而死,皇上心疼沈旭凌,找了当时最宠爱的莲妃将沈旭凌抚养长大,基本上沈蔚倾有什么样的待遇,沈旭凌就有什么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