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贪污受贿仅仅只是罢免官职,这已经是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了。”
戚老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嘟曦:“那怎么办……怎么办……”
伏渊坐在正堂纹丝不动,一点想要扶戚老夫人的念头都没有,甚至有点不耐烦。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没了我爹,我也一样会继续养你和我大哥。”伏渊没什么情绪地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戚老夫人一个人在地上坐了良久。
回到封璃的房间时,竹匀正在帮封璃换药,包扎伤口的布也一起换了。
伏渊接手道:“我来吧。”
仔细看了看伤口,伏渊皱眉道:“早知道说夫人染上风寒,不让夫人站起来乱动了,这怎么又流血了?”
包扎伤口的事伏渊在行,毕竟已经身经百战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换的布缠好了。
封璃不甚在意道:“我也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不站起来吧?上茅房怎么办?”
“我给夫人端屎端尿啊。”
“得了吧,你不嫌脏,我还觉得害臊呢。”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夫人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这可不一定,比如……我的心你没见过。”
“哦?”
伏渊挑了挑眉,把头贴在封璃的胸膛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夫人的心……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样子。”
“说说看?”封璃垂眼正好看到了伏渊的头顶,像摸一只大狗一样摸了摸伏渊的头。
“里面藏着一个我。”伏渊顺势环住了封璃的腰,笑眯眯地蹭了蹭。
封璃轻轻一笑,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低头看着伏渊,封璃突然试探道:“你还记得你昨晚和刘温良喝多了酒……说过什么吗?”
伏渊想了大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还真不记得喝醉酒以后的事了。
记忆中他和刘温良喝酒喝的高兴,再后来……就想不起来了,反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发现封璃想偷亲他的事。
伏渊尴尬地笑了笑,“我说了什么?”
不会是什么特别傻的话吧?
封璃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告诉伏渊,而是问了伏渊一句:“你想要孩子吗?”
伏渊愣了一下,“夫人为什么又问这个?”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昨晚伏渊醉酒以后,说的话让封璃觉得其实伏渊内心深处,是很想要孩子的。
—想到这一点,封璃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
“你跟我说实话,如果不顾虑我,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如果是这样,那你……”
封璃顿了顿,纳妾两个字始终难以说出口。
伏渊似乎猜到了封璃想说什么,起身冷下脸来,“如果是这样夫人打算如何?”
封璃没有注意到伏渊说这句话时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接话道:“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纳……”
“纳什么?”
“纳妾。”
终于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封璃不敢听伏渊的回答,低着头忐忑不安。
许久没听到伏渊的声音,封璃的下巴突然被抬起,封璃发现伏渊的眼睛居然红了。
伏渊气愤道:“夫人真就这么大方?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我?”
“我……”
“是不是我跟其他在一起夫人也无所谓?夫人的心里难道就感受不到一点难过吗?”
说着说着,伏渊觉得委屈极了,狠狠地亲了上来,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着封璃的嘴唇,封璃皱了皱眉,忍着痛没有推开他。
直到嘴巴里尝到一点血腥味,伏渊才放开了封璃,用手轻轻拭去封璃嘴唇上的血珠,故作凶狠道:“夫人再敢提纳妾和孩子的事,下次咬的,可就不是嘴唇了。”
封璃不敢再说什么,虽然被咬了一下,但心里是高兴的。
其实有谁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有孩子呢,哪有什么大度与否,无非是被迫妥协罢了。
闹了这一出,伏渊坐在床边委屈的不想说话,他总觉得封璃不够喜欢他,或者不够信任他。
封璃主动拉过他的手,轻声道:“我错了……”
短短的三个字,已经让伏渊喜笑颜开,立刻就把心中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该摸小手摸小手,该搂小腰搂小腰。
行吧,他这辈子算是栽在封璃身上了。
不愉快过后,两人还是谈起了正事,伏渊把伏老爷子的事告诉了封璃。
封璃问他会原谅他爹吗,伏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恨他入骨,我有一百种方法杀了他,可是我也不原谅他,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他这是自取灭亡,与我无关。”
封璃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爹封余亭。
他扪心自问,是否会原谅封余亭?答案似乎与伏渊的很相似。
就像伏渊说的,如果他恨封余亭入骨,身为一个刺客,同住屋檐下何愁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比起杀人偿命,封璃更想看到封余亭一败涂地的样子,留他一条命,也算是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而此时此刻的封余亭,正在忙活封璟妍的婚事。
丞相家的千金小姐,这可是各家公子争先恐后追求的目标,傍上丞相这个高枝,就可以飞黄腾达了,至于封璟妍长得是丑是美,也都无所谓了。
这么多优秀的公子哥,封璟妍偏偏一个都看不上,一心想嫁给马侍郎,这可愁坏了疼女儿的封余亭。
先前封余亭探过马侍郎的口风,毕竟马侍郎有一个亡妻,听马侍郎的意思,是决心终身不娶的。
封余亭担心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便回去劝了劝封璟妍,可封璟妍压根就不愿意妥协,非要嫁绐马侍郎不可。
今日封余亭便宴请马侍郎来府中做客,起先马侍郎推脱,封余亭便用命令的口吻让下人传话,马侍郎不得不来。
空手来也不好,马侍郎便带了几坛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
其实这点东西封余亭还看不上,但为了封璟妍,封余亭佯装欣喜,让人收好了这些酒。
封余亭在正堂摆桌设宴,二人谈了几句朝堂上的琐事,封余亭突然提议道:“我家璟妍今日琴艺大有长进,不如请她出来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
还不等马侍郎说什么,封余亭就已经让下人去叫了。
马侍郎不自在地喝了一口酒,随后封璟妍打扮得光鲜亮丽过来了,衣服不像常服,颇为隆重,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封璟妍娇羞地看了马侍郎一眼,眉眼皆是风情,马侍郎想忽略都难。
“小女子不才,愿为侍郎大人弹奏一曲。”
下人摆好了琴,封璟妍款款而坐,弹起了最擅长的一首表达爱慕之意的曲子。
封余亭满意地笑了笑,“侍郎看璟妍这琴弹得如何?”
马侍郎淡淡道:“哦,下官不爱听琴,听不懂。”
封余亭:“……”
封璟妍:“……”
第四十八回 戏子
封余亭给封璟妍使了个眼色,封璟妍僵在脸上的笑容松动了一些,起身行了个礼,娇滴滴地说:“小女子最擅长跳舞,侍郎若是不嫌弃……”
“这两天下官眼疾复发,怕是会辜负了小姐绝妙的舞姿,改日吧。”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真实性,马侍郎用手揉了揉眼睛。
“……”封璟妍的表情已经逐渐变得扭曲,她这还不懂马侍郎的意思那她就真的傻了。
身为堂堂丞相家的嫡小姐,她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哪怕她挺喜欢马侍郎的,现如今也没法给出好脸色。
封余亭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绐他女儿面子,就相当于不绐他面子,这个马侍郎到底有几个胆子敢嫌弃他的女儿?
封余亭挥手让封璟妍暂且退下,并遣散了一众下人。
没有其他人在,封余亭干脆也不装客气了,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故作沉重地喝了—口。
马侍郎听他叹了一声气,无动于衷地继续夹菜,封余亭只好又叹了一声气,马侍郎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佯装关心道:“丞相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唉声叹气的?”
封余亭摆了摆手,“侍郎还年轻,想必还不能体会我这种年过半百之人的烦恼。”
“丞相大人位高权重,下官这种人虽然不明白丞相大人的烦恼,却能尽自己所能为大人分忧。”马侍郎拱手作揖道。
封余亭听了他的话很是欣慰,“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小女的婚事发愁啊。”
马侍郎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虽然不想接封余亭的话,但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令千金才貌双绝,倾慕者数不胜数,大人何愁找不到一个乘龙快婿?”
“人选虽多,这德才兼备的可不多啊。”封余亭语重心长道:“那些个纨纟夸子弟,整日吃喝玩乐,妄想娶我封余亭的女儿一步登天?我如何能把璟妍交给这种人呢?”
马侍郎应和道:“的确如此,是该好好挑挑。”
封余亭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若是能找个像马侍郎这般,年轻有为,文武双全,又不沉迷女色,那可就好了。”
马侍郎淡淡道:“那挺难的,大人的确该发愁了。”
封余亭噎了一下,顿时没了耐心继续和马侍郎周旋,把酒杯往桌上一扣,心急道:“侍郎当真听不懂我的意思?难道你不想当我封余亭的女婿吗?”
马侍郎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回绝道:“下官自知配不上令千金,更何况下官心系亡妻,只怕是要负了令千金。”
封余亭拉下脸来,冷冷道:“怎么?我丞相府堂堂的嫡小姐,你还看不上眼?”
“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下官与亡妻曾立下誓言,心中只有彼此,容不下他人,令千金很好,是下官配不
上。”马侍郎虽然早就想好了说辞,但真的说出来时,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他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两人很小便私定终身,到了婚嫁的年纪两人也很顺利的成亲了,成亲后挺幸福恩爱的,只可惜成亲第三年……
封余亭的脸色依旧不好,冷言道:“这些都不重要,你年纪也不小了,至今没有个孩子,说什么终身不娶,怕只是搪塞我的借口。”封余亭站起身来,负气离去。
马侍郎起初面露为难,在封余亭走后,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喝了桌上最后一杯酒,马侍郎便独自离开了丞相府。
封余亭找到了在后院等消息的封璟妍,封璟妍一脸期待地跑过来问:“爹,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封余亭哼了一声,“人家心气儿高,看不上咱家。”
封璟妍撇了撇嘴,一脸伤心失望的样子,封余亭看她这样,忙安慰道:“没有他马侍郎,爹也一定会绐你找个好的。”
为了封璟妍,封余亭已经是自降身份了,马侍郎还是这种态度,这怎能让封余亭不气。
可封璟妍喜欢有什么办法?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封余亭早就想办法让人摺了马侍郎的官职。
“女儿不嘛!女儿只想嫁绐他,爹,你再替我想想办法,哪怕是逼他把他关起来!爹?”
封璟妍自认看人准,朝中与她年纪相配的,只有马侍郎是最好的,到时候再加上她爹的帮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而且马侍郎现在心心念念亡妻,这更有征服的价值,封璟妍就是想证明,什么劳什子一心一意,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别看他马侍郎现在一副清高的样子,早晚有一天会对她深情不移,让其他府的大小姐们羡慕去吧。
在封璟妍不依不饶地哀求下,封余亭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爹再想想办法吧。”
马侍郎从丞相府出来后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悦来茶楼。
茶楼的小二一眼便认出了马侍郎,忙招呼去楼上的雅间,马侍郎摆手拒绝,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要了一壶好酒,和几盘小菜。
戏班子正唱得热闹,马侍郎一边喝酒一边往戏台子上撇了一眼。
其中一个戏子的扮相身段尤为突出,唱到最精彩的部分,马侍郎叫了一声好。
那戏子往他这儿看了一眼,眼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马侍郎喝到有些醉醺醺的,直到台上的戏唱完,戏班子正要散场,众目睽睽之下,他指了指台上那个戏子,“你,过来陪我喝酒。”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一般来说,这唱戏的戏班子是酒楼花钱请来的,没有陪客人的说法,除非是哪个有钱有势的看上了哪个戏子,想带回家去那什么……
这事倒是挺常见的,但在场的客人认出了开口的是马侍郎,这可就稀奇了。
怎么着?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马侍郎,竟然好男风?
台上的那个戏子愣了一下,没有拒绝,躬身道:“大人且等我换掉这身戏服。”
这戏子说话的声音清脆好听,马侍郎原也是心血来潮,自然不会刁难于他。
没过多久,一个清瘦俊美的男子坐在了马侍郎的面前,他看到酒杯空了,便拿过酒壶倒满,递给了马侍郎。
马侍郎注意到他的手非常好看,接过酒杯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这自然不是酒的香气,而是他身上的香味。
卸掉了脸上的妆,男子几乎像变了一个人,不变的是那份惊艳。
男子见马侍郎一直盯着他看,便轻声一笑说:“侍郎大人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