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上目睹一切的符离有些不解为何要打折还要赠送东西。
薛晓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说这是生意策略。
“晓哥儿,我们不下去吗?”
“不用,我请了人,估计快到了,你与我一起侯着吧。”
夏日的阳光着实有些烈,薛晓拉着符离远离窗边,坐在了八仙桌上,等着客人的到来。
楼下人声鼎沸,楼上包厢内很安静,气氛很融洽。
“噔噔噔”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朝着包厢走了过来。
“晓哥儿,今儿请我们来有何贵干?”一个穿着精致,打扮贵气的少年摇着手中的扇子冲着薛晓挤眉弄眼。
“你废话真多!明知故问。”身后跟着的男子赏了他一个暴栗。
“晓哥儿,这位是?”另一个男子看着符离有些眼熟,问着薛晓。
本以为没人了,在这位男子身后伸出了一个脑袋,冲着薛晓就是笑,也不说话。
“来,坐下我给你们一一介绍。”薛晓抬手让走进来的四位男子坐下来。
“这是符离,我的账房先生。”薛晓向大家介绍符离,“摇着扇子的是兵部尚书家的次子宋林,刚刚打人的是惠王府世子薛闾,问话的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子乔衍,那位是他弟弟乔飏。”随后又向符离介绍了四人。
“不对啊,澜哥儿和垚哥儿呢?”
“他们有事不能来,让我向你说一声。”宋林把玩着手中的天青色汝窑杯子。
“不会是?”薛晓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宋林挑了挑眉。
宋林点头,意思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着人来得差不多,薛晓拍手叫来了伙计,让他准备上餐。
得了指令,伙计快速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手脚麻利地将火锅,配菜,蘸料和饮品都已上齐。
虽然见着与平时的涮锅模样不太一样,有些好奇。可说到底也是权贵子弟,接受新事物能力也是很强的。
考虑到当中有些人不能吃辣,因此准备的是鸳鸯锅,一面是红油滚滚,辣椒一层的麻辣锅底;一面是精心熬制的高汤锅底,上浮着青葱与香菇,颜色分明,煞是好看。
配菜有切了薄片的牛肉,羊肉,鱼肉,脆骨,白菜,土豆,豆腐,粉条一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火锅端上来时还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谁也没客气,拿起木箸开始涮菜。
“唔,这蘸料味道真好。”当中年龄最小的乔飏夹了一块烫好的牛肉裹着蘸料送进嘴里,称赞道。
“飏哥儿,小心烫。”薛闾倒了一杯酸梅汤放在他面前,关怀道。
乔飏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说晓得了。
六月的天气,吃着滚烫的火锅,哪怕是屋内放了冰盆,众人也吃的大汗淋漓,不过却觉得通体舒畅。
一顿饭吃吃喝喝,聊聊天,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最后都吃得肚子圆了,才放下筷子。
“晓哥儿,说吧!请我们吃这顿饭有何用意?”大约知晓薛晓的性格,乔衍直接问出了口。
薛晓也不回答,只见其从袖子中拿出来几个木牌,逐一递给了众人。
“这是?”薛闾问出口。
“这是我揽月居的身份牌,是这三楼包间的通行证,你们什么时候想吃来了亮牌便是。”薛晓解释着。
“哦,原来是拿我们当活招牌,帮你招揽客人啊!”宋林啪的合上扇子,敲着桌子说着。
“都是兄弟,怎么不用。这木牌仅此一块,你若借人丢了可别来找我。我给你们每人都留了一个包间,飏哥儿就受委屈和你阿兄一间了。”薛晓说着话手伸向了乔飏的头。
乔飏动了动身子,想要躲过去,未料胳膊被薛晓抓住,没成如愿,只能乖乖受着薛晓的抚摸。
一顿揉搓,乔飏的头发有些凌乱,薛晓放声大笑,说不出的愉快,其余众人都掩嘴偷笑。
酒足饭饱,达到了目的,各人都各自离去。薛晓有些不胜酒力,脑子有些晕乎,还是符离牵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薛晓上了马车就有些困意,靠着车厢壁打起了盹儿。
面若冠玉的脸庞因着酒意,浮着一层薄红,两道剑眉舒展着,鼻子一翕一张均匀呼吸着,自带口红效果的薄唇微微张着,隐约可见粉色的小舌头。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连符离翻书的声音也小了些。
这就样一路安静地到了公主府,符离才轻声唤醒薛晓,告知他到家了。
薛晓闻声睁开眼睛,刚睡醒的美目里飘着一层淡淡的水光,转瞬即逝。整理了下衣服同符离下了车,两人回了琅琊轩。
“昭哥儿,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薛晓拉着符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两人都是大长腿,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薛晓的屋中,薛晓让符离坐在小榻上,自己回身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个小盒子。将盒子推到符离面前,眨了眨眼示意他打开。
符离照做打开盒子,发现是一个巴掌大的泥偶,做工精细,泥偶的相貌也很精致。符离心下有些喜欢,拿起泥偶放在手心把玩。
“看样子你很喜欢,这是我前些天出门时看到的,当时我觉得样子有些像你,于是买了下来送给你。”薛晓看着符离脸上露出的笑容,便知道自己没有买错。
听见这话,符离仔细看了看泥偶,发现还真有三分相似,外表看起来都是同样的温润如玉。
晚霞十分,薛晓带着符离又去了趟揽月居,许是营销策略有了效果,里面依旧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一日下来,符离拿着账本用算盘算着今日的收入,看到数字有些不相信的算了几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日居然挣到了三百两。
薛晓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只有一天,若是一月后看到收入金额,符离岂不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开张之后,揽月居的生意每日都爆火,不可避免其他酒楼的生意有些受了影响。
在薛晓和符离正筹算着其他事情时,一场针对符离的阴谋正在悄然而至。
第7章 第七天
“哥儿,不好了。”来福急急忙忙跑进屋内,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慌张。
薛晓正在写字,被这么一声吓得哆嗦了一下,墨汁顺着毛笔尖低落在宣纸上,氤氲成一片,无法挽救。
“最好有急事,不然小爷我让你写十篇大字。”薛晓有些心疼这幅字,本想将这幅字裱起来,临门一脚毁了,语气里带着少见的严厉。
来福什么都不怕,就怕写字,听到要写十篇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光,叫自己多嘴。
“哥儿,听钱掌柜派人来报,店里有人闹事。”来福说着。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若是来闹事的,尽管报官即可,何必来找我。若他连这件事处理不好,我要他有何用?”
本以为是什么难以处理的事,结果就这点事浪费了自己一张纸,薛晓有些抑制不住地生气,想要把来福丢出去,以求清净。
“不,听来人说是有人在揽月居吃坏了肚子,正在吵闹着要赔偿医药费,不然就让官府查封。”来福见薛晓语气里带着怒气,声音有些哆嗦地说着。
“去请大夫诊脉,若真是吃坏肚子,赔医药费就可,若不是,打出去就好。”
薛晓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心里暗自质疑所聘的掌柜能力。
来福应下,退了出去。
在薛晓心中这件事并没有留下痕迹,以为只是和21世纪那些碰瓷事件一样,却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
第二日,薛晓正和符离在书房内下棋,来福形色匆匆地在薛晓耳边说了几句话。
“情况属实?”薛晓有些质疑。
“禀哥儿,确实是真的。”来福回话。
“出了什么事?方便和我说吗?”符离将棋子放入棋盒中,看向薛晓。
“昨日钱掌柜派人来禀说揽月居有人闹事,我让他自行处理。今日闹事的人死在家中了,其家人报了官,京兆尹派人要来查封酒楼。”薛晓眉头一皱,将实情说了出来。
“既如此,你不便出面,我去吧。你若去了,京兆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会有流言传出,对你和公主府都不利。”不消片刻,符离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薛晓不同意,他没有出事躲在别人身后的习惯,更何况这酒楼还是自己的产业。
“无碍,我去去就来。若有事,你再出面。”符离又换了一种说法。
“那你一切小心。”薛晓见符离如此坚定,只能叮嘱他一切以人为重。
符离应下,带着来福朝着揽月居去了。
“当家的啊,你怎么如此命苦啊?”
刚一走进揽月居,就听见一妇人坐在地上撒泼打诨,有些声嘶力竭地朝着钱掌柜喊着。
“阿嫂,有事咱好商量,你先起来。”符离走进妇人,试图将她扶起来。
妇人却不领情,反而声音更大了,一边哭一边还说要揽月居还她夫君的命。
正当符离想开口时,不知为何一向事后炮的京兆府衙役今日来得如此之快,一进门开口就要拘捕。
“有人举报揽月居食物不净让人生病,还花钱买通医官下药杀人,现在请你们管事的随我走一趟。”一名带刀衙役拿着拘捕令冲着众人说道。
妇人见衙役一到,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抹了抹眼泪,指着符离说他是揽月居当家的。
衙役一听没给机会辩解,挥手让手下带走符离。钱掌柜想上前制止,却被符离用眼神示意不要动,转身对刚才说话的衙役开了口。
“官爷,能否稍等片刻,让我与掌柜说几句话。”符离放低姿态说着。
衙役见符离温文有礼,摆摆手让他去了,心里还有些惋惜如此有礼貌的人竟然得罪人了,非要置于死地不然自己还真不忍心下手。
符离走近钱掌柜耳语了几句,钱掌柜听着点了点头,表示会照办,符离才跟随衙役走了。
门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见符离跟着走,纷纷攘攘,直呼知人知面不知心。符离神色淡然,一笑而过,不为自己辩解半分。
眼见着符离同衙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一隐藏在人群中的身着灰衣的男子退了出来,向着名叫满香楼的酒楼跑了过去。
“掌柜的,事情办妥了。我亲眼看见人被衙役带走了。”灰衣男子凑近正在打着算盘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不许,只是轻点了下头。
话说符离被带到京兆尹府衙门时,因着人证物证俱全,被关了起来。
符离被判刑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抗拒不遵,而且坦然接受,步履从容地走进牢房,仿佛是外出踏青,住客栈一般。
“哐当”一声,衙役锁了牢门,又伸手拽了一下,确认锁好之后才离开。
坐在地上,符离开始思考整件事的发生和经过,断定有人加害,只是不知是针对薛晓还是自己,更不知薛晓会不会为了全名声而弃了他。
“大娘子,刚人来传信,事情已经办妥了。”王妈妈对着符大娘子回禀道。
原来是揽月居开业那天,满香楼掌柜看见了符离也出现在那儿,遂禀告了符大娘子,因此才会出现有人吃坏肚子,丧命,报官被拘捕这件事。
符大娘子看了看自己刚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点了点头,不知是满意这效果还是听见了王妈妈的话。
一摆手,站在一旁的侍女将温度适宜的茶递给了符大娘子。
浅浅喝了一口茶,才轻掀红唇:“做得好!记得赏。”
“就算是背靠郡王这棵大树又如何,还不是被我送进牢里。涉及吃食卫生,又有人命官司,我看这次他还能不能这么走运。”
似是说得渴了,又啜了一口茶,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往庭院中走去。
边走还边与王妈妈说话,一路行至一朵双开月季花前,拿起放在托盘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其中一朵,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王妈妈,你看一枝独秀为最好,若不是他挡了良哥儿的道,我倒是不介意养着他,给他娶一户低门之女,只可惜啊…”话虽未说全,其中含义却人尽皆知。
转身时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意,脚从那朵掉在地上的花踩过,人影离去,徒留那残破不堪的花。
“符离怎会被人抓走,你们是做什么的啊!他的伤还没痊愈,去了那种地方只会雪上加霜。”薛晓听着来福的回话,语气带着十足的怒火。
“哥儿,先消消火。符哥儿走之前和钱掌柜留了话,说这件事不是意外,是人为的。”来福弯腰俯首,试图安抚住薛晓的脾气。
“既如此那便去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的人。”薛晓重重地拍着桌子说着。
来福应下,转身准备离去,又被薛晓给叫住了。
“等等,记得隐蔽些,避免打草惊蛇。从闹事几人身上查起,记住要事无巨细,不能有一丝遗漏,否则就等着被发落吧。”语气间充斥着寒意。
来福连声说是,脚步飞快出了屋,走着还不忘用袖子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随后薛晓又招来何秀让他去京兆尹那儿走一遭,打点一番。
在安排好之后,薛晓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想到符离平白受这牢狱之灾,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京兆府牢房里,符离正看着那一方窗户,心绪有些杂乱。
自小时被薛晓救起,还借他之力铲除了继母安插的眼线。在那之后自己的日子并不好过,心中仍是万分感激他救命之恩,否则自己早已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