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沈瑄禾

作者:沈瑄禾  录入:10-26

柳长泽忙起身拽起锦被捂实了沈是,他一手扯下沈是口中发带,只见那唇边多出来两条红痕,一股无名火往他下腹烧去,他惶恐的拢着衣袍,夺门而出……

阿良见柳长泽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慌张的冲了出来,他吓得脱力坐在地上发抖……

别不是来晚了吧。

天爷,沈大人哭的真叫个惨啊……

但没有借口他也不敢往里闯啊,这等要命的事……

他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心态,忙把门拉上,着人去烧热水,备衣袍。

半个时辰后,阿良试探性敲门,“沈大人可盥洗好了?”

门从里打开,沈是换了身白底金纹的华服,发髻也梳的齐整,唯有下颌软肉处一点紫红,教人想入非非。

沈是温和的笑了下,轻声说:“谢谢你。”

嗓子还有些微哑。

阿良低声询问:“大人身体可有恙?阿良请了御医,若大人不介意……”

“无事。”沈是垂了点头,显然不愿再提。但他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阿良突然明白了沈是在谢什么。

他仔细打量着沈是平稳的步调,想来应是赶上了。

他喘出一口气来,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姿势。

沈是问:“李御史现在何处?”

“听闻回府了。”

沈是颔首,“可有受伤?”

阿良摇头,“未见请医,应是无碍。”

阿良送着沈是往外走,沈是忽然问:“侯府里藏书阁为何改成了湖心亭?”

阿良尴尬的干笑,这怎么说,说侯爷怕想起太傅死在他怀里而改的吗?他含糊道:“侯爷不喜欢藏品。”

沈是自嘲一笑,“是侯爷不喜欢吗?”

阿良怕多说多错,不敢接话。

沈是却想,怕是故人不喜欢吧。

那《大齐盛世图》呢?恐怕也不在了……

沈是心口揪疼。

阿良忽然拉了沈是一下衣袖,却见沈是反应过度的抽回了手。

阿良一惊,心下暗忖坏了,侯爷这给人吓的。

沈是面不改色问道:“怎么了?”

“唉……”阿良挠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沈大人虽然觉得此事并无万全把握,但侯爷都一一彻查过了,证据确凿,不会有事的。只是三司受审,若是大人上谏,定逃不过刑部酷刑,若是李御史,说不定还会畏惧几分阁老威望……”

阿良抿唇,“两害取其轻,况且在侯爷心中,御史比起大人,那自然是不足一提的。”

“为了我么?”沈是愣了下。

阿良苦恼的说:“本不该同大人说的,但侯爷这张嘴怕是一辈子也撬不开。侯爷虽然将大人当做替身,但心里未尝没有大人位置,太傅府里的面壁室,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

“嗯?”

阿良说:“我曾听侯爷醉后道,怕大人见了伤心。”

沈是蹙眉,“这话不像是侯爷说的。”

阿良摸了摸鼻子,“原话是,无谓再添伤心人。”

“侯爷虽有两月故意避着大人,但我昨日整理书房时,却发现大人上元节写的‘长安’二字红纸笺,被夹在大人新誊的论著里。而那四周已起了毛边,像是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的样子。”

“你为何同我说这些?”沈是疑惑。

“侯爷太苦了,阿良希望大人不要因今日之事疏远侯爷。”阿良叹了口气,“此话说来冒犯,但侯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自故人死后,他便甚少有喜怒哀乐之情,唯有大人来了,才能瞧见点人气。”

沈是并未觉得受用,他不过是讨了故人便宜。

阿良垂眸道:“近来,侯爷将子安斋的权都放了出去,还给我解了奴籍,安排了一处宅院,阿良不懂什么权谋之术,也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

沈是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府门,语染悲凉,“我拦不住……他要做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拦住……”

阿良却笑了一下,“不一定的。”

“侯爷千般万般躲着大人,便是怕日后给大人添伤心。如今有了这层羁绊,只怕是不伤心也难了。”阿良说:“侯爷看起来恣意妄为,骨子里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大人若是过的不好,侯爷不会安心的……”

话语间已至府门,沈是拱手,便要离去。

阿良仍是补了一句,“若大人不信,不妨想想刑部入狱时,侯爷为何让我送洛江奏折来。”

沈是微微一怔,不是为了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么?

正文 第141章 辞官

沈是突然凭空生出许多无法解释的疑惑,那份奏折说是威胁,但他并没有受到威胁……反而倒像是提醒?

还有侯爷是如何得到的证据,真是从夜光杯开始吗?若是如此,怎能毫无遗漏的查出五个人来,还是黄隼内部也有人被侯爷收买了?

封白衣是谁下的手?

吕安又是如何被柳家控制的?

诸如此类,都是随时会决堤的祸患,沈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

阿良为沈是备了侯府的轿夫,沈是正襟危坐在轿子的一个角落,阿良心里咯噔了一下,常人不是都坐于正中,或者临窗之位么?

沈是在轿中催促了两次才至李府。

李云赋在堂前烧着一壶沸水,见他来了笑道:“沈兄快来,我上次去拜祭恩师,知礼送了我两包六安瓜片,一起尝尝。”

沈是忙上前打量着他,只见他官服已褪去,换了身轻松的淡蓝色长衫,他踮起身子拿过柜上茶包放到案前,明晃晃的咧出口白牙笑着说:“沈兄可看仔细来了,我有没有不妥之处?”

直至此时,沈是才松了口气,接过他手中茶包行云流水的冲了起来。

“咦,沈兄这手法挺特别的。”李云赋探身看道。

沈是递了杯给他,“试试,阁老亲自教导的。”

李云赋眼睛亮了起来,端起本欲一口饮下,临至嘴边,神情骤哀,呷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沈是问:“不像么?”

李云赋摇头,“茶香依旧,而人已不在……”

沈是艰涩的笑了下,“阁老自长子死后,便收了你为学生,用尽毕生心血栽培你……只要你在,就相当于阁老犹在。”

李云赋眼睫颤了颤。

沈是伸手摸了下他额头,“以后不要再挺而走险了,阁老视你如亲子,你若出事了……”

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宋奉安交待。

李云赋道:“沈兄不必介怀,寄北因我险此绝境,自应由我来解,落再牵连沈兄遇险,我日夜难安。不提此事了,左右已了结,你我品茶作乐才是……”

沈是问:“三司会审,柳家没有刁难你吗?”

“当着圣上的面,他们岂敢妄为?”李云赋无所谓的说。

沈是将信将疑,刑部那帮人阴的很,怎会如此轻易,难道真是畏惧阁老之名……

“柳家这等簪缨世家最看重颜面,你此行害了柳家金龟婿,当着群臣的面触了他逆鳞,弄得他颜面尽失,他不会轻饶你,圣上为安抚柳家,也定会推你出来……”沈是忧心忡忡的看看了他一眼。

“侯爷已上奏了。”李云赋转着茶杯轻轻道。

“什么!”

“侯爷状告我亦涉及剥削民脂,送大理寺会审。”李云赋弯着眼道:“读书人经不起打,沈大人可莫要滥用私刑啊。”

话音方落,门外便来了官兵……

沈是站起,大理寺的人恭敬与他两行礼,“正寻着大人,没想到已经到了。”

大理寺的人也不敢压着李御史,手里无实证,谁敢得罪阁老后生,便是有几个心怀鬼胎的,也被柳长泽早早清了去。

李云赋和善的跟着众人走了,沈是不好一处,只能先行于前方,待沈是走远后,李云赋陡然借力斜在身边小吏上,“大人!”

“嘘。”

李云赋给他递了个眼色,小吏噤口,不动声色的搀扶起李御史,摸过手背时,竟已是汗湿一片。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把我这灯笼都捏破了!”街尾一摊贩骂骂咧咧道。

那人看了下招牌“十文一个”,便从袖中取了十文给他。

又望了眼大理寺的人,转身而去。

小贩虽拿了银子,还是不平的骂道:“看着一个书生样子,怎毛手毛脚的不成样子,可惜了我糊了一晚上的灯笼。”

……

醉仙楼里,笙歌四起,曼妙的纱帘和珠串为整个楼渡上靡靡之气,付镇中长眉拧成深壑之川,一手拍开了顶楼悬挂玉牌,方一进室,便朝里啐了声,“你怎把孟洋那白眼狼的东西搬来了!”

柳元宣拿着桌上细长的羽毛逗着那只会蹦蹦跳跳的云雀,“左右国库留着无用,便拿来便宜一下这醉仙楼了。”

“乌烟瘴气。”付镇中如山般沉坐在了太师椅上,“贤侄今日为何没来?”

“他不适合听此事。”柳元宣抬起一只褶皱的眼皮看他。

“倒是天下父母心,但贤侄聪颖过人,你恐是瞒不住他。”

柳元宣放下长羽,“冬狩也没几天了,过了这段时间便无事。”

“冬狩啊……塞外人烟稀少,最好行兵布阵,一不小心便入了虎口,只求平安度过了。”付镇中粗声叹了口气,“你那女婿怎给人抓了这么大个把柄,那一院子珍品搜出来,饶是我都看呆了,竟还有御贡之物。”

柳元宣谈及此事便来气,一把拍在了桌上,“我教那小子不要争什么尚书之位,自己上奏退了就平安无事,以你我如今之势,何必图那点虚荣!他偏不,只道是自己有功为何要让,争争争!人都争没了吧!”

付镇中面色凝重,“以我对圣上了解,这是先手了,但此事到还有转机,若圣上一味放任不管,才更是骇人。”

对臣子才会约束,对敌人便直接围剿了。

柳元宣也是如是想,“他既然退了秋狝改冬狩,便是对你我示好了,如今以蒋图为戒,也得给个面子。左右也不可能封我为内阁首辅,我欲明日上书辞官,我看你也将京畿的兵权交出,保个太平。”

付镇中拉下了脸,“你辞官还有柳家数百子弟,我放了京畿的权,那便是自断一臂。”

“有舍才有得,你不想福延千秋吗?只要付家军在你手上,圣上便不敢妄动,你我这么大的威胁,牺牲不大一些,怎能一表诚心。”

屋外忽有朗朗笑声,柳元宣与付镇中眸中精光一闪,同时望向门口。

一杂役轻叩,“老爷,文大人求见。”

柳元宣挑眉,“进。”

文通缓缓走进,作揖拜了两位。

柳元宣说:“你如何上来的。”

文通自腰上去了个“弥”字令牌,“我与柳掌院说了冬狩之事,掌院让我到此处寻大人。”

未等柳元宣再问,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竟闻大人商议辞官放权之事,真是太可笑了。”

付镇中眼露杀意。

柳元宣摆手,“弥儿让你来,定有要事,说吧。”

“大人可还记得阁老烧账本一事?”文通问。

付镇中端起茶饮了口,重重砸在手边盏盖上,他沉声道:“文大人暗闯此地还敢故弄玄虚,是要老夫教你怎么回话吗!”

文通立即赔礼道:“下官猜测账本并未烧毁,今日蒋侍郎之祸,便是账本作祟。”

付柳二人脸色大变,“你可有实证!”

文通细数了朝内几大官员家中珍宝,“户部侍郎家的乌蹄抱月,常尚书的兰陵古物夜光杯……柳大人交友甚广,且说我讲的对否?”

“你从何处得知?”柳元宣问。

文通道:“大理寺沈少卿,他是谁的人,大人应是比我更清楚吧。”

付镇中不解,“柳大人……”

他恍惚明白了什么,柳元宣这个老狐狸,摆了他一道,沈是根本不是柳家的人。

但时至今日已是于事无补。

他又不禁想到,那么彼时圣上便知晓他和孟洋的关系?并且还未揭发他,圣上在护他吗……

付镇中心头渐凉。

柳元宣脸色难看至极。

文通接着道:“只怕两位大人有放权之心,而掌权之人已磨好了刀,守株待兔了。”

柳元宣问,“你为何告知我们?”

文通眼神恶毒道:“大人何必试探,我有多怀念亡妻,便有多想沈少卿死无葬身之地!”

柳元宣对他关注已久,自是明白他对亡妻之情,而亡妻头七方过便不停应酬酒桌,便是等着伺机报复沈少卿。

柳元宣摸了摸胡须,“你今日寻我,心下必有打算,你若能将账本寻来,我便把沈是赏给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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