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拿剑和我比啊。耍花招算什么?”赫连舒有些生气,从段绍文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你拿着剑,殿下赤手空拳,你都赢不了。”慕容磬走过来对他说,“要是殿下也拿着剑,你想想自己能过几招?”
赫连舒对慕容磬怒目而视。一年多前,他在太学和狐朋狗友们拼酒,年轻人喝多了什么都敢说。赫连舒吹牛吹不过他们,被冷落受了气,在酒精的作用下气呼呼地说,我连当今太子都敢……你们敢吗?然后用睥睨众生的目光注视着目瞪狗呆的酒友们。
等他酒醒了,他恨不得拍死自己。然而,他赫连舒的豪言壮语已经在太学私下传开了。后来,段绍文罕见地来了太学,夫子叫了几个学生与他一起念几天书,其中就包括赫连舒。好友们知道他不敢,但故意激他,说让他把握住机会……
他鼓足了勇气说想向太子讨教剑法,然后没两招就被卸了剑,再然后段绍文摇摇头,说:
“你不行。”
耻辱啊。
☆、秋水河边刺客现
“殿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臣想去黑山。”赫连舒倔强地说。
“按照燕国惯例,四部的世子不能出京。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棘城待着吧。”慕容磬无情地打破赫连舒的幻想。
“那我不当这个世子了,没意思。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成。”
“你要当就当,不当拉倒。跑到殿下这里说什么?”
“慕容磬,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为什么总针对我?”
“哼。你自己不明白吗?你想着些什么?”
“哇,你怎么越来越像王德虎了!你怕不是书念得少。”
“当然没你书读得多,你是王德虎的主君。”
赫连舒和慕容磬争执起来。
“殿下去哪里了?”郑锴看着他们吵,突然发现段绍文不见了。在慕容磬和赫连舒在打起来之前,终于注意到这件事。
“这个,殿下如果想去哪,是不是不用向我们汇报的啊?那我们要去找他吗?”赫连舒小心翼翼地说,“明天上朝他自己会来的吧。”
“笨死你。”慕容磬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找。”
段绍文的确是故意离开队伍的。他本就没有隐瞒行踪,而且又告知了赫连舒他的去向,让赫连舒找他比试。虽然赫连家主对他们是忠诚的,但赫连家的确是被反贼重点关注的……
段绍文连剑都没带,自己一个人走在河边,等着来行刺的人。那些人应该看到他和赫连舒比武了,不过赫连少主的武艺并不算是十分高明,刺客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的吧。
果然,河床里十余人纵身飞起,浑身湿透,将段绍文团团围住。十几把剑同时刺向了段绍文。段绍文一跃而起,从背后抓住其中一个刺客的手腕转圈圈,挥舞着他的剑去攻击他的同伴。段绍文的力气比这个刺客大上许多,刺客被控得死死的。刺客被转得晕头转向之时,段绍文乘势夺走他的剑,把他踢倒在地,然后面对着剩下的几个刺客,冷笑。
刺客没有与他搭话的打算,一个像是领头的人比了个手势,继续扑向段绍文。有了剑的段绍文如有神助,很快站着的刺客不足一半了。看来这次行刺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这时,段绍文感到背后有刀剑碰撞的声音。直觉让他回头。一个蒙面人破空而来,其余的刺客也为他做掩护,团团围死了段绍文。段绍文一时之间左右动弹不得,等到此人落地他恐怕凶多吉少。
未作犹豫,段绍文直接把夺来的剑朝那人丢了出去,半空中的蒙面人勉强躲过飞剑,却变化了落地的方向,重重地摔在地上。几个水中刺客分神看了看蒙面人,段绍文因此侧身低头躲过了水中刺客的攻击,拿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迅速挑断了几个站着的人的脚筋。
蒙面人站起来,持剑与段绍文对峙。
陛下,你今日会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蒙面人摆出了进攻的姿势,然后闭上了眼睛。
段绍文知道,刀剑未至风声先至,用听,可以提前感受到刀剑的轨迹,从而料敌先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世上屈指可数。今日,恐怕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段绍文握住匕首,向前走了两步。蒙面人又改变了持剑的姿势。段绍文把匕首一丢,果断反身逃跑。
开玩笑!打不过我当然要跑了!
☆、令人心动的感觉
段绍文没有跑向郑锴三人的位置,这个蒙面人的武艺远在他三人之上。段绍文自认轻功比剑法还要好,有自信能够甩开蒙面人。就像刚才不知不觉甩开郑锴三人一样。即使真的被追上了……
见一处较窄的河道,段绍文直接提气踏水而去,到达对岸。然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向着一个方向狂奔。
“你是神仙吗?你会飞?”蒙面人居然追上来了,虚空翻了一个跟斗,落在段绍文的前面。段绍文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充满自信的,当年棘城明面上的第一还有白麓山庄和黑山三军大比的第一,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所以,即使被来人截住了,他也并不慌张。
“谁派你来杀我的?”原来又美又狠毒的少年,是会杀人的啊。段绍文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脑海中自我代入了赵郁的模样,赵郁是他见过最顺眼的人,当然了,除了心中的白月光段绍宁。
“你去问地狱问阎王吧。”蒙面人没有立即动手,似有些话想要问他。
“那你是谁?阎王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哦。”
“不必了。我这些年送了不少人下去。阎王该知道我是谁。”
“只怕要你亲口和阎王说了。”
“你拿着剑,或许还能和我打上一打。可你现在赤手空拳,你太自信了,段绍文。”
“你也挺自信的。这片林子,你提前做过布置吗?”段绍文呵呵一笑。
何立言和慕然带着影卫出来。
“我要活的。”
何立言毕竟是白鹭山庄老庄主的师弟,慕然的武艺也不在段绍文之下,影卫亦是城中的精锐,而且又是在以多欺少的局面下。不待段绍文亲自,蒙面人的刀便被没收了,腿上也挨了几脚,被人按着被迫向他跪下来。慕然伸手扯掉他的蒙面。
“赵郁?”段绍文一惊。他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不,不应该是赵郁,他刚刚被自己交给了军策府。刺客对他怒目而视,刺客虽然舞着一把夸张的大刀,那长相却是眉清目秀,和赵郁倒是有几分相似。
“带回去吧。”见着这个凶兽,段绍文告诉何立言,“饿几天。”
“不要和赵郁关在一起。”段绍文又补充,赵郁应该还在牢里被关着吧。
另一边,郑锴三人也受到了攻击,想来和蒙面人来自一处,目的在于不让他们去营救段绍文。慕容磬和赫连舒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只好并肩作战,郑锴的武艺不如他们二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左支右绌。
赫连舒把自己花里胡哨又累赘的披风扯掉扔向刺客,大吼一身陷入鏖战。打了一阵,刺客没见到信号,故而撤退了,只有两人分别被赫连舒和慕容磬抓住。
“殿下何在?”慕容磬怒声询问其中一人。
“我不知道!你要杀便杀……”慕容磬用刀柄把此人打晕了。
“赫连舒,这两个人绑好交给军策府。我再去寻找太子殿下。郑锴你速去附近求援。”慕容磬作为三人中官爵最高且最见多识广的人,开始发号施令。
“还是我去找援兵吧。我脚力快。”赫连舒说。
然而慕容磬并不信任此人:“可惜你并无官身,只怕不太好求援。把这两个人带到军策府,然后向何长史汇报这里的情况吧。”
☆、天镜阁中流连绻
段绍文回朝,日子又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
城中飘起了初雪。段绍文知道,再有几个月,四部四姓的女子入宫,他就会被重重约束起来。之后,一言一行都要十分注意,无拘无束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突然想到赵郁,阵阵悸动。如果他能挨着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这个第二个让他心动的少年,那个他一厢情愿,他单相思,却什么也没为其付出的少年,应该对自己充满怨恨吧。段绍文心猿意马地看着奏章,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再看下去只怕要误事。于是,快快打发了给事中慕容磬下班。
段绍文想着赵郁的清俊面容,又想起了另外一人——与赵郁有七八分相似。他让小太监把他叫过来。屋子中的炭火烧热了,段绍文把繁复的衣袍换成了薄薄的外衫,将头发随意扎起。阁中的一半烛火燃尽,段绍文并未叫小太监添上去。
听到了脚步声,段绍文精神一振。来人走进天镜阁,小太监锁上了门,自觉地远远走开了。来者正是当日在秋水河边的那个人,在何长史的连环拷问中,交代了自己是来自草原柔然的刺客。接着,何长史又通过各种方法,查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段绍文倚着书案,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有一种妖艳的美感。赵郁原个纯情的小白兔,一会儿便被绍文完完全全地吸引了去,但这个和赵郁有八分相似的吴瑄本就是个中好手,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看着此景心下了然。他们柔然人从不遵守燕国的礼法,何况他现在是朝不保夕的阶下囚。
吴瑄解下自己的衣袍,将段绍文搂在怀中。天镜阁中常年熏香,一派清新之气。绍文将手轻轻搭在吴瑄的背后,未施半分力。吴瑄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绍文吃痛,小小挣扎了一下,而吴瑄尚有几分力气,把他紧紧裹在怀里。段绍文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年,而吴瑄显然要比他高大不少。
段绍文觉得此时自己已经停止思考了,半眯着眼,享受吴瑄的揉捏,像一只小猫儿接受野狼的安抚。在毫无防备中,段绍文的大脑一片空白,但由于刺痛,想要叫大叫着喊出来。吴瑄见状,熟练地把手伸出来,让段绍文咬着……
吴瑄的胳膊上有了一排牙印,他并未抽手,而是继续地揉搓着美人儿的脸。
“还要吗?”吴瑄问他。段绍文身体一空,顿时感到不自在,在迷乱中慌忙点头。
“得等一下。”吴瑄笑了,夜已经过半,吴瑄不记得自己裹住了段绍文,他都有些乏了,段绍文跟没事人一样,温温柔柔地笑着。吴瑄俯下身子,想要享受他纤细柔软的身躯。
此时晨钟响了,朝参的时间到了。段绍文忍痛将吴瑄推开,吴瑄不明就里,从身后抱住绍文,想把他藏在自己的身体里。绍文用残存的理智又一次把他推开,穿上衣服离去了。
☆、两国之战苗头现
吴瑄本来打算挑个时机,杀死段绍文。但是事发突然,而他似乎颇为迷恋少年美好的身段。
“等他力气尽了,情绪乱了,我再掐死他吧。”吴瑄一边回想环抱美人的快乐,一边想着,心里有一些兴奋。
两三个时辰后,天镜阁的锁被解开了。段绍文拿着一根小皮鞭回来,交给吴瑄。激战一夜,到底是有些累了,绍文随意挑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眯眼休息。
吴瑄见状,不加思量,将皮鞭还了段绍文的脖颈,打算一击致命。
吴瑄正要动手之际,绍文突然睁眼,抓住皮鞭,借力将吴瑄甩在地下,站了起来。吴瑄知道自己又暴露了,心一横,挥拳向段绍文打来。作为常年混迹江湖的人才,吴瑄也抓到机会扯着鞭子的一边,与段绍文角力。但不知道是不是狱中伙食太差的原因,吴瑄反而处于下风,连带着鞭子,滚到了段绍文的怀里。
段绍文就这样抱着他,“来人。”
小太监听到了声音,让一伙禁卫军进入阁中。
“杀了他。”
禁卫军头领看到这一暧昧的动作,别过头去,说:“殿下,在阁中杀人于礼不合。我等将他带出阁外处死。”
“好。”段绍文说着放开了手。他在朝中就想明白了要杀了吴瑄,他是吃错药了才和他好上了的吧!万一他倒打一耙,倒霉的会是自己吧!
但还是十分不舍。段绍文纠结了一下,反复确认自己不是贪恋那人身上的温度,而是为了燕国大计,“算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他。你们先下去吧。”
禁卫军走后,段绍文放开怀中的人,抬手把他推到在地,自己却站着问:“你是柔然的王子?”
“不错,你们不是问出来了吗?”
“找你确认一下啊。你有几个兄弟?”
“三个兄长,都比我强。”
“哦。都比你强吗?有多强?”
吴瑄一时无语凝噎,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
“你们的武艺好像是要比中原人强一些。”段绍文自问自答,“你和赵郁是什么关系?”
“赵郁?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落在你手里的时候,就知自己必死。如今苟活了几日。我死后,我国的铁骑会踏平棘城。”
“哦,你的阴谋失败了,怎么,你们还有后招吗?”段绍文似笑非笑。赵国敢对他们这么说,一个小小的柔然也敢威胁燕国?是他拿不动刀,还是柔然飘了?
“呵呵。我们即使不使用阴谋,燕国也不是柔然的对手啊。我们想这些办法,不过是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增加些胜算,可不是怕你。你要明白这一点。”
“……先管好自己的事。你们遭遇了雪灾,大小部落衣食无着,怎么办?” 柔然是草原霸主,但草原上部落众多,也各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