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望三山

作者:望三山  录入:11-06

  众位豪强的目光移到信封之上,心中万分着急,呼吸都不由一滞。
  顾元白笑着道:“朕知晓各位来此是为了什么,这些信封,朕从未拆过,也并不想以反叛军的言论来冤枉朕的臣民。既然各位赶到了这里,那正好,田福生。”
  田福生毕恭毕敬道:“小的在。”
  顾元白轻描淡写道:“将这些信封给烧了。”
  “是。”田福生从袋子之中掏出一封封的信纸,眼睛也不眨地给扔到了火盆之中。火盆里的火花猛然窜起,火光映在地面之上,周围的豪强目光已满是震惊。
  圣上竟然就这样干净利落的给烧了?!
  有不少眼睛尖利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信封确实是从未拆开过的状态。一些和江南关系亲密的豪强,他们认出了信纸上方的笔记,认出之后就是心里一惊,双腿不由一软。因为他们心中隐隐知晓,这些信封必定是寄给自己的。
  但这会看到这一封封的信在被火苗吞噬之后,所有的豪强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他们都后怕得开始发抖了,一个劲地在心中感激圣上宽厚大度的胸襟。
  顾元白态度温和道:“朕说了不再追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诸位放心吧。”
  这一手收买人心的方法,简直让众位豪强心中激荡不已,他们老老实实地给顾元白请完了安,离开避暑行宫之中,仍然不敢置信得很。
  来时的心惶惶不可终日彻底没了,转而代之的则是死心塌地地对圣上的佩服。
  如此胸襟如此决断,这些借机整治他们的信封说烧就烧,这是何等的优容!
  宫殿之中,顾元白品了几口茶,让田福生将火盆和灰烬收拾下去,又开始悠闲处理政务。
  历史上,光顾元白记得的干过这种焚烧书信一事的人,就有两个。一是魏王曹操,一是光武帝刘秀。
  这两位俱是手下臣子因为局面不利于己而向敌方送去了投诚的信,但他们胜了之后,在敌方府中发现这些书信后,俱都选择了在众位臣子面前将这些信尽数焚烧,显示自己不再追究。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一是唯恐以后落到人心惶惶互相猜疑的局面,二是此乃收服人心的好手段,高明,还能体现上位者宽广的胸怀。
  三则是顾元白打着的还是从这些豪强手里要回土地的打算。但现在内里还在发展,外头还有敌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顾元白应该做的事是缓和皇帝和豪强之间的关系。
  他将荆湖南和江南两地收在了自己手上,江南又是天下商人熙熙攘攘的利益场,又因反腐一事,豪强们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时候,就需要来个能维持安定的手段了。
  做事要一步步来,目标也不能完全摆在明面上。
  这样才是最好,先软化他们的态度,平定他们的心情,使其信任皇帝,对皇帝彻底放下戒心。
  顾元白将茶杯放在一旁,在奏折之上批改出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阅”字。
  过了片刻,侍卫长大步走了进来,朝着顾元白行礼之后,道:“圣上……”
  他欲言又止。
  顾元白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懒懒道:“说。”
  “臣刚刚出去,听到了一首极为精妙的诗,”侍卫长一板一眼道,“这诗读起来朗朗上口,含义深远而合着音律,此诗为常玉言常大人所作。臣打听了一番,听说是常大人这二十几日来推敲出来的好作品。”
  顾元白有了兴致,“念一遍听听。”
  侍卫长给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前四句还好,委婉而含蓄,用词生动而优美,顾元白只能隐隐琢磨出这是首吟人的诗,等侍卫长再朝下一念,他就沉默不语了。
  确实朗朗上口,确实精妙绝伦。顾元白越听熟悉感越重,他最后直接出言打断侍卫长,问道:“这诗是写给谁的?”
  侍卫长含蓄道:“臣听说这诗名便是《赠友人·七月二十一日与薛九遥夜谈》。”
  “……”顾元白一听薛远的名字,才知晓诗句之中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他不由升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低头品了一口茶,将这无法言喻的感觉吞咽下之后,他才敲着桌子,想了一会,问道:“薛九遥如今如何?”
  圣上的语气不辨喜怒,一旁的田福生在侍卫长念诗时脸色已经怪异极了,此刻听到圣上的问话,他不由又想起薛远曾经说过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后背顿时一阵发凉,忙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之前圣上前往去见薛远时,侍卫长带着兄弟们去为圣上办了事,他们当时并不在。后来回来了,那些被田福生警告过一遍的人,也不敢就此事多说一个字,所以直到现在,侍卫长还不知道薛远对圣上的不轨心思。
  他老老实实道:“薛大人这伤,已经比先前好上许多了。”
  田福生眼皮跳个不停,不停在心底说,张大人啊,您别说了!
  他在圣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看不清圣上如今的心思。按理来说,薛远都说了那般的话,处死都是应该的。但圣上非但没处死人,还压下了这件事,可见对薛远的态度不一般,这样的事,他们这些做奴才做臣子的,当真是参合不来。
  顾元白有些玩味道:“你是怎么想起去去看他的?”
  “臣早上为圣上去探望太妃身体时,便在回程路上遇见了薛府的小厮,”侍卫长道,“薛府的小厮就在念着这首诗,臣认出了诗中写的人是谁,便上前一问,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跟着小厮前去看了薛大人。”
  行刑的侍卫们人高马大,吃的多,力气也足。大板一落下来,肉都能打出一片淤青。
  按理说以薛远的身体素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他那时即便如此,也还有力气能抓着顾元白的手,还能跟他说上那样的一些话。
  顾元白想到这,出了一会神,突地嗤笑一声,起身道:“走吧,朕出去瞧瞧,看看这诗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薛远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第67章
  顾元白已经二十多日没有见到薛远了。
  他忙于事务之中,也不会去想写其他的东西。这时听到侍卫长入了套,乖乖将这首诗念给他听时,顾元白其实有些想笑。
  被逗乐的一般的想笑。
  薛远这手段,是最简单粗暴的给自己造势的手段了。
  他起身出了殿,带着众人在外围转了转。行宫大得很,顾元白转悠着转悠着,偶然之间,也听到有小侍正在吟唱这首诗。
  这首诗已经被谱了曲子,加上点儿尾音字,整首诗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顾元白坐在凉亭之中,耐心听着草林之后洒扫宫女的轻哼,听了一会,他突然道:“黏糊了。”
  田福生没听清,弯腰靠近:“圣上有何吩咐?”
  “谱的调子黏糊了些,”顾元白道,“把诗味都给改了。”
  田福生不懂这些,却听出了顾元白的意思。他朝着洒扫宫女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道:“小的去问问是谁谱的曲?”
  “去吧,”顾元白收回视线,从身边人手中拿过折扇,轻轻扇动了两下,“问她,是从谁那学来的。”
  田福生应下,快步走了过去。
  顾元白感受着扇子间的微风,突然闻到了几分很是香醇的墨香味,他将扇面一转,就见上方提了一首诗,画了一幅山水袅袅的画。
  “这是谁送上来的?”
  侍卫长上前一步,不太情愿道:“圣上,这是褚大人送上来的。”
  这细腻的笔触和内藏风骨的字眼,确实合了褚卫的形象。
  “朕记得朕的生辰是在月余之后吧,”顾元白好笑,“现在就开始给朕献东西上来了。”
  画和字都好,顾元白受了褚卫这心意。他站起身,走到凉亭边往远处眺望。
  清风徐徐,不远处的柳叶随风而摇曳,顾元白的余光一瞥,却在树后瞥到了一角衣袍。
  顾元白沉吟片刻,神情微微一动,他收起折扇转身出了凉亭。身后的人连忙跟上,顾元白踏下最后一步阶梯,就朝着那颗柳树而去。
  快要走到时,他停住了脚,左右莫名,也跟着陪在身后。
  顾元白转身问侍卫长,“薛远那日的五十大板,打得严重吗?”
  侍卫长苦笑道:“圣上,身子骨弱的人,三十大板都有可能会被打死。即便是身子骨强健的人,轻易也吃不消这五十大板,不死也会重伤。薛大人身子骨好,但也需要在床上休息两三个月。”
  顾元白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他该。”
  国无法,则会大乱。
  《韩非子》中讲过许多次君主的法、势、术的重要和关系,顾元白研读透了。法之禁止,薛远就不能为。
  即便他兜了这么一大圈,全是为了留在顾元白身边。
  顾元白啧了一声,找出平整的石块坐下,指了指那些柳树,道:“去瞧瞧那树后有没有什么人。”
  “是。”侍卫们从顾元白身后跑了过去,谨慎地去查看树后的情况。
  顾元白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还在看着那处的情况。身后却突然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圣上。”
  顾元白一顿,他转身一看,是笔直站在不远处的,一身黑衣的薛远。
  薛远身上的伤,其实真的很重。
  他的目的是为了待在顾元白身边,至于安乐侯世子的尾指,他拿五十大板还了。还的对象不是安乐侯世子,而是圣上。他是为了让圣上消气,才甘愿挨了这实打实的五十大板。
  薛远即便再强,他也是个人,五十大板实打实地打在身上,血肉模糊,没有两三个月好不了。
  但薛远不能看不到顾元白。
  薛九遥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后退。
  伤成这样了,他都能让人抬着自己,等着顾元白走出宫殿散步时趁机看他一眼。不看不行,薛远会疯。薛远疯起来的时候,没人能镇得住。薛将军早就走了,薛夫人也曾亲自堵在薛府大门外口,拦着薛远不让他出去。
  那时薛远被奴仆抬起,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亲娘,眼底下的青黑和眼中的血丝宛若重症的病人,“娘,儿子得去看一眼。”
  嗓子都像是坏了一样的沙哑。
  看一眼什么,他没说。但他的神情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谁都拦不住他,这一眼,他看定了。
  薛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执拗,执拗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如果不让他出去,他甚至可以自己在地上用着双臂爬,直到爬到他想去的地方为止。
  薛夫人抹着泪退让了。
  直到今天。
  在顾元白以为他和薛远有二十多天没见的时候,其实在薛远眼里,没有二十天这么长,但也好像比二十天还要长些。
  顾元白不是每日都会出宫殿散步,散步时也不是每次都去同一个地点。薛远完全靠运气,有时候好不容易等了一天,结果连个头发丝都没看见。
  薛远生平连血水都泡过,腐臭的尸体都被他挡在身边过,苍蝇,虫子,生平狼狈的时候,比一条落水狗还要狼狈。
  所以为了见顾元白一眼而使出的各种手段,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难忍就难忍在,他想跟顾元白说说话。
  常玉言将诗传了出去。随着《大恒国报》的盛行,这家伙的名声也跟着膨胀似的迅速急升,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也让《大恒国报》也跟着在文人圈子里越来越有地位,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薛远用点儿小手段,就请了侍卫长上了门。
  今天一早,伤处还没好,薛远就挑了身黑衣,遮血。挺直背,迈着腿,当做身后的伤处不存在,用强大的意志力,走出一副正常无恙的模样。
  就像是此时站在顾元白的面前一样。
  顾元白看着薛远。
  薛远眉目之间沉稳,嘴角含笑,但眼中却布满血丝,下巴上胡茬狼狈。
  颓得有一股男人味。
  长得俊的人,真是连如此颓态都有一股潇洒之意。但也是奇怪,若说是俊美,褚卫那容颜更是俊美非常,但若是褚卫如此狼狈,却又不及薛远的洒脱之态了。
  顾元白收回了思绪,轻轻挥了一下折扇,面上没有怒气,也没有喜色,“伤好了?”
  侍卫长先前才说过薛远得躺上两三个月才能好,而如今看起来,薛远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薛远嘴角一勾,站得笔直,依旧是强悍无比的模样,“臣很好。圣上这些时日可好吗?”
  他的声音倒是像病重之人一般的低沉沙哑,哑到说话都好似带着沙粒感,最后三个字的“可好吗”缥缈虚远得仿若从远处传来。
  “朕自然过得好,”顾元白合上折扇,“你与其担心朕,不如担心你自己。”
  薛远微微一笑,斯文得体得仿若是个书香世家里养出来的文化人,“知道圣上这些时日过得好,臣就安心了。”
  顾元白一顿,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的目光从薛远身上一一扫过,薛远面色不改,只是低了低眼,“圣上看臣做什么。”
  “薛卿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顾元白眉头微蹙,却说不出是哪里的不一样,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薛远,“薛卿似乎……”
  他突然察觉,好像是薛远如今变得规矩了。
  站在这片刻,也未曾朝着顾元白上前一步。他一身黑衣沉沉压压,衬得气势也开始沉淀了下来。
  好像先前的那些心思,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全被埋在了少许人的记忆之中,如今站在这儿的,就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做过的一个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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