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收买下药的厨房婆子下的分量多,黎瑾他们这一等,足足等到第二天午时,蓝明舟他们才缓缓清醒过来。
“唔,我这是……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蓝明舟早起到院子里晨练是雷打不动的,所以一醒来就发现不对劲。
砰砰。
随着敲门声的忽然响起。
陶亦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蓝大人,你醒了?”
蓝明舟听罢,似乎想到什么,顿时瞳孔一缩,连忙快速的穿上衣服,便匆匆打开门询问道,“陶大人,是不是粮食出事了?”
陶亦初是负责运送赈灾粮食的,他会在自己醒了的瞬间在自己门口出现,肯定是粮食出了事。
“蓝大人,我们边走边说。”
“好。”
陶亦初顺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蓝明舟的同时,领着蓝明舟来到了衙门公堂。
只见。
黎瑾与赢渊已先一步来到公堂,坐在了下方,等着蓝明舟到来。
蓝明舟一见到黎瑾他们,立刻便请罪道,“是下官失察,中了对方的算计还不知道,请黎世子,七皇子处罚。”
打从听了陶亦初的话,蓝明舟就心有余悸。
蓝明舟甚至不敢想象,要是黎瑾他们也跟着中招,那些赈灾粮食会落到谁的手里。而且,最让蓝明舟气愤的是,那些人竟然想用次充好。
这不是害人吗?
“你也是初来乍到,这事怪不得你。”黎瑾摇头道,“现在比起处罚你,更重要的还是要审问昨个儿潜进衙门的那些人,到底是何来历。”
“是,我明白了。”
蓝明舟郑重点了点头,立刻让衙差先将黎瑾他们昨天抓到的黑衣人先带上来审问。
不稍片刻。
被堵住嘴,以及黑布蒙眼的两名黑衣人,就被带上了公堂。
“唔唔……”
两名黑衣人因着说不了话,不断的发出唔唔声,不过结合他们的神情来看,这唔唔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衙差刚将黑布,以及堵住他们嘴巴的布团拿开,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出言威胁,“呸,快放了我们,要是被老爷他们知道,饶不了你们。”
“喂,有点不对劲,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另一名黑衣人明显比方才出言威胁的黑衣人谨慎许多,一眼就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对劲。
“这里有什么……呃……这不是衙门的公堂。”
出言威胁的黑衣人顿时倒抽一口气。
在帮那些所谓的老爷办事前,这名黑衣人就是衙门的常客,自然不会不知道。
不过。
这些都是蓝明舟来柱州之前的事,所以蓝明舟对他们并不熟悉。
“都给本官安静。”蓝明舟冷着脸,猛地拍了下惊堂木,整个公堂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看向两名黑衣人道,“是何人派你们来衙门后院偷换赈灾粮食?”
“什么偷赈灾粮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大人,我们都是良民,你可不能这么污蔑我们偷东西。”
这两名黑衣人一发现抓住他们的是蓝明舟,当即不屑的矢口否认,压根没想蓝明舟放在眼里。
蓝明舟再次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你们昨夜穿着夜行衣潜入衙门,还敢抵赖?”
“谁规定穿黑衣服就是贼?”黑衣人再次蛮不讲理的出言狡辩,似乎料定了蓝明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来那会你偷走我们老爷的东西。”
“本官偷?”蓝明舟眼里的冷意更深了几分,“那你们给本官说说,本官偷了你们老爷什么?你们老爷又是谁?”
“我们章……”
“住口。”
眼见那名先开口说话的黑衣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另一名黑衣人连忙出言打断。
“呃……”
说话的黑衣人听罢,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姓章吗?”蓝明舟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据本官所知,柱州最有名的章家,只有章志恒在的章家。”
蓝明舟会这么快就准确猜出章志恒,是因为他得罪的那些柱州当地望族中,章志恒就是其中之一。
“是章老爷又怎么样?”说错的黑衣人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补救的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这一切都是蓝大人你自找的,要不是你偷了我们老爷的粮食,我们又怎会潜进来?”
“笑话,那是赈灾粮食,怎么就成了你们章家的粮食?”
蓝明舟被气笑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不要脸,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后,还硬是坚持要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反驳道,“这些粮食品相那么好,朝廷怎么可能回拨柱州刁民浪费?”
“呵。”一旁的陶亦初笑了下,目光冷漠的看向两名黑衣人道,“还真是不好意思,这些粮食确实是朝廷拨给柱州赈灾用的,而且运送这些赈灾粮食的是本副将。”
“……”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陶亦初这番话瞬间让两人黑衣人傻眼了。
什么副将?此事押送粮食的主要官员已经被半路杀了,只剩下些士兵?
陶亦初乘胜追击道,“说,除了那个章什么的,你们最好老实说,还有谁参与了?本副将可没忘记你刚才说的是老爷们。”
“这……”
那两名黑衣人噎住了。
忽地。
就在黑衣人打算什么都不说的刹那,周云廷走了进来,朝黎瑾回禀道,“世子,同他们一起被抓来的那五个人已经说了,指使他们的是柱州三大望族章家,池家,鲁家的家主。”
蓝明舟听罢,当场震怒道,“好个章家,池家,鲁家,竟胆大如斗。”
“蓝大人,你这分明是屈打成招。”
黑衣人大声反驳,打定了注意要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蓝明舟身上。
蓝明舟没理会黑衣人再三颠倒是非,转而看向陶亦初道,“陶大人,下官希望你能借点人给我去将章家,池家,鲁家的家主抓来。”
“可以。”
陶亦初爽快的答应,当场就让士兵跟着衙门唯一的衙差一同去抓人。
“多谢了。”
蓝明舟当成给陶亦初道了声谢。
“对了,这些人能够交给我来处理?”陶亦初看着两名黑衣人,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道,“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让他们也说实话。”
蓝明舟想了下答应了。
毕竟他现在人手严重不足,陶亦初肯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蓝明舟自然不会拒绝。
……
章家。
为了能尽快得到消息,池震,鲁文涛都去了章家等待消息,结果这一等就等到第二天午时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搞什么?我不是都安排了好几个给他们带着,怎的就一点消息都没有?”章志恒不耐烦的来回踱步道,“不行,我要在派人过去瞧瞧。”
“章家主不可。”池震连忙阻止道,“他们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要是这时候我们在派人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章志恒不悦的吼道,“这不行,那不行的,我们就只能等着啊?你们别忘了,我们那些发霉的粮食也没了消息,那可都是钱。”
说白了。
章志恒会这么着急,不是为了失踪的人,而是为了他那么发霉的粮食。
“老爷,老爷,不好了……”忽地,一名下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外头,外头来了士兵,将我们府给包围了。”
第94章
“什么?你没看错?”
章志恒错愕的站了起来, 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柱州可没什么士兵, 顶多就是有两个守城门的士兵罢了, 他们的家人也都生活在柱州城,他们不可能不顾家里人跟自己作对, 再者,他们也就两个人,怎么可能围得了这么大的章府。
“老爷,是真的。”下人难掩害怕道, “那些人还在外面叫嚣,让您,还有池老爷,鲁老爷出……出去, 不然就要进来抓人。”
“他们敢。”
章志恒听罢,火气顿时上来了。
池震凝重道,“章家主,他们肯定是运送粮食过来的士兵,这蓝明舟果然是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能使唤得动他们。”
章志恒怒道,“我就知道蓝明舟不是好东西,当初就该在他刚来柱州那会弄死他。”
“章家主, 池家主, 我们还是走一趟吧。”鲁文涛微眯着眼睛道, “围着章府的到底是士兵, 我们跟他们对着干讨不了好的, 再说了,蓝明舟有胆子让士兵过来,我们派过去的人很可能已经被抓住。”
池震赞同的点了点头。
“鲁家主说的在理,章家主你怎么看?”
章志恒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好,我们过去瞧瞧蓝明舟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鲁文涛接着道,“先等等,未免露馅,我们先想要应对之策。”
章府外。
章府的管家陪笑道,“各位官爷你们稍等啊,我们家老爷很快就出来。”
“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得罪了。”负责带队的士兵说罢,便示意其他士兵跟上,打算直接进章府抓人。
说实话。
他们在章府外足足等了大半天,早已仁至义尽,对方却还是要跟他们僵持,就别怪他们不给面子了。
“都给我站住。”先一步走出章府章志恒怒道,“我有说过让你们进我的地方?”
与章志恒一同出来的,还有池震,鲁文涛。
“老爷,您可算出来了。”
章府管家不禁松了口气。
“你就是章志恒,章家的家主?”士兵并未见过章志恒,不过听方才那位章府管家的话,大致已经判断出他的身份。
“你不是要带去我去衙门?走啊。”
士兵没料到章志恒竟会乖乖的跟来,“呃,那池……”
“池什么?你没看到我们?”
池震不耐烦的呛了回去。
章府管家连忙说道,“官爷,这位是池老爷,那位是鲁老爷。”
“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走。”
章志恒不屑的看了眼士兵,就与池震,鲁文涛径自走了。
士兵们见状,跟了上去。
……
衙门。
“蓝大人,这一切都是章家主他们命令我们做的,我们也是无辜的啊。”
“是啊蓝大人,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我们也不敢做啊。”
经过陶亦初的一番秘密审讯,两名黑衣人再次被带到衙门公堂,就迫不及待的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蓝明舟皱眉道,“此话当真?”
蓝明舟询问的同时,不由得用疑惑的目光扫向陶亦初。
陶亦初察觉到蓝明舟的视线,顿时回以一笑。
其实吧。
他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跟这两个黑衣人说了下大夏的刑罚,然后在拿出刑具,打算向他们展示的时候,他们就腿软了,紧接着一股脑儿的将事情都抖了出来。
“千真万确,偷换粮食是大罪,我怎么敢说谎。”
“我也是,蓝大人,你相信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帮章老爷他妈做事。”
忽地。
衙门唯一的衙差走到公堂回禀道,“禀告蓝大人,章志恒,池震,鲁文涛已经在外头候着。”
蓝明舟听罢,顿时瞳孔一缩。
“好,让他们进来。”
不稍片刻。
章志恒等三人就被带上了衙门公堂。
章志恒上来就跟蓝明舟叫嚣道,“蓝大人,你让那么多士兵来我府上,请我们过来做什么?莫不是想请我们吃饭饭?可我们吃的都是好东西,你怕是请不起吧?”
鲁文涛也不屑道,“蓝大人,你话你还是快说吧,我们忙着呢,可不像你这么闲。”
啪。
蓝明舟冷着脸,拍了下惊堂木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若蓝大人有理,我们也不会这样。”池震看向蓝明舟,冷声道,“蓝大人真是出息了,既然莫名其妙的派兵围了我们,就不怕我们上告到知府大人那儿,说你假公济私?”
蓝明舟指着跪在地上的两名黑衣人,以及站在旁边的五名汉子道,“你们意图偷换赈灾粮食,已经证据确凿,他们就是人证。”
章志恒先发制人,“咦?这两个不是前些人潜入章府,偷了我们好几袋粮食的贼?还有他们,我记得他们被那两个人给一并带走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名黑衣人傻眼了,“老爷,明明是你……”
啪。
章志恒兜头就给了说话的那名黑衣人一巴掌,“什么是我?像你这种偷东西的贼就该被处死,竟然还跟攀扯我。”
池震拱手道,“蓝大人,你该不会想凭他们一面之词来定我们的罪吧?”
鲁文涛也振振有词的威胁道,“蓝大人,你这样武断,就不怕寒了‘我们’的心?”
鲁文涛口中的我们,指的不是柱州百姓,而柱州以他们为首的乡绅,以及商人,要是他们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
蓝明舟一时间难以断案,下意识的看向黎瑾。
黎瑾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蓝明舟攥紧拳头,“既然你们说这些人是贼,与你们无关,那本官就治他们个诬告,以及偷盗的罪,来人,先押到牢里,听候发落。”
“是,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