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存活确认/泼莲池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录入:11-21

  舒爽没多久,就听谢明澜忽然沉声道:“你过来,为朕更衣。”
  我吓得一震,和苏喻一同望向他,正与他的眸子对个正着。
  看他那脸色略有责难之色,我更是莫名,明明是他自己不带侍从,却像怪罪我了似的,这邪火发得委实没道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愿与他对着干,只得不情不愿地从苏喻怀中爬出来,一脚迈下床。
  谁知脚尖方一碰到地面,我便觉酸软得要命,一晃之下,不知怎么牵扯到了腰身和后庭处,更觉涩疼难当,疼得我轻哼一声,立马扶住床边。
  让我承认被他们弄得下不来床未免有失面子,只是……
  我倏地收回脚,又钻进被窝,破罐破摔般道:“我……我站不得了!”
  难得的,谢明澜竟然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他在微微一怔后,反而喉结猛然一滚,他生硬偏过头去,雪白的小脸上晕出一抹浅红,看他的眼神,若不是前朝有十万火急之事,只怕又要压上来胡乱弄上一番了。
  我不愿给他侍衣,此间另有个人倒是愿意的很。
  只见苏喻不知何时下了床,立在谢明澜身侧,微垂了头,很是恭谨道:“陛下,可否容草民服侍陛下。”
  恭敬得好像昨晚他俩不在一个床上似的。
  我心道:你别为他穿衣了,先穿上你自己的吧!!
  苏喻虽衣着亵衣,方才下床时也捡起了中衣松松披上了,但也只来得及随手整理了一下,怎么看都仍是衣衫半解,长发半披的模样,这二人戳在一起,好一番令人遐想的景象。
  “……”谢明澜盯着他,那张俊美小脸渐渐从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一抬手止住了他,随后反手将我推回床中,泄愤一般狠狠一扯帷幔,将我掩得严严实实,最后咬着牙唤道:“来人!更衣!”
  把我掩在帷帐内简直多此一举,莫忘了此处就是我的清思殿,元贞不瞎不傻,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万万没想到,那元贞好像真是个傻的。
  第二日,我就听到绿雪带回来的风言风语,说是前朝后宫都在盛传,苏大人两度被贬是因为当今陛下对他求而不得,才遭罢官卸职,如今不知怎么苏大人想通了,陛下得偿所愿,那苏大人自然就要被第三次启用,扶摇直上了!
  于是朝中立时转了风向,这几年刚刚冷清下来的苏府,又门庭若市起来了!
  我听到后,愣了半晌,想到若是赋闲在家的苏阁老闻之,不知该如何作想,顿时笑得打跌。


第34章
  其实这个谣言倒也不是毫无凭据。
  苏家是百年望族,祖上出了个钟灵毓秀的天才,不但样貌仿若天人一般,而且年方十五便连中三元登科及第,位极人臣,是齐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与丞相。
  据说这位苏丞相极受隆宠,最显赫时大半个朝廷都是他的门生故吏,说句话简直比圣旨更像圣旨,虽说他英年早逝,不过死后更是极尽哀荣,由皇帝亲自扶灵下葬。
  这样的人物传到后代,传到市井中,难免就编到情情爱爱的床帏之事和宫廷秘史上去了。
  平常苏家都撑著名门世家的气度,等闲流言攻讦不放在眼里,但是唯独对此事讳莫如深,以前京都府中有个颇有才名的秀才,有一日他醉后不知怎么想的,竟拿此事填了首词,一时流传甚广,连我都特意去太白楼听过,还被好事者传扬了出去,更是让这首词名声大噪,只是那之后……
  那之后这人就一直是个秀才了,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还在街边卖字呢。
  “我听说,你家有个不成文的家规,说是即便后代中有神童之材的,也只得在十六岁之后才可参加科举,以示对这位先祖的尊敬,可是真的吗?”我突然想到这个事,八卦之心又起,不由得向对面之人询问起来。
  苏喻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颔首道:“确有此事。”
  我默默笑了半晌,不甚真切地劝慰道:“也难怪苏阁老大动肝火,苏公哪里是由得这帮市井之徒编排的?”
  苏喻不以为意,也浅笑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苏家荣宠不衰的缘故若是先祖以色侍君的话,名声属实不怎么好听,”他沉思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又道:“更何况,百年前的旧事时至今日……凭着先祖手记中的只言片语也难断出几分真几分假了,也许正因如此才更让家严……”
  我正要开口,余光却见一人迈步进来。
  能径直进得我这清思殿来的,除了谢明澜还有谁,于是我和苏喻截住了话头,起身行礼。
  谢明澜似刚下朝,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我还未跪下去,他就势扶住了我的手肘,又对苏喻道了声免礼,唤绿雪添了茶。
  总而言之,是十成十的不见外。
  那日的荒唐事之后,谢明澜的性子似乎温和了一些,只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眼中情意越发掩饰不住,他偏要还要掩饰,这般纠结之下,就时而显出一种遮遮掩掩的含情脉脉来,看得我越发坐立不安。
  绿雪的茶还没呈上来,他便就着我的手,在我的茶盏中浅啜了一口,这才随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和苏喻一时都有些发窘,半晌都未开口,见他神色渐渐敛了起来,我生怕他又要发作,连忙道:“苏大夫正在给我讲那位苏家先祖之事。”
  谢明澜轻声应了一下,他初时没在意,但随后又是一怔,可能是突然反应过来伴随着那位苏公的宫闱传说,他的脸色也渐渐古怪起来。
  于是苏喻和谢明澜皆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话题,又不知怎么聊到了净土宗和北国战事上了。
  谢明澜以前就对苏喻极为倚重,即便是关系如此奇怪的现在,他在谈及这些与我无关的事上,也是不吝惜垂听苏喻分析的。
  我在旁默默饮茶,听了一耳朵,道是齐国境内的净土宗据点中混入了许多鲜卑流亡将士,他们怀着国恨家仇,不断向市井集市等守备薄弱之地发起攻击,使得齐国无辜百姓死伤惨重,可是这群人偏又难抓得很,毕竟净土宗在中原经营已有十多年,被蒙蔽的中原教徒甚众,他们庇护着这些流亡将士化整为零的躲入民宅巷陌,使得金吾卫统领徐熙甚是焦头烂额。
  我暗暗唾弃了一番徐熙这个酒囊饭袋,不过我一是不愿再掺和这些军国大事,二是唯恐在谢明澜面前泄露了异样,故而也不再留,道了少陪便去庭院中侍弄马儿。
  这匹马驹已被我养大了,还养得甚是剽壮,我抚在它油亮的皮毛上,暗暗忖着心事。
  太子哥哥远离深宫已久,身份又不能暴露,行事自有诸多不便,好在我看那日他有程恩相助,又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让韩家小姐跑了这一趟,这让我稍稍放下了心。
  现下压在我心头的只有一件事。
  过了许久,有人步到我身后,轻声道:“秋猎那日,你骑着它吗?”
  我缓了一下心神,回过身望进那人幽深的黑眸中,微笑道:“可以么?”
  他也望着我渐渐笑了,道:“自然。”
  我道:“你与苏大夫聊完了?”
  他颔首道:“嗯,他收拾茶盏去了。”
  我道:“你们聊的大事,我听不懂……”
  谢明澜温声道:“无妨,我只想与你聊些你喜欢听的。”
  说罢,他竟亲自挽了袍袖,自角落提来一桶水,又递给我一个马刷,道:“这是你喜欢的,一定听得懂。”
  我没想到能亲眼得见天子洗马的一日,一时语塞,抓着马刷久久出神。
  谢明澜却毫不以为意,沾了水便梳上马鬃。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不可,你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如何使得?”
  他轻轻拂开我的手,又抓着马刷浸到冰冷的水中涤了一道,他专注地望着马儿,口中却对我道:“怎么,你自己侍弄它侍弄得起劲儿,却不舍得让我碰一碰?”
  我蹙眉道:“这是什么话?”
  他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深秋的庭院中,满地覆满杏黄色的落叶,我与他梳洗着马儿,一时皆静默了,恐怕这是我与他相处以来最平和的气氛。
  这段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为何开口唤他:“明澜……”
  “嗯?”这称呼似乎令他很受用,他回应得很快,尾音也很愉悦的微微上翘着。
  我心中翻来覆去打算着一件事,不知怎么才能讨得谢明澜一个承诺,待我走后可以护得苏喻和绿雪性命无虞。
  可是我还未想好,这声便先唤了出来。
  许是见我久久不语,谢明澜有些关心地看着我,半晌,他丢开了马刷,绕过马儿走到我面前,又柔着声音道:“怎么了?”
  不得不说,他不疯的时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他又等了一刻,终是带了些试探地揽住我,我僵硬地偎在他的肩头,这种彼此看不见神情的姿势,让我自在了一些。
  他道:“近来我是忙了些,不过快忙完了,再等十天,我定带你去秋猎。”
  我按住心中激荡,垂着头握住他冰冷的手,咬牙道:“其实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被押在阴曹地府,鬼差既不肯让我回来,也不放我去喝孟婆汤投胎。”
  话还未说完,只觉手上一紧,抬头望去,谢明澜竟然煞白了脸色,怔怔地望着我。
  我忙道:“然后我去问缘故,鬼差只说‘你的杀孽太重,现如今失了天尊护佑,更没有放你去安稳投胎的道理’。呃,明澜……所以那日我才问你,我是个怎样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不告诉我,苏大夫也不说。”
  谢明澜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怕我下一瞬就化成灰似的,他艰涩道:“你……你出了些事,昏睡了很久,我与他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但好在……”
  我用恍然口气道:“原来如此,后来那鬼差又道‘你这人命大,有真龙之气时时看护你,我收你不得,这就放你回去呢’。”
  见他胸口一松,我才道:“最后他道‘不过你要记好了,以后不能再害得有人因你而死,否则你死后定堕入修罗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以后?以后吗……”谢明澜半垂了眼帘,双唇蹭在我的脸颊上,似松了口气道:“这倒好办,你现在这般境地,还能害哪个?”
  我也状似轻松道:“说的也是。”
  只是忍了又忍,没忍住抬手按住了胸口,心道:纵然我与他之间早就算得恩怨相抵,但是如此作践他的心意,这番手段实在算不得磊落,不,何止是不磊落,简直卑鄙下作,看来死后是下定修罗地狱了!也好,也算替谢明澜出了口恶气。
  十日之约,转眼即到。
  今年秋猎一如往年那般浩浩荡荡,谢明澜又另点了徐熙领一队精兵贴身护卫,以徐熙的谨小慎微,定然在围场内外加派了人手,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如同铁桶他便不叫徐熙。
  不过……
  我在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见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实在是个打猎的好日子。
  前几日有个内侍借着送谢明澜赏赐的机会,来与我传过口信,当时我乍见之下顿感眼熟,只是印象模糊得紧,见他无声地比了“云”字口型,我怔愣一瞬,顿时想起此人来历。
  这人原是东宫侍候云姑娘的,云姑娘嫁去北国时,留下了一些没有随嫁跟去的内侍宫女,多半是因为年纪太小,她怜惜他们受不得此番途路遥远之苦,便请旨让他们留了下来。
  后来他们又被重新分配了主子,待我重游旧地时,只剩下一个刚进宫几日的小宫女和一个无处可去的小内侍,宫中是个扒高踩低的地方,他俩一则年幼二则没有靠山,自然备受欺凌。
  我见他们可怜,便去请了道恩旨,将那小宫女接走留在身边了,又将那个内侍托付给了程恩。
  将近十三年之隔,我早把这人给忘了,何况他的身量相貌也变了不少,难怪以我的记性都一时认不出来。
  不过……想起了此人来历,我也登时放下心来。
  他不能久留,只对我道:“那位说已经一切妥当,到时自有人来接应殿下。”
  我晃了晃手指,低声道了一句:“让那个人去京都府外浔南河渡口等我,船舷上插一面蓝色角旗便是,我自能寻到,千万莫要以身犯险,否则我就不去了。”
  见他犹豫,我自知如此说他不能复命,便将我脱身的路线与他说了,又嘱咐道:“此话千万带到。”
  他眸色一闪,顿时垂首应了,我想:如此,才是真的一切安排妥当了。
  谢明澜今日兴致甚好,尤其是以苏喻的身份不能乘坐御撵,故而此时此刻只有我与他二人,他便总是要翘不翘地弯着唇角,多半是我一直忖着心事冷落了他,他便没话找话地与我说了一阵儿闲话,说着说着又拉着我的手指把玩。
  我倚着车壁看他,他正低头摩挲我的指节,车窗外的光线照在他面上,只在长睫下晕出一片扇形阴影。
  他忽而道:“你手上的薄茧都消没了。”
  我随口道:“以前该有的么?”
  他摸着我的食指关节,一路移到虎口,道:“以前这里有,这里也有。”
  我也望了过去,见他还真记得分明,那几处本是我以前握剑和执弓时磨出来的茧,只是好久不用了,确实如他所说已然看不出痕迹了。
  谢明澜坐了过来,一手揽着我,却不看我,只望着窗外道:“无妨……你今日且先试试,倘若觉得有意思,以后我……我有空就带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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