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虞世南抬手掩了掩膝盖上的薄毯子,手指交叉搭在毯子上看着虞玓,含笑说道:“你的棋路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神有些幽深,看着虞玓的时候又很是温暖,“当初你行棋虽然懵懂粗糙,可一旦下场必定剑走偏锋,尤爱诡谲的路数,哪怕行差踏错,可若是能达成目的那也必然无畏。无畏是好事,可无畏亦是无惧,而无惧意味着并无情爱。世间悉数来往万万千,孑然一身的孤寂并非好事,过刚易折,我从不希望你如此。”
  初进长安的虞玓与现在那可是全然不同的模样。
  倘若那时的虞玓是终年不化的雪,片片雪都裹着刺人的寒意。那如今的赤乌便是那百川终归的海,冷冽的雪融化成汪洋大海,仍带着一贯的深沉平静却不再那么锋利如刀,虞世南苍茫地笑起来,眼神有些悠远:“看你现在的模样,纵然是现在我百年归去,再见我那温和可亲的大兄,倒也能坦然地说上一句,他的孙子可谓是芝兰玉树,乃是才德出众的好儿郎。”
  虞玓抿唇,看着老者出神的模样,心口有种奇怪的塞闷感。
  他推开棋盘下了软榻,坐在地上趴着叔祖的膝盖,想了想还把虞世南的手盖在自己的脑门上,清冽的嗓音有点闷闷地说道:“您会长命百岁。”
  虞世南看着虞玓那如同小儿讨糖吃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却也忍不住蔓延而来的暖意,苍老的手安抚着他的肩膀朗笑着说道,“好好好,叔祖定会长命百岁。”
  满室暖意,摇曳的香味自散开,荡开了一室的寂静安详。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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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后改。
  (00:20修改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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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阅文的作者打算在5月5日搞断更日,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真的这么做,但是感觉这还是个蛮有意义的抗争。希望他们能在6号的商谈取得好的结果吧,毕竟jj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捏在阅文手里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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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不在?”
  王夫子家门外,身着青色深衣的虞玓慢吞吞地说道,宽大的袖袍合叠在身前,显得沉稳老道。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书童打扮的人,其手里拎着伴手礼。
  门房连忙作揖说道:“虞郎君,您不是不知道那头一直都想着要请老爷子回去,这不正巧,今日清晨就派人来请。老夫人和老夫子都一同出门去了。”
  虞玓漆黑的眼眸清透,看得那门房有点惶恐,下意识就想摸摸脸上是否有何破绽,只他终究是别过头去,冷淡的嗓音透着疲懒,对书童说道:“把礼品先送进去。”
  书童弯腰,双手把东西奉上,那门房连忙接过来,再欠身目送着虞玓上了马车。
  马车不过稍稍停顿片刻,在书童驾着离开后,门外伫立许久的门房才松了口气,转回身去先去关上大门,再把伴手礼给拎到一旁,抱怨地冲着另外一人说道:“怎一直让我去应付虞郎君?你可不知他的那双眼睛着实让人生怖,看久了总觉得自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那人无奈地摊手,“我能如何?当初在安仁坊这郎君可是见过我的,若是我出门去怕不是得给他认出来?”
  门房奇怪地说道:“就算是安仁坊有过见面,那也仅仅是一面之缘,怎还会记住你的模样?”
  那人说道:“这郎君实在邪门,对我等这些寻常的奴仆也常有看重。焉知晓他是不是留意到我的相貌?此事事关重大,我可不愿在此时与他生起矛盾,坏了主家的大事。”
  门房思及此处,不由得苦恼起来,“你倒是不错,届时回去就成了。可我怎办?”
  那人还要待行那种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还未说出话来,就突地听到大门外的敲击声。两人面面相觑,登时就面色古怪起来。
  送走了一个虞郎君,怎么还会再有新的访客?
  门房赶忙收拾了自己,掀开下摆出了门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的缝隙探出头去,却看到了一个去而复返的虞家书童。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光,背影看不大清楚,只见他含笑说道:“我家郎君有令,对不住了。”话音刚落,他一个拳头猛击在门房的脸上,登时门房就软下.身来瘫下去。书童打扮的人用力推开门,耳朵敏锐地注意到有人猫着腰沿墙角在跑。
  他轻笑着大步往里头走,脚步甚快地追上了那人,如鹰爪弓起的手指狠厉抓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掰转了他的身体再矮身反手一个肘击,那人就捂着剧痛的腹部软了下去。
  他自入门去继续搜索,而那敞开的门外,虞玓正踱步进来,背后跟着个矮头的书童亦步亦趋。虞玓淡声说道:“先把门合上,把他给捆起来。”书童领命。
  虞玓行至庭院台阶,打头的书童就回过身来,“郎君,只有这两人。”他拱手抱拳的模样很是利索。
  虞玓颔首,“多谢两位了。”
  这两人并不是书童,而是虞玓昨儿和程处弼借来的家丁。卢国公府上的家丁一个两个都虎背熊腰,程处弼还是仔细挑选了半天才找到俩身材比较瘦削正常的人给了虞玓充童的模样,不然搁了其他的人怕不是刚上门就知道是打手?
  虞玓在书房发现了点挣扎的痕迹,翻倒的棋盘与撞歪的桌案并未给摆正,一如主人忙乱离开那日的残局。他的手指擦过桌角的灰尘,自言自语地说道:“明知道我会经常来访,为何还会挟走人?难道不怕我发现?”又或者是笃定虞玓不会做些什么?
  虞玓在书房漫步,两个书童已经把俩捆成肉.球的人丢在一处,他回身望着那俩眼神惶恐的囚徒,慢慢地说道:“把夫子与师母带走却把你们留下,是为了掩饰痕迹。会来此拜访的人只会有我,故而你们是用来迷惑拖延我的手段……不,你们是稳住我,带走老夫子和老夫人的人,是王家的人。”
  他并不需要回答,而是在屋内再绕了一圈,喃喃地说道:“为何偏生挑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了,再有二十日我即将赴考,纵然是发现了老夫子此事,在清楚王家的心思后,或许会等考试后再行主意。毕竟这满长安知道我的,谁不知道我是个奇特之人,拥有大好的局面却偏生要参与那闲杂科举,偏生踩着考试的前后,是为了让我分不出精力……”虞玓的眼眸微挑,锋利刺骨的凉意深深扎入俩肉.球的身上,“劳烦两位大哥审问一下,我想知道老夫子是何时出事,现在又在何处,而他们与王家联系的频率几何。”
  打头那位高个子的书童大哥爽朗地笑了一声,“好说,郎君不必如此多礼。”他的手指勾起轻易地拖走了那俩肉.球,而余下的矮个书童打扮的人却不离开,守在门外的模样像是在守着,以防意外。
  虞玓袖手站在屋中,面无表情的面容看不出神情的变化,只偶尔在那安静的风声中能听到从他处传来的零星惨叫声。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高个家丁回来了,袖口带着点出门前没有的零星血迹,欠身说道:“郎君,夫子和老夫人是在四日前被王家‘请’回去了,至今未归。门房并不知道详情,不过另外那人应该是安仁坊派来的,还吐露了他们打算在明日回家的打算。而他们并不与王家时时联系,只在有事时才会反馈。”
  虞玓微眯着眼,幽幽的视线落在门外,假若明日太原王家的人自归去老家,那夫子与师母自当也在随行的队伍中。可一个高门大族的世家出行在外,随行的护卫必然果敢英勇,不是轻易能够突进的铜墙铁壁。虽程家的家丁肯定是更胜一筹,可虞玓不可能因此而让程家卷入其中,同理虞家也是……如果虞玓直接出面抢人的话,不管虞家是否知晓,这其中必定会牵扯到虞家。
  一来受限于近在眼前的科举,二来受限于种种门第的限制,就想束缚得虞玓动弹不得吗?
  虞玓抿紧唇角,斜睨了一眼瑟缩的两人,淡然地说道:“且先把他们关在柴房,今日劳烦两位大哥了,随后的事情还请同程大兄说,我自来便是。”
  …
  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两下,随行的侍女连忙取出备好的丸子送服,待那闷闷的声音消失后,她才抬眸看了眼身旁脸色沉闷的王老夫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事已至此,何必闷着张脸,如此就能改变什么事情吗?”
  马车摇曳着滚动着,正是晨光微曦的时候,外头的街道还不算热闹。
  王老夫子闷声说道:“大兄简直是胡闹!”
  老夫人比他看得更开些,“他是家主,思索的事情必然比你更深。王家人是重要,你于他而言是兄弟更重要,可不论是谁的重要性都远不能越过去族内的存在。现在是我们与族规相悖,哪怕你是他的手足,他自当还是要强迫你归去的。”
  王老夫子蹙眉,硬气地说道:“我此生只会有敏儿一个孩子,莫说让我认下嗣子!”
  王家的族规森严,常有道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世家多有这条门规,是为了约束子弟保证嫡系血脉的纯正,虽有庶出开枝散叶,可唯独嫡系乃是重中之重。可相对应的,若是无所出又或者有女无子,那自当要过继嗣子,不然便是“不孝子孙”。
  王老夫子是家主的手足,其所出自然是嫡系中的嫡系,可他当初与妻子情投意合,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待四十往后,便需把子嗣此事提上议程了,可王老夫子既不愿纳妾,更不愿过继嗣子,二十年前因此而与族中闹翻,在女儿嫁出后更是携了夫人两人蹁跹而去,不知所踪。
  王老夫子气愤地说道:“若非敏儿一月三封来信,又有大兄不要脸皮地说自己病重,我何至于被诓骗来京。结果这一个两个都掏空心思在骗我,更还行那强撸之事,是当真欺我不敢辱没王家名头吗?”
  老夫人幽幽地说道:“那你不也真的没动手吗?”
  王老夫子一时语塞,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车窗的帘子都被细心地掩起来,莫让外头那风走漏了些许窜进来冻了两位,宽大的车厢里头还摆着好几个暖手炉,厚实的毯子铺住了边边角角,若说这两位是被强迫带走,却也应当是待遇最好的“阶下囚”了。
  顷刻后,王老夫人慢慢地说道:“当年不止这件事吧。”她的声音低柔苍老,带着岁月的流逝痕迹,“以你的性格,如果只有过继嗣子此事,不至于如此排斥与王家接触,甚至为此而离开。”她认真地看着王老夫子的后脑勺,“从前我问你,你总是不愿意说。现在我们即将不得不再回去,总不至于还要封口吧?”
  王老夫子淡淡地看了两眼摆明了是他兄长心腹的侍女,回头去看老夫人,许久后叹气,缓缓道来,“我族规矩森严,能任家主除资质外,也需要是嫡系出身。当初兄长接了位,却因为早年大病近乎无缘子嗣,只余我一人,膝下却只有敏儿一个孩子。纵然是过继也不是我等的血脉,家主的位置或许会旁落,大兄自然是愿意让我的孩儿来继承,可前提那是我的血脉,偏生我不愿纳妾。”他握紧了老夫人的手,低低地说道:“若当初我不带你走,你的下场只会是‘被病逝’”。”
  他敬畏兄长,却不能容忍爱妻为了利益而消逝。若这就是所谓的世家门第,那这泼天的财富与太原王姓他不要也罢!
  自此他就与族内生了龌鹾,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归去!
  老夫人叹息着说道:“我说你们兄弟怎会闹翻至此……原是这样。”而后来倒也不算是个倒霉透顶的结果,大哥折腾了好几年,总算是有了两个嫡出的子嗣,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王老夫子至此与族中结了仇,死活不愿再和解,也没有和解的必要了。
  “他这回强要我回去,也只会是为了过继嗣子一事。实在是烦不胜烦。”王老夫子眯着眼说道,简直是迂腐至极!
  当初能用妻子的性命要挟他,如今还能再用什么?
  敏儿?
  不,敏儿已经是出嫁女,她的夫家必然不许此事发生。
  旁的还好说,等他们出了长安,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你那学生莫要冲动才是。”王老夫人看着被封住的车窗,淡淡地说道。从他们上了马车至今,应当正要出城门了,“他那般脾性,怕是多少察觉到了我等的情况。”
  王老夫子哼笑了声,“那是自然。不过就算他发觉了,难不成还能当街拦下车马不成?”世家再如何隐秘,到底还是世家,其威慑,其底蕴深厚。
  虞玓哪怕只剩下一分理智,都清楚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
  城门前的守备开始一一排查,骤停下的马车开始依照次序渐渐搜查通过,突地在朱雀大街上有奔袭而来的马蹄声响来,棕灰色的马如同闪电窜入排列的队伍末尾。
  城门郎与皇城门守卫中有人出列,拦住那来势汹汹的一人一马,“不得放肆冲关!”
  银槍头横在一人一马的面前,交叉拦住了突如其来的冲势。
  那纵马的人扬声说道:“我家郎君只是要请夫子与师母暂且留步,在离京前一叙,以宽离别之情。”这就与皇城门守卫无关了,只见那正在排队的车列中有那管事出前一步,正欲说话,却再听得那家丁大声说道:“我家郎君与夫子情同父子,定不会有不愿相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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