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毕竟天井关的探子倒是没科斗店的机灵,夜深早就昏睡过去,只等程处弼他们杀到眼前来,方才被猛地惊醒。他们这在里纵横数年,万没想到会被半夜割了脑袋!
  虞玓示意他们坐下,“后厨有人盯着,这些饭菜没有问题,且先吃着吧。”
  客栈一楼的大堂内的三张桌子上摆满了饭菜热汤,还有温酒佐料。
  程处弼眼有异彩,甫一回来就有饭菜热水等着,在这冰冷的雪天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饥肠辘辘,浑身僵硬的十几人坐下,那热腾腾的热气打到脸上,登时就好似活过来般,四肢竭尽的力气也稍稍有了。
  吃着喷香的饭菜,就连肚子也开始暖呼呼了。
  虞玓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同还未坐下的程处弼说道:“程大兄也快去吃着吧。后厨已经帮着你们烧好了热水,已经安置到各屋的浴桶里去。虽两人一间有点挤,但是好歹能松活些。”
  哪怕是再骁勇善战的队伍都需要合适得当的补给休息。饭菜都是经过留下来那几个程府家丁的检查,更有人亲眼盯着店家在后厨做出来的。
  那十几个刚拼杀回来的人与程处弼一同大吃大喝起来,等舒服的饭菜下肚后,各自回了房间还有热热的温水等着,虽然是两人一间挤了点,但是就着热水擦洗,在烫过冰凉彻骨的脚掌后,就是从底往上的热意蒸腾,暖得他们手脚酥软,躺下来就鼾声大起。天井关的贼窝已经被他们彻底铲除,现在客栈内还有四位兄弟在守着,他们睡得很是安稳。
  程处弼酒足饭饱,清理完自己后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来,看着他程府家丁被虞玓指使得团团转也不生气,而是好奇地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虞玓。
  “为何要把尸体搬出去?”
  虞玓平静地说道:“这群土匪在这里盘踞五年了。”
  程处弼蹙眉,他倒是没想到时间是如此的长久。
  虞玓看着那道紧闭的客栈大门,宛如能透过那层厚实的木板看到后面木然站着的百姓。方才家丁们进进出出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有许多人正默默地躲在门外看着。
  “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咚咚!!
  话音刚落,哪怕是留在大堂的他们,都能听到客栈外突起一道仇怨愤怒的哭泣咒骂声,紧接着是砍刀、又或者是木棍敲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起初或许只有一两声,紧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那些聒噪的喧闹声汇聚着怨怼血泪,不断袭击着大堂所有人的情绪。
  怨恨!悲痛!绝望!
  诸多情绪交织,宛如浪潮拍打着。
  哪怕是坚毅的程处弼,都有那么一刻被带入到那种极度的情绪中去。
  虞玓低眸,平静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大堂响起,在这一瞬显得有点刺耳,“于是,构成了民愤。”这些无辜百姓被欺压了多久,被虐杀了多少人,就有多少无法用话语描述的恨意交织着,盘旋着,终有一日会爆发成洪流。
  不让他们宣泄出这一波无法再容忍的怒火,总会出事。
  程处弼有些出神地听着门外那些悲愤的哭泣声,喃喃自语说道:“这就是百姓。”他所希望庇护的百姓,所希望平安的大唐子民,有富裕安康的,却也有如此绝望哀恸的时候。
  有那么几个瞬间,那客栈外爆发出来的洪流都让人极其抑郁。情感的蔓延,是会把健康的人都裹挟到那种群体的愤怒情绪中去的。
  时至午后,客栈外喧闹的声音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程处弼经过一早上的休息早就睡饱了,等他午间清醒后,就哄着虞玓去休息。从昨夜开始虞玓就一直部署着各类的事情,熬了个整夜,哪怕这岁数再年轻,也不能这么轻易挥霍。
  “三郎,我瞧着那些百姓开始收拾贼人的尸体了。”程一丁从楼上的瞭望处下来,端是看着他蹙眉的模样,就知道客栈外估计不是什么好模样。
  血肉模糊,碎块散落都算是轻的,压抑的绝望怒火冲击之下,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往往能突破一个人的底线。若是从前,程处弼或许会让人出面,但是这次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随他们去。”
  程一丁想了想,然后点着头说道:“当如此。”随后他的神色松了松,“我听大牙说也有人在外面放着布袋纱网,也不知要作甚。”
  程处弼的脸色有些莫名,他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看他如何?”他忽而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程一丁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人。
  “我看那小郎君可真是一个狠角色。”程一丁摇着头说道,胡茬下的面容颇有些赞许,他朗声说道:“我当年上战场的时候见血后可吐得没个人形了。可这虞郎君看着遍布满院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在之后还不紧不慢地请店家去准备热水饭菜,分派着谁去盯后厨,谁去帮忙搬尸体,就连派人盯梢这种细节都思考到了。”
  为行军打仗的人准备足足的后勤补给休养的做法甚妙,可是这样的想法与思路是需要经过培育,或者是有意而为之的。可虞玓不过是一个普通县城里出来的小郎君,这份超脱的心态以及全然缜密的行事做派,让程一丁很是赞赏。
  程处弼嘀咕着说道:“我就说,丁叔你这种脾性,可轻易指挥不动你去做事。”
  程一丁嘿嘿一笑,“我听大牙说,是虞郎君建议三郎割首级带回来?”
  程处弼耸肩,修长有力的双腿架在椅子上,“走之前他确实是这般建议,左不过是顺手的事。没想到竟是为了让百姓泄愤……他的做法虽有些出奇,却当真有效。”
  在二楼盯梢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会通报一下外头的情况,那些形如槁木神情呆笨的百姓在情绪爆发后,像是突然从那种静默的压力中走出来了。
  如同冬去春来的枯木,总算长出了新的绿芽。
  “我让人去相州一趟,再如何也得让附近的折冲府团练兵看顾着这里,免得刚赶走了一窝又来一窝,那可真的是割草一般个割不干净了!”程处弼琢磨着,话里话外压根就没提起这科斗店的官府。
  在他的心里,把整个村镇都祸害到这等地步,这官府里该当都是死人了。
  哪怕现在不死,等人到相州后,那该杀的该死的,总该有个了结!程处弼一想起这事,脸色就极为难看,当官者应当庇护所属的百姓,可科斗店这里的官员却是无能纵容,实在可恨!
  直到今日,还未看得他露面,简直可笑!
  等虞玓下楼,已经是暮色。
  程处弼本就打算在这里再歇一天再走,故而压根没让人去叫虞玓起来。当他看到虞玓有些颓废的模样,忍不住惊笑道:“你这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虞玓忍住哈欠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吵。”
  程处弼想起下午的动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这动静真的是太吵了些。
  虞玓在程处弼的对面坐下来,留意到客栈门口已经打开了,程一丁正带着人进进出出不知道在搬些什么东西。
  还未等他发问,程处弼就幽幽地说道:“是百姓送来的东西。”
  他和虞玓一起看着门口,“他们送来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整个客栈的门口,丁叔本来要带人出去准备干粮,这门刚打开差点被压死在下面。”回忆起下午的情况,既惊骇又有些好笑,要不是程处弼眼疾手快,程一丁真的要被沉重的米袋之流的东西压出重伤来。
  可当他们把程一丁从重压下拖出来的时候,面对着那近乎堵死了客栈门口的各种东西,却有一瞬间无法言语。
  那是沉重无言的感激。
  车队进科斗店的时候,百姓们无人敢提醒他们,直至现在这只骁勇的队伍带人砍杀了天井关的土匪,他们似乎也无颜面登门道谢。那些无法表达出来的沉重谢意,就这么化为遍布整个客栈门口的东西。
  米粮瓜果豆子衣裳皮毛草药……就连客栈的老板都默默地给他们的马车塞了好几袋干粮。
  杂乱的袋子一层层堆积着,含着百姓们极为质朴的感激。
  程处弼不敢说他差点就红了眼,他自认为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当不能做出这样子有辱颜面的事情,还得是躲着去后院平复了情绪后才再出来。
  “程大兄不打算收下?”
  程处弼摇了摇头,“不能不收,可也不能全收。我们就三辆马车,怎么可能全带走。但是这是他们的感谢,如果不带一点的话,拒绝反而会让他们更难受。”
  清晨虞玓所谓的那句“发泄”让程处弼对某些事情有了新的感悟。
  程府家丁忙碌了半个晚上,才整理出来客栈门口的道路,那堆满了东西被他们规整到了后院去。他们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塞在了马车里,程一丁在忙活的时候,还听到有小年轻嘀咕着:“这些带不走可咋整,辜负了他们的好意了……”那种懊恼是真心实意的。
  程一丁摸着大胡子,经此一事,对三郎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当然,让他来想的话,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自当是从此不再出现为好。
  时间转瞬即逝,宛如瞬息就到了次日天明。
  虞玓晨起洗漱后,下楼就看到程处弼宛如一条死狗般坐在座位上。他顺着程大兄的视线望去,早晨的菜肴至少摆满了大堂四张大桌子,满满当当的盛菜并着后厨还在不断翻炒的声音,确实让人敬畏。
  程一丁已经去阻止了。
  虞玓在程处弼的对面坐下,“吃完赶紧走。”
  昨日本要给客栈住宿费,没想到那老板直接就给人跪下了,搞得程处弼抓耳挠腮好半天。
  程处弼拿着个大碗,里面已经塞满了菜肴,一边吃着一边嘀咕着说道:“那也得能吃完,这多浪费啊!”在军营里混过的程处弼对菜色口味没有要求,却见不得浪费食物。
  虞玓难得脸色松活了些,看起来眉眼也柔和下来,“那你可得多吃点。“
  这顿早饭把车队二十几个人都吃撑了,就连虞玓都悄悄放松了些束着腰的腰带尺寸,免压得难受。待酒足饭饱之后,程一丁带着人去备马,驽马慢吞吞扯着重了不少的马车出了后院,停在了客栈的前头。
  坐在马车里的虞玓听到车窗外低低的絮语:“有人跟着。”
  他们走的这条街道本就是科斗店最多人的一处,两道街坊屋舍众多。本来就是晨起,起初只是一两个探出头来,然后是三个,继而是十几个,二十几个……原来往日安静的科斗店,其实有着这么多的人。
  待车队走到村镇口前,那里不知何时就已经聚集了少说百来人,面对着乌泱泱的人们,就连骑在马背上的程处弼也进退不得。
  村镇口围着的人像是等候了许久,在在车队出现的那刻就簇拥着围了上来。
  两相夹击之下,车队压根就动弹不得。
  安静、压抑的气氛被一道尖利却带着伤心的嗓音打破,“恩公,你们这就要走了?客栈里的东西,为何不拿去?”这就好像是什么响起的号角,很快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说话了。
  有的在细数往日的冤屈,继而不断感激着他们的出现;有大胆的上前靠近马车,趁着人多混乱往里面抛着东西,扑通的重响听来是钱袋的响动;更有的直接就抓着程处弼他们的缰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感激,也是无形的挽留。
  哪怕除掉了常年镇压着他们的土匪,百姓们还未曾脱离那种阴影,就连哭泣声听起来都是那么压抑。被掠夺的娇娘,被虐杀的青壮年,被肆意玩乐的戏弄,被抢走的钱财……而他们的明府,他们的长官,本该维护他们的存在却隐隐抛却了他们。
  哪怕冤屈震天响,都无人能救得了他们。
  苦啊,如何不苦?
  程处弼有些手足无措,这种场面温情而悲痛,他作为武人虽然没有那种纤细的情感,可现在百姓都围了上来,一个两个全都哭得如此,程处弼也不敢强行带人离开。
  僵持了好些时候,车队中央的马车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程处弼抬头看了一样,却是那坐在马车里的虞郎君弯腰掀开了车帘,站在了车辕上。
  虞玓还未长开,瘦削单薄的身影看着有些羸弱,可站在马车上的他便是这中心最高的人了。
  他的神色淡漠,漆黑透亮的眼眸极为平静,那袖手站立的模样让百姓们渐渐把注意挪到了他身上。有人认出那是一直在客栈的小郎君,登时激动地说道:“多谢郎君的大恩大德,多谢——”
  虞玓蹙眉,立刻弯腰在程处弼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位憨厚的程大兄立刻点头,从高头大马上飞扑出去,猛地把这猛地跪倒在地的年迈大爷给搀扶了起来。程处弼这举动,连带着周围因着老大爷的跪下一并想要跪倒在地的人,都有些怔然在原地。
  虞玓敛眉,袖手看着这数百、甚至可近千的百姓徐徐说道:“科斗店的情形,我这位兄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相州,不日就有接任的官员来此。”
  他清冷淡漠的嗓音在村镇口响起,渐渐地,那些骚动平息了些,总有人静心下来听他说话。
  “谢礼,我们收下了。可路遥车少,总该有个限度,因而客栈所剩,我等虽带不走,却留在我等心中,不会忘却。如今土匪祸害已除,还望诸位重整旗鼓,好生安歇,静候相州来人。
  “眼下我等需打马赶路,还望诸位放行。”
  虞玓平静说完,长身一礼。
推书 20234-11-21 :那一只小飞天儿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11-21) 晋江2019-02-03完结总书评数:1491 当前被收藏数:1238“很久以前,东洲大陆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人们整年很辛苦的做活,却依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鹭子知道,就是没钱买糖果子!”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