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等虞玓回家后,正巧白霜与刘勇刘庆也前后脚回来了,他们登时就去拜见了自家小郎君。
  虞玓细细听完他们的对话后,清透漆黑的眼眸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残阳,片刻后说道:“莫要再追下去。”他这话是同刘勇说的。
  白霜蹙眉,“郎君也以为其中有所不妥?”
  虞玓半阖眼眸,看起来波澜不惊,“合该有人设套。”
  白霜一惊。
  她下午同刘勇一起去见了中人,却是一前一后分开去的。
  刘勇离开后,戴着帷帽的白霜带着徐庆进了中人的宅院,佯装是初来长安的商妇,欲盘些急于转手的店铺。那中人与她一一罗列,因着白霜穿戴虽朴素,可手腕不经意露出来的手环却值不少价,因而哪怕白霜再挑剔,那中人想做成这单生意,便罗列尽了手里仅有的店铺。
  可里头却偏偏没有刘勇看中的那家店。
  她斟酌着说道:“按理说我带着徐庆又装得极为富裕,那中人应当没有骗我。可面对我是一套说辞,面对刘勇又是一套说辞……”商人逐利,自来就没有空口答应别人,就不再卖与下家的说法。
  一直沉默的徐庆忽而欠身说道:“可二郎初来长安方三月,不该结仇至此啊!”
  当真在明面上与虞玓关系不佳的,只有那谯国公世子;再勉强牵扯,或许与卢钊还能有点摩擦,可也就仅此而已。
  再者说了柴令武到底是不是真的讨厌虞玓那还有两说呢!
  何至于到有人要给虞玓设套的地步?
  虞玓看着正担忧地看着他的白霜,抿唇:“白霜姐姐,莫要担忧。”然后他再同刘勇与徐庆说道,“此事暂且停止,你们日常出入可留意是否有人盯着虞府。”
  三人一惊,应下此事。
  徐庆更是有些后怕,方才二郎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他的。难道他不欲让家中长辈知道此事?
  徐庆想了想,二郎有此孝心,他自当是遵从的。且在他看来这件事也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许是二郎有些惊恐过头了。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虞玓坐下来研磨墨水,然后提笔蘸饱墨汁,悬腕练习了两大张纸后,方才轻舒了一口气。
  他欲买书铺此事,是临时起意。
  中人那处的问题,或许需分两种情况。
  一是真的有这间店铺,那此事要么是专门针对虞玓下套;要么是那店铺有毛病,只是最近匆匆发现故而要甩盘让人接手。而白霜是个极机敏的人,故而中人索性不提出这间铺子以怕被戳穿。
  虞玓敛眉,放下毛笔。
  二则……是根本就没有这间店铺。
  假如是这般,那就当真是专门给虞玓设套了。
  虞玓幽幽地想,徐庆说得没错,他刚来长安才三月,应当不会不可能得罪人到这种程度。故按照常理来说可能是店铺本身有问题……
  日暮后,虞玓提着灯笼去了左院虞陟那处,在他那里坐了一刻钟方才回来。
  …
  数日后,盛夏炎热,蝉鸣频频,哪怕是清晨都扫不掉这种燥热感。
  虞陟从怀里掏出来手帕擦汗,羡慕地看着与他一起坐着的虞玓,“二郎,你怎么不流汗?”
  虞玓默默说道:“体虚。”
  虞陟:??
  他以为虞玓是在开玩笑,但虞玓向来很少开玩笑,那得是极难得的时候。
  虞玓确实体虚,夏日不出汗,冬日手脚冰凉容易冻疮,徐娘子在的时候,他还吃了小半年的药汤。不过他对自己确实不大上心,在徐娘子去世后,他就断了汤药,至今没去在意。
  虞家的早饭通常是在一处吃的,虞世南与虞昶都需上值,而虞陟得读书,房夫人与虞玓都是习惯早起的,故而这时辰总还是对得上。
  虞陟以为虞玓在开玩笑,房夫人却上心了,“二郎,府上习惯请仁善堂的大夫诊脉,等今日从宫中回来,让大夫瞧瞧吧。”
  虞玓微愣,还未推辞,坐上首的虞世南以帕子按了按嘴角,悠悠说道:“二郎,还是看看吧,莫要讳病忌医。”他那说法就像在哄孩子一样。
  虞玓难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默认了此事。
  不多时后,虞玓已经上了马车,与虞世南和虞陟一起往朱雀大街去。
  今日宫中设宴,清晨时分就陆陆续续有马车停在大兴宫门外,由禁军搜查后一一放进宫内。
  朱雀大街主道上排满了车辆马匹,难得一见的场景令最近的善和坊与兴道坊的百姓们出来观看,热热闹闹的场面惹得排在中后段队伍里的虞陟坐不住。
  他掀开车帘看了几眼,笑着说道:“这场面跟看猴戏那般。”
  虞玓:……这倒是把自己也捎上了。
  待他放下车帘后,虞陟才想起一事,瞥了眼坐里头正闭目养神的祖父,然后才挪了挪位置坐到虞玓的身边,“二郎,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昨夜有了消息。”
  虞玓眸色漆黑,安静听着。
  “那店铺确实在官府挂了名,契上写的是一个叫谢玄的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商人,长住于平康坊内。不过我那友人觉得不对劲,又继续往下挖掘,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个叫谢偃的人。谢玄是谢偃的侄儿,两人偶尔有往来交流。”
  虞玓敛眉深思,照大哥的说法,谢偃善作赋,乃是贞观元年的进士,后授高陵县令。按着三年铨选,四年一任的规矩,须得再过三年才能奔冬集选官,故而谢偃此人闲赋在家已有数年。
  一个闲赋在家的进士,为何偏会针对他?
  难道真的是他想岔了?
  分明面上的局势已是如此告诉他,可虞玓总觉得其中内里还有旁的问题。他谢过了虞陟,安静靠在车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是何表情。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到虞家的马车。虞世南带着两小郎君下了马车,一一检查后,就入了朱雀门里,也汇入了那茫茫队伍中去。
  此时大兴宫外承天门正是此次设宴的场所,前朝稍显杂乱的声响传到后朝去,纵使是安静的东宫都略能感受到些许氛围。
  丽正殿内,这东宫最为尊贵的两夫妻宛如对峙一般,一人在里,一人于外。
  “殿下,您当真不许?”面容清丽,落落大方的太子妃站在丽正殿内,瞧着那看似温柔实则冷情薄性的太子殿下,言辞间带着些许哭腔。
  李承乾神色倦怠,微阖着眼,语气悠悠地说道:“苏氏,莫忘了我当日选你的缘由。”
  太子妃呼吸急促了片刻,想起如今同在后宫的韦良娣。
  “但……”
  “苏氏。”
  他打断了太子妃的话头,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世事难两全,孤许了你太子妃的尊荣,又为你纳了韦良娣入宫。”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尖刀利刺般捅在太子妃身上,“作为交换,你当明白你需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太子妃僵住身子。
  “下次有人再问子嗣,你避而不谈也好,拖延隐瞒也罢,那皆是你需要考虑,需要处理的事情。莫再有下次回头来寻我,可好?”李承乾柔和的话语如同情人低声呢喃,却说得太子妃嗫嚅不敢言。
  当太子妃收敛妆容,重新踏出丽正殿外时,太子幽幽的话语打殿内飘来,“韦良娣可知道太子妃今日来寻孤的缘由?”
  太子妃遍体发凉,脚下一个踉跄。
  她因苏家的压力,而来求太子给她一个子嗣,倘若韦良娣知道……那些许还残留的萌芽被太子殿下这话彻底掐死,伴随着她脚步急促而愈发消散。
  太子妃心里发狠,此事必须彻底掩盖,就如同从未发生过般!她挺直了腰板,往后殿而去,其雍容华贵丝毫不损。
  正与内侍总管带人过来,见太子妃从殿内出来,连忙避让到一旁,等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方才脚步匆匆到了丽正殿外。
  他进去禀报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子手中正捏着一朵素色小花站在窗边,也不知那是打哪儿来的野花,竟有这般福分落在殿下的手中把玩。
  总管这般想着,行礼说道:“太子殿下,左右武伯中大夫已带到。”等太子应允之后,那高大的中年人这才进了殿内。
  此时殿内只余他和殿下二人,这位六率首领跪下恭敬地说道:“禀太子殿下,昨日夜里那谢偃巧合地跌落水中,刚好淹死了。”
  太子微挑眉,温和带笑地看着他,“哦,孤那好弟弟不生气吗?”
  左右武伯中大夫背后发冷,当即狠一叩头,“殿下,卑职当真无二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更新get√
  *
  话说查资料的时候一边记一边感慨,唐太宗对李泰的偏爱当真是到了一种极致。这换位思考不管是谁都会犹豫这皇上是不是真的想废太子……毕竟到后期李泰的一应嚼用甚至超过了太子的份额。
  宁愿消除对太子的份额限制,都不愿意削弱李泰的一分一毫。
  喵喵喵?
  (这份偏心大抵也是祸根之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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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左右武伯中大夫这些时日过得有些凄凉。
  想当初太子不曾昏迷的时候,东宫中的势力就分为三派,一则内侍总管为首的宫仆,二则以太子率更令欧阳询为首的太子属官与诸多大儒老师,三则就是左右武伯中大夫为首的六率武力。
  说是左右武伯中大夫,其实长孙泽应当只是左武伯,眼下右武伯空缺,暂时左右六率皆是长孙泽在统领。
  长孙泽觉得自己当真冤枉。
  他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魏王殿下虽然有同他往来,却都是明面的交道,他始终是警惕谨慎,从未泄露过半分关于太子的任何事宜!
  太子淡淡地说道:“谢偃近一月的行踪排查出来了吗?”
  殿下没再提及此前的话,长孙泽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再提,“谢偃颇有才学,读书做赋皆为上品。一月前魏王殿下听闻其才学出众,便派人请他一叙,三日内连送数礼。又四日,谢玄拜访谢偃。复三日,谢玄请来中人,开始售卖商铺。再五日,虞家奴仆刘勇寻到中人,开始与谢玄接触。此后十三日内,中人与谢玄多次往来商议,店铺中的家奴工匠悉数换做魏王的人手。直至三日前,刘勇其主虞玓似是察觉端倪,终止了所有的洽谈,刘勇蛰伏不出虞府。昨夜,谢偃过府与谢玄商议,大醉而归,归家途中误跌渠池中,溺水而亡。”
  长孙泽这一桩桩一项项说来,都是极为冰冷的数字日期。
  李承乾微阖着眼,像是在听着长孙泽的汇报,却也宛如什么都没听到。他捋着宽大的衣袖,片刻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长孙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起身还是继续跪着,好半晌连忙跟了上去。
  待步出门外,站着一个让长孙泽有些惊讶的人。他的副手王宝业正站在殿门外,穿着与他相同的服装打扮,见太子殿下与长孙泽一前一后出来,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左武伯。”
  左武伯……长孙泽狠一咬牙,什么都明白了。
  此前一直由他代管的右率三卫如今怕是已经由王宝业统领,意味着长孙泽不仅被分走一半的权势,而他原本的副手王宝业如今更与他平起平坐!
  长孙泽当真憋屈至极!
  时辰已到,太子大步流星往大兴宫外承天门去,禁卫军两队随侍左右,两位太子惯用的内侍紧跟着离开。
  而那新上任的右武伯中大夫落后一步,对长孙泽说道:“首领……”
  长孙泽恨恨地说道:“莫要叫我首领,如今你可是右武伯!”这话里分明是充满着怨气。
  王宝业露出无奈的笑容,摇着头说道:“首领,您当真是……难道您到今日还不曾明白,为何太子殿下会在您处理了药藏局后,反而开始对您有所戒备吗?”
  长孙泽心中一动,这确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分明他所作所为皆是太子心中所思所想,可为何做对了事情,却反遭太子厌弃?
  王宝业问:“首领当初为何知道是药藏局拖延了太子的病情?”
  长孙泽蹙眉,“自当是查出来的。”
  王宝业摇头,对他说道:“还请首领再深思,究竟当初您是如何思及这个问题?”
  长孙泽思考许久,方从许久前覆盖的记忆中扒拉出一点旁枝细节,“柴世子……他当时提点了我两句 。”
  王宝业低声说道:“我听说柴世子同那位走得很近。”
  长孙泽愣住,回头看着王宝业:“只因这事……”
  “当然不止是这事。”王宝业有些头疼,长孙泽对太子确实忠心,可这心思却不能够举一反三,简单来说就是寻常的武人思维,弯弯道道的东西容易被坑,“柴世子为甚要好心提点你这件事?为何殿下偏偏要让首领您去彻查一个寂寂无名的谢偃?您难道真的以为这是谢偃在针对虞家?他何德何能敢去针对虞家下套?永兴县公可还在呢!”
  长孙泽被王宝业这么一带,纵然是思绪都给他绕乱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在针对永兴县公,而是针对……”长孙泽眼前一亮,“刘勇其主虞玓!”
  他有些兴奋地说道:“怨不得如此,当初他进京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多他稍有关注,原来……”王宝业倒抽了口气,往前一步猛地捂住长孙泽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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