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11-25

  不过片刻,岁晏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端明崇这才松了一口气,岁晏这副模样他也不便说事,叮嘱了几番便起身回宫。
  端熹晨依旧病着,端明崇每日都要去他宫中跑一趟,今日还让人拿些贵重的补品带了过去。
  端熹晨依然是之前那副手足不能动的模样,端明崇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喝了药睡下了,只有孟御医在一旁收针。
  端明崇在外等了一会,直到孟御医出来才迎了上去,皱眉道:“他到底怎么样,医治了这么多天都不能给个准话吗?”
  孟御医这几日许是被问惯了,愁眉苦脸道:“太子殿下,五殿下这所中之毒整个太医院的人都闻所未闻,医治起来也束手束脚的,唯恐用错了药引得毒发,陛下已经在民间广招江湖郎中了,再等几日瞧瞧吧。”
  端明崇眉头越拧越紧,但是也知道再担心也无用,只好微微点头:“那劳烦了。”
  孟御医忙道不敢。
  端明崇进内室瞧了瞧脸色苍白的端熹晨,片刻才出来。
  孟御医不知为何竟然还没走,瞧见端明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端明崇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孟御医小心翼翼道:“敢问殿下……这是从何处过来?”
  端明崇道:“刚在岁安侯府待了半日,怎么了?”
  孟御医试探着道:“殿下身上沾染了一些奇怪的药香,虽然散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有一味药太过特殊……”
  端明崇一愣,回想起海棠在房内烧得那奇怪的药香,忙问道:“是什么药?”
  孟御医道:“似乎有乌蕨,唔……还有一些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方子似乎是解毒,但又像是安神的,恕下官学艺不精……”
  端明崇喃喃道:“解毒……”
  孟御医忙道:“平日里咱们一般都是煎药治病,寻常郎中甚少会配药香来医治,所以下官才多此一问,这小侯爷身体看着康健,许只是些安神香罢。”
  端明崇道:“安神香会用得着乌蕨吗?而且他只是发了高热,为什么要点安神香?”
  孟御医顿时被噎住了。
  这么来回折腾,天色也暗了下来,端明崇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临走前吩咐孟御医。
  “明日一早你随我前去岁安侯府一趟。”
  孟御医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行礼称是。
  端明崇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在而岁安侯府中,岁晏正倚在床头,端着熬好的药小口小口喝着,一旁一个暗卫单膝跪在一边,正在听他吩咐。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岁晏道:“进来。”
  很快,君景行推门而入,瞧见他苍白的脸色,又嗅了嗅房中的药香,眉头皱起:“你又病了?”
  岁晏恹恹地抬眼,道:“还不是因为你。”
  君景行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脉,半天才道:“我给你扎几针吧。”
  岁晏道:“滚,我才不。”
  他将君景行拂到一边去,朝着一旁的暗卫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去吧。”
  暗卫领命而去。
  君景行皱着眉将小香炉的药香熄灭:“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这药香不到非不得已千万不要用,我看这香炉里的香灰,你之前还用过一次?”
  岁晏将药喝完,恹恹点头:“前几天一直在做噩梦,便点了一些。”
  君景行将香给灭了,让人将香炉抬下去,走到书案前龙飞凤舞写方子,打算自己再配点安神香给他。
  他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道:“方才你让那暗卫去办什么事了?”
  岁晏白天睡了半天,现下也睡不着,正抱着金丝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的耳朵,闻言懒散地道:“没什么事儿,只是让端明崇知道,我替他喝了杯污名罢了。”
  君景行:“……”
  君景行的手一抖,直接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第36章 火焰【二更】
  君景行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岁晏了,?试探着道:“你……为何要告诉他?”
  岁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君景行将笔放下,也没心思写方子了:“我瞧你同太子相交甚好,?之前又一直没对他提这事儿,?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只想默默守护端明崇,?为了不让他愧疚甘愿忍气吞声,?终生隐瞒此事。
  岁晏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看话本看多了吧,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暗中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人?”
  君景行:“……”
  君景行幽幽道:“我还当你对太子是认真好的,谁能知道你这人这么冷血无情?”
  岁晏古怪看着他:“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君景行真想一针戳死他。
  “而且我对太子是不是认真好的,?同我告不告诉他这件事情,?完全两回事。”
  君景行道:“怎么说?”
  岁晏伸手将床头小案上的糖盒拿过来,捏了一颗糖放在嘴里,?含糊道:“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件事情,一来便不会再来追究你的事情了……”
  君景行打断他,道:“怎么就不追究我的事情了?他应该查出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同岁安侯府没什么关系,想要保全你,?只要将我抓住,?照样能将岁安侯府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岁晏微微一笑,道:“因为今天他来看我时,我哭着喊着对他说只要我家景行治病,?他对我心生愧疚,?这种小事自然要成全我。”
  他家景行:“……”
  君景行沉默半天,?才真心实意道:“你还真是个渣到前无古人的混蛋啊。”
  岁晏作势要拿盒子丢他,君景行道:“那盒子里可有糖啊,每天五颗,丢了可就不能吃了。”
  岁晏这才“哼”了一声,将盒子收了回去。
  君景行道:“那二呢?”
  “二啊,自然就是让他长长戒心。”岁晏漫不经心道,“他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对那太子之位觊觎得恨不得他马上暴毙,而他呢,却偏偏没个警惕之心,还当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是个温良的好人,若是他再这么兄友弟恭下去,怕是连成年都活不到了。”
  君景行犹豫片刻,才道:“你这是要……帮扶太子了?”
  岁晏道:“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死。”
  君景行有些无语。
  岁晏看他一副不信的模样,皱眉解释道:“我可不想搅和到夺嫡这趟浑水里来,端明崇若是想要活下去,那必须要靠自己,我能帮得了他一次,可帮不了他一世。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毒酒等着他,难道我每次都替他喝不成?”
  虽然岁晏这番话说得没错,但是君景行就是觉得哪里奇怪,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才福至心灵,幽幽问出了一个根本问题。
  “那你……为什么想要太子活下去?”
  岁晏愣了一下,耳根猛地红了。
  君景行挑眉:“嗯?”
  岁晏胡乱将那糖盒扔飞出去,四块没吃完的糖撒了一地,他竟然看也不看,直接躺下将被子拽着盖住自己,闷声道:“你怎么话这么多?早知道就不找你回来,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算了!”
  君景行更加无语了,方才看岁晏振振有词说了那么多,还当他真的与世无争冷漠无情,细细追寻缘由,还是因为此人对太子同旁人不太一般。
  不过也是,如果岁晏对端明崇只存着利用的心思,也不会奋不顾身救他性命,更不会在这里表面强行装着冷血,实则苦心孤诣设法让端明崇用另一种方法活下去了。
  君景行幽幽叹了一口气:“希望你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好。”
  岁晏在被子里不住翻身,没一会就彻底忍不住了,他猛地掀开被子,怒道:“是!我就是为了他!怎样?!谁定的规矩说我不能对他好了?!”
  君景行在一旁忍着笑写方子,道:“不敢怎样,小侯爷自己的事,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岁晏脸更红了,他盘腿坐在榻上,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闷声道:“我把糖扔了,你再给我拿几颗来。”
  君景行道:“每日给你的糖都是算好了的,不多不少,你别想耍赖。”
  岁晏怒道:“我都没吃!”
  君景行:“我方才是不是提醒过你了,让你别扔别扔,你非得扔,怪我?”
  岁晏眼圈通红,一眼一眼地瞥他,可怜兮兮的。
  君景行将方子写好,甩了甩纸让墨迹尽快干,头也不抬道:“你别用这副表情看我,太子吃这一套,我不吃。”
  平白丢了四颗糖的岁晏气得耳朵发蒙:“你滚出去!”
  君景行耸耸肩,道:“晚上我要为你守夜侍疾,你让我滚哪儿去?”
  岁晏:“爱哪哪儿去!”
  君景行早就对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性子习惯了,也没理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岁晏在榻上扑腾一会,很快也疲倦了,撇着嘴将被子盖上。
  君景行将炭盆烧好,走上前摸了摸他还有些发烫的额头,轻声道:“晚上难受就叫我。”
  岁晏恹恹点点头,想了想,道:“做噩梦了能叫你吗?”
  君景行道:“可以。”
  岁晏小声道:“那你可得快点来啊。”
  君景行失笑:“你多大了,难道还会被噩梦吓哭不成?”
  岁晏打了一下他的手。
  君景行将被子掖了掖,道:“睡吧。”
  岁晏道:“那……能点香吗?”
  君景行淡淡道:“我之前说过什么?”
  药香不能经常用。
  岁晏撇了撇嘴。
  君景行:“闭眼。”
  岁晏也累了,听话地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君景行无声叹气,心道这嚣张跋扈的小侯爷也只有在吃糖和睡觉时会这么乖巧了。
  自从君景行到了侯府后,岁晏每晚睡觉都很安分,君景行还以为他说做噩梦是说着玩的,但是到了夜半时分后,君景行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听到岁晏在惊恐地叫他。
  君景行忙张开了眼睛,正要下床去内室,便看到岁晏抓着烛台,神色不安地从内室走出来。
  他披头散发赤着脚站在地上,烛光将他的侧脸照的苍白一片,他讷讷道:“我……我做噩梦了……”
  君景行连忙将他拽着回到了榻上,拍着他后背时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岁晏怯怯地看着他,没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看着整个人阴郁胆怯不少,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君景行放轻声音:“你梦到什么了?”
  岁晏喃喃道:“梦到我被火烧,你……你就在一旁看着……”
  君景行没想到他梦中竟然有自己,声音更轻柔了:“别怕,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如果你被火烧,我绝对不会只在一旁坐视不理的。”
  岁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整个人还是有些惶恐不安:“我……我看到端执肃过来同你吼着什么,他、他要杀了你,你快点逃……”
  他说的颠三倒四,君景行只当他在说胡话,因为他同端执肃根本就没有交集,也只是之前草草见过一面而已,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要杀自己?
  岁晏还是在发抖:“你快逃啊……”
  君景行哄他:“好好好,如果他来杀我,我定会逃得越远越好。”
  岁晏忙不迭地点头。
  君景行道:“天还早着,你再睡一觉好不好?”
  岁晏茫然看着他,道:“那你给我点香吗?”
  君景行眉头皱起:“都说了多少遍了,那药香不能多用,明日我便让人去配安神香,乖乖撑一晚上,嗯?”
  岁晏点了点头,扯着他的袖子拽了拽,小声道:“那我要是再做噩梦,你一定要快点逃,不要被他抓到……”
  君景行哭笑不得,只得称好。
  岁晏再次闭上眼睛,大概是太疲倦了,不一会再次睡了过去,梦中依然是那冲天的火光。
  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中,浑身却感觉不到一丝炽热,从被烧得一片废墟的缝隙中,岁晏恍惚间再次看到了前世那个一袭红衣的月见。
  他站在火海的空地前,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的脸上全是泪痕。
  火势冲天,热气将周遭及脚踝的雪融化成水。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空中落下,月见身上很快落了一层雪,他怔怔地看着沦为火海的长廊,泪水不住落下。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月见动也没动,依然安安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火焰冲天。
  “忘归呢……”
  身后有人在说话,声音剧烈地发着抖。
  月见淡淡道:“在里面。”
  匆匆赶来的端执肃身上全是雪水,他怔然看着已经烧成废墟的长廊,半天才道:“什么?”
  月见轻轻笑了,他边笑边落泪,转过身看着满脸茫然的端执肃,十分认真道:“被赐了污名的人,至死都入不了家族祖坟,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端执肃全身都在发抖,脚步踉跄着后退几步,喃喃道:“死了?”
  月见冷冷看着他。
  “死了?”端执肃道,“他死了?”
  他来来回回喃喃着这句话,接着像是魔怔了一样朝着火海中冲去,却被终于赶过来的宋冼一把拦住了。
  “殿下!”
  端执肃厉声道:“放开我!”
  宋冼死死抓着他:“岁忘归已经死了!”
  “他在骗我!”端执肃死死瞪着月见,声音不稳,“他一定在骗我!两个时辰未到,毒根本没来及发作,岁忘归他这么惜命,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选这么个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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