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渡山河[古代架空]——BY:麦库姆斯先生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录入:12-01

  辛鸾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完了吧,说完我上山了。”他的兴致已经被卷进这些暗流争斗中迅速败干净了,待也待不下去。
  徐斌再抬手:“不是不是,等等等等……还没到重点。”
  辛鸾:……
  老徐你这打太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起承转合,见过谨慎的,咱们都这么熟了,至于还这么谨慎吗?
  “那你说吧。”辛鸾无奈,又坐下了。
  徐斌:“我今日其实是想和您说悲门。”
  缓慢的,辛鸾散漫的目光凝定到他身上。
  徐斌:“申不亥向繇那里再周旋,咱们许的也都只是空头账目,都是无法兑现的,骗人可以,骗自己可不行,臣还是那句话,姻亲之盟是最您最重要的联盟。臣在南阳深耕多年,很了解千寻征这些人,他们虽然分布零散,但是能量不可小觑,虽然处江湖之中,但十余年前也是脱胎于王庭,于我们现在所图之事未必没有用处。”
  辛鸾如坐针毡:“你想我做什么?”
  徐斌很直接,“臣想让您和邹吾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势力收为己用。”
  辛鸾皱眉。
  他明白了。
  仲春之交,自然合和,这渝都壬区的所有人都可以奔而不禁,唯独他不可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蒹操桃林的自由,他的一切感情,一切倾向,他的姻亲,他的私密,从一开始就是在被观望,被审视,被估量,要明码标价地计算起来。并且徐斌今日说的,已经是最为他考虑、最不违拗他心思的策略了。
  “是不是不急?”
  辛鸾生硬地站起身,“不急我就慢慢说,有结果了我给你回复。”
  他很想说自己不干,他可以和很多其他人这样博弈、连纵、交换,不会的他可以去用心学,哪里不好的他可以改,那能不能不要让他朝邹吾开这个口?能不能给他保留点尊严,不要让他对着心上人做这样无礼的讨要?
  可是他不敢这样说,因为他知道,纵然这件事再冒犯他,再被他痛恨,他也不能拒绝臣子这样合理的要求,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他或许时不时是个孩子,但是从头到尾,更是位主君。
  所以他必须一个人站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困境里,只能点头,不准拒绝,还不准露出丝毫的鄙夷,而那些所谓的情窦初开、心猿意马,那些偷偷摸摸的注视,心惊胆战的脸红和靠近,那些忸怩、造作、矫揉、张牙舞爪,无可奈何……他作为一个人,全都不配。
  不知不觉已经消磨了许多时辰,此时暮色四合,光影璀璨,又到了晚饭的使臣,辛鸾仓皇地从药棚里逃出,像是有某种奇异的感应,他忽地朝西侧远眺,只见邹吾抖落一身浮尘远远地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女使。
  “谈完了?”夜晚的天幕下淡紫色的薄雾里,他的声音在嘈杂热闹的背景中让辛鸾的眼眶忽地酸麻,邹吾朝着他身后的徐斌轻轻颔首,紧接着,像所有不曾摆在台面上的就事论事,他克制地朝他说:“那殿下一起走吧,向副请我们钧台宫西殿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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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礼·媒氏》明文有言,“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无媒而自行婚嫁者。”
  而在辛鸾和邹吾身后,是无数这春日夜宴里的红男绿女。


第114章 合意(4)
  渝都南段的石阶稍缓,以块状的断层为主,上了几十余阶就是一处山间台地,举目看去,可见长长的阶梯穿过了中山城,直通道巨灵宫的中轴线上,而回首,可见山下数百余阶,苍粝的夜幕阴影中模糊地勾勒出三江汇流的河道。
  下山城许多小屋不过是一铺草顶,竹篾泥墙,可越登高越能发现中山城的街道规整,房檐屋舍鳞次栉比地排列开,此时晚霞还没落尽,下山城中的女孩声音娇娇地传来,叫卖着“玉麦粑粑~”,木屐随着那声音哒哒地响,不用去看,也猜的出女儿韵致非凡的体态笑靥。
  辛鸾跟着邹吾走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
  状似无意地问,“诶!你手里的是什么?”
  邹吾脚步一缓,抬手,“这个吗?”刚才他找完辛鸾在药棚里拿的,好似是谁送给他的。
  辛鸾矜持地点了点头。
  邹吾:“别人送的。”
  夜风已经很凉了,扑在脸上,辛鸾佯做无所谓,应:“哦……”
  渝都的山城防御做得独步天下,若严谨论,其实数道城门都是在二台中山城上,巍峨地大门在险峻的山隘上屹立,有万夫莫当的威严。
  守城门的武道衙门认识邹吾,知道他是含章太子身边的红人,瞧着辛鸾的体态年纪也将他的身份猜了两分,不敢阻拦,直接放行。
  迈过城门才十五步,辛鸾又问了:“谁送的啊?东境的还是南境的?”语气有点酸。
  邹吾低头浅笑看他,“都有。”
  辛鸾一副上峰视察的派头,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辛鸾又问,“那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邹吾:……
  邹吾:“想说什么?直接说。”
  辛鸾原地站住,把头一撇,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邹吾无奈,感觉像是在带七八岁不给买糖就不走的孩子,他知道向繇还在巨灵宫上等,也知道辛鸾会跟上,便直接先他一步,迈上台阶。
  “诶!”身后,辛鸾忽然喊了他一嗓子,紧接飞身一冲,带起迅捷的风声。
  邹吾也不必回头看,一步跃上三台台阶,身子一侧,把手里的食盒提在身前,躲开辛鸾的抢夺,好笑地看他,“殿下这是干么?”
  辛鸾落后一步,有些不甘心,瞧着他皱眉,气鼓鼓的,“你让我瞧瞧别人都送你什么了。”
  这要是不来刚才的那一起子,邹吾让他看了就看了,可现在他被辛鸾的模样逗到了,不由就起了玩心。
  他促狭地挑眉,笑问他,“可我为什么要给你瞧?”
  “你为什么不给我瞧?”
  “别人送我的东西,我当然想给谁瞧都可以。”
  “见不得人吗?你还要想。”辛鸾开始尖酸刻薄。
  邹吾才不跟他争口舌,耸了下肩,“那就当见不得人罢。”说着转身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上走。
  顿时,辛鸾又气又恼,恼得他要炸了。
  他往前奔出一步,猛地张开翅膀,纵身而出。
  那食盒就在眼前,辛鸾知道这一下肯定能抓中,顺手就要捞夺,谁知邹吾又是轻飘飘地一侧,只在一寸的距离外,又让他躲开了。
  辛鸾一击不中,扬着翅膀又要追他,而邹吾就像是故意引逗他一般,既不走得很快,又不走得很慢,保持着他追得上又追不到的距离,辛鸾五次出手,竟然五次落空!
  此时中山城好多都归家吃饭去了,只有少数早用完了晚饭在消食,邹吾和辛鸾这一前一后的纵跃当然吸引了许多人的主意,纷纷停下来看他们的热闹。
  “你作弄我!”辛鸾忽然生气了,满脸通红地朝他高声喊。
  邹吾在高处回身,笑着垂头瞅他,“小孩儿别耍赖,我做什么了就是作弄你?”
  辛鸾皱起鼻子,气到跺脚,“那有本事你别跑啊!”
  邹吾笑着看他,“那有本事你别抢啊?你抢别人送我的东西干么?”
  辛鸾说不过他,额头一层薄汗,龇牙做出凶恶的表情。
  邹吾瞧着他,没忍住,“噗”地就笑了。
  辛鸾:!!!
  “好了好了,”邹吾这才下来几步,“别闹了,还有正事儿呢,你看我一身汗,我还要回去换身衣裳。”
  辛鸾却不买账了,拉扯里,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邹吾不依不挠地凑过去,拿着食盒推给他,“不是想看,给你看还不行?”辛鸾嘴角一撇,蹬蹬蹬就往山上走:“不稀罕!”
  “诶!干什么呢!”两个人腻歪的纠缠里,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老年音吼了过来,“年轻人看着点路,打闹什么呢!”
  辛鸾吓了一跳,这才看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一个八人的抬舆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抬舆里一个老头嗑着镶金嵌玉的烟杆,“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山路上就闹起来了!那个带翅膀的!”
  辛鸾:???
  辛鸾惊疑不定地用食指指了下自己,向老者投去不解而怂的目光。
  老人大声道:“对!就是你!看你也这么大了,这点规矩也不知道吗?渝都三尺高空下禁止化形低空而行!真当东南对峙了咱们天衍律法就不管用啦!什么倒霉孩子!”
  辛鸾:???
  辛鸾从来乖得要命,刚才是一时兴起忘记了,虽然知道老头说的在理,可是这劈头盖脸的责骂还是把打懵了,让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个被吓坏的小生员。
  “抱歉抱歉。”邹吾朝着那老者说话,手却立即搂了过来。
  辛鸾忽地心脏猛跳,清晰地感受到他用力地握紧了他,还把他往他那边靠了靠:“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
  彬彬有礼的,他在替自己赔礼。
  辛鸾不由地就抬头,耳朵轻轻蹭在邹吾的臂弯里,以他的角度看眼前这个男人清晰的下颌线。
  那老头没好气,看邹吾应他,立刻朝着邹吾火力全开,“你也别在我面前打哈哈,眼瞅着是你惹着人玩儿,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也玩儿的这么起劲儿!”
  邹吾赶紧点头,姿态到位:“是是是,您教训得是。我们下次注意,您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那老头好大的脾气,之后他又说许多,骂完了,终于尽兴了,鸣金收兵,款款而去。
  邹吾垂下头,像看什么小动物,和辛鸾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辛鸾有点尴尬,推开他,小声抱怨,“都怪你。”
  邹吾:“是,都怪我。可你抢别人送的做什么?你每天下山看我,倒是也给我送啊。”
  辛鸾面红过耳,不想听他胡说,撒开他就往山上走。
  身后,手指却又被邹吾拉住,缠绵的,逗弄的,轻声道,“你今晚……有空么?”
  辛鸾一颗心陡然跳到喉咙口,四合的暮色里,夜风款款地送来那温柔音色:“去我那。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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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壬区,灯火一簇一簇。
  每晚戌牌时分,赤炎四位主将都会来下山城走一遭,一方面确定每日的东境百姓的安置的进度,一方面也是害怕渝都兵户太多欺负东境的百姓。
  “这个区之前鱼龙混杂,不管是金银细软上的欺诈,还是硬性的抢劫欺压,有你们走一圈,不法之人总能有些忌惮。”红窃脂、邹吾这等亲身经历过亡国动乱之人,知道人在迁徙流亡时会遭遇多恶劣的事情,从最开始就提醒了他们注意,辛鸾也觉得有道理,特特给赤炎几位主将定了规矩。
  何方归:“我看这里安置得也差不多了,估摸还有三天就能扫尾了吧。”
  徐斌:“上托殿下洪福,下赖各位实心用事,三天是足够了。”
  巨灵宫给壬区宵禁特权,下山城许多百姓趁着这个时间来摆摊,卖些锅碗瓢盆、日常杂活,灯火葳蕤里,竟似夜市般繁华,巢瑞扫视了一眼,正瞧见二十步远,一个老婆婆正殷殷拉着一个青年的手,拼命地在说些什么。
  “小豪,过去看看,是有什么难处?”
  巢瑞在这四个主将里资历最老,申豪现在私下喊他“巢老大”,听他说了,二话不说地就去了,本来还以为是那老婆婆是被骗了或是没被人冒领了东西,没想到刚走进就听老人说:“……蛇庙香火钱这都是积功德了,保你在渝都不受侵害……”
  申豪脚步一停,登时退了。
  “传教的,不是有争纷。”申豪有些尴尬。
  巢瑞:“……”
  何方归:“娭毑都挺虔诚啊,这个晚了还这么卖力。”
  徐斌:“我听说下山城是供蛇的是么?没去他们的庙,但是远远瞅着有些吓人。”
  巢瑞:“东境的蛇都是拿来祭天的。”
  “诶诶诶!”徐斌赶紧说,“巢将军,这话不好在南境说的。”
  申豪:“对,下山城和中山城挺信这个的,神武炎黄这些年香火都不旺了,蛇庙倒是人来人往。”
  何方归:“是遭过什么灾吗?怎么当地这么信奉这个?”
  申豪:“对,天衍三年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毕竟我也不懂事,只是记得渝都发大水灾,山趾粮仓货仓全被淹,之后又是蛇灾,赶上夏天,这下山城好多人晚上半夜睡觉被蛇盘醒,一燃灯,榻上爬的全是蛇。”
  徐斌打了个寒战。
  何方归“嘶”了一声,想了想那个画面,的确有些刺激。
  申豪:“反正下山城特别信,说那以后,再也不犯蛇灾了,倒是不供奉的,雨水大的时候,屋子里蛇虫鼠蚁都往家里钻。”申豪摊了摊手,做出情有可原的表情。
  何方归饶有趣味,“那它都保佑什么?”
  申豪侃侃而谈,“那保佑得可多了,除了不遭灾,还能求姻缘,求子嗣,女眷很爱拜,说是特别灵验……”
  一群人就是边走边闲聊,直把壬区绕了快一半了,徐斌才扫了四周,忽然反应过来,道:“大意了,卑职才发现,陶滦将军今日怎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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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鸾浑身滚烫,等在邹吾的小院外。
  邹吾说要冲洗下换个衣服,他不好意思跟进去,就站在外面发呆,和那棵歪脖树对着歪脖。
  很快,邹吾就一身清爽地出来了,身上一扫浓烈的尘土汗味儿,辛鸾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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