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人看过来,脸上满是猥琐、贪婪之色,被这么看着,孩子们下意识挤成一团,只是很快又被身后的侍从强行分开。
一人笑道:“大哥先挑一个喜欢的,余下的咱们再分。”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呀是呀。”
“大哥先挑。”
“大哥这么厉害,最好的当然要留给大哥了。”
金坐上的男人显然对这些恭维的话很满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示意身旁的人倒酒。
楚岚注意到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孩,男孩眉眼生的精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
得了命令,男孩端着酒壶上前。楚岚看到他拿着酒壶的手在细微的颤抖。中年男人似是不耐烦了,他道:“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似是没想到男人会忽然开口,男孩吓了一跳,手一抖,酒液就洒到了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的脸色猛地一沉,男孩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中年男人肥胖丑陋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啧了一声,一把抓起男孩,一口狠狠咬在他的颈间,直接撕扯下一块皮肉,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随后他将惨叫不止的男孩往地上一扔,抹一把嘴,笑道:“让弟兄们见笑了。”
站在大殿内的孩子见此情景,吓得惊呼出声,只是很快就被身后的侍从捂住了嘴巴。
绝望再次笼在孩子们的心头。
丁升看着倒在地上,捂着颈项浑身颤抖的男孩,他的眼睛瞪的极大,嘴唇哆嗦着,似是无法理解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人,会生吞人肉?他还是人吗?
与这些惊慌的孩子相比,楚岚明显要好很多,他虽脸色苍白,眼底却并无慌乱之色,相反他只觉得痛恨、厌恶。
这些魔族凭什么肆意践踏他们?
楚岚愤愤抬头,目光恰好与王座上的中年男人撞到了一起。
中年男人先是一怔,随后眼底露出兴味盎然地神色,他伸手一指楚岚:“你,上来。”
楚岚没想到这人会选中自己,眼底闪过诧异的光芒。
他站在原地没动,一只带着冷意地手从后面推了他一下,随后楚岚听到段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去吧,我看着你呢。”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将楚岚心底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他抬脚,向殿上走去。目光落在中年壮汉的身上,心中想的却是身后看着他的那人。
他想,真是太奇怪了,我为什么如此相信他?
楚岚在中年男人面前站定了,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岚。”
“楚岚。”中年男人低声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随后舔舔嘴角,眼底闪过一道淫.邪的光芒,他往旁边挪了挪,道:“坐到我身边来。”
楚岚站着没动,中年男人便伸手要来捉他。
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短小的肥胖的手,楚岚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他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楚岚的躲避,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变得狰狞起来,他的手指转了个方向,向楚岚纤细的脖颈抓去。
楚岚心下悚然一惊,就在中年男人那只丑陋的手将要碰到他的瞬间,一根玉色的筷子从空中飞来,稳准狠地穿透男人的手掌,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中年男人痛叫一声,起身时带翻了面前的桌子,酒盏杯碟落了一地。
楚岚顺势跑到一旁,余光瞥见躺在地上,捂着颈间伤口不停呻.吟的男孩,忙解开腰带走了上去。
替男孩包扎好伤口,楚岚这才转头看向下方,只见在座的那些人都站了起来。孩子们则被侍从带到一旁。
段离站在大殿中央,手中把玩着一根玉色的筷子,在众人满含杀意的瞪视中面不改色。
他缓缓说道:“本想着能从你们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没想到你们这般急色。啧,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本就是畜.生。”
殿上的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地将插.在掌中的筷子拔了出来,他指着段离道:“你,找死!”
殿下有人叫道:“竟敢对大哥出言不逊,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对,好好教训他!”
段离闻言,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有些胆子小的,见段离如此,脸上不由露出迟疑之色,“大哥,我看此人多半是仙门的探子,他敢在此时动手,只怕外面还有更多同党,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段离将手中筷子一扔,嗤笑一声:“对付你们这群喽啰,我还不需要别人帮忙。”
此言一出,中年男人被他彻底激怒了,他指着段离,怒道:“给我杀了他!砍下他的头,重重有赏。”
众人蜂拥而上,将段离团团围住。
楚岚看不见被包围的段离现在是何种情况,有些担忧地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这人很厉害,可这殿中的魔族数量太多了,且各个看起来都比海上的那群魔盗能打。
这人真的能赢吗?
正担忧间,忽见眼前金光一闪,那些围着段离的魔族惨叫一声,全都飞了出去。
他们撞翻了桌椅,酒盏杯碟全都落在地上,大殿内一片狼藉。看着站在大殿中央,毫发无伤的段离,楚岚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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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边躺了一众痛苦呻.吟地魔族,段离摇头叹息,似是失望之极,他抬眸望向殿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段离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神色猛地一变,他后退一步,竟是弃了武器,拔腿就跑。
段离摇了摇头,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抓,逃窜的中年男人就被他抓回来丢在了地上。
段离一脚踏在中年男人的胸口,将他钉在地上。
看着脚下面色煞白,抖个不住的男人,段离拧起了眉,他喃喃低语道:“本座久不出现在人世,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人界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了。真是可笑。”
段离自上而下地睨着脚下的中年男人,“说说看,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在人界的地盘上这般肆意胡来?”
中年男人抖个不住,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仙,仙君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您放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不敢了。”
“放了你?”段离轻笑,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你既敢踏入人界,想必已经做好了被抽筋剥皮,魂飞魄散的准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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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不。”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颤声道:“自从一千年前赤霄帝君下界,凤凰火燃遍整个幻幽之境,直到现在幻幽之境的凤凰火都未熄灭。仙君,您是修仙之人,应当知晓那火的威力,您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从那里踏入人界啊。”
“哦?”段离一挑眉:“既不是从幻幽之境过来,那你们是如何进入人界的?”
那人煞白着脸色闭了嘴,段离哼笑一声:“不说?”他慢条斯理地抬起一只手,中年男人见状瞳孔骤缩,连声道:“仙君切莫动手,我,我说。”
段离一扬下巴,示意他赶快。
中年男人吞了口唾沫,低声道:“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到人界来的。”
段离笑:“哦,不知道。”
中年男人用手护住脑袋,急声道:“仙君,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们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魔,在魔界想吃口饭都难。有一天上面发了告示,征集咱们这些人,说是只要去了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段离冷冷道:“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在人界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吗?”
中年男人一缩脖子,畏惧地看了段离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们报了名之后,他们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地方。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知道眼睛一睁一闭,就出现在了人界的土地上。”
段离动作一顿,目光扫向其他魔族,那些人忌惮于他的凶悍,连连点头。
“对,对,就像大哥……像他说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方。”
段离道:“你们集体被送到这里的?”
“不,不是。”中年男人摇头:“跟我一起的有几十个人,到了这里的只有我和另外两个,其他人都到了不同的地方。我们这些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在一起的。”
“对对对。”似是害怕段离不满意,另一名魔族补充道:“跟我一起来的人,有一些直接出现在仙门,当场就被抓住扭送到明光宗去了。”
这些魔族一听到明光宗三个字,眼底都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有人颤声道:“是,是呀,有的直接被杀了,我们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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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在男孩身边站了一会儿,抬脚向段离走去。
当他来到段离面前的时候,恰好听见段离低声自语道:“这些人与海上的那些魔盗一样,只怕是魔族的试验品。呵,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厉幽侵吞人界之心,还未……”
目光瞥到一截月白色的衣摆,段离收了声,抬眸,正好对上楚岚清亮的眸子,他脸上的冷厉之色当即一收,笑道:“徒儿,吓着了没?”
楚岚摇头,低头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魔族,问道:“师父,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段离也望过去,那些魔族哭喊道:“仙君,如果知道是到人界,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来呀。您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吧。”
段离冷笑:“你们在人界耀武扬威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们残害那些无辜孩童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放过他们?若我今日未到这里来,只怕你们还会继续作恶下去吧。”
他一声声质问,将这些魔族堵得哑口无言,恰在此时,一道紫衣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是花娘。
花娘正带着侍女端了酒菜上来,一见到殿中的情景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就跑。
段离抬手一指,花娘和那些侍女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段离收回后,看着段离:“徒儿,就是这个恶毒女人害你的吧?说说看,你想怎么收拾她?为师替你出气。”
楚岚摇头:“花娘拐卖孩童,直接将她交给官府处置。”
段离没想到竟会得到这种回答,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唔,不行,她勾结魔族,此事要交给明光宗。”
段离说完注意到楚岚皱了皱眉,便道:“怎么?”
因为在洛城的经历,楚岚对明光宗的印象并不好,但转念一想,不能因为两个人就否决了整个明光宗,便摇摇头,“没什么。”
段离点点头,抬手招来一名缩在角落里的侍从,那侍从脸色苍白,颤声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仙君放了我。”
段离沉声道:“过来。”
那人站起身,软着手脚走了过来。段离问:“知道武陵溪的明光宗分部在什么地方吗?”
那人颤巍巍地点头:“知……知道。”
“好。”段离说:“你去,告诉他们春风楼发现了魔族,让他们带人过来处理。”顿了顿,又道:“别想耍花样,你若是敢逃跑,我就……”
“不,不敢。”那人脖子一缩,“我这就去,这就去!”
待那人离开后,段离低头看向楚岚,又问了一遍:“在把他们交给明光宗之前,你真的不想打他们出出气?”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放心,你尽管动手,为师保证其他人验不出伤来。”
楚岚:“……”
他抬头,恰好与站在角落里,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丁升目光撞到一起。楚岚小脸一沉,指着丁升道:“这个人骗了好几个孩子卖到这里换钱,师父,不能轻易放过他。”
段离顺着楚岚的手看了过去,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就一并交给明光宗处置。”
丁升双腿打起了摆子,最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其余孩子也都睁大眼睛看过来,楚岚拉拉段离的衣袖:“那他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明光宗会妥善的安置他们。”段离说着冲缩在角落里的孩子露出一抹笑容,他冲孩子们招招手:“来,到我这里来,别怕。”
那些孩子迟疑片刻,又看看站在段离身边的楚岚,终于大了胆子围了过来。
一个小女孩牵着段离的衣摆,仰头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哥哥,我们得救了吗?”
段离摸摸小女孩的头,笑道:“是呀,坏人已经被我打败了,你们安全了。”
看着被孩子们围起来的段离,楚岚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这个人,或许真的不是坏人。他占据师父的身体,许是有什么原因。
正想着,就见季疏桐走了过来,他笑着叫了一声楚岚的名字。
楚岚想到他曾对季疏桐说过的没把握从这里逃出去的话,脸色有些赫然,好在季疏桐并未在意这些。
他小大人一样地冲段离和楚岚拱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多谢二位仙君的救命之恩,他日疏桐定会回报二位仙君。”
段离双眸一弯,朗笑一声:“好,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
季疏桐怔了一下,他本以为段离看不上他这个乳臭未干,又深陷危难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悄悄吁了口气的同时,对楚岚道:“你有一个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