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就任由宋洵将自己的手拉了过去。
“本王小时候生活在深宫之中,没有什么玩乐的小伙伴,也没有太多可做的事情,每当晚上就会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赵烨说这么多话,宋洵一瞬间没适应过来。这是赵烨第一次向宋洵提及自己的过去,也是赵烨第一次向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
“我母后死得早,那些女人们千方百计地想我死,从祈妃死后,本王就意识到,本王必须要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究竟是为什么?赵烨要对自己袒露这些?宋洵觉得他跟眼前人的关系变得有些许微妙。
既然赵烨都对自己袒露了这些,宋洵也将自己不愿面对的过去告诉了赵烨。
“我七月半鬼节出生,家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将我扔了出去,幸得老师在游历途中捡到了我,才有我宋洵今日坐在这,和殿下一起看星星。”
两人彼此袒露心迹,又彼此隐瞒了一些事情……
宋洵问自己,他是喜欢上赵烨了么?
另一边赵烨也在问自己,自己为何说这些?他究竟是怎样看待宋洵的?
两人都浑然不觉,有两个人正在偷看他们……
魏澄:原来宋大人是楚王妃啊……
隐竹:原来自家公子也喜欢男人啊……
宋洵试着将头靠在了赵烨的肩膀上。赵烨微微一怔,将左手从后面绕过宋洵置在宋洵腰间,右手握着宋洵的两只手……
到江南了。
离南王生辰还有些日子,赵烨提议先去漳州,听到这两个字宋洵眉眼间的笑意荡然无存。
一路上,绿水青山,尽收眼底。
不过一日的路程,众人便到达了漳州。
宋洵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城池,不知该如何面对……
漳州见老妪
“怎么了?”赵烨看见宋洵怔住,开口问道。
“无事,走吧。”
魏澄要拉着隐竹去逛逛,宋洵和赵烨默许了,约定好到时城西的豆腐铺见。
“这次我可是大功一件,殿下准备赏我些什么?”这次自然指的是找到生辰礼。
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宋洵自顾自想着赵烨是给他珍贵古籍呢,还是名贵古琴呢?又或者是他惦记已久的前朝书画大师蒋旻的遗作呢?
好地,完美地,毫无误差地撞在了前人的胸膛上。
“……”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您怎么停了呢哈哈哈哈哈……”
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缓缓靠近,炽热的气息喷在了宋洵的脸上,后者的脸不自觉的红了。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后,宋洵才放下心来。
“那,阿洵想要什么赏赐。”赵烨笑了。
只要赵烨一笑,八成没就什么……好事……
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宋洵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看路?并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看着眼前人红扑扑的脸蛋,赵烨调笑道:“莫不是阿洵觉得本王英姿飒爽想要以身相许了?
“……”宋洵嘴角抽了抽。
赵烨夸自己时脸不红心不跳,宋洵简直都要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魏澄假冒的?
魏澄:关我什么事???
“殿下,你的人设……”宋洵腰间一紧,才发现赵烨竟然一直搂着自己!!!
“嘶……”
赵烨勾起的嘴角此刻竟显得有一丝邪魅。
赵烨你……玩阴的!!!
“本王想问阿洵痛吗?”说罢,将放在宋洵腰间的手更加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殿下您真是英勇非凡英勇无畏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武貌双全貌比潘安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宋洵不带喘气地就是对“英姿飒爽”的楚王殿下一阵夸。
“英勇非凡英勇无畏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武貌双全貌比潘安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赵烨将自己的手放松了,宋洵直接将赵烨的手从自己腰间扔出去,只觉自己没法见人了。
城西豆腐铺。
“阿婆。”
“两位公子是要买豆腐吗?”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向二人问道。
“阿婆,我是……”,宋洵看了赵烨一眼,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是曾柔的儿子。”
看到有外人在,老妪没有将宋洵当年的名字吐露出来。
“是小姐的儿子啊,坐。”
赵烨不知什么时候又握住了宋洵的手,让后者觉得十分心安。
三人在摊里十分简陋的小板凳上坐下了。想到当初嫌弃末城客栈的楚王殿下,此刻竟然坐在一个小豆腐摊里,宋洵觉得有些委屈他了。
“阿婆,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
“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只能开个豆腐铺喽!小公子你呢?”
阿洵笑着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公子,如今我叫隐竹,是大理寺少卿宋洵宋大人的手下。”
“这么说来,那位少卿大人还和小公子是同宗。”
宋洵笑笑,不语。
魏澄和隐竹正手牵着手朝这边走来,两人手腕上各系了一条小红绳,是同心绳。察觉到楚王殿下和少卿大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后,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缩了回去,然后跑向豆腐铺。
“殿……”魏澄话还没出口,听见自家王爷清了清嗓子,立刻憋了回去。
“魏……大人,隐竹公子。”
隐竹很识趣地没有开口说话。
“那……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宋洵问老妪。
魏澄悄悄问隐竹:“那个男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公子某位故人吧。”
老妪满头的银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乱。
“小姐死后,他续了弦,又生了几个……咳咳咳咳……”
“阿婆!怎么了?”宋洵连忙起身去拍阿婆的背。
老妪摇摇头,示意他别拍了。
“人老了……咳咳……”
从豆腐铺出来后,宋洵脸色就不怎么好。到了晚上,更是噩梦连连,额头上不断冒出一层又一层细汗。
一个青年高高地站在石阶之上,一脸的居高临下。一个头发凌乱不堪的夫人跪在石阶之下,不断地向青年磕着头。一个只有三岁的小男孩躲在竹筐里目睹了这一切。
“相公,求求你,放过孩子吧!要杀要剐,我都如您的愿,只求您能放过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肉啊!……”
青年人不屑理会,道:“你爱跪就跪吧,随你!”
妇女的额头已经磕破,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可是她依旧不停下。
“相公!相公,你就这么忍心对待你的孩子吗?”
“我能容忍他活到现在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那个藏在竹筐里的小男孩十分害怕,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
“怪只怪你娘生出了个贱|种!”
“你活着就是宋家的祸害!”
……
“公子!公子!”
宋洵睁开了那双疲惫的双眼。
“您连夜高烧不退,真是吓死隐竹了!”
宋洵苍白的面色上微微泛红,嘴唇发白,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公子,先喝点水,我已经吩咐魏澄去请郎中了。”
“不想喝。”宋洵又将双眼合上了。
“郎中来了!小竹竹,郎中来了!”魏澄率先跑进了门。
随后,郎中也进了门。
“郎中,快给我家公子瞧瞧。”
郎中为宋洵诊了脉,隐竹领他到门外。
“公子体弱,怕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是短寿之兆。若不根治,只怕这身子会越来越差。老夫才疏学浅,暂无根治之法。回去老夫会开个方子叫人抓药送来的。”
隐竹递了些碎银给郎中,道了声“多谢”,走进了屋子。
魏澄问道隐竹:“大夫怎么说?”
隐竹对着魏澄挤了挤眉头。
“不必瞒我。大夫说的是短寿之兆吧。”声音有些略带沙哑,是从宋洵那儿传来的。
小时候没有被沉海,多活了这十多年,短寿又如何?宋洵已经知足了。
“赵烨呢?”
“殿下不在客栈,也未向属下说明到哪去了。”魏澄一五一十地回复着宋洵的问题。
宋洵长舒了一口气,艰难地从床上坐起,隐竹连忙去扶。
“隐竹,给我把今日的衣物准备好。”
“公子……”
“快去。”
见宋洵一脸的不可忤逆,隐竹只好应了下来。
“是。”
宋洵身世揭
隐竹为宋洵备好衣物后,宋洵独自出了一趟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信封。
看见魏澄守在赵烨房前后,宋洵问了问:“殿下回来了?”
魏澄点了点头。
宋洵推门而入。
魏澄把门关上后,宋洵用戏谑的口吻笑着对赵烨说道:“去楚王府在漳州的据点了?”
赵烨用同样的口吻回问道:“去云生阁在漳州的据点了?”
宋洵将手中的信封递与了赵烨。
“这是漳州郡守这些年来的所有资料的整合,里面的内容呢想必殿下也已经知道了,想再看看第二遍也无妨。”
赵烨接过信封后顺手放在了桌上。
“我的意思呢是说,漳州郡守虽然有点小贪小污,但总的来说还是为民做了点实事的。咱们就这样吧,直接去扬州。”
赵烨从椅子上起身,一下个头就比宋洵高了不少。
“官商勾结,可不是小事啊!”
宋洵哪里不知道漳州郡守的这些破烂事,只是和郡守勾结的……是宋府。
赵烨使劲抓住了宋洵的手腕举起来。
“宋府就是当年抛弃你的那个宋府,对吧!”
宋洵的手被赵烨抓得生疼,他撇开赵烨的目光,沉默不言。
十九年前。
“夫人,加油啊!”
“夫人您再使把儿劲儿啊!”
……
侍女来来往往,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床上的产妇面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粒又一粒豆大的汗珠,双唇微微张开。妇人双手将被子攥得死死的,生产的剧痛让她无法忍耐。
“小姐,咱再用一下力吧!”旁边的老婆子说道。
“啊!——”妇人直接将被子给撕破了。
几个产婆忙前忙后,不断地说着那些重复的话。妇人旁边的老婆子看着自己从小望着长大的小姐如今如此辛苦,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妇人的手,眼含泪光,哽咽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
生产持续了二天一夜,在七月十四——七月半鬼节,宋家的小少爷出生了。
家里所有的老人都觉得这位小少爷的出生是不祥之兆,而那位妇人的丈夫整天花天酒地,和妇人并无实质上的夫妻感情,也就任由家里的长者去了。
妇人产后身体还为恢复,便跑去书房外跪着求自己的丈夫保下这苦命的孩子。
那天晚上,适值天下大雨,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就在门外一直跪着。
男人终究还是没有那么绝情,那么狠心,走了出来。
“你且回吧。”
“老爷,我求您救救孩子吧!”
男人皱了皱眉头,似是对妇人及其厌烦。
“按理来说,这孩子入不得族谱。罢了,我且为他赐一个名吧。小草万人践踏,就叫他草吧,取个贱名好活下来。”
不知男人赐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小草不仅是万人践踏,更是欣欣向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这襁褓中的婴儿,显然属于后者。
妇女什么都不懂,他还以为老爷开恩肯让孩子活下来,欣喜万分。
而婴儿因为在男人书房外淋了一夜的雨,自此体弱多病。
令妇人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不久,那帮族里的老者又来闹事,要杀死孩子,妇人十分害怕,将孩子送回了娘家。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孩子三岁了。
那孩子记事及其之早,知道自己母亲所受的屈辱。
妇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觉着孩子是宋家的人,不可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在孩子三岁时将他接回了宋家。
孩子成天混在府里过日子,就连下人也瞧不起他,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他哪里有什么少爷的样子,渐渐也知道了,自己在家里并不受待见。
宋家的长辈又开始计划杀死孩子,但孩子此刻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一天,他被仆人从房里赶了出来,寻了处竹筐,钻了进去。
他睡了一觉,醒来后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青年高高地站在石阶之上,一脸的居高临下。一个头发凌乱不堪的夫人跪在石阶之下,不断地向青年磕着头。
两人并不知道一个只有三岁的小男孩躲在竹筐里目睹了这一切,男孩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相公,求求你,放过孩子吧!要杀要剐,我都如您的愿,只求您能放过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肉啊!……”
青年人不屑理会,道:“你爱跪就跪吧,随你!”
妇女的额头已经磕破,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可是她依旧不停下。
“相公!相公,你就这么忍心对待你的孩子吗?”
“我能容忍他活到现在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那个藏在竹筐里的小男孩十分害怕,浑身上下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