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身体抖动,被逗得笑了出来,捂着伤口,以免被牵扯的再次流血。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沈渔恢复了一些,勉强出了声。
君怀瑾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万能的,听天由命吧。”
“就没有自救的办法吗?”
两人都不是真的会听天由命的人,但一旦认命了,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或许有。\"君怀瑾笑了笑,“那也要等你伤好了再说,说起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渔摇摇头,“并不是我想救你,实在是没站稳,摔倒在你身上的,哪知道那么倒霉,正好中了杀手的箭呢。”
君怀瑾肩膀发抖,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要是不考虑外面围着好几圈的守卫,这场景实在是太好了。心心念念的人,必须要和自己呆在一个屋子里朝夕相处,而且还不知道要呆上多少天。
这是曾经求都求不来的生活,没想到竟然被这样实现了。
“我饿了,想吃东西。”沈渔拉了拉君怀瑾的袖角,虚弱的说道。
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此刻生死未卜,但也不至于有多焦心,吃好喝饱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沈渔觉得要是打起来,自己是个主力,一定要快点把伤养好。
君怀瑾起身走到桌子旁,将桌上的食盒打开,试了试温度,皱了皱眉,“时间太久,已经凉了。”
“没关系,我对付着一口就是了。”
毕竟是被囚禁,不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东西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那怎么行,你胃不好,吃凉了小心又要胃疼。”
君怀瑾索性坐在圆桌旁,大喊道:“来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一个黑衣人,冷声问道:“干什么。”
君怀瑾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饭菜凉了,去换一份。”
黑衣人皱眉,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囚犯有这种过分的要求,不免一愣。
君怀瑾毕竟气势逼人,黑衣人受到震慑,也没有反驳,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君怀瑾又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沈渔,“他可是十分的重要的人,他要是吃的不好,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主子会拿你们所有人偿命。”
黑衣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渔,沈渔这会儿也十分配合的哼唧了几声,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黑衣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拿不准真假,不敢耽搁,将食盒拿出去,忙叫人换上一份。
“我竟没发现小渔你还有演戏的天赋。”
君怀瑾笑着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沈渔的人中,“人走了,可以醒了。”
沈渔睁开眼,满脸狡黠,像是孩子恶作剧后般的开心。
很快,新的食盒就被送了过来,非但热气腾腾,而且种类也比之前丰富了许多,甚至还有燕窝这种名贵的食材。
君怀瑾动作小心的将沈渔扶起来,在腰后放了一个软垫,打开食盒,先拿出了里面的燕窝粥,用勺子盛了一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这种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味道,说不上好吃不好吃的,沈渔一向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就当是补品胡乱都吃了。
吃了整整一碗,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沈渔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受伤真好,连吃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
“你不喜欢自己动手吃东西早说啊,我可是很愿意为你代劳。”君怀瑾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鸡蛋羹,“再吃点这个。”
“嗯嗯。”沈渔用力点头,几大口又把鸡蛋羹吃掉了。
看着沈渔胃口这么好,君怀瑾也跟着心情舒畅,用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碗。
“不吃了,已经饱了。”沈渔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摇了摇头。
昏迷了很长时间,胃里是空的,吃太多也不好,君怀瑾便不再劝,把食盒里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光了。
两个人吃的饱饱的,懒洋洋的倚着晒太阳。
“从来都没觉得日子这么轻松过。”沈渔半倚在床上,靠在君怀瑾的旁边,正午的日头正暖,昏昏沉沉的让人想睡觉。
沈渔从前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儿了,可这会儿生死未知,所有曾经在乎的,在这一刻都成为浮云了。
“你不担心我们走不出这里?”君怀瑾转头,笑问沈渔。
“有你在,轮得着我担心吗?”沈渔伸了伸手臂,又钻回了被子里,“不要吵,让我睡会儿午觉。”
“你不是刚刚睡醒。”没人陪自己说话,君怀瑾不满的拍了拍沈渔的脸颊。
“刚睡醒就不能再睡吗,我可是有伤的人。”沈渔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君怀瑾。
君怀瑾失笑,不再说话,坐到窗边的阳光下,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这期间,两人得不到一点消息,被关在这个小屋里,吃了睡睡了吃,尤其是沈渔,整天躺在床上,胖了一大圈。
“你要下来走一走了。”君怀瑾不厌其烦的劝说。
沈渔的伤口已经结痂,正常活动是绝对没有问题了,但是沈渔躺了这么多天,越躺越懒,一动也不想动。
“你今天下来走一圈,我就多给你讲一个故事。”君怀瑾说道。
沈渔在屋子里憋的无聊,每天全靠君怀瑾讲的故事寻找乐趣,听到今天有多一个的故事可听,嗖一下的就从床上下来,“说话算话,要讲一个长的。”
“当然是长的,就讲一讲你小时候被狗吓哭的故事吧。”
“不是狗,那是藏獒好吧。”沈渔反驳道。
“那讲一讲你小时候被大鹅追着跑的故事?”君怀瑾又想出了一件沈渔的糗事。
“鹅很厉害的,很多人都被追过。”
“那讲一个。”
“行了,你别讲了。”沈渔忙打断了君怀瑾接下来的话,“我走就是了,只求你不要再说话。”
看着沈渔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可爱样子,君怀瑾眼里噙着笑,一脸的满足。
“也不知道沈坚和北乾谈的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渔一边走,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虽说和沈坚谈判的,应该是君从嘉,但其实能做主的,还是狄九凡。”
沈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狄将军这个人还是靠谱的,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看着君怀瑾没有回答自己,沈渔转头问道:“你说呢?”
君怀瑾面上露出略有所思的微笑,“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你说什么几天?”沈渔好奇的问道。
君怀瑾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屋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沈坚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第 39 章
“身陷囹圄也能如此泰然自若,果然不凡。”沈坚一脸阴冷的笑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君怀瑾放下手中的书,擦了擦书封上沾染的墨渍,神色平静,“别的都还好,就是这几本都看完了,叫人给我换些来。”
“你倒看得开。”沈坚冷哼一声,耐心用尽,“不过我没时间陪你玩了。”
君怀瑾低头笑笑,“看来你一事无成,空欢喜一场。”
被戳破了心事,沈坚气急败坏的狠狠一拍身下的椅子扶手,“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换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们都得死。”
“可你也不希望我死不是吗?”君怀瑾面上一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沈坚。
沈坚咬牙吞下心中的恨意,“狄九凡软硬不吃,根本不把你的生死看在眼里,这种臣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谋反。”
“不用离间我们,狄九凡是直臣,直臣自然有直臣的用处。”
沈坚冷笑几声,站起身,“狄九凡要见到你,才肯谈条件,那就辛苦你走一趟吧。”
说着,屋外进来几个黑衣人,将君怀瑾用铁索紧紧的捆了起来。
“带走。”沈坚摆手,一脸的志在必得。
“啊!”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一声惨叫,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沈坚,此刻半跪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殷红满地。
“是你?”沈坚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沈清。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从未正眼看过,唯唯诺诺,胆小无能的儿子,竟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变故突生,沈渔忙上前抽出沈坚身上的匕首,看沈坚没死透,又补了一刀。
这刀沈渔用了全力刺在沈坚的胸口,沈坚吐了口鲜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父皇。”沈渤看见这一幕已经吓傻了,他跪在沈坚身边,大哭不止。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脸无措的沈清,又看了看沈渔,大喊道:“逆臣贼子,给我就地诛杀。”
话没说完,沈渤被重重一拳打在头上,顿时倒地不起,昏了过去,下手的正是阿壮。
阿壮又抽出了沈坚身上的匕首,刺进了沈渤的胸口,确保沈渤必死无疑。
一瞬之间,南沈的两个重要人物都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众人不知所措,一片慌乱。
沈渔将沈清推到了前面,对着众人说道:“先皇早就已经驾崩,这个人受大皇子沈渤指使,假冒先皇,如今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五皇子沈清在先皇病重时受命理政,如今由他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事已至此,众人就算是还有疑虑,但主心骨已经没有了,也只能按照沈渔说的办。
沈渔当先跪地,众人也纷纷对着沈清跪下,顿时跪倒了一地,山呼万岁。
沈清连忙将沈渔扶了起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小渔,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沈渔也觉得这里实在有点脏,点了点头,随着沈清走了出去。
“小渔,怎么办,我杀了父皇。”沈清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拉着沈渔的手,浑身不住的发抖。
其实沈清能够果断的杀了沈坚,沈渔就已经看出来,沈清绝对不是像他表面上所展现的那样。
沈清虽然有私心,但毕竟也算是帮着自己和君怀瑾脱险,沈渔耐下性子来,宽慰道:“父皇已经死了,那个人不是父皇。”
“真的不是父皇?”沈清抬头问道。
“不是。”沈渔摇了摇头。
沈清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拉着沈渔的手渐渐暖了起来,“那个人假冒父皇,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沈渔点了点头,知道沈清不过想要一个名正言顺而已,便说道:“父皇驾崩的事情早已经昭告天下,五皇兄放心吧。”
“小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正好能帮我出出主意。”
沈渔拒绝道:“既然这里事情已了,那我也该走了。”
“你不打算留下来?”
经此一事,沈渔便一点留下来的心也没有了,沈清看似懦弱,但关乎到自己真正的利益的时候,却果断的让人害怕。
沈渔一直觉得,沈清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是自己一手促成,现在想来,是自己小看了沈清。
“我对政事一窍不通,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你为君怀瑾挡了一箭。”沈清松开了沈渔的手,冷声说道。
沈渔忽然觉得沈清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
沈清继续说道:“原来你和他的传言都是真的。”
沈渔没有反驳,也不用反驳,因为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但沈渔却很好奇,“这和皇兄有什么关系吗?”
沈清低头,失落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争不过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而已。”
“好了,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要和我说笑了,快去吧。”
沈清抿了抿唇,点头走了。
沈渔站在原地,看着沈清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人有一点倒还不错,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君怀瑾从暗处走了出来,似乎已经听了很久。
沈渔轻叹口气,“就是因为懂分寸,他才能走到最后,说起来他也算是救了我们,不要计较了。”
沈渔怕君怀瑾的醋劲一上来,再做出什么对沈清不利的事,事情刚刚平息,沈渔可不想节外生枝。
君怀瑾不满的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对沈坚没有办法了?”
沈渔笑了笑,像是给猫顺毛般的抚了抚君怀瑾的背,“你当然有办法,但他动手,不是也省了我们的麻烦嘛。再说,我又不可能接受他的邀请,你计较什么。”
“你当然不能。”君怀瑾宣誓主权般的一把拉过沈渔,凑在耳边,低声说道:“我还要你回去,做我的皇后。”
这句话忽然把沈渔逗笑了,沈渔从君怀瑾的怀里出来,摇了摇头,“我又不能传宗接代,你要我这个皇后有什么用?”
“要孩子还不多嘛,你想要多少我们就过继多少。”
沈渔又笑了,“你辛辛苦苦争来的江山,愿意拱手送给别人?”
“要不是为了自保,我争这些东西干什么,或者你喜欢这所谓的江山,那我让给你,我做你的皇后?”
沈渔这次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了,明明是很动人的情话,但从君怀瑾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一样。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君怀瑾现在也觉得浑身尴尬,恨不得用脚趾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沈渔听了这话,不是应该软软的趴在自己怀里,或者感动的送上一个深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