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菠萝炖蛋

作者:菠萝炖蛋  录入:12-08

  李裴的声音中带了某些怪异的情绪,可与福南音那冷到彻骨的话碰到一起,却显然落了下乘。
  “他啊,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李裴错愕地转过头,便看到福南音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手中还端着半碗没喝完的苦药——或许他舌尖上残留了太多的苦涩,才让后面的话说得那般叫人心揪。
  “漠北人视之为常,可到了中原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叫……挫骨扬灰。”
  李裴能听出他说最后四个字时强行抑制住的颤抖,于是原本脑中那些纷杂的思绪一下便忘了,空了。
  “阿音,过来。”
  他伸出手想要将人拉入怀中,而福南音却在他面前径直铺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三品上,尚书。我当初随口说的礼部,没想到圣人果真言而有信。照这样来看,日后皇长孙的名字还是要经我的手……”
  后者面上挂着并不走心的笑意,看向李裴:“当然,你若有了别的小皇孙,名字也是我来拟。”
  只是屋中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轻快起来。福南音亦沉默下来,像在等待什么。
  李裴不会忽然问及宁胥。
  更不会莫名在宣纸上
  写宁胥的名字。
  “阿音,圣人想要将宁驸马‘请’回长安,葬入李家陵墓。”
  只是这句话在得知故人归途后,便显得尤为残忍和可笑。被宗室视为不祥之人,死后挫骨扬灰,拿什么回长安?
  宁胥也……根本不想回那个地方。
  只是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福南音忽然想起了宁胥临死前的那个眼神,惋惜,追忆,不甘……他忽然便有些不确定起来。
  真的不想回去吗?
  还是最后一刻都在等待着什么。
  “圣人是天启元年登基的吧,十五年前……”那时候宁胥已经化作沙尘了,他一叹:“太晚了。”
  没头没尾的话。
  药碗轻轻搁在了桌案上,福南音没有看李裴面上的异色,又仔细端详了一遍那卷圣旨,似乎这一瞬间便忘了宁胥的事。
  “原来钦天监还会推演易经算凶吉,算出阿肥五行缺水啊……”
  钦天监。
  就如他对待御史台的厌恶,福南音对钦天监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
  李裴仿佛感觉到了身边人话中的冷意,他轻轻握住福南音的手,又想要岔开话题哄诱人。
  “你方才说别的小皇孙名字也是由你来拟?”
  福南音点在圣旨玉印上的指腹稍顿,“嗯。”
  “那你的意思便是拟几个名字,就给孤生几个小皇孙?”
  “……”
  指尖一颤,福南音即刻否认:“自然不是。”
  李裴分明想的是,圣人与宁驸马的关注如何看都太过了些,若只是为胞妹的驸马洗罪,未免说不过去。
  可他却又如何都问不出来那句话——
  你可知,你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第64章
  无人知道临淄王的下落,在太子率兵漠北大胜后,这样的未知足以在朝野上下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起初有官员上书猜测临淄王许是在往西北大营的路上被歹人劫持了。这算是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可劫持一国亲王算得上是抄家灭祖的大罪,这位胆大包天的“歹人”究竟是谁,不论是说者还是听者都心照不宣。
  坊间朝堂,虚虚实实间传言越发嚣张,众人早已深信不疑,却唯独不敢将那个名字宣之于口。毕竟“诽谤太子”不比任何一个足以断了仕途的罪名要轻。
  直到几日后柯侍郎从临时驻扎在京畿的西北军中找到了一个人,这片山雨欲来之势被推上了顶峰,而后一声平地惊雷,终于将那众人私心里暗底下才敢说的话摆上了宣政殿。
  纸包不住火,最后总有人愿意开口。
  那位西北大营的士兵说看见过临淄王和他的护卫队,就在大约一个月前的深夜——隔了校场和一片云杉林仍能看到伶仃的火光,一切罪行在黑暗无声中进行;随后临淄王失踪,随他而来的那支亲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西北大营的将士仿若太子私兵,竟将那夜的事瞒得严严实实,可那毕竟是临淄王,太子怎么能……
  宣政殿上鸦雀无声,任谁都听得出这士兵话中骇人的弦外之音。
  圣人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金殿中逐渐传来了低声切切私语,他有些疲乏的眼皮终于动了动,颇带了几分威压地朝着西北营士兵看过去。
  “你的意思是,太子关押了临淄王,又杀了护卫他的一千亲随?”
  殿上那位“证人”头一次朝见天子,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回了个“是”,想要转头去看带他上殿的柯顺哲,但似乎是在顾忌着之前某种叮嘱,又堪堪停住了动作,将头垂了下去。
  不论如何,这席话中又有几分真假,他都说完了该说的一切,答案已经十分显而易见。朝臣,或者说是临淄王的簇拥们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借口,抛砖引玉,好叫他们光明正大地说出下面的话来。
  “视西北营几万将士为私兵,扣押亲王……这些似乎不在储君的权限之内。”
  柯顺哲率先开了个口子,后面的话便好说了。
  刑部的大臣道:“太子这次逾权行事,实在是不将圣人放在眼里。命西北营杀亲卫队关临淄王,这若是往严重了说,那可是造反哗变!”
  不知何处几位大臣附和道:“臣恳请圣人严惩太子!”
  最后兵部尚书叹了口气,站出来道了声:“太子之事的确该查清楚,可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临淄王从西北大营救出来。”
  若今日殿上的指控是确有其事,如今太子人尚在漠北处理善后,此时朝廷派人去营救临淄王,原本不会与太子真刀真枪地碰上……
  “臣斗胆,请圣人派十六卫协助营救临淄王。”
  说话的是柯顺哲,他作为李皎一派在朝中主要的话事人,能借旁人之口说出来的话从来不会自己说,面上也一向不会显露半分多余的情绪;可此时他的语气却带了十分的恳切,眼中可以称之为忧心忡忡的古怪神色叫一旁的臣工都有些意外。
  圣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随意靠在龙椅上的身子一动,坐正了,问他:
  “为什么?太子人在漠北,又已经将兵符交了回来,难道西北大营还会抗旨不成?”
  不,太子一定会来。
  柯顺哲心道,却说:“因为执掌中原所有军队调度之权的……除了圣人的虎符,还有白虎节堂。”
  当他说出这个朝中大半人不曾听说过的名字时,圣人双眼果然眯了起来,
  “而白虎节堂的真正话事人……正是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有心不交出临淄王,西北大营的确有抗旨的可
  能。”
  白虎堂,圣人在早于五年前便将一国军权交到了李裴的手上,这样的信任放在毫不犹豫便能废后、将许家连根拔起的当今身上实在是荒唐。若不是亲眼见到了两年前开元赌坊底下那一幕,柯顺哲如何也想不到竟会这样。
  圣人却低声笑了笑。
  这笑声中不至于带着怒意,却也已经有了几分不满的意味。
  金殿上气氛古怪,众臣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噤若寒蝉。
  “那么依柯侍郎的意思,多少禁卫才能敌得过太子的西北大营?”
  甚至今日圣人在朝上也不曾提过那位失踪了近一个月,疑似被太子扣押起来的临淄王,反倒开口两句话都是关于太子。
  也是在此时,柯顺哲心头忽然浮出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来——临淄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他,关于今日的计划,或者……是关于他们所有的计划。
  “回圣人,三千足以。”
  因为方才的那个念头,柯顺哲说这话时的气息有些不稳,只是龙椅上的人却没有要对此回味一番的意思,几乎就在其话音落下的同时,道了声:
  “准了。”
  一切明明完全按照柯顺哲的计划进行着,可他却觉得金殿上的一切都透着古怪和荒唐。圣人,临淄王,朝臣,以及……他自己。
  ……
  传统意义上大病初愈、刚刚出了“月子”的福南音重获自由,在李裴紧张兮兮的陪伴下从国师府到王宫走了好几个来回,爬上爬下将多年来搜罗的珍贵藏书分门别类放入几只木箱中。
  “李皎还被你关在西北大营?”
  藏书阁里的李裴心都快停跳了,伸着手徒劳地在一旁护着随时可能从凳子上摔倒的福南音,却被后者嫌碍手碍脚。只在拿书的间隙中十分随意地问了句。
  “早放了。”
  率西北军再入漠北后虽只过了一个月,李裴却仿佛过了半生那么长——险些与他的阿音经历生死相隔,当了父亲,日夜带娃……于是与李皎在中原那些事,又在西北大营的那一面就像是一圈早已消散的涟漪,若不是忽然被提及,李裴几乎都要想不起来了。
  “李皎设计关我七日,我便关了他十四日。何俾率大军回京的时候便顺路去西北营放人了。想想再慢这几日也该回长安了。”
  “是吗?”福南音手一顿,右上架子上那卷已经看不清写了什么的竹简便毫无征兆地落到地上。
  “你怎……”
  李裴正要弯腰去捡,就见福南音面色带了几分古怪地望着他,边望边从袖中掏出一封今早刚从暗卫处得来的密件——早前福南音病着的时候便叫人将所有的情报都交给李裴,自己在殿中乐得清闲;只是这些暗卫终归是国师大人养起来的,并不十分认同中原太子在他们主人这里的名分,待福南音病一好,那些堆放在李裴案头上的密件登时空了,又回到了前者的手中——李裴也乐得清闲。
  此刻却乐出问题来了。
  “李皎失踪,中原朝堂上都说是你将人扣住不放。”
  福南音将密件塞入李裴手中,自己也再没什么兴致去整理藏书,手扶着架子从凳子上下来,与李裴并肩而立。
  若是何俾半个月前便奉命将李皎从地牢中放了出去,那么他为何没回长安?如今朝中的风向矛头再次指向李裴,若是扣押监·禁临淄王罪名定了,他的储君之位……
  李裴将信看完,侧头对着阿音笑了一下。
  “国师如今不得了,暗卫不但遍布漠北,连长安都安插了你的眼线,朝中发生了何事竟这么快便知道了,看来日后……更是要只手遮天了。”
  福南音蹙着眉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而后微微叹了口气,像是配合一般与他道:“毕竟日后便是你们中原的
  礼部尚书了,新官上任前总该摸摸清楚。顺便……看看我的太子殿下身上又多了多少桩麻烦。”
  李裴似乎不介意什么麻烦,只是挑眉,抬手揽着福南音的肩膀将人往怀里一带。那只揽着人肩膀的手中原本还拿着信纸,如今却被搓揉得皱成一团,也不知道人是故意还是无意。
  “尚书这还没走马上任,关系倒是先攀得明明白白。不过说得不错,的确是‘你的太子殿下’,我的福爱卿……”
  福南音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
  他捏着人的下巴情轻轻往自己这边一扯,而后嘴唇便覆了上去。先是温柔而缓慢的摩挲,缱绻又带了些不舍的情愫在其中。他唤:
  “卿卿……”
  “我的卿卿……”
  后又不等福南音反应便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唇齿,长驱直入地深吻着,宣示主权一般地吮吸撕咬,直到后者呼吸渐渐有些不顺了,才从中退了出来,又不舍地在他嘴角短促地亲了一下。
  “看来西北大营我还是要走一趟。”
  福南音胸腔还在微微起伏着,他被那一吻弄得有些脱力,便索性将身子靠在李裴肩上,“是该去……见见朝中派来救李皎的人。”
  李裴促狭地笑了,低下头,却正瞧见福南音眼底眸光带水,面色泛红,一副叫人心痒的勾魂样。
  有些心猿意马,李裴心底那丝不舍便又出来了。即便两人还没名没分的,却在漠北过着如同新婚燕尔般的一个月;自然,偏殿还有多出来那一个。
  “先留在这儿跟阿肥把身子养好,乖乖等我回来接你们。”
  福南音却摇头,正要说话,却被李裴忽然打断。
  “知道你舍不得夫君,但是听话,西北大营的事不算棘手,我很快就能回来。”
  “不必回来。”
  福南音将李裴掩在自己嘴边的手挪开。他没有对李皎的计划是否棘手再做论断,也没问李裴的“很快”是多久。他说,不必回来。
  “我们长安再见。”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一碰,而后便又默契地各自转向了两边。
  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或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本沉浸在一片黯淡的冷色中李裴忽然又对着身旁的人说了句:
  “我在漠北留下的所有人手,你都带走。”
  福南音勾了勾唇,这次没有拒绝。
  “好。”


第65章
  出了金殿,御辇缓缓行在大明宫的甬道上。
  众人看得出圣人面色不虞,一个个都不敢多说话,只有冯内侍伴驾久了,多少能猜出圣人心中所想,待御辇行到立政殿外,才缓缓于辇边上恭声道:
  “当日奉旨去西北大营的沈将军正候在殿外,圣人可要宣他回话?”
  御辇上的人默着,未抬眼,只是半晌后微微抬了抬右手的两指。
  冯内侍知道,这便是一个字的命令:宣。
  他望着立政殿的方向,无声地叹了口气。当初圣人身边用着趁手的宋将军尚在漠北协助福南音和太子办事,这个沈将军算是宋韶仁在左金吾卫的同僚,这些年两人一直为了一个上将军之职暗自较着劲,却没想到只一道口谕叫他到西北大营放人,他却办得这般不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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