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菠萝炖蛋

作者:菠萝炖蛋  录入:12-08

  也难怪如今的左金吾卫上将军之职落到了宋韶仁囊中。
  沈将军自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候在殿外时一颗心高高悬着,明明是春寒料峭,冷风扑面时,他额角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门外内侍监唱驾声响起,圣人下了辇缓着步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将军依然跪在了地上,那神情与其说是回话,更像在等待提审。
  “交给你的事,没办好?”
  圣人原本想叫沈将军进殿回话,可看到地上之人这副模样,似乎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绣着龙纹的衣摆停在眼前,沈将军不敢抬头,也不知道他此时在圣人眼中已经被下了定论——远不如宋韶仁。
  “回圣人,臣……臣当初到西北大营的时候,临淄王已经不在地牢了。”
  这件事沈将军并未向圣人回禀。
  “太子殿下早些时候已经将人给放了。”
  人是太子扣押起来的,圣人当初的态度是默许;如今大局已定,太子将毫无威胁的临淄王放出来,本就是最为合理的处置。他去的时候,地牢早已空荡无人,临淄王也的确不在西北大营之中……
  “已经放了,那临淄王人呢?”
  圣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后者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便看不到圣人眼中那丝隐隐包含的怒意。“是你看到了,还是有别人看到了?”
  难道太子叫何俾明为放人,其实是将临淄王转移到了一个连圣人也不知道在何处的地方?
  沈将军仿佛醍醐灌顶,继而伏地叩首道:“恳请圣人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将功折罪?”
  沈将军本以为圣人会问他打算如何将功折罪。他在左金吾卫中负责典狱审讯多年,自然知道很多能将犯人嘴巴撬开的法子,想要找到临淄王的下落是不难。况且圣人方才在金殿上既然打算派出三千禁卫到西北营,自然是在心中有了取舍,那么他……
  “三日后跟着宋韶仁去西北大营,朕让你知道如何折罪。”
  所有的话哽在喉中。沈将军听到“宋韶仁”三个字时面色一变,没有意识到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他错愕抬头,却见圣人已经往殿中去了。
  远远地,他断断续续听到圣人对着冯内侍说着:“在外面藏了半个月……胆子越发大了……兔崽子……”
  也不知在说谁。
  这声兔崽子,叫的定然是太子吧……沈将军在心中这般想着。
  ……
  西北营横在长安与漠北王城之间,甚至要更靠近漠北一些,早前多年与漠北的大战让这座营场养着比中原其他三座大营更多也更训练有素的军士。除却随太子上了战场又凯旋归京的几万人,营中仍驻守了足以令任何一方胆寒的精锐之师。
  李裴出王城的时候没带一兵一卒,策马行了三日,便到了营门前。
  “主帅!”
  “去暗牢。”
  李裴下了马,闲话半句没说,马鞭随意缠在手掌上。他步子很快,原本守在营门前的一个士兵便也不得不快步跟在他身后。这里是军营,只有将军令行禁止,无人知道中原发生了惊天动地之事,甚至无人知道那位足以与太子争夺储位的临淄王早前的一段时间就被关在这里的暗牢中。他更不知道为何太子会在今日突然出现在营门外……
  却又对此没有半分疑问。
  “何俾来过?”
  李裴问,步子却不停。
  士兵看着他一身黑色的大氅在骑马跋涉中沾了些灰尘,却依旧遮不住身上的贵气与威仪,绕在手间的粗糙马鞭亦如刀剑。不提白虎节堂,不提军权,也不提太子之位……几十年来中原军与漠北的宿怨在无数场失败的战役中越结越深,李裴的出现却仿佛化腐朽为神奇,一次次的大胜和攻城略地直至灭了漠北,亦成了他们的信仰。
  士兵肃然的表面下心中并不平静,可仍努力一板一眼答道:
  “是,何将军半个月前回来过,但只待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
  他绕过校场一直走到那座平日无人的暗牢门前,立住了。
  “可看到有人同他一起离开?”
  “没有,何将军是自己离开的。”
  士兵那日并非当值之人,却对当日发生的事意外地清楚。那时何俾带着凯旋的大军回京畿,满营的士兵与有荣焉,头一次顾不上纪律地围着他问东问西。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何将军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身边也没有旁人——自然,众人顾不上问他这次回营的原因,只当是“公事”。
  李裴摩挲着手中的马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抬脚便朝着暗牢走去,士兵要跟,也被他抬手止住了。
  西北干燥,牢中也只是阴冷,没有别地的湿意和霉气。李裴一步步下了石阶,缎靴落地甚至发出了阵阵回响,他走到那间曾经关过他和李皎的牢房前,伸手一推,门开了。
  半个月的时间没有磨去这里曾有人住过的痕迹,也说明在李皎离开后,这座暗牢便像是彻底被人遗忘一般,并无人踏足。
  床铺桌椅,桌上一盏已经燃尽的油灯,尚留着残余液体的酒壶,笔墨纸砚……
  目光触及那张压在镇纸下的宣纸上落了几行字。李裴很多年不曾见过李皎的字了,同样是严正的楷体,他没有福南音的肆意筋骨,留下了多年临摹名家字帖的匠气,至多还能从中看出几分小心隐忍来。
  从那封留书的内容上,李裴似乎能想象出李皎对着他说出这番话时的模样,得意或伤怀。
  “那日在牢中对着裴哥哥说那番话的时候,实在没想到裴哥哥那么好骗,心又软,只是将我关在这里十几日便又舍不得地叫人放我出来。你托何将军捎来的话我收到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
  “裴哥哥心里也在意我吧?还是仅仅因为……那个有幸被哥哥放在心尖上的漠北国师还活在世上?”
  “我对哥哥说的很多句都是不得已的谎话,只是‘喜欢你’那一句是真的,还有一句你也一定要信。”
  李裴眼中冷意骤起,信纸被两手的力道猛然揉做一团。
  最后一句话李皎没有写,既不留下任何凭据,却也让李裴当即便猜到了他的意图——想要让国师消失这件事,也是真的。
  士兵站在牢外候了很久,他不知道太子下去这座空牢是为了何事,只是原本那阵漫长的静默突然被一道响亮的鞭声打破,而后便是什么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暗牢之中,仿佛带着太子的满腔怒意,格外骇人。他一个激灵,惶惶记起方才太子手上的确握着一直马鞭,可是……难道下面还有别人?
  从暗牢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多了些动静,李裴知道,是朝廷的人到了
  。
  他攥着那封信,良久,才将其丢入了门口的火盆,而后踏着一只单薄木椅的残骸踏出了暗牢大门。
  宋韶仁听闻太子已经先一步到了营内,便将所率的三千兵马留在了营外。待见到太子的时候,他已经与“昔日老对头今日的下属”沈将军冷脸相对一段时间了。
  “殿下。”
  宋沈二人是带着圣旨的,不好在此处多做寒暄,便开门见山道:“圣人命臣等接临淄王回京。”
  朝中之人或许以为临淄王仍被太子关在西北大营,可是眼前这两位却是知道这道旨意的意思——或者说这两人分别掌握着圣人的两层意思。
  沈将军上前一步道:“请太子交出临淄王。”
  宋将军却又多走了半步挡在前面,恭声劝道:“请殿下随臣先回长安。”
  李裴眼神掠过宋韶仁,落在沈将军那副带了几分警惕的脸上,忽然便嘲弄地笑了出来。
  “圣人派了左金吾卫两位将军来,想来营外还有几千兵马,莫不是怕孤会倚仗西北军抗旨不遵?”
  想到这几日朝中对东宫的议论攻讦,两人面色一变。沈将军摸不透这位太子的脾气,又想起那日在立政殿外圣人的态度,蹙着眉道:
  “您只要将临淄王的下落说出来,臣等绝不会为难殿下。”
  宋韶仁前阵子与太子同在漠北的时候知道临淄王与漠北王那些勾当,皆是因为太子的吩咐才将此事瞒下不曾上禀圣人,便自然知道临淄王失踪之事与太子的瓜葛不大。
  想来圣人是知道的,甚至起初将人扣在营中亦是有圣人默许。可如今情况变得棘手起来,若是临淄王一日不出现,太子身上的嫌疑便一日不能洗清。
  “殿下还是先随臣等回去,朝中之事还有圣人……”
  只是李裴没有理宋韶仁,反倒朝着沈将军处走了几步,手中的马鞭抵着人的喉咙,狠声问:“你半个月前曾奉圣人之命来此放人,那时李皎就不见了,你为何不禀?”
  喉间一痛,沈将军下意识要挣扎,却被迫抬起头对上李裴那双带着怒意和威压的双眼,忽然脑子一顿,愣在了原地。
  这句话本是当初圣人问过的,如今反倒被太子再问及一遍,他却不知何如答了。
  他曾以为圣人下令与太子下令,既然都是放人,便殊途同归,人已经不在西北大营那便行了。可如今……
  不是太子动的手脚。
  沈将军惶惶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喉咙的麻痛之感叫他说出来的话有些嘶哑:“太子恕罪,臣……臣办事不利……”
  宋韶仁从未见过李裴这般外露的情绪,仿佛下一秒那只鞭子就要抽在沈将军身上。他正想要拦,可真当下一秒来临的时候,李裴却忽然冷笑了出来。他收回了手中的马鞭,
  “是沈将军的所作所为在为难孤,叫孤不得不抗旨不遵了。”
  沈将军松了口气,向后踉跄了半步,正被宋韶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后者看向李裴,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道:“临淄王从大营离开后藏匿起来,想要借此构陷殿下?”
  “他想构陷的人不是孤。”李裴冷淡地说着,目光依旧没有从沈将军身上移开,“知道圣人派你来的意思吗?三十军棍,沈将军可领罚?”
  将功折罪……沈将军忽然想起自己在立政殿外说的话,而圣人回他的话中却不曾提到将功……
  “朕让你知道如何折罪……”
  沈将军心中一凛,“臣……领罚。”
  旁边的宋韶仁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有些意外地朝着李裴看过去,却见他再没多看沈将军一眼,而是将方才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接了下去:
  “李皎在地牢中留了一封言语不详但足以让我脱罪的信。他想要害的人不是我,
  而是阿音。”
  宋将军心头一震。
  只是在这个关头他只能自动忽略太子对福南音这声肉麻的称呼,一脸严肃地问道:“那封信呢?”
  “烧了。”
  “……”
  宋将军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可仍是忍不住向李裴问道:“您为什么要将信烧了?”
  他看到李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扯了一下嘴角,而后又极快地恢复了之前那副淡漠的神色,“虽然不知道李皎究竟要用的是什么手段,为了家中妻小的安危,这盆脏水还是泼在我身上比较保险。”
  他顿了顿,问:“宋将军成家了吗?”
  后者心中的猜想渐渐走向现实,可他仍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还不曾。”
  “那你不懂。”


第66章
  从漠北王城一路向南的官道上是一片愁云惨淡。
  刘医工这一个多月来已经适应……或者说已经依赖上了王宫中那应有尽有的药材,以及平日只需要照看两个病人还有太子亲自下手帮忙的清闲日子,本以为自己还能再在此处赖上个两三个月,却不想昨日夜里太子前脚刚离开,早上国师便利落下了启程回长安的命令。
  宽敞的马车并不颠簸,放着暖炉瓜果茶水甚至还有些惬意,只是刘医工一路上都十分怨念,一会儿朝着福南音盯过去,一会儿回头担忧地看看他从爹胎里就照顾上的小皇孙,想着若是现在这个情况叫圣人知道了,定然会龙颜大怒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福南音这次终于叫人将自己的几箱藏书带上了。此时手上书翻过几页,他朝着对面仍旧面色不虞的刘医工瞥过去,抬了半只眼问道:
  “怎么了刘神医,上个路这么不高兴?”
  原本一路上敢怒不敢言的刘医工是没打算提的,可偏偏福南音问起来。他一怔,下意识想要反驳“上路”这两个晦气的字眼,却在福南音那副冷淡样子下忍气吞声了,随即拿小皇孙说事:
  “您说说孩子才一个月,如何受得了舟车颠簸?”
  福南音点点头,“阿肥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都在睡觉,在哪睡都一样。”
  刘医工看着角落里睡得香甜的小皇孙,一时语塞,却又不甘道:“那些药材……”
  “叫尧光都带上了,就在后面的马车上。”
  刘医工沉默了一会儿,“那……”
  “漠北不太平,太子此时不会在西北大营多做耽搁,骑马又本就比马车要快,若是今日出发他尚且要在长安多等上六七日。”
  六七日?
  刘医工上回从长安到漠北王城统共也只用了五日,他们这一路行得不慢,如何会叫太子多等那么久?
  看出了刘医工眼中的疑惑,福南音短暂地抬了抬头,语气轻松地为他做了一个模棱将可的解释:“这条路上有些豺狼虎豹,比较麻烦。”
  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从下午开始他们一行人就遇上了三波漠北流匪,人不多,却都是指名道姓冲着卖国求荣那位昔日国师福南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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