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这过完年了,这雪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你说咱们的好陛下啊,明摆着捡现成的就行,非要趟这一趟浑水,害的我们也要跟着一块儿遭罪。”
“谁说不是呢,哎,有人来了,别让人听见了。”
右边的守卫做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立即收起懒散的姿态站的笔直。
来的是换班的人。一卸岗,先前的两人伸伸胳膊踢踢腿,然后脖子一缩,快步离开。
唐暮暗地里捏了捏手心儿,真是失策,他们的换班居然没有空挡。他在粮仓的后方摸了摸,放粮食的帐篷布料比寻常士兵的营帐都要厚实几分。他很小心的抬起一只脚,挪了个方位,试图寻找可以用匕首破开的地方。
很快他半放弃了这个想法,雪夜显得格外寂静,割开布料的声音一定会惊动前方的两个人。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拖的越久,变数越大。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守卫的两人开始唠嗑儿。
左手方向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扒开盖子喝了一口。
“你要不要?还是温热的。”
右边的士兵摇头:“还要值夜呢,喝醉了容易误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左手的又喝了一口,“这后半夜最是难熬,不喝点儿,我可熬不住。要我说,就咱们这兵力,那两国合起来都未必是对手。”
“那要是真的像有些人传的那样,这出戏就是演给咱们看的呢?毕竟,无论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有损,都和自取灭亡无异,必定会被我国吞并的。”
“你说的这个不可能,”说话间他又喝了两口,面上浮出淡淡的红晕,“那个什么兆安公主死的有多惨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死无全尸啊。至今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姓陈的皇帝胆子再小,也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右手边士兵的视线粘在他的酒壶上挪不开了。
“嘿嘿,你看你,喏,喝两口?”
右手边的人舔舔嘴唇,猛摇了两下头。
“你怕什么,圈子外头有三队巡逻的人呢。咱就是在这里头打盹儿,也没有奸细进的来。雪下的到处都是,地上有外来的脚印保准儿看的一清二楚。”
听他这么说,右边的人一把接过酒壶,咕嘟咕嘟猛灌两口。用袖口擦了擦嘴,不多会儿面上也浮出两坨粉红。当兵的人长年训练,皮肤多黑黄,叠加醉意朦胧的粉红有几分滑稽。二人对视,指着对方傻傻笑起来。
左手的士兵将枪杆子抱在怀里,抖了抖肩膀:“我先钻进去睡一会儿,等你也困了,进去叫我换你去睡。”
另外一人摇头:“你去睡吧,我不困。”这个天没有被子,就算在帐篷里睡也容易着凉。再者,虽说外头有巡逻的人,也不宜太过大意。
“那行吧兄弟,剩下的酒就都留给你了。”
他摆手,将散了余温的酒喝到见底。酒意上头方才觉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满了。
四周的火把燃烧殆尽,唐暮暗自搓了搓冻僵了的手,活动活动四肢,悄悄移动到粮仓的大帐前。
寒光一闪,帐前的士兵被悄无声息的割了喉。唐暮扶着人借枪杆的力量将人靠在帐边。侧耳细听,里面的人睡熟了,时有时无的鼾声响起。掀帘而进,一股面粉独有的味道扑鼻而来。小匕首在手中剜个花,睡着的人呼吸戛然而止。唐暮站起身,先是将成桶堆在边角的香油全部划开,倒在米面蔬菜和帐篷上。又在满堆的面粉袋上划拉出口子,把面粉扬的到处都是。细白的粉末窜入鼻腔,有些痒痒,唐暮揉揉鼻尖,打了好几个压抑的喷嚏。
差不多了,唐暮钻出帐篷,将外头的人放倒压住帐篷入口处的帘子。再次绕道粮仓帐篷的后头,四处警惕了一下,在帐篷下开了个很小的孔。接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塞入销孔内。做完这一切,唐暮以最快的速度翻出粮仓的戒严圈。动静有些大,离此较近的巡逻队察觉到动静快速奔来。
“砰”地一声巨响,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的巡逻队东倒西歪。众兵士扶正帽子,一脸惊恐的看向被炸翻的粮仓。被点着的香油化成跳动的火苗,将四分五裂的帐篷烧的滋滋作响。
很多睡着的士兵也被惊醒了,连最漂亮豪华的那盏帐篷里都亮起了灯。
“快救火!”不知谁喊了一句,有人慌张的开始找水。
“不能用水,不能用水!”叫嚷着用水和用雪去灭火的人方才反应过来,改刨开积雪用底下的土。可泥土冻的硬邦邦的,根本没法抠出来撒到火上去。
李齐得知粮仓被炸,拍案道:“给朕搜!”
能在重重关卡下烧粮食的人,一定是内部的人。夜间巡逻比白天森严数倍,仓促之下此人一定没能逃走。
巡逻搜查的人陡然增加,每个帐篷里的人都被叫起。满身面粉的唐暮避无可避,即将被人发现的时候,无数火箭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