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清目光微沉,眼中寒意流转,看得人背后生凉。
“相公,我和这位公子真的不认识……”妇人求助般看向云幼清,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实际上,并没有人相信男人的臆测之语。
云幼清的衣着相貌,瞧着便是通身的富贵,何况这样一个气质清冷出尘之人,怎么可能去做人的姘夫呢?
男人手心冒出一层虚汗,色厉内荏道:“怎么?你还想跟这小白脸串供不成?”
“夫人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夫君只是想借机羞辱你,好叫你不敢再碍着他寻欢作乐罢了。真相如何,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幼清回过头去,寒意消融,眉眼间显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
这一笑,不知羞红了在场多少姑娘的脸,甚至有人扔了荷包出来,大声问他娶妻了不曾。
那姑娘一口吴侬软语,落落大方,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嬉闹起哄的声音。
纪宣灵黑了脸,早知道出门时应该拿个帷帽给皇叔戴上,省得招蜂引蝶,徒惹麻烦。
“纪慕云……”他把儿子放下来,予以重任般拍了拍他的脑袋。
父子俩对视一眼,忽然间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纪慕云撒丫子扑向云幼清怀里,直把人撞得往后退了半步,而后双手抱住他的腰,仰头催生生喊道:“爹爹!”
方才扔荷包的姑娘立时歇了心思。
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嘴里喊着“爹爹”,又和他长得这样像,一看就是亲生的,根本无需怀疑。
不过这姑娘竟是丝毫不羞,还有余力嘲讽别人,“杜老爷下次冤枉人之前还是先把眼睛擦亮来吧。”
方才还在骂人是姘夫的男人脸上讪讪,被围观的人狠狠嘲笑了一通,最后灰溜溜地跑走了。
人群散去,云幼清把历尽艰辛买来的糖人交到儿子手里,捡起先前朝自己丢过来的荷包,走到刚才说话的姑娘面前,伸手递还给她。
“多谢姑娘厚爱,不过这份心意,还是留给日后真正心仪之人吧。”
荷包上绣了茜茜两个字,想必就是她的闺名。
茜茜并不失落,可是纪宣灵很委屈。
怎么稍稍分开一会儿,就有觊觎他家皇叔的人冒出来呢?
他走上前去,宣誓主权般牵过云幼清的手,“清清,没事吧?”
云幼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嗔他一眼,颇为无奈,“没事……”
不过是被碰了个瓷,能有什么事。
顶多是耽误些时间罢了。
看着二人亲密的眼神和动作,这位也许名叫茜茜的姑娘张大了嘴,恍然大悟,“啊,你是……”
“团团的父亲……”纪宣灵说着,把正在舔糖人的儿子拎到了面前。
纪慕云舔糖人的动作微滞,看了看面前的漂亮姐姐,又看了看父皇肯定的目光,认真说:“我是团团……”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可爱,这位茜茜姑娘瞬间起了逗弄之心。
江南娶男妻之人鲜少,但并非没有,可她却故作不解问道:“可是父亲就是爹爹的意思啊,你怎么会有两个爹爹呢?难道有一个假的吗?”
纪慕云小嘴一瘪,生气了。
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就是有两个爹爹啊!
真没见识。
为了向没见识的漂亮姐姐解释,纪慕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扯了扯纪宣灵的袖子,说:“这是阿爹……”
紧接着又扯了扯云幼清的,说:“这是阿娘……”
最后,他板着脸看向茜茜,问:“听懂了吗?”
茜茜有没有听懂不知道,但纪宣灵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转头看去,云幼清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却有些冷漠,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清清……”纪宣灵觉出了一丝不妙。
只听云幼清语气淡然,问:“不是你教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自己的预收《破产后我跟小狼狗跑了》,十万字以内的小短篇,感兴趣的小可爱专栏点个收鸭,蟹蟹……
放个文案1.
荀星河是樊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混吃等死终于混到了家里破产的那一天,阴差阳错被一只小狼狗带回了家。
小狼狗纯情老实又好骗,让没有心的荀星河产生了一丝丝愧疚,虽然他还是该怎么浪还是怎么浪。
反正每次被抓包,只要顺毛撸哄一哄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池旭再也不相信他口中所谓的最后一次,近乎绝情地推开了他,荀星河这才慌了神。
小狼狗不要他了。
2.
池旭在灯红酒绿的满座喧嚣里对荀星河一见钟情,捧上一颗真心却只感动了自己。
他想要荀星河学会爱,虽然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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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纪宣灵发誓, 他绝对没有这样教过。
但不得不说,纪慕云此举正中纪宣灵下怀。
虽然同时也坑了他一把。
这大约就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吧。
纪宣灵赶紧同儿子拉开距离,绕到云幼清的另一侧, 左一个清清, 右一个清清, 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云幼清不理他,和茜茜姑娘聊了几句方才那对夫妇的事,随后看也不看他们父子, 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若是从前的云幼清,断不会如此。
可纪宣灵这么些年一直纵着宠着,把人脾性养得愈发大了。
父子二人被丢在原地,纪慕云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爹爹是不要我们了吗?”
“不要瞎说……”纪宣灵不知想起了什么, 牵起了他的小手, “你爹爹他, 丢下什么都不会丢下你的。”
纪慕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果不其然, 他们在下一个路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云幼清。
“不是要游湖吗?再不快些, 天色就晚了。”
纪宣灵远远的笑了一下,放纪慕云冲过去抱住了他。
最终,云幼清让小团子响亮的亲吻和一个被啃掉了一只角的山羊糖人给哄好了。
“团团把父亲送给爹爹,爹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皱眉就不好看了。”
他将那只糖做的山羊当作纪宣灵送了出去。
云幼清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小团子, 心被触动了一下, 顿生一片柔软,捏了下小团子白白嫩嫩的脸说:“爹爹没有生气。”
纪宣灵仍旧远远站在那儿, 等云幼清被儿子哄好后朝他看过来,恰到好处地扬起笑容。
“过来吧……”云幼清也笑,伸出手, 有些无奈,“别走丢了……”
纪宣灵将手覆上去,顺势与其十指相扣,“只要清清不丢下我,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行至岸边时,他们提前约好的画舫已经到了。
上了船,画舫驶离岸边,漂泊在湖心,远远望着,像是房屋建在了水中一样。
而此刻天边霞光万丈,映照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他们打算先在外边坐一会儿,船上的侍女很快便奉上了热茶。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奉茶的侍女频频将目光投在纪慕云身上。
她的动作很小心,瞥一眼就迅速收回去,奈何太过频繁,很难叫人不发现。纪宣灵正欲询问,人却已经跑开了。
纪慕云毫无所觉,到底是年纪小,第一次坐船,心中满是新奇和兴奋。
他上窜下跳跑了好几圈,跑累后便枕着云幼清的腿躺下了,眼皮掀开又合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我先带团团去房间休息。”云幼清直接将其打横抱起。
纪慕云哼唧了两声,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忘紧紧勾住爹爹的脖子。
云幼清走后,船头便只余纪宣灵一人。湖面上微风和煦,他给自己续了杯茶,再抬头时,面前竟款款走来一位紫衫女子。
“公子怎么不进去?叫奴家好等……”她扭着腰坐到了云幼清的位置上。
纪宣灵不悦地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船上?”
女子拿帕子冲着他的脸甩了一下,一股浓厚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她掩面娇笑,“这是奴家的船,奴家不在船上还能在何处?倒是公子你,应当是外乡人吧?竟然不晓得这是倚兰轩的花船?”
花船?
纪宣灵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城中人人都晓得,倚兰轩的花船每日傍晚靠岸,只要有人上船,即刻离岸。上了船,那便是倚兰轩的客人。”女子说着,身子朝前倾去,纤纤玉手按在他胸口,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公子既有缘上得船来,此番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在前,何不顺水推舟,同奴家一处快活。”
她猜到对方或许是上错了船,毕竟附近的游船画舫都长一个模样,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们倚兰轩的船上挂了旗子。
纪宣灵无情推开她,“在下已有家室,姑娘自重。”
女子浑不在意,“有家室又如何?来奴家这里的,有妻有子的不在少数,还不是照样风流。”
这话倒也不假,譬如他们先前遇到的那对夫妻就是如此。
“红颜易逝,却不知公子这番真情,究竟能有多长久。”
“不劳费心……”云幼清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上错船的事情,又抱着纪慕云回来了,“在下与夫君长久与否,不是姑娘三言两语说了算的。”
女子回过头来,见着云幼清和他怀里的孩子一时有些愣神。
方才侍女说有位客人带着孩子上花船,哪里想到人家是连夫君一块带着的。
纪宣灵被这一声夫君叫得有些飘飘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清清……”
出门在外不便披露身份,他这声清清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上错船这样的乌龙他们谁也没想到,云幼清叹了一声,说:“叫人把我们的船开来吧。”
纪宣灵依言给甲辰放了个信号,二人终于得以离开。
折腾半天,天也黑了,船上点起了灯,岸边也闪烁着点点灯火,景色虽好,他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纪慕云睡得沉,中途只醒了一会儿,问了句在他们要去哪儿,得到答复后就又睡过去了。
“清清在想什么?”纪宣灵刚把孩子交给甲辰看顾,回来就看到云幼清开着窗,吹着夜风出神。
云幼清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都已经是明和十六年了。”
他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纪宣灵走过去坐下,抬手抚开他微拧的眉头,语气笃定,“你不高兴……”
不等回答,他便想到了什么,无奈又好笑,“清清难道真把那娼女胡说八道的话放心上了?”
“我足大了你八岁。年纪大的人,想的总是要多些的。”云幼清说着,自己都笑了,“阿宣到时候真的嫌弃我了可怎么办?”
这下轮到纪宣灵不高兴了。
他猛地把人推倒在床榻上,顺势将其双手扣在头顶,“皇叔就是这般想我的?”
云幼清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刚起来的时候,就被他自己否认了。
他说:“我知道你不在意,是我自己在意。”
纪宣灵怔住。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云幼清拧过身子,抱着他滚了半圈,局势瞬间反转。
“她靠你太近,我不喜欢。”云幼清抱住他。
听闻这句话,纪宣灵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可喜可贺,他家皇叔如今都学会明明白白的吃醋了。
“我的错,无关紧要之人,一开始就应该离得远远的。”纪宣灵将人拢在怀里,顺毛似的捋着他的头发,“清清也莫要再想此事了可好?我们往后还有很多个十六年……”
“嘶——”话未说完,纪宣灵吃痛一声,按着肩膀有些难以置信,“皇叔,你……”
云幼清坐在他腰上,戏谑道:“怎么不叫清清了?”
纪宣灵舔了下唇,笑了起来,“皇叔想听,一会儿让你听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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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这样多久了?”
“回陛下, 从进来那日起就是这般模样。”
纪宣灵没再多问,让人打开了牢房门。
牢房里光线昏暗,谷彦林靠坐在墙角, 辨不清脸上神情。
“吕源罪名已定。”
纪宣灵原本也没打算放过他, 只待西南事毕, 就回来处置他,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提前了。
“谷文翰所行之事,皆有你在其中推波助澜, 还有促使陈锳与梁国三皇子结盟,擅闯王府威胁摄政王。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这样心计心机都十分深沉,做事又随心所欲的人,纪宣灵断不会再留他。
谷彦林一动不动, 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吕思雍今日下葬。”
听到此处, 他总算有了些反应, 抬眸看向纪宣灵, 声音略有些嘶哑, “让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