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古代架空]——BY:十二渡

作者:十二渡  录入:12-24

  啪嗒啪嗒!
  似乎是翅膀拍打的声响。那个东西一边发出细声细气的叫声,一边拍打着翅膀,向着亓官的方向撞了过来。
  亓官站在原地没动,只握着不吃素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直到那个东西飞到灵识触及的边缘,他“看”清楚了它的模样。这一“看”之下,他顿时一愣,悬在剑尖将发未发的剑气散去,而后,他伸手接住了扑腾过来的活物。
  蛇身鱼翼。
  这是一头云虺。
  只不过,相对于亓官所见过的、能驮着数十人在云海中纵横来去的云虺,这头云虺则有些过于袖珍。它的身体不过尺余长,身体是圆滚滚的一段儿,连脑袋也显得圆乎乎的,那双相对蛇身来说格外宽大的鱼翼飘柔地撒开,扑拉扑拉地扇动,带着它往前移动。
  “嗥~”云虺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落在他的手上,大大的翅膀垂下来,盖在他的手掌上,仿佛一匹柔绢,触感十分轻柔。它不太灵活地转了转圆滚滚的身体,把脖子扬起来,头却低下去,在亓官的手上挨着蹭着,过不一会儿,一张嘴叼住他的指根,细小的尖牙磨着那一处皮肤,试图咬穿。
  是那头驮着他出云海的云虺?
  亓官低头看着它,而后伸手捉住它的长条身体,把它掉了个个——就差一个指头,它就要咬到须弥芥了。
  “嗥!”云虺不满地叫了一声,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又转了回去,圆乎乎的脑袋拱了拱,凑到亓官的指根处,张嘴欲咬——然后就被亓官用两个指头掐住翅根提了起来。
  “没有了。”亓官把它提溜到面前,严肃认真地道,“果子没有了。”


第46章 厚颜无耻
  只要一放开手,云虺就一直往手上扑腾,试图去咬他的手指。亓官只得分出一只手来,掐住它的翅根拎着,另一手提着剑,谨慎地往前行去。
  奇怪的是,他明明能感觉到灵识的边缘有一层厚实的壁障,但行了许久,那层壁障仍旧处在灵识所能探及的边缘,与他的距离不增一寸、亦不减一分。
  亓官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然而那层壁障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内,完全辨不清方向。
  云虺的翅膀用不上力,便扭着圆滚滚的身体,肥短的小尾巴使劲地甩着,吃力地扭着脖子去够亓官的衣袖。这时候亓官站住不动,它扭得越发来劲,连软乎乎的翅膀也扑腾起来,短尾巴猛地一甩,圆短的脖颈终于借力拗了回来, 小尖牙顺利勾住了亓官的衣袖咬着,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噜声,肥短的小尾巴啪嗒啪嗒地甩来甩去,试图从亓官手中挣脱出来。
  亓官没有理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提剑往前一斩!
  一道璀璨剑芒乍然显现,携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气,如闪电一般向前奔去,劈开夜幕一般的黑暗。云虺的眼睛叫这突然而来的亮光晃了一下,甩到一半的尾巴陡然定住,整条蛇叼着亓官的衣袖僵了一会儿。
  然而这剑光转瞬即没入黑暗中,再无声息。亓官的灵识随剑气而走,清楚地“看”到剑气切开壁障,然而,剑气一消失,那道被劈开的裂缝便飞快地合拢起来,仿佛从未被剑气撕开过一般,一丝缝隙也无,亓官的灵识也随之被弹了回来,照旧只能在先前所能探及的极限处徘徊,连增进一分也不能。
  亓官盯着那一处,想了想,仍旧向前斩出一剑。这一次,他驾着剑光,跟在剑气之后疾速往前掠去。
  剑气前行的速度何等之快,眨眼便深深地切进厚重的壁障中,亓官驾着剑光紧随其后,眼见剑气去势已尽,立刻挥剑再斩,又一道剑光从剑尖迸发出来,如奔雷一般撕开壁障,辟出一条道路来。
  一剑又一剑,亓官用剑气开路,纵着剑光一路向前,速度倒也不慢。如是行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了下来。
  不,不对。
  他斩出这么多剑,连灵力都耗空了大半,哪怕是一座山也该给洞穿了,但是,他灵识所及处,不管前后都依旧是厚重的壁障,黑沉沉地立着,不增一寸、亦不减一分。
  亓官握着剑,眉毛缓缓皱了起来。这地方着实古怪。
  云虺叫他提溜着掠了一路,老老实实地松开嘴,安安分分地挂在他手上,这时候他停了下来,才动了动翅膀,缓解一下翅根被掐久了的不适。
  亓官站在原地,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云虺安静了一会儿,小幅度地扭了扭肥短小尾巴,过了一会儿,又扭了一下,还使劲昂着脖子,用那比黑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观察亓官的动静。
  衣袖处传来有力的拉扯,亓官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就见云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叼住了他的衣袖,正啪嗒啪嗒飞快地甩着尾巴,试图从他手中溜走。
  亓官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用不吃素剑的剑柄蹭了蹭它圆乎乎的脑袋。云虺僵了一下,而后更快地甩着尾巴,奋力把脑袋往上顶。
  亓官瞧着它,又用剑柄刮了刮那个小圆脑袋,云虺的长条身体扭得更加起劲,肥短的小尾巴几乎甩出了残影,软乎乎的翅膀也奋力挣扎起来。亓官瞧着瞧着,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探手往须弥芥一掏,接着动作一顿,疑惑地“噫”了一声,撒开了捏着云虺翅根的手。云虺突然往下掉,赶紧扑腾着翅膀啪嗒啪嗒飞起来,而后泄愤似的一头往亓官撞去。
  亓官没有理它,把手举到跟前,疑惑地点了点须弥芥在手指上留下的细叶印记,然而指尖触到的仿佛只是一道寻常的痕迹,藏在须弥芥中的东西也掏不出来了。
  怎么不管用了?亓官想不明白。
  云虺啪嗒啪嗒飞上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细小的尖牙使劲地磨,势要咬出一个洞来。
  亓官呆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然而他所能“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厚重的壁障,除了正叼着他手指甩着尾巴使劲扑腾的云虺,这里没有第三个活物。
  亓官沉默地站在黑暗中。过得片刻,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剑破万法。
  他记得,那时候师父的手掌盖在他的头顶揉了揉,神色淡然。“七官儿,”他道,“剑修无所凭恃,所能倚仗的,唯剑而已。”
  问剑峰,剑台。
  陆丰微阖着眼,被拘束于一室的灵识内,有数以万计的剑芒在纵横来去,这剑芒细小至极,仿佛银针一般毫不起眼,但内里却藏着大恐怖,倘若放出对敌,仅一道剑芒便足以令元婴修士全力一击。
  “剑君。”明心小童的声音忽而响起。
  陆丰灵识一收,剑芒转瞬消失不见。
  “何事?”
  “万林峰的长木真人欲来拜见。”
  陆丰冷淡道:“不见。”
  明心小童一板一眼地禀报,“他在剑台外长跪不起。”
  陆丰神情漠然:“不必理会。”
  长木已是元婴真人,放在流华宗外,也当得起开宗立派的祖师,而今在剑台外长跪不起,可算是将脸皮扯下来,又在地上摔成了八瓣,这般忍辱负重,不用说也是为了来给石横求情。
  “师叔,石横虽然一念之差,做了些错事,但也不至于被废去丹田逐出宗门啊!”陆丰不应,长木真人便只好在外苦苦哀求,“当初他也在您膝下侍奉过一段时日,望您念一点香火情,饶他一遭,往后我定教他好生悔过,再不生事!”
  明心小童站在不远处瞧着他,忽然道:“长木,师兄不见了。”
  长木真人一愣,明心小童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又道:“师兄被石横害得不见了。”
  长木真人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道:“……亓师弟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明心小童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嫌恶地转过脸去,“你们人族,真是厚颜无耻。”


第47章 何必当初
  长木真人跪了许久,连陆丰的面也没见着,只好怏怏而归。
  “师尊!”被羁押在执法堂的石横一见长木真人,立刻眼前一亮,急切地迎上来,脸上尽是期冀,“师尊,您是来接我出去的么?”
  长木真人避开他的目光,张口想说些什么,话至嘴边,又化作一声长叹。
  石横见状,刚浮起来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师尊……”他隔着禁制,仍抱着一点微小的希望,祈求地问:“剑君、剑君可有说什么?”
  长木真人长叹一声,“剑君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为师便是想替你求情,也无法可想。”
  石横呆愣了半晌,手颓然垂下去,一脸失魂落魄,“剑君……真的一点旧情都不肯顾念么?”
  长木真人向来疼爱膝下弟子,见他如此心里也极是难受,忍不住宽慰道:“横儿,你放心,就算被逐出流华宗,为师心里,你依旧是万林峰弟子。”
  石横惨然一笑,“……又有何用?”
  “从此以后,天下人皆知我是流华宗的弃徒,宗门里的人也再不会将我看做同门,”他绝望地道,“师尊,往后我再也不能叫您师尊,不能听从您的教导,往昔友爱的师兄弟们也会视我为宗门耻辱,这般煎熬处境我要如何面对?”
  长木真人面有不忍,“横儿,你、你……唉!”他长叹道,“早知有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可我并没有想过要害他!”石横一下子激动起来,叫道,“师尊,我是您亲手教导的弟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性品德,您老人家最是清楚不过,若我真是品德败坏的恶毒之人,您当初又怎么会收我为徒?”
  他扑通一声跪下,神情既是委屈又是伤心:“师尊,求您信我一回,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师叔!”
  “是,我是有些魔障,可那是因为有那些小人!他们明知我成为剑君弟子是一场误会,却在我离开问剑峰后,故意在我面前明贬暗讽,说我侍师不恭不得剑君欢心,说我天资平淡被剑君厌弃,落得被赶出来的下场!”石横说着,脸上滚下来两行泪,“师尊!我只是、只是真的不甘心……想我当初在您身边听从教导,进境可说是一日千里,若不是掌门师伯道剑君心境不稳,命我在问剑峰侍候,我又如何会耽搁多年都不得修行,更不会到如今修为几无寸进。”
  石横哭道:“师尊,成为剑君之徒本非我愿,但宗门有令,我就算耽搁修行也并不算什么,可如今剑君寻到了可心的弟子,他们却要来污蔑贬损于我,弟子实在心有不平,所以才会生出魔障啊!“
  长木真人又惊又怒,痛声道:“既有此事,你为何不早来告诉我?”
  石横跪在地上膝行想要靠近,却被禁制所阻,只能隔着禁制哭道:“我即便受了冤屈,也并没有想过害人,有所不平也只是生出吓唬师叔的心思,可谁知、谁知云水谣就变了!”
  “师尊,我不过筑基修为,如何能够操纵云虺来害人,”他说着哭倒在地,“弟子真的万般冤屈,求师尊为我做主!”
  长木真人伸手隔着禁制扶他一把,沉声道,“横儿你放心,为师这就去找执法师叔,请他还你一个公道!”说罢转身就走。
  石横仍旧跪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神色,片刻后,漠然的唇角缓缓提起些许,他的眼神却越发显得深沉。
  是他错了。
  原以为傍上元禄剑君的大腿,就能有享用不尽的法宝灵石,实则,那些大能眼里,又何尝会将他这样的小喽啰放在眼里?一旦被厌弃,往日的情分说没就没了,他伺候了元禄剑君好几年,还不是被踢出了问剑峰。
  要想不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
  只可惜,执法长老那拷问人心的本事着实厉害,他先时却是小看了,以至于没能藏住心思,现下虽然能让长木真人替他求情,到底差了一步,恐怕也要如高万林一般,被罚做宗门役从。
  不过,流华宗是当世有数的几个修仙大宗门之一,只要能继续留在宗门里,即便被罚做宗门役从,他也必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绝不能被赶出宗门!
  石横正自发狠的时候,一名青年正缓缓睁开眼睛。
  他呆怔了片刻,吃力地转头打量。此处不知是谁的住处,陈设甚是陌生,他看了一会儿,便想起身,然而只稍稍用了一点力,一阵遍布四肢百骸的剧痛骤然袭来,他闷声“唔”了一声,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难看,额际更有涔涔冷汗冒出来,刺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醒了?”悦耳的女声响起来,旋即香风轻拂,一道曼妙身影飘然而至。他的眼睛被汗水刺得发疼,但仍旧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来人。
  这女子面容仅是清秀而已,一双眼睛却十分清亮,她双目一扫,唇角即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莫急,你一身血肉都快叫罡风刮尽了,眼下得慢慢才能养回来。”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一道嘶哑的气声:“我……上来了……?”
  “是,上来了。”女子答道,她掠了掠鬓边的散发,神情亦有几分惊叹,“我听说,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以炼气修为爬上登天梯的人。”
  青年——阿深并没有说话,只胸膛起伏有些急切,过了一会儿,他才蓄足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七、七官儿……”
  “嗯?”女子听不明白,微微倾身,“你想说什么?”
  “我的……”阿深动了动嘴唇,困难地嘶声,但发出的声音却低至于无。
  女子看了看他,猜测道:“你是要找保你上来的法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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