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古代架空]——BY:清明谷雨

作者:清明谷雨  录入:01-08

  语气恭敬,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齐轻舟下意识挣了一下,就听见殷淮淡淡道:“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殿下若是想臣全身湿透就继续动吧。”
  齐轻舟立马乖了,眼神又静又软,一只手环在殷淮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将伞打直,往殷淮那边撑。
  殷淮压下唇边浅淡的笑意,抱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低头在他耳边说:“一起撑。”
  放榜当日,齐盛帝尚未闭关,对此颇为关注,他近日感觉越发力不从心,从皇子皇孙与族亲青年里挑选未来的肱骨苗子便显得愈发迫切。
  由此,一个普普通通的宫测变得万众瞩目起来。
  爆炸性的消息是从宫人们的口中传开来的,从前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七殿下一鸣惊人凌跃于一向文韬武略的太子殿下之上,齐盛帝龙颜大悦,在朝上重重赏赐了殷督主教导有方。
  现在殷淮每日上朝都要穿过同僚一片或打探虚实或逢场作戏的恭维。
  他本对这些虚假夸张的声音早已麻木,这次却有些不同,冰冷如枯石的心底竟也悄然滋生出一种宽慰和骄傲来。
  慌的是皇后与太子,殷淮不放心,又放了两条暗线将人盯紧。
  齐轻舟从前总藏着掖着,这下恨不得将尾巴摇到天上去。
  恰逢迎来春猎,齐盛帝兴致大好,吩咐殷淮今年大办。
  定名册、查路线、看围场、备物资,殷淮忙得每天月挂枝头才回宫。
  齐轻舟有时候不愿在殿里等,就提盏宫灯坐宫门口的墩槛上。
  过了二更还不见人影,齐轻舟靠着石狮睡着了,殷淮把他抱回来的。
  齐轻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殷淮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嘟囔着抱怨:“齐东云怎么这么会折腾人。”
  不满到连皇帝的名讳都喊出来了,殷淮蹙眉责备他:“殿下谨言。”抱他的手却紧了几分。
  宫道上已无人,斑驳的青石板路与朱红宫墙洒满玉色月光,夜里花气浓郁,鸟雀啾鸣,更显寂静。
  齐轻舟毫不在意,窝在他怀里拿半张温热的脸去蹭人脖子:“你好辛苦啊,累不累?”
  殷淮顿了顿,胸腔发出一声沉沉的低笑:“臣不累。”
  春猎行队,殷淮亲自给齐轻舟选了一匹性情温和的良驹,马背很软,长途骑行也不会感到不适。
  九千岁排场依旧很大,但这回没坐车,就骑着马走在队伍里,一身烈火金丝镶边云锦氅袍迎风猎猎作响,衬得眉眼愈盛。
  殷淮平日神龙不见首尾,不少皇亲重臣都趁此良机上前露脸卖好。
  齐轻舟本来跟个飞出笼子的灵鸟似的,但看到有个人时不时地驱马追上殷淮与其并行,交谈良久,满腔热血被浇灭一半。
  那人叫兰羽,和他差不多大年纪,当朝新太尉的弟弟。
  他大哥兰统是殷淮亲手扶上去的,有点本事,太尉这位置抢手,掰了丞相的好几个人才坐稳的。
  今日把家中小弟带出来放到殷淮面前不知是表忠心还是另有所求。
  兰羽容貌清秀,神情乖顺,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倒也不怕,眼睛直白地往传说中的东厂提督身上打量。
  别人都怵殷淮怵得要命,这个太尉二公子不,走上一段路就要上前问问殷淮这里是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势怎么样,风俗如何,那番好奇心和生命力比起齐轻舟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淮这人,心情不差时倒也不难说话,顶多是有些冷傲不好接近。
  见来人是自己左臂右臂的弟弟,兰家又是世家里为数不多愿意向东厂示好的,也正有用处,便也就顺水推舟有一搭没一搭地答。
  殷淮说话的声音和兰羽清脆脆的笑声随风断断续续地传过来,齐轻舟被风沙吹得连肺都快咳出来了殷淮还丝毫不觉,依旧与兰羽并行在前头。
  齐轻舟在殷淮这哪受过这等委屈,索性牵了马绳慢下来,落在队伍后边儿,殷淮余光一扫不见熟悉的身影,立刻掉头,骑到齐轻舟面前。
  兰羽猝不及防,只能回头眯着眼看殷淮背影。
  殷淮牵马过去问:“殿下怎么了?”
  齐轻舟瞥他一眼,不说话,闷声往前骑。
  殷淮皱眉,将速度调整到和他同一频率,耐着性子问:“是不是骑太久了不舒服?”
  “是,本王不舒服。”
  齐轻舟忽然冲他吼了一句,还少见地称了“本王”,声音高得连随行的官员和侍卫都不自觉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这……


第26章
  殷淮看了一眼那匹瞪着无辜大眼的高丽马,心想进贡的也不过如此,抿了抿唇,好脾气道:“不如臣载殿下?”
  齐轻舟权当没听见,闷声往前骑,殷淮冲上去,将马横在他面前堵住他去路。
  齐轻舟停下来,与他对峙。
  殷淮在马背上朝他伸出手,齐轻舟没动,甚至有些敌意地看着他。
  殷淮眉心蹙了蹙,手就这么支愣在空中。
  过了几秒,殷淮忽然驾马凑近了两步,低声提醒:“殿下,有人看着呢,陛下还在前头。”
  皇子朝东厂提督发脾气,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落在了随行官员的眼里。
  齐轻舟扫了周围一眼,众人又纷纷扭回头去装作寒暄说笑。
  齐轻舟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在皇后太子面前。
  他一脸勉为其难,跳下马的动作倒是迅速利落。
  殷淮往拍拍身后,示意他坐上来。
  齐轻舟又火了,勾着嘴角阴阳怪气道:“坐后边视线全给掌印挡完了,风景都看不上一眼,有意思么?”
  殷淮平直而静地看了他一眼,齐轻舟脊背无端生出一股寒意,脖子下意识缩了缩,可当目光无意间瞄到还在不远处原地不动等着殷淮的兰羽时,心里那簇无名火又让他硬是挺直了腰板直直对上面无表情的殷淮。
  殷淮眯了眯狭长凤眼,不知道小皇子今日发什么癔症,说一句顶十句,平时也没见这般无理取闹。
  索性不再同他商量,直接俯身,伸出双臂,将面前的人一提,抱到马上。
  齐轻舟低声惊呼:“你——”
  殷淮二话不说将人放到身前,力道强势地按着他腰身,两臂像有力而牢固的钢筋一般圈围住身下的人。
  两人背部与腰腹相贴的皮肤迅速升温。
  殷淮嫣红的唇瓣贴近齐轻舟的耳畔,吐出丝丝缕缕热气,声音被郊野的大风吹得沓沓渺渺,又低沉性感:“冒犯了,殿下。”
  齐轻舟怔了一瞬,耳郭边儿那一圈软骨立马酥软下来,衬着雪白的耳垂像滴血的石榴玉,风声再大也听不见,只有压在自己背上那个男人的心跳声。
  清晰、沉稳、有力。
  殷淮的手就按在他纤细的腰上,齐轻舟全身骨头变得软绵绵的,“唔……”他皱了皱眉,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姿势,这样就好像殷淮伏在他身上似的。
  可一抬头又看到前头也正在看他们的兰羽,便索性懒懒散散往身后的怀里一靠,脑袋堪堪枕在殷淮白皙精致的锁骨上。
  风扬起他黑亮发丝钻进殷淮的颈脖,细细密密的痒。
  齐轻舟吃定了殷淮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教训他,放宽了心摆谱。
  一把扯着殷淮的衣领子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将耳朵贴近自己的唇边:“掌印,好困。”
  殷淮把心里那句“殿下到底是要看风景还是想休息”压了下去,惯着他:“那先闭眼眯会儿。”
  齐轻舟非要挑刺,皱着眉嘟囔埋怨:“你这马跑这么快,不会把我给摔下去吧?”
  殷淮索性用不牵控绳的那只手紧紧一环那把纤细的腰,将他整个人捞进自己怀中,两个人贴得更近更紧,背部胸部严丝合缝,一点间隙不留。
  他低下头低声问道:“这样行吗?殿下。”
  “……哦。”
  殷淮搂着他:“安心睡会儿。”
  齐轻舟闻着殷淮身上矜贵淡雅的冷香,气消了不少,唇角不自觉上扬,意识过来又迅速放平,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儿,尤不知足。
  隔空对上兰羽频频回头的目光和故意放慢等他们赶上来的速度,齐轻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故意仰起头拱到殷淮耳边亲密道:“掌印这马术怎么连一个侍郎家的小公子都赶不上?”
  殷淮神色平静看他一眼,如他所愿加速追上前去。
  座下的马儿长腿一蹬,齐轻舟反手解开殷淮的云绣外袍,整个人钻进去,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风尘忒大,掌印的衣裳借我挡挡。”
  殷淮线条优美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也不介意自己的外袍里钻进了个人,很好说话:“嗯。”
  马儿终于超过原本在前头的人,兰羽本想问问出了什么事,但殷淮压根没有停下来。
  擦肩的瞬间,石光电闪,兰羽分明看到那位传说中的七皇子殿下朝他挑了挑眉。
  得意的、嚣张的、挑衅的笑容,一晃而过转瞬即逝,兰羽沉下脸来。
  作者有话说:
  嗷!明天就长长!


第27章 银狐
  到了猎场已近黄昏,殷淮再无暇顾及齐轻舟的小脾气,他是领队,要统览大局,盯着各队人马扎营生火,安顿下来。
  齐轻舟看他忙得抽不出身,也乖乖的不闹了。
  猎场自古是少年争英雄的地方。
  齐轻舟在半山腰看中一头银狐,光滑亮丽的皮毛几乎是一瞬间俘获了他,他甚至想象得出那身皮毛做成外襟披在掌印身上会有多么夺目。
  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殷淮那样的气质才撑得起这样的天生造物,他想将其猎下送给殷淮做礼物。
  瞄准目标弓弦紧绷,千钧一发,半路窜出来个竞争对手。
  “殿下,这么巧?您也瞧上了这头银狐?”兰羽笑意盈盈得立于马上,面上再无半点途中对着殷淮的含羞与怯意。
  齐轻舟眯了眯眼,手里的弓箭没有放下,也笑道:“是啊,难得碰上个这么漂亮的,谁能不动心呢?”
  兰羽一语双关:“看来臣与殿下缘分着实不浅,喜欢的东西大都相似。”
  “那便废话少说,各凭本事。”
  齐轻舟说完便凌空一跃跳到岩石上,兰羽紧随其后,两人你来我往,你追我赶,步步紧随银狐身后,距离范围相当无差,端看谁的准头更胜一筹。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支箭“咻”地划破林中的空气,一支射在银狐耳缘上,一支正中肚腹。
  当齐轻舟看到正中肚腹的那一支箭领上刻着繁复的雕花,眸心一亮,沉了沉气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多高兴:“承让。”
  兰羽出身兵部侍郎府,一向对自己的武技自视甚高,心中懊恼,皮笑肉不笑咬牙道:“殿下好箭法。”
  齐轻舟将银狐扛上马背,风轻云淡:“这是自然,毕竟——掌印亲传。”
  也不管身后之人脸上精彩的表情,扬长而去。
  傍晚,篝火一簇簇燃起来,文臣武将面前都放了自己今日的收获,齐轻舟一路热闹看过来,走到殷淮面前,没瞧见白虎也没瞧见黑豹,只有一只文鹿,四肢修长,一双眼睛柔和安静。
  齐轻舟蹲下来,靠在殷淮身边,疑惑道:“掌印怎么就猎了这个?”
  殷淮翻了翻正在烤的鹌鹑,抬眼瞭他一眼:“臣看着这鹿有些眼熟便顺手猎了下来。”
  齐轻舟“啊”了一声:“哪儿眼熟?我怎么看不出来?”
  殷淮峰形秀致的唇边噙了点笑意,定定望着少年:“臣原本也一直没想起来它到底像谁,可殿下一走过来……”
  得!齐轻舟瞬间懂了,殷淮这是故意侃他呢。
  他两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上使劲儿晃:“哪儿像我了?一头呆鹿!掌印可要给我说清楚……”
  一旁无辜躺枪的文鹿瞪着水灵灵的眼睛:“……”
  殷淮笑,一手将他拽近怀里,举着木枝上的烤鹌鹑递到他嘴边:“尝尝咸淡,小心烫嘴。”
  齐轻舟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烤得金黄焦脆的皮肉,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拽住殷淮的衣袖:“好吃!掌印,你快尝尝!”
  殷淮道:“好,臣去净手,把它拆了再吃。”
  齐轻舟扯着衣袖将他拉回来:“没那么多规矩,就这样吃。”
  郊外猎场水源不足,最近的水井也在好几百米外呢。
  他自己接过木枝,将鹌鹑举到殷淮嘴边,着急道:“你快尝尝呀!”
  “……”殷淮定定看了他几秒,就着他啃的那一处咬了一口,齐轻舟没注意对方蓦然深了一分的眼神,只是兴冲冲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殷淮舔了舔嘴唇,声音沉哑了一分:“好吃。”
  一只烤鹌鹑,殷淮就尝鲜尝了几口,剩下的全让齐轻舟一根骨头不剩得吞到肚子里去,意犹未尽。
  殷淮牵起唇角:“明天再给你烤别的,烤兔肉吃不吃?”
  齐轻舟眼睛一亮:“吃吃吃!掌印你好厉害!比御厨师傅还厉害。”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儿,“你怎么什么都会?”
  殷淮怕他太撑不消化,温热的掌心覆在他圆鼓鼓的肚皮上轻轻地揉,漫不经心答:“做多就会了。”
  齐轻舟一愣。
  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能让人“做多”?齐轻舟忽然发现他对殷淮以前的事知之甚少,即便两人都是在宫中也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他轻轻地叫了一身:“掌印。”
  齐轻舟动动嘴皮子殷淮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殿下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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