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姆听了这话更加愤怒,顺手抄起手边的笤帚扔向中年女人的方向,那女人躲了一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赵恒被迫围观了别人的家务事,有些尴尬的移开眼睛盯着地面。此时江阿爹开口对江阿姆说话:“先别管那些了,咱家元儿被蛇咬了一口!”
江阿姆气还没消,立刻急得拉着江元向胡大夫家去。
赵恒没再说话,只跟着三人一直走。
胡大夫是附近好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因为大河村较为富裕才住到这里,他看病比镇上好多大夫都要好,但收钱很少。
胡大夫家中富裕且心地仁慈,他家儿子早年在外面挣了钱,不差这几十文的看病钱,所以只收药钱。
相比镇上医馆要便宜不少,几个村里有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爱找胡大夫看。
当然江父江母不止是因为这样,更多的是因为胡大夫家离得近,看病更加方便。
胡大夫正在家里的院子阴凉处磨药粉,看见一行人急匆匆的过来,赶紧站起身去迎接,双手在布巾上擦干净:“怎么了,可有什么急事?”
江阿姆把江元的手臂伸到胡大夫面前,说:“胡大夫,这孩子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不知道有毒没。”
“行,先进来吧。”胡大夫一口应下,让江元到屋里坐着。胡大夫先去净了手给江元把了脉。
胡大夫像赵恒想象中的一样,是一个有白胡子的老爷子,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精神奕奕,看着很是和蔼。
胡大夫用剪刀把江元的衣袖破碎的地方剪开一个小口,看见两个被蛇咬的洞,伸手按了按周围的皮肤,“还行,伤口处理的挺及时的,蛇长什么样给我说说。”
赵恒老实的描述了一遍。
“哦,这种蛇挺常见的,毒性不大。敷的草药是对的,没什么大事儿,等会我开几贴药拿回家喝了就行。”胡大夫说着就去拿了几贴这治蛇毒的药。
趁着胡大夫忙碌的功夫,江阿姆和江阿父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蛇咬了?”江阿姆询问江元。
江元瞟了一眼赵恒,垂下眼眸:“在河边射了它一箭,以为它死了,没想到突然攻击我。”
江父沉着脸教训他:“江元,我之前跟你讲过,打猎时不能放松警惕,幸好没什么事,不然出事了怎么办。”
原来这少年名叫江元。
江元垂着头听训,低低的应了:“喔,我不小心忘了嘛,以后记得了。”
赵恒突然开口:“这事是我的错,他是因为救我。我跟那蛇靠的太近了,才害的江元受伤。”
胡大夫此时正好提着包好的药回来,赵恒接过。叮嘱道:“这药中火慢煎,两碗水熬成一碗就行。一日两碗,早晚各一,饭后半个时辰再吃。”
江阿母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江父又说:“胡大夫,这药钱等会给您送来行吗,刚才太担心孩子,出门太急了没带钱财。”胡大夫对周围村子里的人都很熟悉,因此江阿爹这才敢开口说这话。
胡大夫正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听见这话拿眼睛看了一眼赵恒,手指了一下他,对江阿爹说道:“这个小伙子刚刚给过了。”
第4章
其实总共只花了几百文,这种蛇毒不算太难解,药草也相对便宜。
赵恒身上本就揣了全部的身家,三两银子抓完药还剩下二两多。
告辞胡大夫后,一行人回了江元的家里。
路上赵恒想告辞回家,但江阿姆说要谢谢他拿出银子垫付,执意要让赵恒去家里吃饭。
一进门,江阿姆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厨房忙活。
留下江父江元和赵恒三人,江父主动招呼着赵恒坐下,给江元和赵恒都倒了杯水。
不多时,江阿母便端上了饭菜。
说实话,这里地方的做菜水准并不多高。因为烹饪手法的缺乏,煮的菜肴相对来说更多一些,口味偏向于清淡。
……
下午时,赵恒难得清闲,闲着无聊就在院子里修剪杂草。
院子很小,赵恒借了张桥家的镰刀先把过长的杂草割掉,他一只手拽住草的茎部,用镰刀尖锐的头把杂草根部刨出来。
处理完野草,赵恒抹了抹头上的汗,继续把院子地面铺平整。
忙完这一切,赵恒终于有时间好好吃顿饭,他开始着手忙碌起来。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这里的夜晚没有白炽灯,现在他也没有蜡烛油灯,赵恒洗漱之后关上房门就上床歇息了。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内心的十分不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中忐忑却无人知晓。
原主没有留给他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记忆,现在自己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一点点粗浅的认知。
入睡后,他又一次梦见了原主赵恒,这次的梦更加清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梦里原主赵恒脑子里的记忆全都进了他的脑袋。
这个朝代不属于华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这个名叫大褚的国家和华国有些不一样。
这个世界里,与地球最不同的,是除了男人和女人外,还有哥儿。
小哥儿的数量比女人和男人少很多,一个村子里十年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个小哥儿。
哥儿外表与男人差不多,但比男人娇小纤细许多,眉心一点红痣,代表了小哥儿的身份和生育能力。
红痣越是鲜艳,小哥儿的生育能力就越强。
一般的富贵人家不愿娶哥儿回家,除了些少数人会娶小哥儿做正君,大多人都是更喜欢娇软的女人。
在过于贫穷的村子,有些娶不上女人的男子也会娶个小哥儿回家过日子。
总的来说,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更愿意娶女人而不是小哥儿。
而江元,就是一个小哥儿。
大概是因为穿越都可以接受,让赵恒对这样奇怪的世界也可以接受了。
中午那会儿那个白胖的女人就是给江元说亲的。
赵恒觉得心里堵堵的,让人心情烦闷。
或许是因为他不习惯男人也可以嫁人生子吧,这也太奇怪了。
赵恒迷迷糊糊的想。
第二天一早,赵恒早早的起了床。夏天的天亮的很早,赵恒起来的时候大概是早上四五点钟,天还没有大亮。
趁着张桥还没来找他,赵恒先在附近折了根柳枝洗漱,趁着灶膛微弱的火光,他先做了饭吃。
米缸里的一点米吃了两顿,已经清晰见底了。
赵恒准备今天去过李老爷家做工,看看这附近的情况,结了工钱就去镇上买些粮食。
不多时,张桥就来叫他了,天色已经逐渐明亮。
赵恒听见张桥在门外叫他,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张桥和赵恒一起走到了村口的土路上,几个大小伙子在村口等着,见张桥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不禁低声偷偷交谈起来,好奇这个人是谁。
张桥主动介绍了赵恒给他们认识:“大山,平子,小开,这是刚来我们村的赵恒,今天跟咱一起去李老爷家做工。”
大山是个心直口快的少年,脱口而出:“是刚来的流民吗?”
赵恒道:“是,刚来这里,要麻烦你们跟我讲讲附近的地方小路了,不然我都不认识路,拜托你们了。”
小开看起来像十五六岁,面嫩的很,听见赵恒说了这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没被人这么拜托过呢。
几人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彼此。
眼看天快大亮,五人赶紧上路去李老爷那儿,生怕路上耽搁了。
五个人到李家村的时候,李老爷的管家那儿已经有好几个人正在排队报道了,于是几人赶紧去排了队。
几人领到了锄头和竹篓就去了荒院里干活。
地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都是些石头,有的地方土面高低不平,收拾起来很费工夫。
赵恒没有抱怨,找个了地方就闷头干活。
张桥和大山在他附近不远的地方,一个挖石头,一个把石头运到一旁,分工合作,看着很是默契。
小开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累的不轻。
因为有其他人来的更早,稍微轻松点的挖土平土的工作别人已经在做了,几个人就只能去挖石头。
赵恒看见主动让小开在他旁边搬石头,其实搬石头这个活计比挖要轻松很多,搬石头还能站起来走动。挖石头的若弯着腰一直挖,不一会就会腰酸腿疼。
中饭是主家准备的大锅饭,每人都是一大碗素面条,外加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咸菜倒是管够。
没有平时自己在家里做的好吃,让个男人吃饱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恒把饭吃的干干净净,干体力活吃不饱怎么行。
吃完饭大家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便有人来喊该做工了。
汉子们听见这话赶紧起身继续工作,不敢懈怠。
一直忙到了酉时就宣布了收工。
李老爷家是每日一结工钱。同村的几人都已经去排队了,赵恒和张桥也赶紧排在了队伍里。
这一天赵恒总共赚了七十文,管家数好铜板给他,赵恒接过整理好放在了胸口地方。
回去时间还早,张桥询问赵恒:“你要不要去镇子上买些家里的东西?我阿母叫我捎些东西回去。”
赵恒本就有这样的打算,爽快的答应了,两人与同村三人分别后去了镇上。
李家村离芝兰镇很近,几乎是紧挨着的,两人步行不多一会儿便到了。
芝兰镇地势平坦,处于大褚国运河的南岸,很多直入皇宫的贡品都是从这条河过去的。
所以芝兰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却比许多位置偏僻的县城都要繁华。
芝兰镇最北边挨着运河南岸,经常有许多过路商人下船来这里休息,街上的马车和牛车很多,载着一车车的人四处奔跑。
偶尔有些人到了目的地,牛车便停下来让那人下去。
赵恒看见这一幕很震惊,原来公交车这么早就有了雏形。
街边的各色小吃,店铺门前站着的小二肩膀搭着汗巾,口中不断发出吆喝声。
站在这里,赵恒终于明白大河村为什么那么富裕,有这样繁华的镇子,村子里当然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说是镇子,但芝兰镇看起来和一些县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赵恒跟着张桥去了北市,这是官府许可的集市,在这摆摊子的人都要在官府里交一笔钱,官府给了牌子才能在这摆摊。
张桥对赵恒解释道:“北市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区域,甲区专卖粮油,乙区是花鸟市场,卖些供富贵人家的玩意儿,丙区专卖吃食,丁区都是肉铺子。四个区中间都有相隔,互不相通,以便官府管理。”
北市卖的东西比店铺里要便宜些,街上铺子都是一些老爷们和过路商人去,北市这边都是附近的村民们摆的摊子,家中若有多余用不到的粮食物品就会在此处与人交换。一般的衣食蔬菜都能在这里买到。
两人先去了甲区,赵恒去了卖粮食的摊子,张桥去了不远处的油铺。
赵恒看中的摊子是一个中年哥儿的摊子,每样粮食在桌上摆了一些样品,其余放在桌下妥善保管以免损坏。
那个中年哥儿本来在坐着掰玉米粒,看见来了人,立刻站起来,笑着问赵恒:“客官想买些什么粮食?这有玉米,大米小米还有干面粉,您看需要哪种?”
赵恒看了看他摆的样品,玉米晶莹剔透颜色金黄,大米和小米都很新鲜,没有蛀虫,因此对这摊子更加满意。
“这些都是多少钱一斤的?”
老板笑眯眯的介绍了:“玉米粒一斤十文,大米十五文,小米二十文,还有面粉是二十五文,客官想要哪种的?”
此时距离秋收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家里上一年存的粮食没吃完,粮店不收这么少的份量,只能在北市摆摊,因此价格也比之前便宜了不少。
“买五斤大米,五斤小米,十斤的面粉,老板再送一个玉米棒子行吗?”
中年哥儿一边麻利的用布袋装着粮食,一边回答他:“客官您买这么多,我送您一个大点的。”
一个玉米没多少玉米粒,倒是可以做个爆米花吃着玩。
赵恒点点头伸手接过干粮袋子,放在旁边伸手去袖子里掏银子:“一共多少钱?”
中年哥儿迅速算好银钱:“一共405文,给您抹个零头,一共收您400文钱。”
赵恒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老板。
还好他昨天想过今天要来镇上,带了一两银子,不然此时给不上钱就尴尬了。
张桥正在不远处的粮油摊子上讲价,他出门时阿母说让他带回去一些油盐。
赵恒提着东西走到张桥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把价讲下来了,老板连连叹气,说今天怎么遇见了这样一个说价的高手。
张桥笑笑,两人买完各自的东西,张桥又问:“要不要去买些盐?我家剩下的不多了。”
这时老板说:“哎呀,客官,我这就有盐和八角桂皮辣椒之类的东西,您都在这买了油了,都在这买还省了两位再跑一趟了,如何?我这东西是绝对好的!”
赵恒想了想,今天的确已经很累了,就少跑两步再去找个店铺了。
他买了一小罐子油和一些盐和辣椒之类的调味品,各种乱七八糟的每种都包在油纸里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