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桥家里出来后,赵恒回家拿了镰刀送回张桥家,这几天多亏了他们帮忙,否则自己独身一人,还不知道要忙活多长时间才能在大河村安定下来。
下午的时候,赵恒拿了银子去了镇上,过几天就要去摆摊的话,得提前去府衙办事才行。
到了镇上,赵恒左拐右拐,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去府衙的路。
在去府衙的路上,赵恒经过一个店铺的时候,看见江元被赶了出来。
赵恒顿住脚步,抬眼看那店铺的招牌,回春堂?
医馆?医馆为何要赶人出去?
一个医馆的学徒正推搡着江元,眼看江元就要被推倒在地上了,赵恒立马上前一步扶住江元,回头对那学徒道:“你做什么!”
那学徒一愣怔,顿时恼火:“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多管闲事!”
这学徒是医馆老板的一个亲戚,因此在医馆里也常常仗着这层关系欺负人,除了老板,医馆其他人从来都只有被欺负的份。
“怎么回事?”赵恒回头问身后的江元。
江元一边伸手搂住自己的背篓,一只手整理里面的东西,听见这话道:“我在山中寻到了一些药材,想着这东西或许医馆收,便来了回春堂卖药材。这人说这里不收来路不明的药材,就把我赶出来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赵恒皱了皱眉头,大河村背靠青山,山中自然会有很多奇珍异宝,不过都是在深山中,一般村民怕野兽伤了人命,都是不敢进去的。
只是这医馆的学徒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药材不收便不收,赶人出去算怎么回事?
赵恒正想上前理论,却被身后的江元拉住衣角:“算了,回春堂是镇上最大的医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吧。”
那学徒听见这话,嗤笑一声,道:“算你识相!既然你知道我们回春堂是最大最好的医馆,今日你若在这么些人面前对我道个歉,我就善心大发饶了你。”
旁边早已聚起一群百姓,现在前面的几个人小声讨论道:“回春堂怎么这么欺负人呐!人家小哥儿采个药材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我看呐,回春堂做大了就看不起咱们这平民百姓了!往后说不准就只给富贵人家看病,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
那学徒听见有人小声说的话,更加气愤了,气急败坏的大喊:“那是你们出不起钱财来看病!怨不得别人!”
第10章
这话一说,周围的百姓们更加愤怒了,七嘴八舌回骂:“回春堂丧了良心了!”
一位口舌伶俐的大婶向前一步,走到江元身边,大声喊道:“掌柜的现在还不出来看看你家学徒都说了什么!说这话不觉得丧良心吗?从回春堂还是个小铺子的时侯大家就来这买药卖药,现在发家了就想撇开那些老主顾吗!”
回春堂的掌柜原本在后面歇息,听到这话也坐不住了,东家若是知道自己出去几天竟多出这么多事,定会辞了他的!
本以为赶走一个小哥儿没什么,竟没想到闹出这样大的事端来。
掌柜的连忙向各位乡亲道:“各位,各位,静一静听我说。”
那大婶一下子把话噎回去:“你还想说什么?人都说店大欺客,先前我还不信,今日倒算是涨了见识了!”
好不容易让人群都静下来,掌柜的只能道歉:“对不住了各位乡亲,今日小店出了这么一桩事件来,是我们管人不当,稍后待东家回来定会如实禀报,以给各位说法。”
赵恒皱了皱眉,道:“你们东家何时回来?这件事不能现在就给个说法?大家在回春堂卖了这么多年的药材,如今竟落得这种待遇,回春堂的东家他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置你们?”
掌柜的慌了神:“这……东家在州郡办事……不如这样,这位小哥儿的药材我们全都收下,就按市价给,大家就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按市价给?难道原先竟还准备坑人么?
赵恒没理他,既然管了这闲事,他还就管到底了!转头看着江元,问他:“是什么样的药材?”
“我在山中寻得一枚灵芝,想要卖给回春堂,这学徒见我是个小哥儿,就想低价收走这灵芝,他以为我不懂市价,出了二十文钱。”
江元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灵芝虽然不大,可也是真真的野灵芝,市价最少得二百文。”
“更重要的是,这个学徒走账本的时候写的二百文……”言外之意则是学徒想要从中收得一百八十文钱据为己有。
掌柜的听见这话,心下一惊,一百八十文不算多,可若有人开了这个头,往后医馆里不定会出多少这样的人。
围观的人群则想:想要用市价十分之一的价格收走药材,这可不就是坑人么!
看热闹的也不免有些愤怒,现在坑的是这个小哥儿,回头若是自己在山上捡了好药材,回春堂是不是也会压价这么做?
若是家中急病没拿钱财,回春堂是不是会不顾病情,让人回去凑足钱了再来治病?
“不必了,我们走吧。”虽说那学徒想要坑他,但他自己一个猎户,怎么也不会吃了亏的。江元伸手拽了拽赵恒的衣角,拿上背篓准备离开。
赵恒屹立不动,江元也没有办法,知道赵恒是在替他出头,只得在这站着多等一会。
围观的大婶见两个年轻人想要离开了,对掌柜的道:“人家小哥儿的药材又不是只有你回春堂才收,你们店里一个学徒都敢这么说话,家里有个急病谁还敢去你们回春堂看病?”
那个学徒早就在掌柜的出来后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掌柜的听见这种嘲讽,心下有点难堪,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脾气,只扭过身冲着那学徒道:“还不道歉!”
学徒虽然是东家的亲戚,在回春堂里众人素来给他几分颜面,可掌柜的也心有傲气,现在这副场面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东家的亲戚了。
被掌柜吼了一声,学徒的心里知道现在没人给他撑腰,只得老实向江元道歉:“这位小哥儿,我不该推你,是我的错。”嘴上虽然在道歉,但他的神情却还带着一丝倨傲,并不像是诚恳道歉的样子。
江元后退一步,不想过多纠缠,只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这个学徒态度稍微好一点,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现在这副局面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回春堂生意做大后便成了这般模样,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不禁想到,家里如果有人生病是绝不会再来回春堂的,难道辛苦挣得钱财去看病是让人这样糟践的?
连一个小小学徒都敢这样对待客人,回春堂的药材生意往后怕是做不成以前那般模样了。
先前因着周围有山有水,风水甚好的原因,山中总会有些珍贵药材,采药人总是会把采来的药材卖到镇上最大的医馆,也就是回春堂。
如今这件事一传出去,采药人怕是会选择其他医馆,这样一来回春堂就会损失很多钱财,掌柜的慌手忙脚,试图挽回:“大家往后家中生病来回春堂抓药,我给大家便宜一文!”
“谁知道你家的药里掺没掺假货!还咒别人家里人生病,什么人呐!”
“呸!信你个鬼!”
掌柜的见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里了,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店铺里,还不忘拽着那个学徒的耳朵。
败坏了东家的名声,这下算是完蛋了!掌柜的越想越生气,指着那学徒道:“等东家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念在你与东家有几分血缘,我不动你。”
挥挥手示意医馆的两个药童:“把他给我关到柴房去!待东家回来再做处置。”
围观的见已经没有了热闹可看,过了一会儿也就散去各忙各的事情去了。不时传来小声的讨论:“回春堂东家是个好东家,这掌柜的和学徒怎么就这么混球!”
待到围观人群都走的差不多了,赵恒问江元:“现在你是要回家去,还是再找一个医馆把药材卖了?”
江元道:“我再去别的医馆看看,这灵芝我自己保存不好是要掉价的。”
“行,那你去忙吧。等会儿忙完在车马行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今日回春堂吃了亏,小心些总是好的,你一个小哥儿,万一被他们盯上就惨了。”
江元听到前半句还有些犹豫不决,想到回春堂的确不是个好惹的,就算身为猎户也不一定能在他们手里逃脱,点点头答应了赵恒。
“我现在不慌着去医馆,若你现下有事给我说不准能帮到你。”江元从小就在镇上和村里来回跑,对镇上的地形很是熟悉,赵恒刚刚帮了他,按道理他也是要回报回去的。
赵恒思索一下,想起江元之前也有在北市摆摊,跟他一起去县衙说不准会有些帮助,道:“现下要去县衙办摆摊子的牌子,若你不忙就一起吧。”
……
府衙门口有一对石狮子,门口处站着两个衙役值班守门,两个高壮的大汉站在门口守着能省下不少麻烦,有些赖皮看着两个壮汉都是不敢造次的。
幸好江元对赵恒说了在哪里办牌子,否则赵恒就要直愣愣的问那两个守门的衙役了。
县衙中有衙役守门的正门是平日开堂审案的地方,其余都是只有值班的先生才在的。
从偏门进去,没多远的地方就是办牌子的。衙门里处处都有巡逻的官兵,进了这里都是不让人随意走动的。
赵恒跟着江元一路走到管理北市的地方,交了银钱,顺利办好了牌子,只待三日后去北市摆摊子了。
办好了牌子,赵恒跟着江元去了另一家医馆卖药材。
这家医馆店面比回春堂小了许多,但是店家态度十分和善,江元也十分愿意达成这桩生意。
回去时,因为怕回春堂来找事,两人一致同意做牛车回去。驾车的是一个年轻汉子和一个年迈的老头子,这也是车马行为了安全考虑,有个年轻的汉子在,一般的泼皮无赖是不敢上前找事的。
两人一同坐在牛车上,一路顺顺当当回了大河村。
另一边的回春堂里,掌柜的正暴跳如雷,从那学徒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原先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再去回春堂抓药看病,只一下午的时间,店里只有值班大夫和药童还在做事,根本就没几个人在此来往。
掌柜的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种情况只是一时的,一个小哥儿的事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回春堂是镇上最大的医馆,现在那些百姓不愿意来,到最后家里人生病了还不是要屁颠来这里求着大夫给他们看病?
就算是学徒做错了事情,过些时日人们就会忘记的,现在一时的气愤,做不得数。掌柜对此很有信心。
在芝兰镇上,没有医馆能比回春堂更大的了。
回春堂的两位坐诊大夫,都是芝兰镇有名的大夫,平日里只给员外郎家的老少爷们们治病。
至于平民们的大夫,都是两位坐诊大夫的弟子给他们诊治。
东家有些时日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他从中赚了不少钱。
看病的时候多收几文钱,掌柜的腰包慢慢就充裕了。芝兰镇富裕,普通人家也看得起大夫。
掌柜的心想:多收几文钱怎么了?也就几文钱,又不是拿不出来。
那学徒还在柴房关着,噫呜呜噫的靠着墙壁乱叫。
掌柜的听的心烦,收了收钱匣子里的银钱,从中拿出一些,放到荷包里出门去了。
第11章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晚饭后赵恒躺在床上盖着有些硬实的被子,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去买床单被褥。
心中默默想着下次去镇上一定一定不能忘记了买被褥。
叹了一声,赵恒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次日清晨,他早起去了地里,准备去看看地里的种子出芽了没。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赵恒伸了个懒腰,脚步缓缓向外走去,他准备去地里看看新种下的种子怎么样了。
推开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张桥正在从井里担着水回家。
村子里有几口水井是公用的,其中一口井就离这里很近,几步远的距离就到了。
打口井需要花费的钱财挺多的,至少得要五两银子,一般人家是负担不起的,通常附近的人家都不会再白白地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只早起去公用的井担水吃。
看见赵恒,张桥停下脚步,放下肩上的担子,向他打招呼:“赵恒,这么早出门去哪儿呢?”
赵恒笑道:“去地里看看种子出芽没。”
张桥伸手抹抹头上的汗珠,道:“你等我一下,担完这桶水我跟你一起去。”
先前说好要帮赵恒下种的,半路遇上表弟来叫他只得着急忙慌地走了,张桥的心里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没做到答应别人的事,因此这次想要与赵恒一起去地里看看,若是有些什么他不懂的地方也好帮他一把。
“行,看你累的不轻,我帮你吧。”赵恒说着接过张桥身旁的担子,挂好两个装满水的木桶,一下子把担子担在了肩膀上。
“哎,这怎么行,还是我来吧。”张桥急急忙忙伸手想要从赵恒手里接过来,却没想到手中一空,赵恒已经把扁担担到肩膀上了。
从张桥家里出来,两个人慢慢悠悠在路上走着。
张桥发问:“你种的种子现在说不准都发芽了!”
之前种田的时候,还是张桥亲自指导的,否则赵恒身为一个没下过地的现代人,是绝不会知道怎么下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