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韩准没有经验,并不知道那东西会让李知难受。
李知的府邸不大不小,位置隐蔽,但还是被韩准一早就打探个清清楚楚,他便派人守着看李知何时能出来。
一耽搁就是三五日,韩准赶紧从军营里回府上,原以为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没有消息,不想到了家里也还是没有,韩准先命人拿水来他泡了热水澡松泛一下。
“哎,生得倒是健壮。”韩准心里担心,只得又起身穿衣去了那处小宅子。
李知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着书,他这几日总是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答应韩准做了那样了事,快活是快活,却也是羞耻至极,便打算用那些圣贤书给自己洗脑,洗的干干净净才好。
“李知!”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让李知身子一震,硬是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三两个仆人齐齐将目关投了过来,他们自然是惊讶的,因为这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客人。
“你怎么来了。”李知少见般慌张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松手书掉在了地上。
“自然是来找你的。”那些仆人见真的是客人来了,便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虽只惊讶了一下,但头脑里还是记住了那个穿深蓝色长袖了俊俏男子,那可是他们家少爷的第一个客人。
韩准很满意那些人的反应,便抬脚大步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晃晃悠悠地拿着什么东西。
“你快走。”李知起身就将韩准往外推,“快走,快走。”嘴里还忙着催促道。
韩准别着头看他,竟不过三五日便瘦了,他被推着出了门外,“快走!”李知说完便要关门,门被韩准的腿抵住动弹不得。
“你使劲,将我这腿也弄折了罢。”韩准笑着看着李知生气的样子道。
“你想怎样?”李知的话似乎是从牙里咬碎出来的,他本就觉得两人的事情肮脏羞耻,如今韩准又悄悄来找他,简直是让人要羞愧而死。
“我就是看看你,懂不懂,我这叫负责任,不像你,一点都不负责任。”韩准的嗓音不大不小,可李知差点没气得将他的腿夹成肉泥,此处正是夜宵时刻,街道上都是小铺,门外声音嘈杂,人流众多,韩准知道李知不好发作。
“你有病吧?”李知怒道。
韩准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病,居然没完没了地纠缠一个男人,还是个脾气冷漠的男人。
“没有,快让我看看。”韩准说完就捞起李知的一条腿轻掐了一下,他本不想这样,可李知这样抹不开面子,他便不要脸地这样惹他一下。
“你……”李知扯开他的手,送开了卡着他推的门。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韩准笑着,背着手站在石阶下弯腰,俯视着不愿意看他的李知。
“韩少,麻烦你了,行行好,我不过一介草民,你这又是何必呢。”李知不耐烦地看着韩准的眼睛道。
“那我若是强要你,你会怎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李知淡淡地开口,没有利益往来的事情,他不会平白地付出的,况且韩准向来荒唐暴戾,他也不愿意在与他为伍。
“行吧。”韩准将手里的东西硬是塞到了李知手里才走的,他有把握,也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即使是个倔强的男人。
韩准逗完了李知,自然是神清气爽,笑着去了韩山遥那溜达了一圈……
李知手里那些挂在草绳上的东西,竟是些壮阳之物,拧着眉头递给了下面的人送去了厨房。
“韩准,你怎么偏好这口儿。”李知抹了抹刚抓了草绳的手,生怕那腥膻的气味沾上了。
真是作孽,李知竟偏偏遇上这样的一个人,又烂又渣,李知见过他在比武台上杀人嗜血的样子,也见过他在榻上温柔轻缓的样子,性情多变,简直是个神经病。
“可恶。”李知进了屋子。
宋秦玉倒是逍遥自在,他向来单纯,一连几日去玉清楼买红烧肉,也没看见李知,也更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的兄弟韩准已经搞在一起了。
韩山遥听说了韩准在军营里的事,虽是跋扈了些,可到底是方杳然太过步步紧逼,否则韩准不会轻易理会他。
原本以为韩准会气得把方杳然揍了才能解气,不要想竟大半夜依旧赶回来,第二日又将府上了歌舞乐姬全部赶走,韩山遥知道他向来古怪,便没多想,却到底也记得这事,便让人告诉他今日回家吃饭,想着再叙话一番才能安心。
☆、家规
等韩准回了韩山遥那里已经是深夜了,他送了东西给李知,只逗他一番便来了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可韩山遥还是沉着脸,立在门口拄着拐杖,看的韩准有些发毛。
“爹。”韩准唤了一声。
“近日怎么不好好在军营里呆着,到处瞎逛什么!”韩山遥用拐杖敲了两下石板地,发出“咚咚”的声响来。
“军营采买,我便也趁机歇歇,爹看来是知道了方杳然的事,他向来爱挑儿子的事儿,孟云都被他给打了个半死,儿子不过也同样教训了他的人,爹不必为此生气伤了身子。”韩准连忙去扶老爷子,却被韩山遥推开了。
“你可知自己伤了的是谁?”韩山遥冷冷地问了一句,睨了一眼韩准,只见是府上了老人拿着木杖回来了。
韩准虽不知那人是谁,也知道自己一定是闯了祸了,退出一步,堪堪跪下,任那些木头将自己的身体自然的别住,抬头看着韩山遥。
只见仆人推着椅子让他坐下。
“那是方家的小儿子,才十五岁,你就对人动刀子,实在是枉顾我对你的一番教导,我这个年纪还要去给你擦屁股,要不然方家能轻易地不追究吗?”韩山遥一声令下完,一记记重击打在韩准腰眼上,痛极,却是他最熟悉的痛。
韩准除了解释那一句外,抿唇再没说过别的话为自己辩解,韩山遥只看中结果,浪费口舌也没用,打便打了,反正也是早就习惯了的。
若论教导,韩山遥只教他武艺,教他如何杀人于无形,教他如何将匕首插入对对方了心窝,还告诉他要搅上一搅,非要将心都挑烂了,那人才彻底没救了。
“回去军营里好好思过,别老是回来到处乱逛!”韩山遥起身回了屋子,没去看自己儿子的伤,这是给方家的交代,韩准惯了的伤,不费一分一毫,也极方便,剜人一刀与百杖刑罚打平了,方家看见了也只能闭嘴。
“是。”韩准起身出了府门就回了自己府上,躺了一天,那衣服都被血染透了,深色衣服上看不出来,只有阮大夫看见了那血肉模糊了腰身。
他一点点地替韩准清理,韩准倒是不疼,只是有些疑惑一件事儿,这方杳然竟是连自己弟弟被伤成那样也没跟自己当面发作,这当真是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
“阮临,孟云的伤怎么样?”上次孟云伤了,韩准便是派他去给医治的,他是数百年来韩氏了一部异姓分支,学的是上白山的医术,下山成了是韩氏一族的私医。
“他吗,很好,只是脸上的伤要好一段日子才能好。”阮临说完就继续去清理韩准的伤口,没说别的什么的。
他生得比一般的男子娇弱些,所以每每去了军营,一席白衣,又系着白色发带直垂腰间,若说是俊俏也可,若说是温婉也可。别人说他像女子,他只不理,却依旧替他医治,性子就像个闷葫芦。
“哦,你不喜欢他吗?”韩准直白地问道,阮临是他的人,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况且男风世人虽不接受,但也不打扰,他也同样有李知这样的“朋友”,自然没什么好忌讳的。
“孟云,他跟好,我也挺喜欢。”阮临软软地答,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又吹了吹。
“他喜欢你的,你不如多与他交往。”韩准提议道。
“嗯,将军若是觉得可以,阮临也同意。”阮临笑着,他力气不小,轻轻揽起韩准的小腹,让他弓着身子趴着,一手尽力地撑着他,一手将纱布绕了几圈,等放下时,额头已经出了薄汗。
韩准对他的柔软性子,也是挺无奈的,却也觉得这般柔软也挺好的,不像李知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将军好好地将养着,过几日便好了。”阮临道。
“我明日回军营,可能走动?”韩准问道。
“那便不要骑马了。”阮临蹙眉道,像是极为难的劝说的样子,他的和顺便是这样,总是担心,总是为别人着想。
“好好好,听你的。”韩准答应道,确实他现在哪里还能起马,坐都坐不住,刚还去笑话李知娇弱,现下躺着的就是自己了,只没说是世事无常啊。
“哎,阮临,男子之间的……那个……他们若是在一起……会不会让另一方难受?”韩准有些羞耻,但还是想知道李知到底有没有事。
“事后好好清理便是。”阮临是医生自然不会扭捏,说完就作礼告辞了。
韩准当真是有些后悔了。
☆、昏困
“呦,呦,轻点,痛死老子了!”韩准猛蹬了一下小腿,轻薄黑色的中衣下的壮硕曲线也虽着被汗打湿了的衣料上撑开了,一群人用木板子抬着他,慢慢挪动着。
微弱的刺痛感细软般地刺着韩准的骨血。
“还痛吗。”阮临将一支极细的银针抵在韩准的脖颈处一下就刺了进去。他心中有数,自不会伤了他。
“不疼了,你下次能不能告诉我一声。”韩准闭着眼睛再不敢说了,他特别怕阮临的银针,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好阮临知道只扎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也确实好像没那么疼了。
“好,下次也不告诉你。”阮临有时就会这样莫名的俏皮,他是医生,对病人有着惊人的控制欲,韩准若是生病也得听他的。
“阮临……你现在还算仆人吗?”韩准趴着确实没有那么疼了,他知道阮临忠心,他说一阮临不敢说二,偏偏在治病救人这方面……只听自己的……
“嗯。”阮临认真地点头,替那些侍从一起搬着木板,确实是毕恭毕敬的仆人。
“真服了你了。”韩准颓废地下巴咯着木板不再与他多说。
车子里铺了细软,韩准趴上去倒也是真的舒服,如在云朵般一样,路途颠簸一点他也没有怒气,只是趴着,下巴放在阮临下腿上,时不时地让阮临递茶和点心,头一回去军营的路上这般舒服。
睡意昏沉着,韩准闭上了眼睛,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他受得伤不轻,如此昏睡也是因为耗损过多了缘故,好在军营里的药草也算充沛,伤口也没在这盛暑的天气里溃烂发脓。
“好苦。”韩准抿着唇,直接推开阮临的勺子,拿过药碗就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我好困~”韩准道。
“这几日的军务,还等少爷处理,刚才的药有提神的功效,少爷可以再歇歇。”阮临趁着韩准还迷糊着便收了东西就出去了。
“阮军医怎么在这儿。”说话的正是孟云,他支支吾吾地挡着阮临,像是有事儿一样,阮临才看见他脸上的疤痕,虽是愈合却还是有些狰狞可怕。
“这药膏能抚平疤痕,你可试试。”孟云递过一个小盒子。
“谢谢。”
“不客气。”阮临这便完走。
“阮军医随行军中,不如我赠军医一物防身吧?”孟云试探着开口道。
“不必总是叫我军医,唤我阮临便好,至于你要送的东西……送去我帐中即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阮临轻轻颔首做礼便提着药箱走了。
孟云看着他,白色的发绸随着清风飘荡,简直干净到了极处。
“谢谢阮临你的药膏。”孟云挥着手,只见那白色的身影顿了顿,侧身回眸点头便真的走了。
“孟将军,方圆来了。”一个小兵突然过来禀报,他说的方圆正是那个被韩准一刀穿透锁骨的方圆,方家不知名的小公子……
☆、保释
“你怎么来了?”孟云没好气地与方圆说话。
“我……我……不大认路。”方圆磕磕巴巴地说完就要走,他多少听说了点韩准的事儿,本来是想自己来道歉,却看见了他平日挺怕的孟云。
“你的身份为什么不表明?!”孟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吼道,他身居五品,自然是管得的。
“孟云!你在外面吵什么呢?让方圆进来,莫要吓唬他。”是韩准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从帐子中传了出来。
“哦”孟云趾高气扬地走,还将方圆给撞了一下。
方圆只任他给自己撞的踉跄一下,又站稳了。
“笨。”孟云邪恶地侧身笑了一下。
“对不起。”方圆说完就进了帐子。
李知今日要上山春游几日,他本是不想去了的,宋秦玉非要拉上他,李知知道他去的地方离军营很近,说不准会遇见什么不应该遇见的人,可宋秦玉算是认识挺多年的人了,李知戴了斗篷,说自己伤风,还是一路与宋秦玉坐车去。
“韩将军,实在是对不起,我……对不起。”方圆哆哆嗦嗦地就要又跪又磕的,他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却也没矮到别人哪里去,却是瘦弱的。
“哎哎哎,别哭也别跪,我可受不起。”韩准用手拄着侧头道。方圆这才没跪,只立着抹眼泪。
“算了,我不怪你,况且你的伤也是我弄的,你是庶母所出,方杳然并不待见你,我已经知道,他不过是利用了你,我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了解的。”韩准说了一气,方圆这才止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