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贼人显然是被狗叫吓到了,猫着腰蹲在原地,像是在等待机会,确认周围安全了才会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而住在南屋的小六也醒了,几年的征战让他也习惯了先观察敌情,再做打算。
贼人等了半天,都不见院子里有其他动静,终于放下心来,摸了摸腰间插着的匕首,横下一条心,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唯有多弄点钱来傍身才能活下去,来钱最快的就是杀人越货了,他到是想做个好人呢,但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这次只要顺利的杀了正房内睡着的娘们和孩子,他就能拿到800两银子,有了这些钱,他就能过好几年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水落石出
贼人起身,悄悄摸摸的走到北房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闩,就被一个人扼住了脖子,他下意识的反抗,没顾得上端看来者就听到“咔啪”的一声,自己的胳膊已经折了。
“啊~!”贼人鬼哭狼嚎的吼叫着,跪倒在地上,押着他的人正是耿烈。
小六都没机会出手,就让老大全搞定了,他拿来绳索,将这贼人捆了个结实。
正在此时,小圆子和老妈子,以及男仆也都被吵醒了,掌着油灯来到到了院子里查看。
两个年轻男人将贼人押到客厅,便开始了一番审问,细心的耿烈发现此人腰间别着短刀,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小偷,而且小偷是不会带这么长的短刀防身的,这种刀最大的用处就是杀人。
“你若老实的说来,就不用受皮肉之苦!”耿烈冷冷道,对小六使了个眼色,他们毕竟是做过反贼的,折磨人的一套东西早就全盘掌握,而且运用自如了!
小六会意了,索性就拿着贼人的匕首,撩开了对方的裤腿,在小腿上毫不犹豫的割了一刀。
贼人发出惨叫,连忙求饶:“饶了我……求您!”他真倒霉,明明之前来这里暗中查探过,除了一个老头,老太太,还有个漂亮的年轻男人外,家里就只有那个从不出门的女人和一个小娃娃了,谁知今日摸过去却突然杀出两个壮年男子,先拿到手的三百两银子恐怕是没命花了!坐在他跟前的这个男人绝非普通人,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脸上的神情十分可怖,让他都惧怕三分!
“你要是不说出来,我就把你腿上的肉一点点儿割干净,我这还算仁慈啊……若是我家爷回来了,你怕是要被活刮了!”耿烈讲话的口吻极为平淡,可正因为平淡才显得更加可怕!因为他猜到,始作俑者绝对不是跪在面前的这个草包,应该是□□,要杀的对象十有八九是圆子。
“大爷……我就是想进来偷……东西!”他拿了钱,自然不能把雇主说出来,而且人家有钱有势,即便他今日侥幸逃过一劫,让雇主知道了,他也活不了了!
“别放屁,你当我是几岁的小娃娃,能信你的鬼话?”耿烈有些失去耐心了。
小六又压住贼人的腿,在另一处划了一刀。
坐在旁边的耿圆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道:“我们还是送他去官府吧,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官府?你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吧,现在城里乱得很,西郊着大火了,洋人在那边四处抢东西,官府还有心思管咱们的闲事儿吗?”耿烈并没想把实情告诉弟弟,怕弟弟为辅国公担心,着火的地方正是圆明园,离镶白旗军营一墙之隔,而辅国公又是那里的护卫首领,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随着贼人的又一声嚎叫,小六也在旁边帮腔:“下一刀可不会光割你腿了,在你肚子上来一下,你可能就说实话了!”
贼人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连忙磕头如捣蒜:“求您高抬贵手……我若说了,怕是活不了了!”
“你不说更活不了……小六,你太温和了,下一刀我来,给他个痛快,把肠子拽出来耍耍到是有趣得很!”说完耿烈就拿过了小六手中沾了血的匕首,撕开了囚徒的衣衫。
这个动作还没做完,贼人的身躯就拧成了麻花儿,涕泪纵横的说道:“是一个老太太找的我……我只知她是旗人!”
这句话让耿烈暂时住了手,拍着他的脸又问道:“那老太太叫什么名子,长什么样儿?”
“我不知她名字,她很胖,小眼睛……右边眉毛上有颗很大的黑痣……是她让我来杀人的!”他的确没说谎,雇主买凶怎么可能留下姓名。
耿圆愣住了,是萨仁,嫡夫人蓉荟的乳母,他万没想到人家会至他于死地,甚至找杀手要自己的口!
耿烈直起腰来,对边上呆若木鸡的弟弟说道:“不用我解释,你应该知道是谁干的吧……这个人先关着,等爷回来再好好的审问,事情不解决,别说你,就连虎儿都恨难好好的活下去!”
小圆子茫然的望着大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尽管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一想到对方不仅仅连他,就连孩子都要杀,这一点他却是万万不能忍耐的!
这个晚上,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傍晚,已经听说圆明园被洋人防火,抢劫之事的小圆子心急如焚,若不是耿烈拦着,他都差点骑着乌夜去寻载钺了。
直到深夜,当满身是伤的载钺回到家之后,小圆子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经过两天的奋战,守护圆明园的兵卒们几乎全军覆没,第三天亦欣和洋人坐下来谈判,局势才算稳定下来,但御花园内已经尽是残垣断壁了,守着园子的太监和宫女们也被烧死了很多。他算是命大侥幸又被阎王爷放过了,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放不下小圆子和虎儿,他不能死,他说过要照顾他们一辈子的,而且他向某个人发过誓,至于是谁,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小圆子的父亲张洛行)。
耿烈和小圆子给载钺包扎完伤口之后,才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原本心情就恨低落的载钺勃然大怒,亲自审了贼人吴三,他从没想到妻子竟然会雇人杀自己的妾和儿子,这件事如果闹到旗里,蓉荟最终的归宿就是流放到农村终老,而那可恶的老太婆萨仁自然是要严惩的,轻则发配边疆为奴,重则终身服苦役。
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善罢甘休,如果假装没发生,若是从轻发落,日后小圆子和他们的孩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清清楚楚,利利索索的处理干净,不留后患才行!
几天后,京城的局势才算逐渐稳定下来,百姓们渐渐的恢复了日常的生活,街上开始有行人了,两位夫人也从娘家回了府邸,而等着她们的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审问!
对于吴三的指认,萨仁都认了,因为她抵赖不了,她和吴三在茶馆见面的时候,恰好茶馆的老板和伙计都见到了自己,她没想到的却是此人这么不中用,竟然连老弱妇孺都杀不了!而她也不辱使命,把莲蕊拉了进来,不想留着这么个祸患在小姐身边!
莲蕊自然不肯承认,连哭带闹的说自己被诬陷,但看到丈夫脸上冷漠的神情,她就慌了,索性把一盆狗血淋到了蓉荟脑袋上,她跑不了,那蓉荟也别想好过。
蓉荟原本就没有莲蕊能说会道,几个回合就把自己绕了进去,钻入了莲蕊的圈套。
跪在一旁的萨仁当场爆发,直接扑过去掐住了莲蕊的脖子,若不是老于他们上来阻止,莲蕊恐怕会被掐死!
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太福晋和两位夫人的娘家人,和载钺在一起商量,最终决定只能将她们送到了鹫峰的庄子里“养老”,这辈子都无法再回京城了。萨仁则被发配去了岭南,在那里被卖做奴仆,伺候八旗的兵卒。
从那之后,虽然载钺不止一次的提过让小圆子搬去府邸里住,但他都拒绝了,于是,为夫的只能尊重妻子的选择,把他们的别院当成了家,只是偶尔回去打典一下。
咸丰帝驾崩之后,(辛酉政变)两宫太后当政,亦亲王辅政,顾命大臣被杀,被贬黜,朝廷动荡了些日子,但郡王一家没有受到牵连,顺利的度过了这个关口。
快过年的时候,耿圆又怀孕了,因为耿烈带着父亲,妻子,孩子回了涞水,家里就只生下小六一个人照应,因为载钺的再三要求,只得又雇了两个老妈子,院子里才算是热闹了起来。
大病初愈的朴把总也时常带着春花过来串门,他们的儿子也出生了,有时聊得特别晚,三人就干脆住下来,两家人到是过得像一家子似的!
这天晚上,载钺从军营回来之后,就和小圆子坐在客厅里吃饭,虽然家里有了足够的使唤人,但耿圆还是坚持自己做饭,因为每天的早晚饭,载钺都是在家吃的,若是换个人做饭,某位肯定不买账。
“虎儿还小,你又要再生,早早的找个乳母吧,你照顾不过来!”载钺很关心说道,虽然生活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但他的状态却一直很不好,原本从江南带回来的一百人,都在几个月前英勇捐躯了,他食不知味,睡不安稳,唯有和小圆子一起的时候才能放松下来!
“还不急,等过两个月再说,您明天想吃什么?”看到载钺只吃了一碗饭,没夹几口菜,他很担心!
“吃饺子吧,你也省点儿事!”他对心爱的人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实则却不怎么有胃口。
“嗯,我让王妈明天出去买肉……新的兵卒都到军营了吗?”小圆子问,如今只剩下小金一个老兵了,军营里全是新面孔,他头些日子去的时候一个都不认识了。
“都到齐了,刚开始训练,这件事儿都是朴千总盯着,我不怎么管。”载钺道,新皇登基后,朝廷犒赏了一批大臣,其中就有朴千总,而自己则没升没降,实则却是好事。
“您不要太辛苦了!”望着孩子爹眼中的血丝,他心疼得要命,对方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怎会不知道?
载钺则苦笑:“我怎么会辛苦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当差的?”除了挫败感之外,更多的则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在哪里!面对洋人的先进武器,曾经叱诧风云的八旗兵在洋人面前却溃不成军,他既屈辱,又失落。
听到他这么讲,小圆子就没再追问了,得想个办法让辅国公重新振作起来才是!
☆、无限伤怀
这天傍晚,载钺回了一趟府,准备拿些东西去别院,在屋里收拾的时候,他忽然在柜子里翻到了几个簿子,就随手翻开了看了。
原来这几个簿子都是过去写的一些纪事,几乎每天都不断,记录了日常的生活,以及发生的每件事,看起来很琐碎,实则充满了真情,包括自己和小圆子的过往,点点滴滴。
载钺坐在床头看了很久,便将几个簿子装到了箱中,带回了别院,他的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对于过去,他几乎忘掉了一大半,然而这些纪事却能帮着他回想起来,即便无法回想,也能让他再次知晓。
回到家之后,小圆子正忙着给虎儿(溥卓)洗澡,他就一头扎进书房内孜孜不倦的看着簿子,直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唤着,他才抬起头来。
“我煮了碗鸡肉馄饨,您吃吧。”天已经不早了,原本应该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但这位还在埋头看东西,小圆子就特意做了夜宵。
“哦……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他想把去江北大营之前的那段都读完了再睡,每一天的纪事中总有小圆子,仿佛故事中的主人公,更确切的说是女主角一般的存在,自从这位出现在纪事当中,枯燥无味的流水账记录完全变了一番景象,成了鲜活香艳的《牡丹亭》,字里行间都流露出过去的自己对小圆子的宠溺和喜爱!
“您以前总喜欢写纪事……几乎每天都写。”耿圆道,但如今此人就没有这个习惯了,但是他从来也没看过纪事的内容,甚至都没有瞥过一眼,因为这是辅国公的私密之事。
载钺温柔的笑了:“我看了之后才晓得,你搞出了那多是非!”为了和自己相守,小圆子也付出了很多,而且既是位贤惠的妻子,又是个值得交托生死的挚友,他不禁感叹上天对自己太厚待了,能把这么个近乎完美的人送了过来。
小圆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您说的是……我真的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呢,让您跟着一起操心!”
载钺将他拉到身边坐下,轻声又问:“你有没有后悔过?”
耿圆摇了摇头,即便是对方大病初愈之时,天天欺负他,他也没有后悔过,他就是傻乎乎的爱着这个人!
辅国公由衷的笑了,抚摸着小圆子的脸道:“那你还真是傻……虽然傻却很可爱!”
耿圆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男人,这是他们肌肤相亲后头一次啊,他头一次听到载钺说了一句“情话”,但是从前对方是绝不吝惜讲出甜言蜜语的。
“干嘛,你是真的傻了吗?”载钺捏了捏他的下巴,合上了簿子,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小圆子醉了,半天都没睁开眼眸,虽然他们已经成了“夫妻”,但载钺却很少亲吻自己,只是偶尔来了兴致才会“赏赐”一个,而过去他们可是天天都会接吻的。
见小圆子如此痴迷,载钺索性将他搂进怀中,深吻起来,但这一吻可要命了,他难以自持的想要就地做一回。
虽然难为情,可耿圆还是从了自己的男人,二人就站着弄了一回,为了不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某位很小心的压制着奔腾的Y望,彬彬有礼的开始,也彬彬有礼的结束了,最后还不忘了温存的帮忙穿衣服。
就算是回了卧房,那股甜蜜的氛围仍然萦绕不去,二人紧紧的搂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