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平沙万里尽是月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录入:02-13

  原来韩家与刘家素有些来往,韩郯未进宫前曾经去刘府几次,一直倾慕佑清才貌但从未言说。当时佑清曾说,男子当用心于文章经济才有一番作为。韩郯为合此言求了父母入宫陪皇子们读书,将来也有个好前程,父母虽有不舍,但看韩郯这样坚决有抱负也是欣慰,就允了他。等韩郯入宫后努力求学,也算讨了刘师傅的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得佳人一顾,却不想竟有这样多的变故。
  佑清这才想起韩郯忙道:“韩四哥哥原来还记得,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韩郯见佑清还如从前一样叫他”哥哥”欣喜若狂,忙道:“刘七妹妹字字金言,小生永志不忘。”
  佑清听了这话红了半边脸,略用绢子遮了,轻轻抿了笑,才抬眼仔细打量韩郯。韩郯比之幼时更见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在家也听父亲赞他读书用功是可造之才,心里很是高兴,便与韩郯聊在一处。
  彼薪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见佑清不再看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绾昭瞧的真切就道:“大皇子仿佛对刘小姐有些拘束。”她看了彼薪一眼又道:“刘小姐才貌双全,又贤良淑德,大皇子难道看不上眼吗?”
  彼薪摇头叹气道:“好好的娶妻做什么?整日要被拘紧了,可不闷坏了。”
  绾昭道:“男子哪有不娶的?不过早晚而已。”
  彼薪见也都不算外人了,就说了句心里话:“那也得仔细挑选,真瞧着能担得起事才好,怎么才见几面就要定了终身呢?”
  绾昭又试探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此时不娶正妃,难保不给你纳几个侧妃。”
  彼薪摆手道:“妾侍不过是伺候的人,怎能与妻房相较?还是早日打发了她才好。”绾昭听了心思转动。
  “哥哥娶妻不算,还想纳妾不成?” 流复神情有些琢磨不透。
  “好复儿可别再说了,饶了我这遭儿吧。” 彼薪搂了流复肩膀把头轻轻撞在他肩上,万般无奈道
  流复也不是真与他急,心里也想帮着彼薪,可一时也想不出招,就道:“韩郯原和刘小姐是旧相识,不如一会儿问问他有什么法子。”
  绾昭明白流复是要帮彼薪的,若是助了他二人,既交了皇后的差,也不算误了与他们的一番交情。绾昭看着韩郯与佑清二人说话,心念一动。
  她开口道:“我瞧着韩侍读与刘小姐品貌极合,又有前缘,不如成人之好,于众人都有利。”
  彼薪流复觉得不错,但彼薪又道:“但父皇母后中意刘小姐,怎能让别人得了去?”
  绾昭道:“若两厢有意,不会成不了事,且去试试。”
  庆阳捉了好些蝴蝶,见众人都不来瞧,觉得实在无趣,丢了网竿就进亭子里找彼薪三人。庆阳抹了抹头上的汗,坐到彼薪流复中间,笑呵呵的问,他们聊些什么。
  流复就告诉她,彼薪正为娶亲犯愁呢。庆阳好似不解道:“大哥难道觉得这样委屈了清姐姐?这有何难,明儿求了母后按照郡主公主份例伺候就是了。”
  流复扑哧笑了,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道:“那得给刘小姐皇子妃的用度,你大哥才能安心。”
  庆阳眨着眼睛道:“我瞧着是早晚的事儿。”
  彼薪窘得脖子通红道:“别听他胡说哄你,我可不想娶刘小姐的!”
  庆阳撇着头道:“大哥不喜欢清姐姐,那喜欢什么样的?”说着就道:“哥哥说昭姐姐这样的好不好?”
  绾昭只当没听见,转着头去看池里的鱼。
  “你这丫头。”彼薪也不恼,只摇摇头。
  庆阳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的,得拿二哥哥配了你,才是随了你心愿呢!”
  彼薪听了这话只捂着脸笑,也不去驳她。
  流复可是坐不住了“哎呀”一声,拿手指点着庆阳的头,忿忿道:“真该拿你去喂了毛虫,看你还说不说这没舌根子的话!”
  又拍了彼薪一下道:“你也不说她,还跟着乐什么?”
  “她只说拿你配了我,又不曾说拿我配了你,我有什么可恼的?你刚刚拿话来编排我,自然也有人用话来编排你。这叫一报还一报。” 彼薪强忍了笑道。
  “可不理你们了!” 流复羞得面红耳赤,急急道。
  “是我糊涂油蒙了心,好兄弟可别恼了。” 彼薪听了忙起身作揖道。。
  “可饶了他吧。” 庆阳也笑嘻嘻的拉了流复。
  流复刮了庆阳鼻子一下道:“还不是你胡说,再不许了。”众人这才笑着罢了。
  自打那以后,皇后安排佑清跟着庆阳一道读书,晌午之后有时叫彼薪流复陪着一起写字念文,或是让佑清去看彼薪流复在习武场练武,总之是要让彼薪和佑清多多相处,又不让其单独在一处,暗暗派了绾昭陪着,不能出了乱子。
  彼薪流复自然是一个心思,听了绾昭的话,每每去见佑清都带着韩郯,让他二人多说说话,自个躲起来尽量少来往。
  佑清处在深闺已久,少与外界往来,心思保守却是个一根筋的姑娘。韩郯对她越好,她越是不好推脱,一来二去竟也对他动了心,嘴上不好意思说什么,心里可是认准了他。二人有心难开口,只眼神一触就羞的脸通红,想到往后之事都是各自神伤。
  一日绾昭见了庆阳,转过弯就去看佑清。进了屋,两下见了个平礼,绾昭就笑着去拉佑清的手说话。佑清只淡扫娥眉,穿了件檀色的家常裙衫,头发也就略梳了个辫绑着个缃色的带子,案上放了几张写了诗的纸。
  绾昭笑道:“妹妹今儿怎么穿的这样沉稳简素,这檀色姑娘家可不常穿呢。”绾昭比佑清大一个月,因此叫她”妹妹”。
  佑清只颔首娓娓道:“不过在自个屋里,何必穿的鲜亮去讨别人的好?”
  “这话怎么说了,妹妹出自名门,谁不巴巴的讨你的好?”绾昭笑笑。
  “我难道不知他们讨好我是为何吗?还不是等我攀了高枝儿,好便宜了他们。” 佑清脸带愁容道。
  “你何必说些丧气话,到底是皇上皇后的意思,殿下那里有心也无力。” 绾昭默了一会。
  “原来他也不愿。” 佑清眼神一亮。
  绾昭瞧了瞧屋里没人这才说:“这本是皇家之事,你我不好窥探,但我与二位皇子有些交情,也就听了一两句话。”又近了些道:“大皇子原来在宫中不大安分惹了皇上不安,这才匆匆想指了婚事好让他安心读书,可大皇子怎么肯拘束了,他那也急呢。”
  佑清听了这话出神。绾昭取了案上的诗词读了读,竟是:“一入侯门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绾昭叹着气放下诗句道:“难为你的这番心思,姻缘最在乎情投意合,也是你二人情意一片,殿下们怎能不动容?”
  佑清忙拉着绾昭问是何意。
  绾昭闭了闭眼,哀声悠悠道:“韩侍读昨日求见二殿下,含泪跪着把对你的情意都说了,二皇子虽然被其真情所感,想帮他一帮,但实在没法,又不明白你的心意,这才让我来试探你。”
  说着绾昭抽出腰间的绢子,拭着泪,轻轻抽咽道:“韩侍读至情至义,我身为女子怎能没有感触?你的心意我也能瞧出几分,只不知你可愿意为他放弃尊荣位分。”
  绾昭见佑清还不答话,又道:“他只说,为了你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就是皇上治罪他也要与你‘生不同寝,死同穴。’”
  佑清早已泪流满面,嘴唇咬着抖得苍白。
  绾昭徐徐抚着佑清扎发的缃色绸带,缓缓道:“缃色,可不是相思之色吗?”
  佑清再忍不住了,跪着绾昭面前道:“我为韩郎在所不惜,只求姐姐救我一救,此生不忘大恩。”
  绾昭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欲言又止一番,才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凶险了些,你可愿意一搏?”
  佑清抓着绾昭衣角坚定道:“只要能和韩郎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几日后宫中议论纷纷,都不知刘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时疫,有人说她没福,有人担心病气传染,各怀心思,也是众说纷纭。
  皇后到紫宸殿请安,皇帝支着身子盘坐在榻上道:“怎么好好到就病了,严不严重?”
  皇后也愁容满面道:“可不是不巧吗?这次病的凶猛,许是宫外染了病,进了宫才发的。太医们说,这病会传染,臣妾也不能去看她,只知不大好。”
  皇帝咳嗽了两声,沉沉道:“皇后宫里还有公主,是不能住在一处,让人独独僻个宫殿给她养病吧。”
  皇后点头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但听说刘氏进宫后饮食住宿不适,如今更是哭着回家,想是在病中更思念家人。”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先让她出宫吧,也不能让宫里染了病。只是指婚的事......”
  皇后忙道:“臣妾觉得现在让刘氏安心养病最为要紧,再说刘氏还未及笄,等一等也无妨。等刘氏病好了,皇上正好就指婚,那不是更合适吗?”皇帝听了觉得有理,也就允了。
  彼薪流复韩郯三人十分关心佑清病情,但她得了时疫,众人眼睛盯着又不好去看她,只好问绾昭情况。绾昭只说是苦肉计而已,买通太医糊弄上头的,其实佑清没什么大事,只求拖延婚期罢了。三人听了这才放心。
  其实绾昭当时用皇后给的药拿去与佑清服下,就会有身体不适,类似得了时疫的症状。绾昭瞒着皇后不让她知道佑清自己求出宫的事,只让皇后以为是她下了药才让佑清病倒,以防节外生枝。而绾昭自然不能说药是皇后给的,只哄佑清说是偷偷从太医那求来装病的药。两下都瞒好了,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绾昭回了自己屋里,忙对琴欢说:“可找到法子进去了吗?”
  琴欢摇着头道:“皇后宫里忙着刘氏出宫的事,只因是时疫,防得特别严,实在找不到空进去。”
  绾昭蹙着眉,忧心道:“我上次偷偷去瞧了一眼,从没见过有人脸色如此可怖,竟发暗暗的灰青色,皇后的药恐怕没那么简单。”
  琴欢也有些怕道:“以皇后的手段,说不定得要了刘氏的命,到时候小姐......小姐可不成了替罪羊了。”绾昭举手让琴欢不要再说,她要住牙关,手放在膝盖上,渐渐发紧。
  两三个月过去了,佑清陆续向韩郯写了好几封信,都只说自己安好,不要他牵念。可绾昭知道,佑清怎么会好?她多次去皇后那试探口风,皇后只说是假病的药,让她缠绵病榻,不会死人的。皇后也不能让她死了,否则皇帝正好下决心再换一个人,如今这样刚好可以在皇后的人进宫前拖住婚事。


第13章 老皇帝魂游太虚 先贵妃魄归地府
  阳光底下是无尽的暖意,万物滋长,草木渐茂,正是一年中最集灵气的时候,这是真正入了夏的日子。
  皇帝身子越来越差,早已不能理政,为防大权旁落,皇帝让彼薪与大臣一起讨论国事,要开始培养彼薪接替朝政。而指婚的事也算真搁下了。
  彼薪晌午之前在前朝与各位大臣商讨国事,只因刚接触政务,事事不能做主。大臣们都是官场浸淫了多年的老狐狸,表面个个毕恭毕敬,实则根本没把彼薪放在眼里,那些大事都是自己说了算,只把彼薪当神像供着,也没打算去听他的意思。
  彼薪只恨手无权势,在前朝行走困难,大臣婉言驳了他几次意见以后,他就表面对大臣们的话言听计从,但底下却是想着法子钻研,与重臣多多来往讨教。
  大臣见彼薪对他们恭敬有礼,事事依从很是高兴,与彼薪关系日益密切。彼薪忙于前朝的事,往往力不从心,下午书有时读的不好,连去流复那儿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人都瘦了。
  彼薪勉强爬起身子洗漱好,就要去前朝见大臣。李和却拦了彼薪道:“今儿是主子侍疾,不必去前朝了。”
  彼薪皱眉道:“父皇吩咐我注意前朝的事早免了我侍疾,如今是怎么了?”
  李和回道:“皇上昨儿晚上特意吩咐,早上让主子去侍疾。”
  彼薪琢磨父皇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在前朝做的如何,也就说:“去紫宸殿。”
  彼薪一路进到寝殿中,皇后和几位妃嫔在龙床边侍疾,各自忙着不停,有撑不住的都悄悄拿绢子拭泪,奴才们也愁眉苦脸,低着头办事,宫里死气沉沉,没人开口说话,唯有床头挂着的龙吟剑光亮夺目。
  皇后见彼薪来了,松了松熬红的眼,把人都打发出去,拉着彼薪轻声说:“你父皇想好好和你说说话。”
  彼薪忙问皇后,皇帝的病情,皇后撇了眼躺在床上的皇帝哀声带着哭音,小声道:“内务府都预备着了。”宫里规矩,如果皇帝快要不行了,就会吩咐内务府预备后事,也算冲喜。
  彼薪心里一颤,他极不愿相信几个月前还和自己比剑的父皇,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嘴唇有些发抖,话咽了几次才说出口:“怎么会这样?”
  皇后顾忌着皇帝还在,忍着泪道:“皇上身子向来不好,昨夜里更是不行了,太医们说就在这几天了。”
  彼薪只觉晴天霹雳,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皇后忙用巾子给他擦了擦泪嘱咐道:“别让你父皇看见,可要刺心了。”
  此时就听见皇帝躺在床上用嘶哑的声音说:“是薪儿吗?”皇后推了推彼薪让他去,自己便行礼告退。
  彼薪”扑通”跪在皇帝面前,含着泪忍着悲痛,大声道:“儿臣不孝不能侍奉父皇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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