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在竹悠谷之中待了没多久的陆清曾有一次因为寻不到对方,便冲出雨幕之下开始寻找沈然生,但是迷路了,只能无助的在竹林之下等待对方的寻找。
一身潮湿的他远远的见到那人于细雨之中,执伞来寻自己,不顾自己一身寒意。
“原来你在这?”沈然生目光清冷,道“我来寻你了,一起回去吧。”
说完将伞递到陆清头上。
绒毛细雨早就将陆清脸上打湿,此时长睫更是湿润,看人时更是朦胧一片。
对方面容青涩,但是一身气质挺拔出众,陆清心中想到的便是书中所见的那句话。
世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自此他便开始叫唤对方为公子,未曾改过。
陆清跟在沈然生身后,看着那个修长有力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眼神从未能从对方身上离开过。
对于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沈然生自是早已习惯,从这人留下来起,这道目光就未曾离开过。
回到了阁楼内,沈然生便走上了楼,留下陆清一人在下面准备膳食。
这是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陆清开始接管了沈然生生活之中所有琐事,让他一人留在阁楼之上,熟读书籍,而这种现状也是沈然生默许的。
也许是因为对方实在很有天赋,能够打理的整整有条,也许也是因为对方的一再示意,对方一个人来整理就好,不管如何,两人都觉得这样的方式不错,至少都能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阁楼之上的书籍都是沈然生从老顽头那里拿来的,起初他只是有空之时便会出去老顽头住宿看,但是有一回自己出去了忘记与陆清说,对方愣是流了一天的泪,回来之时便看见对方红着眼说是不是不要自己了,沈然生才决定搬书回来看。
如今书越来越多,沈然生便腾出了一个房间用以做书房,陆清偶有时间也喜欢待着这里,陪着沈然生一起看书。
对方虽然忘却前尘,但是却还是能够识字的,所以也无需沈然生去教他。
用过晚膳,沈然生便打算去阁楼后面的温泉清洗一番。
待陆清上楼再次寻找沈然生时,便发现对方已经不在阁楼之中,看了一眼屋内的衣物,他突然想到,公子莫不是去温泉净身去了,也真是大意,连衣物都忘记带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拾起沈然生放好的衣物打算送过去给对方。
温泉周围尽是石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光滑,顺着小路走去,便可走到温泉中。
满池氤氲着热气,朦朦胧胧,叫人瞧不见虚实。
只听流水潺潺,竹叶洒然,借着月色,模糊之间便看见一人身影。少年的身形如春笋般抽长,如今沈然生自是被拉长了不少,但是却也没有青年人那般健硕,但也可瞧见了日后的稳重。
自跟了沈然生一起练武之后,陆清自是双目清明了许多,也是可以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将对方的身体清晰打量。
少年身上肌肉薄薄一层,线条流畅,其温泉之水在上面滑落,不知为何陆清看的也是口干舌燥的,也随着那滴落的水流一起滚动喉结。
为什么看着公子的身体自己心脏会这般的加快,陆清脸上发热,单手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
沈然生自是察觉到了陆清的存在,但是他不作声,毕竟对方站在外头许久了,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进来。
是要来沐浴的吗?想到对方可能拘谨些,他也就没有打算叫对方。
最后,陆清实在耐不住了,他还是叫了一下对方“公子,您的衣物我放在这里了,您等一下出来时再穿吧。”
说完之后,他便将衣物放在了干燥之处,自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不是来沐浴的吗?沈然生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身影,感到奇怪。
当晚,陆清在睡梦之中感到一阵的燥热,那种自丹田而上的热是他没法形容的,也不知为何自己就这般的在床榻之上辗转,企图能够找到凉快的途径。
睡意朦胧之间似乎好像看到了公子,看到对方冷峻面容的朝自己走来,陆清瞬间感到自己被安抚了下来,然后任其将自己推倒在床榻之上......
翌日,陆清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白色亵裤,感到一片湿腻,他最终羞愤的捂着脸,在床榻上不敢起来,他这是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般......尿床。
有些情愫悄然破壳而出,其中的小心翼翼,无人知晓......
又是一年春雨时节,今日的沈然生没有出去,他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神情一片漠然。
最后,他恍然回神,才想起了要为陆清擦汗。
拧干了毛巾,轻轻的为对方擦去脸上不断冒出来的汗水,对方不小心染上风寒,如今正是高烧不退,沈然生自是没有出去,在阁楼中照顾着对方。
为对方擦汗的手突然一顿,沈然生仔细的打量这张不知何时开始褪去儿时稚嫩的脸庞。其貌昳丽,愈发精致秀美,少年的肌肤白净细腻,如今因为发烧缘故,染上一层绯红。
也不知对方是随了谁,长的如此出色。
因为昏睡缘故,对方还在不断的呢喃,原本干燥的红唇愣是让沈然生一次次的用水润湿,不至于干燥起皮。
不知为何,看到那不断翕动的红唇,沈然生的视线竟然移不开来,看着那薄唇之下的红色舌尖,安静环境之中俨然听到了津涎滚动之声......
☆、第五十九章
阁楼之上,屋内一片寂然。
沈然生坐在案前,看似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但是只有本人才知晓自己心思并非在这书上。
他的视线不断的扫视门扉,但是也未曾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进,也不知对方究竟干了什么,竟然那么久都还未回来。
想到此,沈然生也无心在继续的等待下去了,将书放下,自己便起身离开了。
后院,炊烟袅袅,循迹而去,但见那厨房之内不断传出柴火气息。
厨房内,一修长身影不断走动,偶尔蹲下来添添柴火,偶尔掀开锅盖,看一下那咕咚冒泡的水是否已经可以用上。
最后陆清终是在案板前停了下来,只见他嘴角含笑,脸上甚是喜悦,手上不断搓揉面团,不多时,在那双细长白皙的手下便出现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小丸子,其大小匀称,各个圆头饱满。
“你在做什么?”腰上一紧,肩头一重,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陆清显然被吓了一跳。
“公子,您吓到我了。”陆清有些嗔怪的转头,对着沈然生的俊脸表示无奈。
“是你太认真,没听到我方才叫你。”沈然生抱着对方的腰不妨,就这这个动作汲取对方发丝中的清香。
“是吗?”陆清表示自己刚才真的没有听到。
“这些是?”沈然生视线转向了案板上的面团好奇。
“汤圆啊”陆清欣喜,然后将手上揉好的一个小丸子递到沈然生面前,解释道“在锦州时,曾听怀玉说您喜欢汤圆,如今陆清便想做一些给您尝尝。”
“可是喜欢?”陆清像是期待一般,目光灼灼的侧头看着沈然生。
沈然生站直身子,从对方的身后接过,也跟着对方一起揉弄了起来,道“当然喜欢”然后他侧头就在对方的面颊之上留下一个吻,轻声道“有心了。”
被对方这么一弄,陆清又悄然的脸红起来了。
然后在沈然生的帮助之下,很快的一个个圆滚饱满的汤圆便出锅了。小心的将碗放在托盘之上,然后沈然生便接过,自己端了出去。
还是那个六角凉亭,十多年未变的模样似乎只是见证了他们的成长,未曾染上尘埃。
两人打对而坐,面前均放着自己的碗。
“公子,您尝尝,里面有不同口味的,也不知您会首先吃到哪种。”陆清眼神期待的看着对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对方面露满足的模样。
“好”
应了对方之后,在对方期翼的眼神下,沈然生舀起其中一个面皮晶莹的汤圆,吹了几下,然后才将其送入嘴中,细细咀嚼。
“公子?”陆清小心翼翼的问,也不知对方吃到的第一个是何种口味。
看着对方期翼的目光,沈然生放下汤勺,道“芝麻味的。”
陆清一笑,然后自己也舀起一个,尝了一下,朝对方说道“公子,陆清吃到的也是芝麻味的。”
“也不知这碗汤圆是否有公子熟悉的味道?”
原来是像要自己能够回味以前的记忆啊,沈然生看着陆清,心中一阵动容。
“有”他回答,便瞧见对方更是笑容灿烂。
“那就不枉费我特意去向怀玉学习了”陆清解释,似乎想起了锦州之时,他向怀玉指教,闲暇之时他便一人跑去厨房捣弄了。
“辛苦你了”锦州之行本就谨慎艰难,稍有差错便会全军覆没,也不知这人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够腾出时间去学习这些东西。
“怎么会呢,公子喜欢的事,陆清可是都想要好好学习与了解的。”陆清摇头。
“来日方长,会有时间的。”
“是的,公子”
看着对方那笑容,沈然生自是被感染到了,也是嘴角一弯,与对方一起用完了这顿晚膳。
是夜,晚来凉风习习。
今晚的两人并未在屋内,而是在阁楼长廊之外铺上一层竹席,便打算在此而憩。
两人原本就这般的相拥而卧,安安静静的,气氛正好,陆清不知回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突然想起以前公子好像也是这般的与我一同入睡的”
两人如今这般的亲昵一起,陆清突然回想起了那些年他们还未分榻之时的时光。
“以前吗?”沈然生低喃了一句,也被对方带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的陆清刚被带回来不久,对一切都感到陌生害怕,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就连睡觉也非要黏在一起。
那时的沈然生自是觉得黏人的很,便快马加鞭的自己去做一个新的竹榻,好将隔壁的卧房给腾出来,给对方住。
但是在那些时日之中,他们却是同榻而眠,同进同出。
“对啊,公子可还记得。”
“记得”
“公子记得就好,我还怕公子早就忘记了。”陆清像是松了一口气,但也还是笑了出来。
“我记得刚刚分榻之时,你半夜常来找我。”
“咦!!!”陆清脸上一窘,瞬间羞红了起来,“公子,您怎么还没忘记啊......”
说到那时,沈然生将他的房间安排好之后,就对他说,他有自己的房间了需要自己住,他就委屈了好久,但是面对着沈然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又说不出什么央求的话,只能委委屈屈的一个人抱着自己的抱枕离开了。
但是一个人的夜委实难受,他总是辗转难眠,然后半夜的时候就光着脚跑到了隔壁沈然生的屋内,自己悄悄的爬上对方的床,但是总是被逮到。
“怎么没睡?”刚刚爬上床榻之上,还未躺下的陆清被这道声音吓到了,连忙的不敢有所动作。
“你来我这里作甚。”沈然生借着月色,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人,继续问道。
对方神色木僵,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嘟着嘴,不敢说话。
两人就这般的沉默着,最后对方还是认错了一般,低声嘟哝“我、我睡不着,所以,所以来找你。”
睡不着?不习惯吗?
突然想到了以前沈家之中,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因为父母外出而整日嚎啕大哭,记得那时他心中疑惑,一旁的浪云解释道“小孩都是这般的,还未习惯一个人,所以就会这般哭泣。”
沈然生好奇问对方为何知道那么多时,浪云咧嘴一笑,皓齿闪闪“因为我家小弟也是这般啊,我每每离开的时候,他都会躲在一旁偷偷抹泪。”
想到此,沈然生就心软了下来,腾出一个位置之后,朝里面的空闲之处拍了一下,道“你进去吧。”
睡外头,沈然生怕对方会摔下去,所以都是将里面的位置留给对方。
这时陆清就会瞪大眼睛,然后急忙的爬进去,生怕对方反悔。
“下回可不要不穿鞋了”那人爬上来之时,沈然生自是察觉到对方双脚的寒意,说道,不是因为自身洁癖,这种习惯早就在沈家覆灭之时便让他改了,他怕对方因此受寒罢了,这样麻烦之事又少不了了。
“嗯”得到对方的好意之后,陆清总是会乖巧的答应对方任何一句话。
就这样,爬床的事就经常的发生了,不过到了后面便悄然减少了,直至后来便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然生不知其中缘故,但是也无心去留意,床上多一人少一人于他而言,没什么值得好在意的。
“后来为何不再来找我了?”今夜突然想起,沈然生自是开始对陆清的行为好奇了起来,问道。
话题一转,陆清也就忘了先前的窘迫,他沉了一声,解释“因为发现,半夜寻您,会打扰到您休息的。”
后面的陆清发现不管他几时去找沈然生,都会惊醒到对方,便知对方睡眠浅,心中一阵愧疚,后来他便在自己的床榻上强行的控制自己入睡,到了后面,开始习惯自己一人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再去找对方一起了。
听到此,沈然生搂住对方的手也收紧了一些,在对方的耳畔道“如今你也不用半夜再来寻我了,就这般一起入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