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郝春:你、你丫耍流氓!
陈景明:(迫近一步,低声轻笑)侯爷,那……你肯吗?
第49章 ——
在场的两对儿君臣夫夫互相对视,都忍不住唇边挂笑。都是床帷内高手,谁都明白所谓榨干是什么意思。
“咳咳,”先开口的是月氏国国主月南华,这家伙向来爱凑热闹。这天下只有他不想瞧的热闹,否则,他就是亲自煽风点火呢,也得主动弄点热闹出来瞧瞧。“平乐侯这句话就不对了,他中了蛊毒,不找侯爷你帮着解毒,难不成……侯爷要让你家夫人去找别人?”
嗖,郝春瞪着一双被猪皮胶黏住的丹凤眼,浑身难受。仿佛眼睁睁看见一顶草原绿的帽子朝他飞来!
“小爷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郝春忙不迭解释,结果越描越黑。“这不是那什么,陈大御史他这腰子不行,小爷我担心他熬不住啊!”
陈景明紧抿薄唇,一双点漆眸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强忍笑意,灼灼地,亮的惊人。
郝春一眼瞥见他这模样,立即就怂了怂。“咳咳,小爷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
“侯爷一直非常关心下官的腰。”
陈景明抿唇,突兀地打断了郝春的话头。他算是发现了,这位平乐侯爷就喜欢乱说话,尤其在最不该唠叨的时候,特别唠叨!
“请侯爷放心,”陈景明终于没能忍住笑意,薄唇微勾。“下官会记得给侯爷府上多备些鞭。”
“哈哈哈哈哈!这、这就是年轻人啊!”月南华当场长笑出声,叼着旱烟袋,嫌挡事儿,索性拿下握在手里,猫儿眼斜乜。“这都生死关头了,还惦记着那档子事儿。”
月南华的小丈夫十四郎也笑了声,大约是想起当年情状,难得的,当着程怀璟的面他居然也开了次玩笑。“你我年轻那会儿,你可不也只惦记着那档子事儿。”
程怀璟微微侧过头来。斗笠遮住了他无双的容颜,只露出两片殷红薄唇。“阿四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十四郎当年一心一意惦记的人并不是月南华,而是程怀璟。
永安帝秦肃立即充满危机感地捏住程怀璟的手,压低嗓门道:“那档子事儿,朕保证比他们都懂。”
郝春:……
行吧,一个两个,都是些不靠谱的玩意儿。
同一个天下,同一个不靠谱的陛下。一个两个的,都见色起意!
郝春昂起头,雪白小虎牙微露,嗷地直着嗓子怪叫了一声。“陛下、大司空、国主、建业侯,咱别在这儿光顾着闲磕牙啊!咱得先帮他把毒给解了。”
给陈景明解毒?在场的除了郝春,谁真急?
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两对儿夫夫都不搭理郝春,各顾各的,互相咬着耳朵牵着手。嗡嗡嗡,都在捉对儿说着不堪入耳的私密话。
郝春环顾左右,气的眼珠子都忍不住红了,脖子上青筋直蹦,恨不能大吼一声,把这城隍庙内不知道为啥跑偏的话题给拉回来。
冷不丁袖摆被谁扯了下。
郝春不耐烦地扭头,就见跪在他身后的陈景明抿着薄唇,轻轻扯动他衣袖,修长手指凉的惊人,但这家伙唇边居然还含着三分笑。
“侯爷,”陈景明仰头盯着郝春,含笑问他。“你……”
陈景明拉弯了郝春的腰,俯首帖耳,两片薄唇几乎轻擦他耳后那块小痒痒肉。“你介意我以后只能正面弄你吗?”
“嘶……!”
郝春当场嘶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耳朵,扭头瞪着陈景明。
耽搁了这么久,郝春眼角黏住的猪皮胶早就融了,露出秋水丹凤眼仿佛被精雕刻过的上眼睑,一波三折,不含笑时也像是多情。
陈景明着迷地盯着他这双眼睛,又哑着嗓子笑了。“你不介意,我就剜掉这块肉。”
“不是,不、那什么,”郝春一急,又张口结舌。“小爷我就没听清你丫问的什么!”
“侯爷惯来会装。”陈景明勾唇无声地笑了笑,顿了顿,慢悠悠道:“不过,这次下官明白了。”
陈景明倏地抬手,从他袖底掉出把柳叶般薄的刀,刀片闪着薄凉的光。
他把刀递给郝春。
“侯爷,你若是想,就自家动手吧!”
刀片贴着郝春鼻尖,他不自觉往后闪缩了半寸,鼻翼两侧起了可爱的小皱纹。“不不,小爷我……”
“侯爷若是再不动手,下官也许就毒发不及治了,从今往后,就不得不忍受这蛊毒之苦,日夜要缠着男人不放。侯爷常年在外征战,又也许……下官就等不得,与旁的男人好了。”陈景明淡淡地逼近郝春,薄唇微勾。“侯爷,这样……你也能忍吗?”
几次的欲语还休,分明是在胁迫。
对,这家伙就是在胁迫他!郝春气的脸都红了,一把扯下被陈景明黏上去的假胡须,气愤愤地道:“忍什么忍?你、你丫要是敢给小爷我戴绿帽儿,小爷我就活剐了你那些个奸夫!”
“哦?”陈景明贴近他的脸,哑声笑道:“为何不是活剐了我?”
对哦,为何不是要活剐了陈景明?
郝春一时间被问住。为了掩饰心头突如其来的慌乱,他当即翻了个白眼,忿忿地怒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陈景明压着嗓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郝春越发忿忿,倏然接过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薄冷刀片猛地切入陈景明皮肤下,刺啦一声,划开他背后那片被药草浸过的黑紫色皮肉。郝春从陈景明背后挑出大窝的蛊毒虫子,又一刀划下去。腥臭味弥漫开,城隍庙内几个人都忍不住皱眉,停下了话头。
永安帝秦肃皱眉,不悦道:“你个皮猴子,动手前也不打个招呼。”
“回陛下,”郝春咧嘴笑出两颗雪白小虎牙,嬉皮笑脸的,特讨打。“臣要是提前打了招呼,这不是那什么,臣怕他疼!”
陈景明现在也疼!他刚才分明疼的脸色都变了,但他听见郝春这句,忍不住就一双点漆眸动了动,眼角眉梢微带温柔意。“我不疼。”
顿了顿,又特地解释给郝春听。“只要是你动手,再怎样的疼,我都能受得住。”
这句话实在太过温柔,情意深沉,几乎不能忽视。
郝春眼皮子一跳。
“呵,现在说的可真好听!”月南华叼着旱烟袋,斜斜地飘了记眼风。“等以后真到了床. 上,你可就不一定受得住了。”
等以后真到了床. 上,喊受不住疼的也得是这位平乐侯爷。
陈景明不动声色地抬眉,唇边笑意愈深,嘴里却故意地含糊其辞。“啊,等以后,再说。”
郝春自然听不明白。他只觉得这些读书人的事儿就是麻烦!他龇牙咧嘴,又笑了笑,噗地拔出刀,刀尖仍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蓝紫色的污血。
城隍庙内腥臭味弥漫。
“成了!”郝春握着刀,笑嘻嘻地扭头望着永安帝秦肃。“臣心愿已了,这就滚回长安去!”
永安帝秦肃挥了挥手。“快些回,朕与大司空都是打了幌子扯着病假的幌子逃来江南透气儿的,你去了长安,记得可别走了风声。”
“哪能啊!臣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郝春笑得见牙不见眼。
刀尖握在手里,淅淅沥沥的血渍流下来,郝春低头看见,又忍不住心头跳了跳。他转头认真地望着陈景明,语气难得的严肃。“小爷我这就回长安去了,你一个人下江南……行不行?”
陈景明薄唇微勾。“谁说我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大理寺寺卿蓝大人。”
蓝湄那老小子能靠得住?
郝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咧嘴笑了一声。“卢阳范家那头早就疯了,你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与另外一个同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老书生同行,小爷我放心那才叫有鬼!”
“咳咳,”永安帝秦肃脸皮有点挂不住,捏着程怀璟的手,板起脸瞪着郝春。“你什么意思你?”
郝春满脸问号地转头。咦,他不过说了句实话,怎地陛下就恼了?
程怀璟启唇,两片殷红薄唇在斗笠后笑了一声。“陛下,他说的是蓝大人老,不是说您!”
嘶……!
永安帝秦肃不仅没觉得被安慰到,反倒更像被捅了一刀。他立刻轩眉怒目地手指着旁边看戏的月南华。“他比朕还老!”
“哎哟喂!陛下您说谁呢?”月南华立刻弓起腰背,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炸毛的猫,雪白欢喜面后头那双琥珀色猫儿眼晶晶亮。“如果咱没记错,你比我还大着三岁吧?”
“屁!放屁!”
永安帝秦肃当场撸袖子要干架,旁边程怀璟不得不拉住他。
“咳咳,陛下……”程怀璟咳嗽两声,没好气地道:“容止,容止!”
“他撒谎!分明是他比朕更老,不是,分明他老、朕不老!”永安帝秦肃就像个在外头被坏人欺负了的孩子,扭头瞪着程怀璟,凶神恶煞般的脸上却露出一副委屈神色。
“陛下青春正盛、万载千秋!”程怀璟漫不经心地安抚了他一句,斗笠下眉目微抬。“所以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永安帝秦肃哼哼了两声,愤然掉开头。
月南华却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也忿忿不平地把那杆旱烟袋斜插裤腰,火红色宽袖微摆,找旁边的十四郎评理。“龙十四,走,咱们这就回西域去!再不搅这趟子混水。”
“别啊,陛下、大司空、国主、建业侯,各位爷都别恼啊!”祸事是郝春挑起来的,眼下他只得摸着鼻尖嘿嘿尬笑,露出两颗雪白小虎牙。“那什么,小爷我的夫人刚被剜了块烂肉,您四位还有甚好药没?最好能一次性帮他祛毒祛干净了。”
十四郎一手搂住闹脾气的月南华,一边从怀里掏出支细长淡青色瓷瓶,隔空抛掷给郝春。“这是不羡山的圣药桃玉膏,你替他抹了,不止祛毒,更能活血生肌。伤好后,皮肉宛似从未伤过那般。”
这么神奇?
郝春立刻像捧宝贝似的将那支桃玉膏抱在怀里,转脸笑嘻嘻地对陈景明献宝。“来来,小爷我给你抹抹,这可是十足十金贵好物!小爷我在西域时候就听过,只可惜一直没弄到手,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西域圣山不羡山的东西。”
“你打哪儿能见过?”月南华浑身懒洋洋没骨头似的靠在十四郎怀里,嗤笑一声。“我不羡山,嗯,你们应天. 朝,也就只有你们陛下上去过一回。”
十四郎抿唇望着月南华。
“你不算,”月南华反手勾住十四郎脖颈,笑声蜜又绵长。“龙十四你是我大月氏国的国夫,你与我同享荣耀。这不羡山,是我的,就也是你的。”
当着昔日情敌程怀璟的面,月南华使足了劲儿,恨不能当场搂住十四郎如此那般,才好宣扬十四郎的所属权。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月南华依然不能安心。
程怀璟似笑非笑,话语里透着几分揶揄。“那,接下去两位大月氏国的客人,咱们还要一道去江南杀人吗?”
十四郎再次抿唇,眼带犹豫地看了眼程怀璟,又看了眼月南华。
“去,同去。”月南华琥珀色猫儿眼微眯,懒洋洋地嗤笑了一声。“江南是陛下昔日起事的地方,又据说,如今各势力盘根错节,应天各路王侯蠢蠢欲动,都盯着江南道。江南叛,则各路诸侯皆叛,到时候……陛下原本与本国主约定的丝绸与盐引子,可就都泡汤了。”
“到底还是国主看的分明。”程怀璟勾唇,算拍了月南华一记马屁。“此去江南,我等四人皆隐在后头,明面上只有寒君一人。寒君,你可能担此责?”
陈景明艰难地强忍背后剧痛,以及郝春在一旁不着调的骚扰,扬起下颌,冷玉般的脸皮雪白。“回老师,寒君此去,必定不负老师所托。”
啧,看来这对儿师徒早在离京前就事先商量过。就不晓得只商量了去江南道斩贪官的事儿,还是连带着把他郝春也给算计完了。
就像算计这桩御赐的婚约一样。
郝春心里头明镜儿似的,却嘿嘿笑了一声,装傻装的欢。他龇牙咧嘴地揭开陈景明伤口那块烂肉,刀片刺入肌肤底下,桃玉膏汁液透明,无色无香,瞬息间渗入皮. 肉纹理。
陈景明终于不再衣裳齐整,在他手下仿佛待宰羔羊般温顺。这家伙生的眉目好,身材也漂亮,肩宽腰细,皮肤如同冰疙瘩那般……凉爽!
郝春手指下意识摸了一把,啧,就连那指腹触感都透着股冰凉。
郝春边给陈景明抹药,边心不在焉地想,以后合了婚,抱着这家伙上床后爷脚底还得多个暖捂子,不然三九寒冬得被冻死!唔,夏天倒是好,吃冰瓜都不如啃这家伙一口来的爽利!
冬冷,夏冰……也行吧,反正已经是他侯府里头御赐的夫人了。就这么凑合着用吧!
“……侯爷?”
陈景明声音突然拔高,金玉相击般,叮地一声钻入郝春耳朵孔。
“嗯?你说啥?”郝春回神,嬉皮笑脸地挑动食指,这次很快就把一支桃玉膏都抹完了。他微歪着点脑袋,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家作品。“小爷我这药膏抹的匀,回头换药的时候,你记得让建业侯帮忙照着小爷我这款弄。”
月南华嗤笑一声。“你当本国主这圣药是狗皮膏药?还回头让龙十四帮着抹!告诉你,只这一瓶桃玉膏,还是本国主看中你平乐侯俊俏,舍给你的!”
嘶——!
郝春本能察觉到危险,脖子凉飕飕的,脑袋不保的样子。再抬头,十四郎果然目光寒的结冰,恨不得一剑把他戳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