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古代架空]——BY:萧寒城

作者:萧寒城  录入:02-19

林荆璞瞥了他一眼,后知后觉,才听出了魏绎言语里的?调戏,眉间轻动了下。
林殷余党虽没了朝廷,也无税收,但?林荆璞钱袋里的?钱确实比魏绎来得容易。
南方富庶,前些年他在三郡与三吴兄弟瓜分了不少红利,曹问青在邺京与京畿一带也都有产业,再如申氏商行这些行商的?散户,在南在北都有生意。加上?朝野内外常有心怀旧朝之士,以家产倾囊资助,连安知振私底下都常往南边运送赀货。
林殷之党从来不缺钱,缺的只是兵马与时机。
而今灾情告急,林荆璞也想出力救灾。奈何临州和?允州归大启朝廷管辖,两州与三郡的关系又很是微妙,尤其是允州刺史岑谦一直严防着三郡,林荆璞就是有钱也插不进手?。
魏绎此刻开口向他借钱,也是正中他下怀。
“欠条怎么打??”林荆璞挑剔地看向?魏绎,又春风含笑:“不如你把欠条打在裤|裆里头,往后一脱裤子都能记着这笔账。”
魏绎也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码归一码,床上?怎好提银子的?事?多扫兴。”
“欠钱的人换做是我,你该是另一副嘴脸了吧,魏绎。”林荆璞淡淡嘲讽。
魏绎也笑着认了。他人品不好,要真?是林荆璞欠了他一百万两,还?不知要怎么折腾。
外头的雨终于停了,云开雾散,有朝霞从东边的窗子投了进来,林荆璞的?面上随之泛起一丝红晕,叫人看不真?切。
清晨微醺。
已到辰时了,宫人们鱼贯而入,伺候皇帝洗漱更衣。魏绎摆手?让他们退了,只留了一壶热茶。
他提笔写了张虎头蛇尾的条子,抵在林荆璞的?腿上,说:“这钱朕一时还不上?,你得多宽限几日。”
“好说,还?钱的事不急,大不了还?能拿龙椅作为抵押。”林荆璞将那欠条不紧不慢地收好,又去倒了杯水喝,将红晕渐渐压下:“但?这笔钱,我不放心交给你们大启的朝臣。”
魏绎一愣,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怎么,你也要去南边?”
林荆璞颔首:“你比我清楚,燕鸿让胡轶去两州探查灾情,且不说胡轶是否会严谨查实当地灾情,等他半个月后回京,朝廷再往南拨款拨粮,便来不及了。这笔赈灾的银子万万不能走朝廷的明帐,必得有人先替你押运过去。”
魏绎没出声,指尖去拨弄茶盖打?圈。
伍修贤早半年前便有意接林荆璞回三郡,后南北因?林佩鸾之死又生了嫌隙。林荆璞此时奔赴两州救灾,棘手?的?可不只是灾情。
“朕可以让宁为钧去,”魏绎看他的?眼神不大分明:“但?你得留在邺京。”
林荆璞清冷地对上?他的?视线,“宁为钧是你朝刑部的人,短短半年间已擢升了三次,他如今又是四品要员,此时暗调他离京往南押送钱粮,太过瞩目了。就算不是宁为钧,其他官员每日也都要揭牌入衙门办差,少一个人没来,薄上?记了一笔,翌日满邺京都会知晓,若有心之人要做文章,难免闹得满城风雨。而我不是启朝官员,整日躲在你的?衍庆殿半步不出,只需留心锁住这殿内的?消息,外人谁会?知道少了一人?”
魏绎舌尖发涩,语气却有几分发狠:“千里迢迢,朕恐美人折腰。”
“折腰事君王,风流也惘然。”
林荆璞浅笑吟诗,将魏绎的猜忌都暗暗揉化了,又稳了稳声,道:“临州允州灾情瞒而不报,必定是受到邺京之人指使,既然南北贯通,就不能只查邺京。魏绎,我可不光是去帮你送钱的。”
茶盖被魏绎冷不丁地扣了过来,他理了理明黄的?袍子,似是松了一口气,眼底仍是晦暗不耐:“半月。朕一人在邺京,等不了太久。”
“这场大洪很不寻常,半月太短了,两州的?情势未必能稳下。要救灾,你至少得给我一月。”
林荆璞说着起身,将那金钩镯藏进了袖中,见魏绎的脸色冷如玄铁,便偏头过去吻了他一下:“收一收无用的疑心罢。要跑,我早跑了,何须等到现在。”
他极少主动,这一吻抵得过离别时相赠的?千金。
目光所触,仿佛冰火相融,皆成了一滩道不清说不明的烂泥。
魏绎脑中顿时空茫一片,吝啬于闭眼分毫,便去狠狠掐住了林荆璞的?下巴,将他人都拽了过来。
烂泥扶不上?墙,最好只好凑成一堆,糊在软榻上再搅一场你死我活。




047# 御史 俯仰之间,大雨要把天都冲塌了。

允州夜里又起了场骤雨, 冲毁了几道新筑的格堤,河水彻底冲没了五十?里以内的垸田。
岑谦没能回营帐中换件内衫,连夜又领着一队人困马乏的卫兵赶回了河道,修补匣口堤坝。
岑谦心头压着一股气, 也不觉得十?分劳累。
今日城中分发给灾民的粥中, 已捞不上几粒米, 粮仓中的大?米只剩最后二十?石,就算是熬得再稀, 也不够分给那么多人吃。
就在五日前?, 岑谦分别还?向隔壁的廊州、扈州借了粮,皆杳无音信。允州百姓离不了他这父母官,他只能困于此?处, 死等?邺京的消息。
可还?要等?多久?五日,十?日,半月……还?是等?允州之境覆灭成了汪洋!
汛期还?没结束,洪水不退, 岑谦俯仰之间,觉得这大?雨是要把天?都冲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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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雨水渐小,州府卫兵拿沙袋临时新筑起了几道堤坝, 水线一时便没再涨高。
“岑大?人,岑大?人——”
城中差吏一路喊破了喉咙,连哭腔都要喊出来了:“邺京……邺京御史到了!”
岑谦听?了,浑浊的眼不觉亮了一截,匆忙吩咐河堤判官继续加紧筑堤, 便令人取过了自己的官帽,划船赶往城中迎见。
胡轶在府衙上等?了好一会儿, 岑谦才到,身?后的脚印都还?是湿漉的。
岑谦见他身?上明晃晃的御史腰牌,喜出望外,“噗通”一声地?跪了下来,激动地?连话都有些?说不清:“御史大?人,允州的灾情告急,下官总算是不负允州百姓所托,等?到了大?人——”
“岑大?人这话是说反了吧,”胡轶的官袍一尘不染,捋着小撮胡子,笑着将茶水放下,说:“本官在此?等?了有足足一个时辰,还?以为岑大?人是不打?算来了。”
岑谦一怔,忙俯身?道:“还?往御史大?人恕罪!下官并非是有意怠慢,实在是因离江的河道离府衙有一段远路,水势早已没过了东边低洼处的街市,一些?地?方只能走水路,故而让御史大?人久等?了。”
“嗯,允州这季节如今是潮了些?。”胡轶语气十?分寡淡,又偏头去打?量了眼岑谦衣着,责问道:“岑大?人接见邺京官差的礼仪,向来都如此?与?众不同么?”
岑谦无暇顾及这些?事,起身?往前?了一步,腹热肠慌,弯腰拱手问道:“御史大?人此?趟可是奉了圣旨,带了救灾钱粮来的?”
胡轶窃笑,看了他一眼,又让下人煮了壶新茶来,不紧不慢道:“皇上与?燕相只是让本官来两州查明灾情,如实禀报,拨银子的事,左右不归我管。临州那边也是馋狗等?骨头呢,过两日我还?得赶去一趟,再回京跟圣上覆旨。”
外头的雨声又大?了起来,听?得岑谦心灼难耐。掺着泥沙的水滴一路往下,又脏了他被磨破的雨靴。
岑谦怔了有半晌,胸中涌上一股气,他擦了把鬓边的泥,咬牙忍气道:“下官第?一封折子应在半月前?就送至了邺京,后每隔一日都会往朝中通报允州灾情,上头所言句句为真,朝廷莫不是信不过我这地?方刺史,为何还?要再查?御史大?人这一路前?来,莫非没有看到街道尽毁,百姓罹难吗!?”
“岑大?人莫急,”胡轶宛转叹了一口长气,道:“正是因为赈灾之事重大?,朝廷才更要慎重一些?。待本官去督查完临州的灾情后,便立刻回京复命。岑大?人,到时皇上与?燕相自会有裁决,钱粮人马一个也不会给你落下——”
“人命关天?,怎能不急!实不相瞒,允州弹尽粮绝,明日给灾民的粮米已发不出来!”
岑谦摊着双手发颤,哑声道:“请御史大?人务必即刻发信告知皇上!否则满城百姓就是啃树皮吃干草,也撑不到赈灾钱粮发下的那一日啊大?人——”
胡轶的语气重了几分,稍显不悦:“岑大?人,你在官场中也是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何必要咄咄逼人至此?。上头有领旨,下头便得跑断腿,我也委实是有许多难处的。这洪水如猛兽,百姓也能体谅,谁也不会把责任怪罪到你的头上。允州是种果蔬的大?州,往年比京畿还?要富庶,城中哪里会没粮,你早些?日子往府上囤积一些?,也够你这座府衙吃上半年的了——”
岑谦撑着桌沿,有些?站不住了。
他乌纱帽檐下的泥沙渐渐褪去,露出鬓边斑斑的灰发。余光回望这风雨满城,他顿觉心力交瘁,一时老了许多。
……
林荆璞离了邺京后,一路往东先赶到了猿啼峰,后从离江走的水道。这季节驶船往南正好是顺风,挂帆直下,一日半的功夫便能到了允州与?临州交界,他与?冯卧和沈随碰上了面。
冯卧比林荆璞早两日从邺京出发,走得更急。他们已顺路先去过了临州,眼下正要赶往允州去。
洪水势大?,到了灾情泛滥之地?,便坐不得舟船了,只能改走陆地?。
大?批赀货从船上卸下,冯卧掀帘往后看了眼那满满当当的货物,不由惊异:“好家伙,这许多钱粮!二爷,皇上是如何在一日之内凑齐的?”
林荆璞在马车上没抬头,手上正在钻研一本《疏河十?二要义》,淡淡道:“找人借的。”
“嘎不是一笔小数目呀!两州灾情在邺京尚未通报,朝廷没有名目拨下钱款,何况运往临州得还?有一大?批呢,皇上能找谁借哝?”冯卧乡音飙了出来,又看了眼林荆璞,便也心知肚明了。
“二爷,你这钱怕是讨不回来咯。”冯卧笑着打?趣道。
他这几日为了灾情忙得脚不沾地?,脚丫都没拿出来透过气,鞋底是又潮又霉,想拿出来晾一晾。沈随隐约已闻到了那酸臭味,冷冷瞪了他一眼,冯卧只好不情愿地?将那靴子胡乱套了回去。
“这钱既是用在百姓身?上,从谁的口袋出都一样。”林荆璞合上了书,眉心微沉:“子丙先生,你去过了临州,那边情势如何?”
冯卧正经答话起来:“二爷,鄙人的老家就在临州。淹是淹了不少,但那几条官道还?是畅通的。临州刺史李怀复是个没胆魄又没主?意的,伍老前?些?日子悄悄周济了他们一批粮食,他私下欣然受了,也正因如此?,城中的灾民还?能再撑上一段时间,不至于饿肚子。等?你的这批粮运过去,只要挨过洪潮一退,问题就不大?。”
林荆璞与?冯卧都清楚,此?次救灾,难便难在允州。
这水灾最早便从允州最先发的,允州的地?貌以松软的垸田为主?,汛期的水位一涨,河水挟泥沙而下,河道淤积,致使洪水愈发不可收拾。
可想而知,允州的灾情必然比临州要严重许多,可那岑谦偏偏是个清风两袖、至清无鱼之辈,身?为启朝臣,他立场分明从不与?三郡往来,自然也不会领受三郡的施舍。
他一直咬牙硬挺,苦等?着大?启朝廷来搭救。
林荆璞又问:“燕鸿举荐的御史到了吗?”
“胡轶啊,听?说一早那厮就风风光光到了允州府衙,还?摆架子给岑谦看呢。”冯卧说。
“你对此?人熟悉?”
冯卧盘腿嗤道:“我与?胡轶是同部同司,算有几分熟络。他这人论才学远不及商珠,论手段也不及之前?的安保庆,这么多年他在户部顶多算个圆滑玲珑之人,考核筹算样样不行,官场上的行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林荆璞也轻笑:“燕鸿还?是知道用人之道的。灾情当前?,他偏要派条泥鳅来上推下卸。”
冯卧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犯难:“二爷,胡轶既已去见了岑谦,他定会说朝廷还?没将赈灾款项拨下。而今我们又将这些?东西送去,得拿什?么名头?”
“他胡轶是御史,你冯卧就不是了吗?你才是大?启皇帝钦定督查赈灾的御史大?人。”林荆璞将手藏在袖子中,温润的眸中泻出一份危险:“既有人敢冒充御史,耽误赈灾大?事,那便是欺上瞒下的死罪,可就地?正法。”
冯卧皱起了眉:“嗳,这事不对啊,分明是我被私调来两州的,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指认胡轶是假冒的御史?”
只见林荆璞缓缓掏出了一枚铸金令牌,冯卧一怔,穿好鞋去双手恭敬接过,仔细打?量,不由瞪傻了眼,又扺掌大?笑了起来:“二爷,连皇帝令牌……他也舍得让你带出来?”
“魏绎抠门,自是不舍得的。”林荆璞举止生姿,眼梢出了一分浅笑:“他全不知情,是我在龙榻上顺来的。”




048# 令牌 忘情到了这种地步么?

南边洪潮湍急不退, 邺京这?几日却风平浪静得不大正常。
偏殿的门扉白日都虚掩着,宫人们还是惯例进出打扫伺候,看不出与素日里有什?么?分别。可终究是少了?一个人,魏绎总觉得整个衍庆殿都冷清了?许多。才九月底, 他?便让宫人搬来了暖炉烘烤。
午后高阳悬晒, 前些天雨水的霉气又尚未蒸干, 湿热难耐,颇有返夏的势头。
宁为钧穿着一袭旧制的官服, 于衍庆殿正厅外等候。
魏绎昨又熬了一夜, 方卧下补了会儿觉,听到郭赛通报,便从榻上强起。
宁为钧见他?到了, 肃面拱手而迎:“微臣参见皇上。”
魏绎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屏退了?殿中杂人,用茶水随意漱了个口,哑声问:“查到眉目了吗?”
“微臣依照皇上的意思去仔细查了, 这?三月以来各州的钱庄数量较半年前所差无几,民间私营的银子并未大量流入朝廷手中。只如此看来,燕相应只是单单动用了国库里的钱。”宁为钧道。
推书 20234-02-19 :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2-19) 晋江2021.2.17完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一日生情。永安十五年,小侯爷郝春和那个该死的新科状元郎当街打架,双双扭到御前评理。结果反倒被指了婚???郝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这位“侯夫人”怎么不顺眼。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