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古代架空]——BY:萧寒城

作者:萧寒城  录入:02-19

林荆璞冷眼望向那名谋士,微微皱眉,便察觉面前的那几个府兵又暗暗攥紧了刀柄。
这世?道人贱如泥,礼教崩坏,总有?人失了本心,要在刀尖上求富贵。
夺命的冷刀已朝他砍了过来,曹游分身乏术,回头瞪目大喊:“二爷!!”
林荆璞的腰往后塌了半分,鼻尖几要已与那刀锋所触。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重剑便刺过来挡住了那刀,拼尽了全力,反将持刀之人给砍了下去。
岑谦握着?剑,沉郁的面上沾了一道热血。
林荆璞自始至终面色寡淡,直到见?岑谦出手,眼梢才多?了一分不明的笑意,直身道谢:“多?谢岑大人相救,没有?同他们一样取我性命,以?求平安富贵。”
岑谦年纪大了,杀个人便要喘一阵粗气,他累得撑剑弓背,余光却瞥见?林荆璞神色自若,不由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生死打趣!”
曹游抽身往后一跃,已持剑贴身护住了林荆璞:“二爷可有?伤到?”
“无碍。”林荆璞抬手,宽袖落了半寸,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嵌着?虎牙的金钩在夜色中愈发夺目。
他口中似是答非所问,食指微微一落,淡淡对岑谦说?:“胡轶是个平庸冒进之辈,没有?高手甘心做他的贴身近卫。此处视野开阔,舟船与堤坝相去不远,敌方又有?火把照映,正是涯宾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话音刚落,一支强有?力的箭弩便穿过洪潮,直刺中了胡轶喉颈的中心。
胡轶正恼羞成怒地喊着?什么话,中箭之后,喉咙里忽噎了一口血,咬着?的字没说?完,便直直地栽入了水中。
“胡大人!胡大人——”
府兵见?胡轶中箭死了,顿时?群龙无首,呐喊声息止不发。
岑谦扭头也听见?了有?府兵大喊胡轶跌水的消息,只见?林荆璞当即举了一火把,放声道:“胡轶居心不轨,趁灾作祟,意图戕害朝廷御史与允州刺史,如今得以?正法?,是他罪有?应得。这一箭拨乱反正,也算是你们允州府兵的功劳。还不速速弃了刀剑,刺史大人可既往不咎,饶恕尔等死罪——”
那火把被塞到了岑谦手中。
岑谦看?不清火焰后林荆璞的神色。只待他一接过,为首的府兵统领便先弃剑跪了下来,随后一千府兵纷纷将剑丢入水中,俯跪下了一片。
“大人……属下一时?糊涂,也实?在是迫于?他朝廷御史的威势!还望大人念着?往日?的旧情宽恕,以?后吾等必定犬马效忠,誓死追随!”
府兵齐喊:“属下求岑大人宽恕——”
岑谦心中不由发沉,这些人不少都?是跟了他五年的人,都?算是老?部下了。
平日?他在政事上一丝不苟,凡事不仅严于?律己,还严苛待下。他心思又粗,便疏怠于?体恤这帮手下的心思,府兵之中常有?怨言,以?至于?今日?这等容易反戈相向。
回想起来,府兵作乱,他也难辞其咎。
夜色沉许如,旁边又掀起了一阵大洪。
岑谦被大风刮得苍老?了几分,叹了口气,沉肩将火把重重地丢入水中,扭头负手而立:“都?起来吧,冯大人那头还需要人手。”
……
奋战一夜,翌日?岑谦以?刺史重回了城中府衙,马不解鞍,第一件事便是去粮仓重新核查。
粮食的确是一石不少,完好?无损。等他忙完分发粮仓之事,回到自家府门前,几乎是滑下马背的。他自半月前操劳不休,这几日?在狱中饥寒交迫,再经?昨夜那般一闹,终是病倒了。
雨停了有?几日?,冯卧治水有?道,离江的水已快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汛期眼瞧着?就要过了。
待到城中的积水快要干时?,林荆璞与冯卧才抽出空,到刺史府上探望岑谦。
岑谦本是习武之人,年纪虽大可身子还算不错,这次只是积劳成疾,卧病静养上一段时?日?即可。他见?到二人,又欲下床行?礼。
不想冯卧去拎走了床下的鞋,不肯让他双脚沾地:“嗐,岑大人还是快快躺着?吧!”
“御史大人,你这……”岑谦为难一阵,只好?在床榻上朝二人一拜。
林荆璞无奈一笑,给冯卧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把岑谦的鞋还了回去。
家仆给他们上了茶与点心。林荆璞坐下抿了一口,茶味很?淡,几乎品不出茶香,但恐怕已是刺史府眼下能拿出招待客人最好?的茶水了。
岑谦喝完了药,哭得喉咙发涩,缓了缓才道:“这几日?我卧病在床,总是想起前几日?发生之事。想明白了一些,可想不明白的事更多?,还望二爷指教。”
“岑大人还在病中,不宜过于?耗神。有?什么疑虑,只管开口便是。”林荆璞道。
岑谦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那日?胡轶围剿营帐,你的高手应是早在堤坝上下了埋伏,那一箭才会射的如此之准。因此我便想不通了,二爷身边既有?如此高手,早应有?许多?机会,可一箭要了胡轶的性命,又为何要白白生出来这许多?事端?”
这一点,岑谦实?在是费解至极。
既然杀了胡轶便可破解允州之乱,又为何不早点杀?为何林荆璞非要换了霉米,劫了狱,等待无退路时?再杀他?
林荆璞似笑非笑,声音温和:“允州毕竟不是邺京,大洪当前,城防宽松,杀了一个胡轶容易,可要拉拢人心难。”
岑谦眉头一滞:“此话怎说??”
“胡轶是燕鸿钦定的御史是不争的事实?,满邺京都?知道此事。他若无缘无故枉死在允州,到时?朝廷必定会以?此做文章重查此案。我倒是可以?轻易脱身,岑大人身为本州刺史,可有?应对之策?”
岑谦背后一阵冷汗,思忖道:“这,确实?无策可对……”
林荆璞说?:“这是其一,所以?必得给胡轶安一个滋事生乱之名,给启朝朝廷一个交代,才可保允州与岑大人安然无虞。”
岑谦见?他迟迟不语,又问:“可还有?其二?”
林荆璞一笑:“至于?其二么,权是我的一片私心,实?在是愧于?向大人说?出口。”
“二爷但说?无妨。”岑谦早已卸下了对他的防备,还对他有?些许的敬佩之意。
“岑大人是清正之辈,以?苍生百姓为重,又嫉恶如仇,不愿与吾等前朝余孽同流。从北边运到三郡的赀货,常为大人所阻截,亚父多?次向允州示好?,大人也从不领受。”
林荆璞眉心微低,眼角却生了笑意,站起来躬身一拜:“实?不相瞒,我费这许多?周折想拉拢的人,正是岑大人您。”
岑谦一顿,恍然明白了他的算计,心头不觉发怵起来。可见?他君子如玉,肯将心计向自己坦诚,又不免对他更加敬重。
少年帝王,本该如此。
这季节日?头变短,不多?久,天色便暗了。岑谦又留林荆璞与冯卧在刺史府吃了点小菜小酒,这几日?城中秩序恢复,已能在街市上买到新鲜的牛肉与蔬菜。
酒饱饭足,岑谦不肯听妻子的劝回去躺着?,拄着?杖非要送他们出府。
“眼下洪灾情势已稳,二爷可要回邺京了?要不在允州上再多?待上几日?。”
林荆璞系上大氅,金色的短绒很?是厚实?,他垂眸看?了眼,笑道:“有?人急,我不急。但也不能再留在允州了,难得来一趟南边,我还得赶去见?亚父。”
“去三郡?”岑谦挑眉。
林荆璞颔首。
岑谦一拜,好?心提醒道:“听闻三郡倭寇之患频生。二爷此去三郡,还是得当心些。”
“渔民一出海,倭寇便要搜刮渔船,囤积了足够的粮食钱财,每年这时?都?会在海边滋事。三吴专门备了一支水军应付他们,不足为患。”林荆璞说?着?,也再朝岑谦恭敬一拜,便要上马离去。
曹游此时?骑了马,从街道的另一头驰来,翻身下马,不大情愿地将一封信笺递上:“二爷,是启朝皇帝的信。”
林荆璞弯腰去接过,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加急金印,便可想见?这封信笺经?过每站驿亭时?,该是何等的畅通无阻。
哪怕是头等要紧的军令急报,也只能戳一个加急章。
“以?权谋私,也不是他这么玩的。”林荆璞唇间嗤出了一分风流。
他借着?刺史府前的灯笼,将信拿出来读,面色一沉,当即调转了马头。
冯卧皱眉:“二爷?”
林荆璞急切,对曹游道:“派人去告诉亚父,不必等我去三郡了。我今夜就得启程,先回邺京!”




052# 偷闲 忙里偷闲才最快活。

治洪还有些?未尽的事宜, 冯卧一时还走不了,得多留上两日?。林荆璞归心似箭,是夜便乘马离了允州境内。
他们来允州时是一路顺水而?下,眼?下急着回邺京, 便坐不了船, 只能一路快马加鞭。
翌日?途径韦州郊外的一家驿馆, 歇了不过三个时辰,板桥上的露水未干, 天蒙蒙亮, 林荆璞便又?要?动身了。
“再这样赶路,马都得跑坏了,二爷的身子?怎么吃得消!”曹游牵着马犯嘀咕。
大氅遮盖住了林荆璞的身形, 里头灌了风,旁人就看不大出。魏绎花了大半年光景在他身上养的肉,这几日?全?耗磨在马上了。
林荆璞扣住了缰绳:“邺京的事要?紧,耽误不得。”
曹游心中仍有怨气:“二爷, 都已快出了韦州境内,我们就是不这么赶,最迟后日?也能到邺京了。启朝皇帝既都已查到了那私造军火的人,大可以自己处置了便是, 再不济他手下还有一批专办的官员,何须叫二爷专程赶回去。他是皇宫里头众星拱月的主,没了二爷,到底是吃不下饭了,还是睡不着觉了?”
林荆璞不由?看了他一眼?, 轻笑道:“若他真念我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倒也是件好事。”
曹游仿佛被噎了一下, 面色不豫。
林荆璞又?正经说道:“燕鸿拿启朝国库的钱去私造的这批军火,不是寻常的兵器,而?是仿造外域所制的火门?枪。火门?枪威力甚大,一把火门?枪,可敌过上千人,于?数里之外强攻,摧毁城池不在话下。魏绎此时叫我回去,也是料到燕鸿要?将这批火门?枪卖往南边。”
“南边?难道是卖给三郡?”曹游捋不清楚,又?问:“不对,燕鸿为?何要?造了好兵器卖给我们?二爷,这里头说不过去啊。”
“再南。”林荆璞沉声道。
“三郡已是中原至南,再南边那就是海了,”曹游才恍然大悟:“莫不是……莱海倭寇!”
林荆璞皱眉“嗯”了一声,在马上道:“莱海倭寇常年搜刮出海渔船,他们最不缺银钱,只是缺少精兵良将。火门?枪正好可以用在船上远攻,这批货若是落在倭寇手中,三郡水师必败。如此一来,倭寇之患极有可能就成了覆灭三郡的关键。燕鸿从中谋取暴利,无须吹灰之力,便推翻了大殷余党与三吴,这便是他的长远之局。”
想造出火门?枪绝非易事,燕鸿的这番谋划不止一朝一夕,国库的账目早就有问题,只是无人敢查罢了。而?且这不只是关乎邺京,燕鸿此番牵动了从南至北的势力,必然是思虑深熟,步步不容差错,他才因此不惜耽误了两个州的灾情。
这盘大棋谋划中的一些?细枝末节,林荆璞也是在收到魏绎的信后,在路上才想清楚的。具体?的情势,还得等到了邺京再看。
这下曹游倒是比他还急了,“燕鸿他要?与倭寇同谋!那启朝皇帝既已查到了私造军火的证据,为?何不赶紧查办!时间拖得越长,越是不利!”
林间的风吹得紧,大氅都挡不住清晨的凉风。林荆璞由?着寒气入袖,掩面打了个呵欠,冷声道:“他既然是启朝皇帝,三郡覆灭,他自是一点都不着急的,就打算吊着我这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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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还未到,便入深秋了,宫里的菊花还没怎么开过,梅花就抽出了新枝。
这天愈冷了,人也懒散了下来。魏绎盖着一条虎皮毯子?,悠悠地躺在一张摇椅上,他手里正拿着一盒食抹,给蟋蟀喂食吃。
这几日?邺京都没好太阳,直到今日?午后方才开霁,一缕微光照进了正殿中。可魏绎不喜,觉得那道光很是刺眼?,一把搁了装蟋蟀的竹筒,由?着那几只蟋蟀乱跳了出去,心中不觉一阵烦闷。
深宫难熬,连雨停了他也懒得出去耍,掐着日?子?算,想着那人也该回来了。
“皇上,皇上——”
郭赛一路跑得气急,魏绎听见这声,又?忙坐回了摇椅上,拾起竹筒,漫不经心地握着根斗草往里头戳。
郭赛推门?来到了御前,还没缓上一口气。
“何事如此慌张。”魏绎与他说话,眼?神却淡淡瞟着外边。
郭赛弯腰,谨慎地端上一盘点心:“皇上,奴才前些?天去膳房新学的灌汤包终于?成,拿给皇上尝尝。”
魏绎面色一沉,当即往他脚上摔了竹筒,“就这事?”
郭赛一愣,忙敛目低声道:“奴才该死,扰了皇上清静。原想着每日?这时,皇上便要?用点心了……”
蟋蟀还在地上蹦跶个不消停,魏绎吁了一口冷气,烦躁道:“拿下去吧,朕吃不下。”
郭赛应声,忙讪讪退下,悄悄合上了殿门?。午后日?长,魏绎不觉起了丝倦意,让人拉了帘子?,又?卧到了榻上小憩。
大风一作?,明晃晃的天又?暗了下来。
魏绎这顿午觉睡得不踏实,又?长久醒不过来,浑浑噩噩,身上仿佛有千斤巨石压着。
这宫里香软的床榻总让他在梦里忆起魏天啸死时的惨状,七窍流血,口舌发青。
鲜血与金殿的色泽都极为?秾丽,瘆人得相得益彰,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以至于?会令魏绎常常在梦中生出错乱,披着龙袍死去的人是自己。
魏天啸是被一杯酒活活毒死的。指使下毒的人是燕鸿,将毒酒送至魏天啸口中的却是魏绎。
十?二岁的少年与权臣同谋了一场,一个是为?了苟且偷生,一个是为?了施政变法。这场同谋成了魏绎被扶持为?傀儡皇帝的肇始,令他在偌大的孤立无援,可他从不后悔。
推书 20234-02-19 :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2-19) 晋江2021.2.17完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一日生情。永安十五年,小侯爷郝春和那个该死的新科状元郎当街打架,双双扭到御前评理。结果反倒被指了婚???郝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这位“侯夫人”怎么不顺眼。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