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古代架空]——BY:萧寒城

作者:萧寒城  录入:02-19

他顿时?口干舌燥极了:“水、水,皇上,臣想喝水……”
魏绎抬手示意,狱卒立刻给他送上水。
卢遇良接过那?碗水,望见那?清水中狼狈的自己,忽又暴躁起来,“啪”的一声将碗砸碎了,额上的青筋凸起,面相?变得贪婪极了:“势利东西,别想糊弄我,他蒋睿都能?喝好茶,凭什么我不能?!……我……我要喝仙翠山产的太平猴魁!”
那?茶叶稀有,只供御前享用,万金只能?买一两。
魏绎知道事已稳了,也?不吝啬:“给他泡,要多少有多少。”




067# 红雪 白雪霎时被殷红浸染,伞下无一幸免。

这几日?寒暑交替, 傍夜飘起了小?雪。
蒋睿双膝发沉,跪在?相府厅内,久久起不了身。
“燕相……那?卢遇良在?狱中都招了!”
蒋睿一?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埋头哭喊:“是下官错信了人!想他卢遇良年轻时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才, 下官也嘱咐了他多次, 不想如此快便在?御前将那?火|药的缺漏全招供了。他虽不知情火门枪之?事, 可到底还是坏了燕相的大计……下官、下官万死难当?!”
燕鸿站在?阶前,灰雪映发, 瞧不清楚面色。
他手中正在?给院中的白鹤喂食, 可不知是天?冷了还是吃饱了,几只鹤无动于衷,孤影绰约而立。
蒋睿如丧父母, 跪着往外爬:“燕相,那?卢遇良委实卑劣可耻,卖主求安,他是保住了身家性命……下官于燕相忠心可鉴, 但家中上有叔父下有孙儿,这心中实在?是——”
燕鸿见?袍子被扯动,才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都说你与?卢遇良是挚交。他这朋友,你也算是没交错。”
物以类聚。蒋睿心中一?惊, 只见?燕鸿又踱步走至了另一?侧喂食,无心搭理自己。
“燕相,下官……!”
此时府上有人匆匆来报,“老爷,宫里有人来宣召了。”
燕鸿目色稍深, 垂下大袖,手上仍捧着食盒:“不急, 先让他候着。”
……
待燕鸿入了澜昭殿,宫墙上已堆起了层薄薄的积雪。
殿内的炉火烧得正旺,魏绎身边只留了两名?奉茶的宫人,另有六七名?兵部的主簿在?靠近侧殿的案上持笔以待,将要记述供词。
看似只是寻常的君臣会面,燕鸿入殿前按照惯例查了是否携有兵刃,见?到魏绎后,跪下行礼问安。
魏绎也待他依旧客气:“燕相请坐。”
燕鸿再?拜坐下,宫人随即奉上好?茶,正是仙翠山的太平猴魁。
魏绎手中也捧着那?杯茶,说:“燕相尝尝,今年各地的雨水充沛,这太平猴魁貌似比不得去年进贡的那?批香气扑鼻。”
他一?顿,又道:“燕相有所不知,昨日?卢遇良在?兵部狱中喝过这茶后,竟口出狂言,吐了燕相一?身脏水,说朝中库房丢失的七百斤火|药,乃是被燕相调走所用。”
殿内的气氛顿时肃穆了半分,叫人大气不敢出。
燕鸿拿起茶托,稳稳呷了一?口:“人心污浊,又岂能怪罪一?杯茶。”
“燕相说得好?。”魏绎牙尖泛起冷笑,从案上掀起一?张纸,往座下扔去。
那?是一?张卢遇良已签字画押的供词,洋洋洒洒数千字,轻飘飘地落在?了燕鸿脚尖。
燕鸿冷眉轻瞥,没弯腰去捡,仿佛那?只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废纸:“皇上有什么话,直问老臣便是。”
“罄竹难书。朕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查。”
魏绎起身,站得不知要比他高多少?。大殿将外头的风雪阻隔,烛火死寂地来回跳动,映着他龙袍上每一?根金丝。
燕鸿没有仰面,只是将视线微抬,沉默半晌,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记得早几年前,皇上与?臣无话不说。”
“燕相的教诲之?恩、救命之?恩,朕这辈子都将感怀于心,”魏绎话里又透露出一?分惋惜:“世事变迁,朕不是当?年的朕,燕相也早不是当?年的燕相了。”
“皇上大了,臣也老了,”燕鸿扺掌而笑:“人老了便容易犯糊涂。当?日?情势危急,不曾想皇上在?北林寺以身涉险,拿家国安定做赌注,与?敌同披,为的是今日?兴师问罪。”
魏绎缓慢步下御座:“燕相是国之?重器,朕有心袒护。七百斤火|药不是个小?数目,究竟去了哪,用到了何?处,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那?北林寺的火|药从何?而来,皇上心中应再?清楚不过,问臣,那?便是南辕北辙。”
燕鸿又稳坐着抿了一?口茶:“天?下兴亡匹夫皆有责,臣承蒙圣恩,侥幸居于高位多年,自难辞其咎。可是覆水难收啊,皇上无论是想拿贪污之?罪,还是以弑君罪名?治臣,都得容臣再?缓上几日?——”
雪渐大了,魏绎望着那?纷纷鹅毛黑影,身子稍斜,面上有笑,可眼底只剩些冷意。
“燕相若是盼着莱海倭寇用火门枪炸平了三郡之?境,大可不必再?等了。”
燕鸿一?下子没拿稳茶盏,眉头深蹙起来。
魏绎回过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份通牒,亲手递交到了他面前:“那?七百斤火|药丢了也就丢了,可前日?贺兰钧率兵从天?行关南下,在?猿啼岭东峰劫走了一?批火门枪,还顺带杀死了几个倭寇。”
……
燕鸿从澜昭殿出来,见?星月黯淡,地上的积雪渐渐深厚,每走一?步陷进去,都腿脚发沉。
“燕相……”侍从撑了伞要去搀扶,他只接了伞,让人先不必跟着。
萧承晔与?商珠在?棠棣门外等了近一?夜。
萧承晔的大披上风雪累累,见?到燕鸿出来,忙大步上前,用刀鞘拦住了他的去路。
燕鸿顿足,老眉微落,伸手掸了掸他肩上的雪,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如此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府歇着?”
萧承晔胸中郁气难平,将那?刀鞘狠狠插入雪地中,一?开口便言辞激切:“父亲生?前说你不仅是个谋士能臣,还是个胸怀天?下与?百姓的英雄,新朝有你把持坐镇,必会与?历来那?些食百姓髓、吸百姓血的朝代不同。他让我孝顺你敬重你,哪怕我天?资愚钝,不能有所用,也将有所学……可你为何?!为何?要瞒着众人私造军火,与?那?倭寇勾结!”
商珠这才跟过来,朝燕鸿一?拜,抿唇不言。
燕鸿看了她一?眼,又对萧承晔说:“你不知,谋定天?下要着眼大局,哪个太平盛世之?下不是白骨累累。要除远方隐患,手上哪能不沾鲜血?”
“我是不懂,将三郡夷为平地便是你口中说的大局么?就算要除前朝余孽,那?群倭寇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素日?里在?渔船上烧杀抢掠,作?奸犯科,数十年来百姓们为此吃遍了苦头!倒还不如余孽!你费劲心力造出火门枪给他们使,是要以乱治乱,你与?那?些图谋不轨、横行霸道的倭寇贼子有什么区别!”
见?萧承晔愈发口无遮拦,商珠忙低声劝阻:“萧司马!”
萧承晔面色涨得通红,看了商珠一?眼,这才拼了命地压住气。
燕鸿的脸色已沉得没边,仿佛要同那?雪中的无数黑影化作?一?处。
商珠将伞放在?一?边,上前一?步,忙拱手道:“萧司马的脾性,燕相是知道的,切莫要放在?心上。朝中之?事,自会有朝堂论断,这案子的结果,还有待商榷……下官先替萧司马赔个不是。”
燕鸿望着她,又是欣慰,又是疲惫,笑着连手也懒得抬,只说:“雪大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商珠见?他左右无人,喉间微微哽咽,语气稍柔:“学生?……陪陪老师。”
“不必了,”燕鸿兜了兜袖子,嘱咐道:“你好?生?盯着承晔便是,眼下朝中风声紧,省得他一?时糊涂,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老师放心……”
燕鸿撑着伞,便缓步往宫外走。夜深人静,雪地里只留了他一?人的脚印。
萧承晔见?他什么都没交代,便就这么走远了,胸中那?口气到底是按捺不下,忽冲着那?雪中背影厉声嘶吼:“燕鸿,老子瞧不起你——!”
燕鸿又走了两步,脚尖稍顿,便被气得“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出来。
白雪霎时被殷红浸染,伞下无一?幸免。




068# 逼宫 你我所做之事不会白费。

大雪至天明才停。
今是魏绎病愈恢复上朝的头一日, 可?养病养了一月,倒像是把他性子都养懒散了,今日又要懒起?,郭赛不得已?去偏殿搬来?了援兵。
林荆璞也起?得仓促, 侧身坐在龙榻上, 袄内只?有一件松垮不整的内衫。
这招管用?。魏绎见着林荆璞, 惺忪失笑,长指趁隙溜进暗扣里?头, 掐得餍足之?后, 才被缓慢催起?了身。
宫婢们侍立两旁,两名年纪稍长的御前掌事伺候魏绎穿衣。林荆璞面色清淡,挨个将扣子系了回去。
魏绎拧脖, 瞥向他的背影,恹恹抱怨:“孤枕难眠。夜里?要一人解闷,无趣又费时,睡得晚了, 早晨才难以起?身。”
自林荆璞半月前被常岳伤了一道?,逢上天气转寒,身子一直欠妥。御医说得静养不可?动气,魏绎便也一直没碰他。
林荆璞没理他的话, 云裳这会儿也从?偏殿过来?,给他拿了几件衣裳穿。
魏绎隔着半间殿宇,于?簇拥环绕中注视着林荆璞清冷如玉的侧脸,笑了笑,又道?:“说来?, 早朝时辰应分为夏令与冬令,林间鸟兽尚且夏出冬蛰, 朝廷上值办差却是四季一致,未免太刻板了。”
林荆璞这才接话:“天寒地冻,雪路又难走。不光是你,百官也得跟着早起?,一些家中住得远的官吏卯时不到便得起?身入宫,很是艰辛。殷朝旧制便是分按冬夏时令上朝,而?你朝的这些规矩都是燕鸿商榷定下的,等到军火案了结,想来?这早朝改制,也能推上日程。”
“只?不过这次叫贺兰钧白白捡了个便宜,”魏绎披上龙袍,说:“而?今他的十万兵马有了火门枪,更是锐不可?当?。这份人情,算是你卖给他的,还是朕卖给他的?”
林荆璞回避了他话中的猜忌:“贺兰钧不投靠任一方?,只?为中原戍守边境。将火门枪交给他,最为公正。”
宫婢正在给魏绎梳头,他又盯起?了镜子边沿里?的人:“那你是如何知道?燕鸿调运火门枪,定会从?猿啼岭一路走?”
“是柳佑透的风。”
“柳佑?”魏绎眉头一深,“你信了他?”
林荆璞已?重新穿好了袄子,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萧承晔与商珠大动在京中干戈地查案,曹将军这几日也不得闲。他动用?了不少前朝老人的人脉,算是摸到了柳佑的底细。”
魏绎摆手没让宫人继续佩戴冠冕,转身先听他说。
早几日前他也曾令人去暗查过柳佑,可?此人除了在胡轶府上当?了五年幕僚,履历干净得像是张白纸,吏部花名册中于?他的记载都少之?又少。
“他本不姓柳,原家姓刘,是陇南刘氏家主刘瑰养在外头的庶子,侥幸躲过了当?年燕鸿对大殷望族的剿杀灭门。”林荆璞道?。
“他是前朝的人?”魏绎又想到了什么,“可?朕记得你上次说,他在允州要杀你灭口。”
林荆璞暗笑了一声:“胡轶是个鼠胆之?辈,当?日敢贸然领着一千府兵在营帐围剿,应是受了柳佑的挑拨。可?自柳佑在邺京崭露头角后,又竭力在我与燕鸿之?间周旋,要摸透此人真正的目的实属不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他不会眼见三郡被倭寇夷为平地而?坐视不管。否则他欲杀我,又与我合作,说不通。”
魏绎略微思忖,便摆手让宫婢先退至一旁。云裳一抬头,也立刻敛目退了。
“柳佑杀过你一次,只?怕还会有第二?次。此人,你须得当?心。”魏绎已?走至林荆璞身后,拿过玉腰带帮他系上,五指摩挲,又陷入他的衣领之?中。
好心的提醒,都被忽如其来?的撩拨生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林荆璞不由轻呵出了一口气,眉心微紧:“所以柳佑虽有才干谋略,也当?慎用?。魏绎,你借此案的机会随意找个罪名,将他贬离邺京便是……”
“他是中书省的人,前些日子才刚擢升至四品,又当?着文武百官在北林寺救了朕的命——”
魏绎咬他的耳,嗤道?:“只?凭弑君之?人一句话,救驾功臣说贬就贬,不好吧?”
林荆璞眼底笼起?了笑意:“把柳佑长久留在邺京,恐生腋肘之?患。他既要三郡安定,说明他的心还向着大殷,迟早一日也会对启朝不利,要杀的岂止是我一个?”
魏绎稍稍一凛,望着他的下颚细白如雪中之?玉,喉间微紧,又将话锋转了开:“听昨夜御医说,你身子好了大半了。”
林荆璞淡淡地“嗯”了一声,将藏在衣领中的发都尽数撩了出来?,说:“药还得再吃。”
“药吃归吃——”
魏绎话中一顿,手臂借势环过林荆璞的细腰,那后半句话只?说给了他一人听见。
林荆璞唯有耳根红了,含情的眼角往后轻瞥,眸中尽藏的风流也只?给魏绎瞧。
天才初亮,正事催人紧,不合时宜的耳鬓厮磨惹得人心浪荡。
有太监碎步前来?通传,说长明殿掌事此时正在殿外,急着要面圣。
长明殿掌事一职的牌挂在内宫,由宫内太监重充任,可?掌管着朝堂之?上的各项杂务琐事,故而?也算得上半个朝臣。
林荆璞拢了拢衣领,便自觉走到了一边坐下。
魏绎稍滞,沉了口气:“宣。”
掌事脚下不稳,一踏进了主殿,便“噗通”一声栽跪了下来?:“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乱。”
这名掌事没来?得及在御前稍定心神,火急火燎道?:“昨夜燕相怕是在风雪中受了寒,牵动了体内病气,吐了不少血,一早便卧病起?不来?身了……”
魏绎微微一愣,手去拨弄一旁的绿松盆栽:“燕相年纪长了,终年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疾,病倒了也是有的。让御医先去瞧,等下朝得了空,朕自会去相府慰问。”
推书 20234-02-19 :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2-19) 晋江2021.2.17完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一日生情。永安十五年,小侯爷郝春和那个该死的新科状元郎当街打架,双双扭到御前评理。结果反倒被指了婚???郝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这位“侯夫人”怎么不顺眼。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