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古代架空]——BY:萧寒城

作者:萧寒城  录入:02-19

大殷朝本就风雨飘摇,若根基不稳,内斗不?止,那么他这一年在启朝所作的一切,都成了可笑的妄谈。
林荆璞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稳住旧朝局面。吴家兄弟既然贪一时之权,那便给他们想要的,他也要风光得体地迎回皇嗣,不?给旧臣们猜忌不?满的机会。
他哪怕此时不娶吴家女,为了平息流言,打消朝中诸人的疑虑,也许很快便会迎娶新妇。
同他这样被身份束缚住了手?脚,却只能一味顺从的人,连欲望都不配拥有,又如何妄谈情爱。
林荆璞眼底掠过一丝无解的烦闷,他忽漠然地抬起了手?腕,冷眸盯住了那只金钩镯。
这宝贝戴得太久,几乎是要长在了腕上,嵌进他血肉里?,以至于林荆璞常常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二、二爷。”沈悬诧异结巴地喊了出来,身子随之往栏杆外一倾。
大船顺风而下,镯子落下的地方,连半点水花都寻不?见了。




084# 亚父 “阿璞,没了这些束缚,你今后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边州的地貌复杂, 连接东西之境,有辽阔黄漠亦有崇山峻岭。雁南关往东三?十里,便是一?处薄刃岭,峭石如?削, 山脊一?带树丛光秃, 挡不住从西边吹来的狂沙。
天色昏暗, 白昼恍如?极夜。
“伍老,都仔细排查过了, 此地没有埋伏火门枪。”
伍修贤行事谨慎, 可?仍是放心不下:“以阿璞的性子,只怕他多半也会赶来。若他到了,务必将他拦困在?此山中, 不可?往西行半步,安危为?重,不必再顾忌他的身份。”
“是,伍老!”
伍修贤便命手下在?薄刃岭山脚下安营扎寨, 自己?则单枪匹马,闯入了愈大的风沙中。
昨日经了一?场大沙暴,八百碎尸已被风沙掩埋殆尽,只剩地面上凹凸不平的沙坑, 可?空中的每颗砂砾仿佛都附着着厚重的血腥与硝石味,令人?生恶。
驿馆外的风沙太大,伍修贤在?途中不得已以长巾蒙住口鼻。直至下了马,他卸了剑跪在?门外,又摘下盔帽, 声音稳如?凿斧:“臣伍修贤,恭迎太子妃皇孙还朝——”
他虽已白发苍苍, 但这颗赤忱忠心与满腔热血仍同年少时。
“臣伍修贤,恭迎太子妃与皇孙还朝。”他又道了一?遍,将额头埋进了沙中。
门被一?股风沙拍开。
伍修贤抬头,见姜熹独身则坐在?最里,身上的粗布衣裳还未换下,却熟练地戴上了精致的凤冠,对镜贴着花鬓。
窗牖紧闭,这屋内光线分外昏暗,有一?股道不清的诡秘之感。
柳佑笑着出门相应:“下官柳佑参见伍老,太子妃与皇孙已候了伍老多日,里头请。”
伍修贤看了他一?眼,正要以赶路为?由推却,姜熹便领着那孩子走了出来,福身亲自来迎他。
“岁月迢迢催人?老,说实话多年未见,本宫都快认不出伍老了。”姜熹抬手请他坐下,又命驿馆的下人?给他奉上了盏热茶。
伍修贤没碰那杯茶,视线微低,“臣早该老了,可?太子妃青春尚好。”
姜熹又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笑得薄凉:“本宫最信得过伍老夸人?。世?间男子都爱看女子的皮囊说奉承话,唯独伍老不同,当年冒着抵抗皇命的风险,娶的却是位满腹书卷气?的佳人?。”
伍修贤拱手作?谦,并未回答,他又望了眼那长得极像林鸣璋的孩子,眉心不由一?愣,进而朝他微微躬身。
姜熹的视线也往下一?瞟,见那孩子此时分了神?,正在?用手抓玩着一?道从门缝里透过来的幽光,她冷不丁地拧过了他的胳膊,面色冷漠地训斥:“珙儿,见到了伍老,还不快行礼叫老师。”
“珙”当年正是先帝为?嫡长孙拟的字。
林珙的胳膊被拧红了一?块,可?他没半点要哭的意?思,犹如?纸娃娃,立刻乖顺地朝伍修贤跪了下来:“老师。”
伍修贤一?慌,忙也跪到了地上:“皇孙,不可?如?此——”
姜熹:“伍老切莫推辞。伍老德才兼备,是大殷百年来都不可?多得的贤臣。先帝曾向您请教?过用兵之道,太子生前待你如?父如?师,二皇子也是经您教?诲,才有这样翻天覆地的本事,伍老虽不曾任过太傅太师一?职,可?却是名副其实的帝师。本宫如?今让珙儿拜您为?师,来日他才得以担起重任,不负他父皇的厚望。”
伍修贤面有凝滞之色,思忖了片刻,推脱道:“臣年事已高,许多事尚且力不从心,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珙儿是太子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伍老要是不受此请,本宫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教?他了。”姜熹的眉眼长得柔如?珠玉,可?岁月给她面廓添了棱角,让她如?今看起来有几分强势与难以接近。
伍修贤索性沉默不言。
柳佑见此势,笑了笑说:“伍老放心,皇孙甚是乖巧懂事,将来无须您费多大心思。若只是因为?这个缘由,也不大好推脱太子妃与皇孙待您的一?片敬意?吧。”
他们一?唱一?和,还是盘算着要借伍修贤之名,扶持幼子登临帝位,取代林荆璞。
林荆璞幼年时是养尊处优的富贵闲散命,他为?大殷将自身打磨得无往不利,逼得自己?成为?了一?把?最锋利的刀,挡在?众臣面前冲锋陷阵,可?如?今这刀锋还未正刺入敌人?心脏,便有自家人?要将他砍钝。
便是如?此,除了伍修贤,也没人?会对林荆璞再有悲悯之心。
“臣谢太子妃重爱,可?是皇孙,臣还是不能收作?学生。”伍修贤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忽撑地起了身。
那道窄光打在?了伍修贤肩头的铁铠上,却映得整间屋子都明亮了,他屹立如?山,不卑不亢:“如?太子妃所说,臣是帝师,只教?皇帝。”
姜熹瞳中的冷光微敛,蓦的一?声狞笑:“好啊,伍老不愧是气?节之臣,耿介无双,往后有你辅佐珙儿,本宫自当安枕无忧。”
伍修贤眼眶微紧:“太子妃此为?何意??”
姜熹侧目看了眼柳佑,拢了拢头顶上的金步摇,从容道:“也多亏柳大人?布局长远。天下皆知只有启朝皇帝的军火商才造得出火门枪,消息网早已从北到南搭建好,三?郡诸人?隔日便知那八百人?是林荆璞与启帝联手谋害的,还意?图谋害皇嗣,阻拦我们还朝!正因如?此,旧臣上下已与本宫和珙儿是一?条心,如?今人?人?期盼着皇孙还朝承继正统,而并非是他林荆璞——”
她盈盈笑意?里裹着杀机:“皇孙要还朝,怎可?两手空空地回去,好歹也得平乱诛贼,以求上进。”
伍修贤忽想到自己?当日离开三?郡之时,三?吴之师正以来年征兵为?由,集整各校场中的兵马,尤其是那几支新训了不久的陆兵……
不止这些。
还有那些比邺京传得更甚的流言,镇压不止,只怕三?郡朝廷里早有柳佑的内应!
他们引的从来都不是伍修贤,而是林荆璞。伍修贤从离开三?郡那日起,这便是一?场蓄谋已久、里应外合的剿杀!
好深沉的心机!
伍修贤始料未及,怒目转身便杀了两名拦路的随从,破门上马,急往薄刃岭回赶。
……
“伍老特意?吩咐过,二爷不可?往雁南关半步,还是别叫微臣几个为?难了。”将士持剑把?话传到了。
林荆璞午后便已赶至了薄刃岭,他得知伍修贤独身去了雁南关,心头焦灼。
吴渠这两日欣喜,随身都捧着那玉玺,又经不住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仔细藏好后,才道:“嗐,伍老自有办法应付,二爷就安心等他将太子妃与皇孙迎回来,再说我的人?就在?后头守着,不会出什么事。”
林荆璞“嗯”声,捏扇挡着半面风沙,又看向这昏暗无常的天,眉心不展。
这个季节,边州境内到处都是这样的鬼天气?。吴渠手下全是水师,南边的将士恐怕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多沙,的确容易水土不服,施展不开手脚。
又有几个士兵因气?短胸闷,先被扶到了一?边休息。
林荆璞忽想柳佑既事先联系了吴渠,意?欲让吴渠率兵支援皇嗣,又怎会大意?到这个地步?柳佑不像是会失算这一?步的人?。
林荆璞不由神?思倦怠。
这一?局他太被动了,可?对方捏着的是他皇兄的妻儿,他以大殷之帝的身份,又谈何能够主动设局?他只能接招。
岭上的黑云翻涌,大风刮得人?心惶惶。
沈悬警惕地站在?高处,将弓拉满。不久之后,他隔着黄沙敏锐地观测到了什么,三?支箭羽如?电光飞出,随即有东西应弦而倒。
风声与箭声鸣唳交错,短短一?刹,使得在?场人?无端心惊肉跳。
沈悬的眼与箭都不会出错。
林荆璞不由捏紧了扇骨,望向沈悬手中的弯弓,眨眼间见他又续上了十支箭。
一?名水师这才慌忙来报:“大人?,东南突然涌来了许多兵马!风沙太大了,实在?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不过见那行头与大旗,约莫着像、像是我们三?郡的兵!”
“狗屁,这儿是边州,你小子大白天的做什么故乡梦?”吴渠啐了一?口,一?把?推开那人?,大步往前探身往山头一?看,顿时也瞠目结舌。
猝不及防时,一?队前锋已冲了上来,杀光了驻扎外围的数百名守卫。
“二哥?”吴渠发懵,扭头便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杀上了薄刃岭,少说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吴渠还未回神?,只见自己?的二哥吴涯已先率兵到了山脚处,挥刀大喊:“古有乱臣贼子,今竟有主上叛国,失德失行,勾结他朝,戕害皇嗣!今日我吴家军受满朝林殷忠士所托,不远千里来取林荆璞的项上人?头,为?新帝斩除祸患!”
吴涯又冷冷地看向吴渠,明知故问:“三?弟,你怎会与贼子站在?一?处?”
“二哥,不是你与大哥让我来……”吴渠话到嘴边,便想明白了一?切。
他早前没料到自己?的三?千水师会是转移林荆璞视线用的空幌,柳佑实际早已与他两个哥哥商定好了一?切对策,就等着于今日捕杀林荆璞!
许多细枝末节还未想明,吴渠认清眼前情?势,便立马抱着玉玺,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吴涯面前:“二哥,弟弟我从贼人?手中夺来了传国玉玺,正要打算奉给新帝!”
吴涯这才面露欣慰,弯腰拍肩称许:“好弟弟,做得好。新帝还朝后,定会好好犒赏你。”
话音刚落,一?根利箭便直刺穿了吴渠的手掌。
他疼得倒地嗷叫,将肥胖的身躯挪藏至了一?处盾牌后,擦了擦玉玺,才向高处那人?破口大骂:“沈涯宾你个死聋子,且等着,你与你主子今日命丧于此矣!”
杀喊声已动地而来,震得峡谷回响。
吴渠的三?千水师一?同倒戈,他们便是对此处的地形不熟,围困区区二十名精锐与一?个林荆璞,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三?郡之兵从四面步步紧逼,林荆璞腹背受敌,已无路可?退。
沈悬的箭囊也已经空了,只能奋力握着短剑与长弓,近身退敌。
林荆璞握着扇子的指节通红,望着吴涯:“你三?吴今日出征弑君,可?师出有名?新帝尚未登基,你吴家今日将我剿灭于此,便是千古洗刷不掉的谋逆大罪,吴涯,你有何颜面对你吴氏祖上、对三?郡百姓!”
吴涯仰天大笑,便扔过来一?本檄文,“你还敢质问我师出何名,那就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林荆璞,你终日在?启朝皇宫纸醉金迷,抛弃父兄遗志,以身侍敌,你又有何颜面对大殷五百年的基业!”
这篇檄文只有短短百余字,可?字字珠玑,句句见血,将林荆璞这一?年在?启朝的“罪状”陈列得扼要简明,又淋漓尽致,仿佛确有其事。
檄文的后面还附了百余个笔迹不一?的署名,每一?个名字林荆璞都再熟悉不过,都曾是一?路扶持林荆璞走来的林殷旧臣!
看来他今日就算是能侥幸杀出重围,也回不到三?郡,见不到他的臣民了。
他已败,只可?惜不是败给魏绎,而是输在?自家人?手里。
林荆璞神?情?寡淡,弃了那讨伐檄文,仍然温和地笑了起来。他是天生璞玉,再痛心疾首,也做不出狰狞的神?情?。
可?他眼底茫然如?石,以至于大刀迎面朝他砍来,也忘了要躲。
“二爷!!”
便是此刻,一?把?重剑替林荆璞挡住了那刀锋。
伍修贤一?脚踹开身旁三?人?,挥刀封喉,又拽住林荆璞的肩,连同几名精锐往北面杀出了一?条血路。
上万三?郡兵见到伍修贤现身,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吴涯亦敬重伍修贤为?人?,一?时犹豫了,一?时没下令让人?继续追杀。
“阿璞,快走!”
林荆璞这才有了一?丝哽咽的冲动,“亚父,我如?今还能去哪?”
踏火是伍修贤的宝马坐骑,他将林荆璞扔上踏火的后背:“去哪都好,只要活着!阿璞,大殷是你的牢笼,旧臣是你的枷锁,亚父也成了拷在?你手脚上的铁链,如?今这些都要害你拖累你,不如?砍断了吧,都不值得!阿璞,没了这些束缚,你今后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自由么……”林荆璞喃喃,如?一?场噩梦恍然初醒。
可?等待他不是晨曦之芒,而是临死的深渊!
吴涯的手下焦急劝道:“大人?,此时不杀,他们便要跑远了!”
吴涯蹙眉不言,仍顾忌着伍修贤,迟迟没有下令。
姜熹与柳佑一?队人?此时也赶到了薄刃岭,眼见伍修贤要救林荆璞逃出生天,姜熹气?急败坏地便在?马上大呵:“吾乃大殷皇太后姜氏!伍修贤帮扶贼子,罪同叛国,杀了他,贼子可?擒!本宫再赏你们黄金万两——”
她又发了狂似得厉声笑着,头上的金钿碎珠激动地抖落了一?地:“快,快杀了他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新任皇太后的调令。
推书 20234-02-19 :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2-19) 晋江2021.2.17完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一日生情。永安十五年,小侯爷郝春和那个该死的新科状元郎当街打架,双双扭到御前评理。结果反倒被指了婚???郝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这位“侯夫人”怎么不顺眼。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