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狐因着喜爱祁律做的火锅,便要求祁律做了其他美味儿必须第一个带进宫中给自己品尝,还特意发给了祁律一个宫牌,便是可以出入王宫的令牌。
王宫的戒备十分森严,出入王宫的时候所有辎车轺车都需要临检,吃食自然也需要临检,但如果把太子林的移书包进包子里便不一样了,那些守门士兵并没有见过包子,也不知道其中“内含乾坤”,可以轻而易举的混入宫中。
说起这个包子,简直就是家家户户都会的美食,简单、饱腹,而且容易储藏和加热,头天包上一些包子,无论是早饭还是午饭晚饭,只要放在微波炉里稍微“叮”一下,很快就可以填饱肚子。
关键这个包子还好吃,不管是喜欢吃肉,喜欢吃素的,包子的馅料各种各样,能满足任何一种口味。
不过春秋时期还没有包子,包子的起源据说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了包子的前身,也就是——馒头。
读古书的时候很容易发现,其实古代的馒头就是包子,古代的馒头和现在不一样,是有馅料的。
馒头起初叫做“蛮首”,因为长得圆圆的,像是人脑袋,所以用蛮首替代人头当做祭祀品,后来因为谐音,演变成了“馒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演变出了包子。
不过无论是包子还是馒头,这个年代是没有的。
祁律打算做一些包子,明日一早带进宫中,先去王子狐面前忽悠一圈,进献一点包子给王子狐吃,然后再巧遇虢公忌父,将太子林的移书交给虢公。
公子小白一听“包子”,立刻咬着小肉手,小肚肚瞬间饿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砸砸肉肉又嘟嘟的小嘴巴,眼巴巴的说:“包砸、包砸是甚么鸭?”
祁律揉了揉公子小白肉嘟嘟的脸颊,说:“小白乖,等会儿吃到就知道了。”
祁律打算去蒸包子,哪知道太子林一定要跟着他同去,要知道这年头虽然还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辞,但是膳房是奴隶聚集的地方,哪里是太子林这等高大上的贵族会去的地方?
但是太子林一点子负担也没有,毕竟他变成小土狗的时候,经常与祁律同去膳房,这一来二去的,太子包袱也就甩掉了。
祁律可不知道太子林便是自己的狗儿子,心里还在琢磨,这太子林非要和自己一起去膳房,这么粘着自己,不会真的……
爱好南风罢?
祁律给太子林找了一件衣裳,当然是自己的,古代的衣袍都宽松,但是太子林穿上祁律的衣袍,还是有一种劲装的错觉。衣袍不再松松垮垮,反而很是“修身”,再加上天气热,衣袍很薄,几乎将太子林性感的肌肉全部勾勒出来,走起路来有一种……骚气外露的感觉。
公子小白很好奇“包砸”是什么,公子纠十分懂事,也一起去帮忙,于是四个人进了膳房。
这会子不是用膳的时辰,膳房里没什么膳夫,全都去休息了,正好让祁律霸占了整个膳房。
祁律将袖袍撩起来,一点点卷起来,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臂。太子林虽以前也跟着祁律入膳房,但身为一只小狗子,一直帮不得什么忙,今日便不同了。
太子林也学着祁律的模样,像模像样的把自己的袖袍卷起来,祁律卷好袖袍,掖好衣摆,侧头一看……
太伤自尊心了,太子林的皮肤并不黑,介于白皙和小麦色之间,不是贵族那种娇生惯养的细皮嫩肉,随着挽袖子的动作,小臂的肌肉隆起,上面还微微有一些凸起的青筋,却也不会显得纠结虬髯,反而充斥着男子气概。
太子林认认真真的卷着袖袍,一直卷起来,卷到了大臂,这一卷起来,好家伙,大臂上的肌肉更有看头。别看太子林模样尊贵,年纪也轻,但绝对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型男身材。
祁律看着太子林手臂上的肌肉,心里一阵羡慕嫉妒酸,赶忙说:“太子,不必卷这么高。”
太子林受教的点点头,将大臂上的袖袍放下来一点子。
包包子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和面,可是这个年代没有面,所以他们还有一个预先环节,就是磨面。
以往祁律也自己磨面,但是磨面当真累得很,特别伤体力,往往磨面之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祁律便不想再做之后的菜色了,公子纠十分懂事,小小年纪也与祁律一起磨面,但是公子纠说白了才三岁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力气。
如今好了,太子林一看,也没有贵族架子,立刻说:“寡人可以帮忙。”
让太子帮忙磨面,听起来有点玄幻,但他们做包子也是为了给太子林送移书,所以祁律只是嘴里“虚伪”的推辞了一下,说:“太子尊贵,律怎么好劳动太子大驾呢?”
太子林是个实诚人,笑着说:“不劳烦,能帮助少庶子,寡人愿意的很。”
祁律:“……”随便推辞了一下,太子林却突然说起了“情话”。
太子林立刻开始磨面,他躺着的时候祁律便察觉了,太子林的身材很高,尤其是肩膀很宽,保守估计,太子林的肩膀可能比祁律宽出三分之一,目测的话,身量应该和公孙子都差不多,都有一米八五的身材,不说九头身那么玄乎,超模身材应该是有的。
祁律心中感叹,谁说古代人都是矮子,自己遇到的偏生一个比一个高,幸亏祭小君子生的并不高大,和自己差不多离,多少是有些慰藉的。
祁律偷偷打量着太子林,哪知道太子林是个练家子,感官非常敏锐,立刻回头,瞬间四目相对,祁律一时间有些尴尬,最尴尬的事情,无异于在背后偷看,正巧被正主抓包了罢?
祁律本想装作看风景,移开目光,哪知道太子林实诚的很,对着祁律笑了起来,又展开他那迷人的招牌笑容,笑起来像只……大狗子。
祁律趁着太子林磨面的时候,自己就去调馅料。说起这个包子,别看包子朴实,那滋味真是无穷无尽,什么样的馅料不能包进去?
酱肉丁包、猪肉大葱包、羊肉大葱包、野菜香菇包、猪肉豆腐包、虾仁三鲜包、野菜鸡蛋包等等。这个年头食材有限,其实祁律还想做叉烧包和蛋黄流沙包等等,但是因为今日“临时起兴”要做包子,所以没有那么多功夫做叉烧和蛋黄流沙的馅料,等送太子林登基之后,有了大把的时间,祁律再做这些包子也不迟。
将馅料调好,太子林的面粉也磨好了,祁律便准备开始和面,太子林在一边看着,白生生的面粉在祁律羊脂一般白皙的手掌间不停的翻滚着,不一会子竟然变成了面团,而且盆子里一点也不沾壁,别说是盆子上,就连祁律的手指尖儿那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粘人的面粉,看的太子林是瞠目结舌,一脸敬慕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林有些跃跃欲试,说:“寡人也想试试。”
祁律十足无奈,旁的贵族对理膳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单单太子林好奇心这么足,竟然上赶着想要和面?
祁律想着,反正都和好了,就差最后带点劲儿,正好和面也很累人,就让太子林这个小牛犊子用用力气,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祁律便“慷慨大方”的将面交给太子林,太子林学着祁律的模样,像模像样的开始揉面,祁律在心中感叹着,太子林的确挺聪明的,第一次和面挺是那么回事的。
膳房里没有了柴火,祁律和公子纠去外面抱了一些回来,也就是一转头的功夫,祁律突然很想收回前言,因着膳房里仿佛被打了劫一样,好像被什么军队席卷过一样,遍地狼藉,残垣断戟不堪入目!
只见公子小白站在案子上,小靴子豪气的踏着砧板,袖袍也卷了起来,挥舞着肉肉的小胳膊,已经提前开启了指点天下的霸主模式,指挥着太子林,奶声奶气的说:“不对不对!错啦错啦!加点水!加水鸭!啊呀——加多了!你真笨,笨笨笨!二锅锅说了,水加多了就要加面!加面粉,对对加面粉鸭!多来点,多来点!”
旁边的太子林手忙脚乱,被公子小白指使的像是个陀螺,恨不能原地起飞,只见他脸上蹭的都是面粉,手上则是水,因为面粉落在脸上有点痒,抬起手来一蹭,好家伙,在脸上开始和面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子林要捏面人儿,而且是在自己的俊脸上捏。
再看盆子里的面,好端端的面,祁律走之前本已经差不离了,只是让太子林出点力气,给面团带上劲儿,哪知道回来之后面团已然殒身不恤!
圆溜溜白净净的面团变成了马蜂窝,水倒多了自然黏糊糊,奇形怪状的趴在盆子里,盆子里还汪汪着一堆水,而太子林在公子小白的指挥下,正在往盆子里加面粉。
“住……”手!
祁律的话还没说出口,太子林已经眼疾手快,不亏是个练家子,“哗啦——”一声,直接将面粉兜头全都折进“水盆子”里。
“咳咳咳!”
“咳咳咳——”
面粉飞扬,好像仙侠剧的特效,太子林和公子小白的咳嗽声仿佛二重奏,一个低沉沙哑,一个奶声奶气。
祁律和公子纠立刻捂住自己的口鼻,使劲的用手扇着漫天的面粉。
太子林眼看着祁律回来,手里还端着之前装面粉的大豆,此时里面已经空荡荡,面粉全都泼在了“水盆子”里,饶是太子林不懂理膳之事,也能料到,自己仿佛做了甚么错事,一看到祁律回来,下意识有些心虚,赶紧将装面粉的大豆塞在公子小白手里。
公子小白还站在案子上,突然被塞了一只大豆进来,坠的他差点趴在案子上,“噗——”吐出一口面粉,奶声奶气的说:“咳……咳咳!二锅锅,救命鸭……”
公子小白真的变成了公子小白,一头一脸的面粉,而太子林则变成了大白,从英俊的二哈,变成了雪白的萨摩耶……
祁律看到这场面,一口气直冲头顶,好端端的面粉,全叫他们给浪费,平日里温吞吞的祁律气的差点当场爆炸,挥了挥手,说:“你们两个,出门去等。”
太子林自知理亏,赶紧把公子小白从案子上抱下来,一大一小两个人灰溜溜的跑出膳房,不过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膳房外面的台矶上。
一大一小坐下来,同时托着腮帮子,公子小白“唉——”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说:“理膳好难鸭。”
太子林感叹的说:“寡人亦觉如此。”
吱呀——
不知过去了多久,膳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股喷香的味道从膳房里冒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似乎是肉香,亦似乎是菜香,混合在一起,重重叠叠的,反正就一个字儿,香!
太子林和公子小白方才折腾了一溜够儿,如今早就饿瘪了,闻到了香味儿,动作整齐划一的跳起来,便看到膳房的砧板上,放着好几个大承槃,承槃里堆得满满的,是一个个白花花,白的晃眼睛的百褶大包子!
而祁律带着公子纠,还在将新鲜出炉的蒸包子下屉,屉子一掀开,“呼——”一下,水汽弥漫,蒸腾而起,伴随着一股热腾腾的香味儿,而那包子,仿佛是半遮面的美人儿,白嫩的莹润,不见其面,先闻其香,被袅袅的雾气缭绕着,娇羞不肯露面。
祁律蒸好了包子,转头一看,不由“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是太子林和公子小白一直在外面坐着,并没有去打理自己身上的面粉,如今面粉已经干透了,两个人脸上身上全是面粉,一块一块的脱落,太子林一双剑眉上还裹着面粉,险些成了白眉大侠……
太子林一见祁律笑起来,便说:“少庶子你不气寡人了么?方才见少庶子……是当真生寡人的气了。”
祁律无奈的心想,方才的确一下没控制好情绪,谁让他看到了太子林和公子小白如此浪费呢,那么多面粉,全都被这两个人给糟蹋了。
不过祁律人微言轻,也没有资格生气。
祁律淡淡的说:“律惶恐,怎敢与太子生气,只是……”
祁律话音一顿,还是说:“只是这理膳的食材,都是辛苦得来,来之不易,倘或顽耍糟蹋了,岂非罪过?”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粮食都来之不易,祁律本不该多说的,毕竟他人微言轻,只是个少庶子,而对方是天子储君,要吃什么没有,周礼记载,天子一顿饭要吃六种主食,除了主食各种肉类不计其数,怎么会在意一点点小小的浪费呢?
哪知道太子林听了一点子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官架子,反而对祁律拱手说:“少庶子教训的是,寡人偏颇,一定听从少庶子教诲,以后再不敢浪费。”
祁律有些惊讶的看着太子林,他本以为贵族都有一些傲慢的,例如祭小君子,那傲慢的气息都快喷在路人脸上了。又例如公孙子都,别看他文武双全,而且胆识远见过人,但身上还是萦绕着贵族的奢靡气息,从他说菽豆低贱就能看得出来。
无成想太子林如此好说话,而且认错态度诚恳。
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这句话只针对普通人,自古至今,哪个君主知错能改?汉武帝下个罪己诏,朝臣们都感动哭了!因此可见,君主是从来不会有错的,即使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而太子林恰恰相反,竟然如此诚恳。
公子纠稍微弯下一点点腰,给公子小白摘掉脸上已干的面粉块,也说:“小白,以后不能浪费,知道了么?”
公子小白嘟着嘴巴,揪着“二锅锅”的衣襟,乖巧的点点头,说:“哦,小白知道啦,二锅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