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林还想阻止祁律,但是祁律关心的不行,已经让寺人快去找凡太子,火速前来,寺人也以为天子不舒服,谁让天子的演技如此逼真呢,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去,隔着帐帘子,都能听到一路的大喊声:“凡太子!凡太子!!天子病倒了!快请凡太子!!”
天子:“……”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的寺人……
如今虽然打败了山戎人,但乃是多事之秋,凡太子听说天子不好了,而且疑似中毒,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天子有个意外,连忙抓了药箱就跑过来,出了一头的汗。
凡太子冲进来,说:“天子?!”
天子半躺在榻上,额角青筋狂蹦,祁律已经迎上去,说:“快,给天子诊脉!”
凡太子不敢怠慢,他第一次见到祁律这个表情,一向稳如泰山的祁太傅,竟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额角隐隐蒙着一层的冷汗。
凡太子赶紧给天子诊脉,一面诊脉,一面对祁律说:“天子如何误食的毒药?”
“毒药?”祁律一愣,说:“不是毒药,是律给黑背将军熬的汤药,天子给饮了。”
凡太子也跟着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天子,眼皮不由跳了跳,这……
祁律见他吞吞吐吐,便催促说:“怎么样?律听说是药三分毒,天子可有事儿?要不要催吐?需要甚么解毒?”
祁律一连串问了很多,凡太子打了一个磕巴,有些难言之隐似的,随即缓缓地说:“太傅……不必如此心焦。廖为黑背将军开的,是活血化瘀,养气补血的汤药,因此天子如果误食,应该并无什么大碍。”
祁律听了发懵,说:“天子说头晕,还想吐。”
凡太子又看了一眼天子,干笑了一声,这时候姬林已经完全装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正色的说:“凡太子,你先退下罢。”
“是,廖告退。”
凡太子说着,就提着药箱子退出了天子营帐。
祁律看了看离开的凡太子,又看了看天子,姬林又咳嗽了一声,说:“太傅勿要担心,寡人无事。”
祁律说:“可……”
姬林笑眯眯的说:“方才……是诓骗太傅的。”
祁律:“……”天子诓骗了自己,语气竟然如此的理直气壮?害的自己白担心一场,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姬林果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拉住祁律的手,说:“谁叫太傅总是去关心旁的男子,寡人吃味儿的紧。”
他说着,握着祁律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让祁律感受着自己强健有力的心跳,唇角划开一丝微笑,说:“太傅方才如此为寡人担心,寡人十足欢心,你听,现在心窍还跳个不停呢。”
祁律:“……”突然发现天子撩汉的技巧更上一层楼了。
祁律说:“下次不能这般开顽笑。”
天子乖巧的点点头,对祁律说:“太傅下次也不能这般对旁的男子好。”
祁律见天子一副吃味到吃撑的表情,不由一笑,心底里稍稍生起了一些恶兴趣,便说:“那……律可以对旁的女子好?”
“都不可!”天子改为抓住祁律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两下,说:“太傅只能对寡人一个人好,永远对寡人好。”
祁律:“……”又被天子撩到了,小奶狗不容小觑啊。
祁律说:“天子请安心,天子如此盛世美颜,谁能比拟呢?”
天子听了,登时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说:“这般说来,寡人比黑背将军俊美了?”
祁律见他如此不害臊,但说真的,的确是天子更加俊美一些,而且气质出尘。
天子撒娇成功,祁律还承认自己最俊美,心情瞬间大好起来。
便听祁律说:“说起黑背将军……”
天子:“……”寡人刚才便不应该提黑背的名讳。
祁律摸着下巴说:“律仔细想了想,倒不是自己的手艺不好,惹得黑背将军退菜。”
的确如此,天子把麻辣香锅食的盆干碗净,祁律的手艺能不好么?
祁律说:“要想个办法,让黑背将军重新‘活’过来才是。”
提起正经事,天子便严肃了起来,微微蹙眉,其实他也想让黑背重拾斗志,毕竟黑背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无论是他的武艺、兵法,还是他直道事人的秉性,在这个洛师,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黑背。
天子说:“太傅可有甚么法子?”
祁律听了,微微一笑,还冲天子眨了一下眼睛。
咕咚……
天子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窍又狂跳起来。
然……
祁太傅每次这么笑起来,恐怕都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便听祁律说:“律的确有个法子,但是需要天子配合。”
“寡人?”姬林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
祁律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一个大忽悠,说:“律看天子可塑性极强,戏路很广,此大任,也只有九五之尊的天子可以当任了。”
别说,虽天子没听懂祁律的话,甚么可塑性,甚么戏路等等,但天子听出来了,祁律在夸自己。
天子还没有欢心完,祁律又说:“说起这个黑背将军,极为重情重义。”
天子点点头,的确如此。
祁律又说:“那咱们就从情义出手。”
天子还是不甚明白祁律的意思,祁律笑着说:“黑背将军的人脉其实并不广泛,他在意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兄长周公黑肩,另外一个嘛……就是茀儿了。”
祁律虽然对感情的事情比较迟钝,但是最近他也看出来,黑背十足“依赖”茀儿,虽然如今的黑背犹如一潭死水,但是他还是依赖茀儿,每天一睁眼,一定要看到茀儿,好似茀儿是他双手残废之后,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姬林看着祁律“阴险”的笑容,不有后背发麻,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阴沟。
中军营地。
黑背在榻上躺了一天,眼看着已经日落,其实身子乏的厉害,浑身都酸疼僵硬,但是黑背不想说出口,他不想麻烦任何人。
茀儿似乎看出来了,便说:“黑背将军,小臣扶将军到外面儿走一走罢,如今天气渐渐转暖,正是日落,走动走动,一会子好用晚膳。”
黑背自从断了手,便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奈何他躺的久了,似乎有些心动。
而且茀儿相当强硬,别看他是询问黑背的意思,却没有等黑背回话,已经过来搀扶他起身,硬是扶着黑背走出营帐,出去散散。
两个人从营帐出来,果然开始转暖了,天气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干冷,已经打败了山戎人,按理来说,中军会开向齐国,毕竟他们是帮助齐国人打的山戎,而且齐国的都城临淄就在附近,天子自然要去临淄走一趟。
而这些日子却没有动身,不为别的,正是为了黑背的伤势,凡太子说黑背将军需要静养,不易车马劳顿,因此中军停顿在这里,整顿了好几日。
黑背眼看着整顿的中军,眼神落寞下来,都是自己,自己耽误了大军的行程,这仿佛是一个牛角尖,越是想,越是钻,越是不可自拔……
就在黑背黯然伤神之时,突听一声冷喝。
那声音十足威严,黑背一听就知道,是天子的嗓音。
不知甚么事情,能惹得天子如此生气?
本不关黑背的事儿,所以黑背没想多看,但只是一瞥眼,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兄长黑肩。
周公黑肩跪在地上,天子长身而立,一脸怒气,一张俊美的脸庞沉着,阴沉沉的,嗓音也十足的阴鸷,冷冷的说:“黑肩,你太令寡人失望了!交给你这么点子小事儿,你也办不妥,寡人看你这个周公当得太滋润,都忘了自己姓甚么了罢!”
黑肩跪在地上,并没有反驳,垂首说:“黑肩知罪。”
“知罪?”天子冷冷一笑,说:“知罪就完了么?还不滚去处理?下次若再有此事,你也不必出现在寡人面前了!”
天子说着,竟然一抖手,直接将手中的文书“啪!”一声扔在黑肩的脸上,简牍可不是纸张,砸在黑肩脸上,登时砸得黑肩的脸面一偏。
黑背看到这个场面,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其实不只是黑肩是弟控,黑背也是个兄控,哪里能看到自己的兄长如此受辱?
天子砸了文书,负手施施然离开,绕了一个弯,进入天子营帐,随着帐帘子一放下来,天子那股子气焰瞬间消失了,笑着对坐在营帐中悠然饮水的祁律说:“太傅,寡人演的可好?”
祁律微微一笑,说:“本以为天子是偶像派,没成想原是演技派。”
第155章 太傅不吃味儿
天子听到祁律的夸赞,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儿的小孩子,竟然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祁律有些无奈,毕竟天子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没成想因着自己的一句夸赞,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而且也不是甚么大事儿。
但这么一想,祁律也有些欢心起来,止不住唇角挑起,这正说明在天子心里,自己的地位很重要。
就在祁律也沉迷在沾沾自喜的情绪之中时,天子突然说:“来了,嘘——”
祁律从帐篷后面探头一看,果然是来了,茀儿扶着黑背走了过来。
黑背的双腿没有问题,只是这些日子失血过多,还有些虚弱,他冲着黑肩走过去。
黑肩还跪在地上,脸颊偏在一面,已经被狠狠砸了一下,所以脸颊上泛着红,一直没有退下。
黑肩似乎刚巧发现黑背走过来,说起来,黑肩也是个演技派,甚至比天子的演技还要逼真,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黑肩刚刚发现黑背,惊讶的眼神一晃,说:“你怎的在这里?”
他说着,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匆忙,险些还跌倒在地上,黑背想要去扶他,但很显然,自己手上无力,根本没办法扶起黑肩,还是茀儿动作快,一把扶住黑肩,将黑肩扶起来。
黑背动作一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瞬间,眼神里弥漫上一股悔恨,随即嘴角还挑了一下,那是自嘲的笑容。
天子躲在角落,看到这一幕,狐疑的对祁律说:“太傅,你的法子,能成功么?”
祁律一个磕巴也不打,信心满满地说:“不知道。”
天子:“……”
黑背自嘲的一笑,一抬头,就看到了黑背脸上的红痕,倒是没有划出血来,但红红的,黑肩的体质就是如此,有些过敏体质,稍微一碰就会红,更别说用竹简去砸。
当时祁律与黑肩商讨让黑背重振旗鼓的事情,黑肩一口答应下来,但凭太傅差遣,因此戏要演真,黑肩主动要求天子真的砸自己,而不是做假动作,如此一来,戏才逼真。
天子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当事人如此恳求,天子也不好不答应。
此时黑肩的脸,是真的红了,还有些红肿。
黑背眯着眼睛,看着兄长的脸,一瞬间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愤怒。
无错,那是愤怒。
因为黑背围观了黑肩被“羞辱”的全过程,自家兄长被喝骂,还被打了,身为一个兄控,黑背能不生气么?
天子低声说:“要成了?”
祁律还以为激将法要成功了,哪知道……
就在下一刻,黑背眼中的怒火竟然熄灭了,叹了口气,低声说:“兄长……回去擦擦药罢,小心留疤。”
说完,竟然转头走了,走回去的背影莫名萧条,虽人高马大,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
天子惊讶的说:“怎的……突然走了?”
祁律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说:“看来,还欠点火候儿。”
祁律这么想着,突然又抬头看着身边的天子,天子莫名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说:“太傅?”
祁律笑了笑,说:“林儿。”
祁律一向比较恭敬,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其实也不是祁律和姬林不亲近,祁律觉得叫天子,或者我王,其实还蛮禁欲的,有一种迷之兴奋。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是“保密”的,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看着,所以祁律人前人后都叫天子,以免被有心人看到做文章。
在天子的印象中,如果祁律主动叫自己林儿,那绝对……
没安好心!
姬林咳嗽了一声,说:“太傅,怎么的?”
祁律笑着说:“看来想要激将黑背,还需要进一步的戏码,有劳天子,再演一场。”
他说着,还对姬林招了招手,示意姬林附耳过来。
天子看着祁律那小表情,没来由觉得异常生动,而且特别可爱,若不是办正经事儿,天子必然想要狠狠亲上去,占有这种可人的小表情。
姬林附耳过去,祁律拢着手,因为天子身材高大,因此祁律还微微欠起身来,低声在天子耳边耳语,说了几句。
姬林起初还沉浸在祁太傅的悄悄话中,耳朵痒痒的,还有些暖暖的,心窍里仿佛装了一艘小船,不停的晃荡着。
但后来,听到祁律的法子,登时一惊,一口否定说:“不可!”
祁律说:“天子,这法子绝对有用,咱们已经用过一次激将法,这第二次,必然奏效。”
天子却说:“不可,便是不可,这是寡人的原则问题。”
祁律挑了挑眉,说:“那……”
祁律拖长了声音,说:“既然如此,律原本觉得天子劳苦功高,等事成之后,给天子做一个爆浆流沙柿饼的。”
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