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会把人真的气哭了!
楚沉这次是真的动了气,此后的好些天,楚沉都没理过他。暮天阔哄人的本事并不大,再加上以前楚沉没这么跟他生过气,所以几乎是束手无策。
直到期末考试之后,楚沉的学校组织去毕业聚会。
暮天阔托人打听了一番,得知了楚沉他们聚会的地点,是本市最大的一家游乐场。
学校出手很大方,将整个游乐场都包了下来,不过暮天阔搞到入场券还是很容易的,他毕竟是暮家小少爷嘛。
当天,暮天阔搞了一身玩偶熊的衣服,将自己装在了里头。一整天,他都围在离楚沉不远的地方。透过玩偶熊的眼睛,暮天阔发现楚沉在班里很受欢迎,无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喜欢与他亲近。
不过楚沉面对别人总是很客气,疏离又礼貌。
暮天阔观察了一整天,都没见楚沉对哪个同学亲近过。
难道楚沉新交的那个朋友不是他们班的?
或者是初二的学妹、学弟?
暮天阔百思不得其解,但心里却隐约有些高兴。楚沉没有新的亲密的朋友,那就说明他在楚沉心里还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楚沉已经好久没理过他了……
当日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坐摩天轮。
快到黄昏的时候,才轮到楚沉他们班。
暮天阔穿着个玩偶熊的衣服,趁机偷偷凑到楚沉旁边,与楚沉上了同一个轿厢。这座摩天轮每个轿厢原本是可以装下四五个人的,但因为暮天阔的玩偶服太大了,再加上他故意使坏没给别人上来的机会,所以轿厢里只有他和楚沉两个人。
楚沉默默地坐在旁边,眼睛看着外头,看起来不大高兴。
今天一整天,楚沉都有点郁郁寡欢的,暮天阔早就觉察到了。
摩天轮慢慢旋转,眼看就快要到达顶点了。此时晚霞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来,落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两人顿时犹如置身油画中一般。
暮天阔突然牵起了楚沉的手,另一手摘掉了自己的头套。
楚沉惊讶的转头看向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正值夏季,天气很炎热,哪怕他们所在城市在北方,气温也挺高的。暮天阔穿了一整日的玩偶服,头发都被汗湿了,一张脸热得通红,像只快被蒸熟了的螃蟹。
“对不起,我那天看那封信里说,如果两个人一起在夕阳落山的时候坐摩天轮,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怕你和他一起坐,所以就偷偷跟过来了。”暮天阔道:“我不希望你最好的朋友是别人。”
楚沉怔怔地看着暮天阔,见他一脸郑重,神情忐忑又别扭。
良久,楚沉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傻子!”
随后,暮天阔在楚沉嘴角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你终于笑了,是不是说明不生我气了?”暮天阔道。
“怎么没热死你?快脱下来!”楚沉开口道。
暮天阔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将身上的玩偶服脱了下来,身上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他趁着楚沉不备,凑上前快速地将人揽住抱了一下,楚沉嘴里嚷嚷着:“别把汗弄到我身上。”却没推开对方。
“我现在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暮天阔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这话肉麻了?”楚沉白了他一眼道:“又肉麻又不要脸。”
那天,那封信里就是这么写的。
暮天阔看了嘲笑写信的人“不要脸”,这才惹怒了楚沉。
直到后来,暮天阔才知道,那封信并不是谁写给楚沉的,而是楚沉写给暮天阔的。楚沉打算在暮天阔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给他,邀请他做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之所以会用粉红色的信封,是因为他们重逢的那天,窗外飘满了粉色的樱花花瓣。
都怪暮天阔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连楚沉的字迹都没认出来。
【18岁】
这几年,两人都渐渐长大,昔日的少年慢慢褪去了稚气,更添了几分成熟。
高中三年,楚沉和暮天阔都在同一个班级。
他们住的寝室是双人寝室,里头的设施非常齐全,不仅有独立的浴室还有书房。
这样的寝室结构导致,两人之间渐渐有了些距离感。
比如,有时候楚沉洗澡时会反锁浴室的门,有时候暮天阔在书房里的时候,也会反锁门。
当然,两个少年人都对彼此圈出来的这点私人领地给予了很高的宽容性,没人去寻根究底和追问。暮天阔不追问楚沉偶尔躲在浴室洗那么久的澡是为何,楚沉也不问暮天阔为什么隔三差五就抱着电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两人好像带着某种默契似的,彼此都不戳破,也不询问。
除此之外,两人似乎在接触时的分寸感也增加了不少。少年时两人动不动就在一张床上睡觉,但高中之后,这种亲密就少了,两人渐渐不再同床,也不会一起洗澡,甚至换衣服的时候楚沉都会下意识避着对方。
少年人过了十五岁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很多的变化。这种新奇的感受带着某种悸动和羞怯,像是个小秘密,让人难以直面,却又充满了好奇。
但他们在前期的大部分时候,都沉溺于研究自己的身体和反应,不敢将这种好奇心付诸到他人身上。甚至为了刻意避讳,还会疏远可能让自己产生某些冲动的人。
这样的疏远和距离感,不需要刻意言说,也不会有人因此而生出失落。
相反,随着两人之间这种疏离的加剧,到了某一个极限之后,情况会骤然反弹!
之前所有的回避,只要找到了某个出口,就会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拦都拦不住。
楚沉和暮天阔之间的关系,在楚沉18岁生日之后不久,就到达了那个极限。
那段时间,暮天阔因为家中有些事情,请了几天的假。他原本说好过完周末返校的,但是因为和楚沉分开数日,十分不自在,便在周五的晚上提前回去了。
他们寝室是刷卡开门,不需要钥匙。暮天阔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他怕楚沉睡得早被吵醒,所以动作很轻。然而他刷卡进门之后,却见屋里点了一盏夜灯,楚沉也不在床上。
正当他以为楚沉外出未归的时候,突然听到书房里传出了隐约的动静。暮天阔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探头进去,便见楚沉身上穿了一件浴袍,正坐在暮天阔的电竞椅上,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正在播放电影,电影的主角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楚沉原本十分投入,压根没想到暮天阔会突然出现,吓得骤然从电竞椅上起来,一把将电脑合上,满脸通红的看着暮天阔。暮天阔的脸比他更红,一双眼睛都不知该落在何处,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哑声道:“我还担心你不知道在哪儿找资源,会憋坏呢……没事儿,你继续……我去洗个澡。”
暮天阔说罢去了浴室,他站在花洒下,想着方才楚沉的动作和神情,心中就像爬满了蚂蚁一般,又热又痒。他从前压根不敢在这方面对楚沉有任何的肖想,总觉得一旦将这方面的想法和楚沉勾连到一起,就是对楚沉的不尊重。
但今晚,楚沉坐在了他的电竞椅上,做着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而他则在浴室里,做了楚沉从前锁着门做过无数次的事……
两人之间从前刻意拉开距离不去触碰的领域,骤然因为这个意外撞到了一起。而暮天阔心里的那道门,也随之敞开,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关不上了。
那晚,暮天阔在浴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楚沉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两人的床是上下铺,暮天阔睡在上面。他蹑手蹑脚的正要往上爬,打算蒙头大睡来化解此时心中的躁动,就在这时却闻楚沉开口道:“不是说过完周末再回来的吗?”
“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暮天阔脱口而出道。
这话原本也没什么,他和楚沉之间经常这么表达,可今晚的气氛太微妙了,他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一般。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暮天阔扶着栏杆站在床边,低头看向楚沉。楚沉此前一直没开屋里的大灯,所以屋里只有一盏夜灯,光线处在不明亮但能看清轮廓的边缘,若是离得近了,也能看清一部分细节。
不知怎么的,暮天阔明明看不清楚沉的表情,却脑补出了一副对方面带红意,双目微湿的样子。一想到这些,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骤然又开始狂跳了起来。
“咱们两个人都成年了,学习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是正常的,你不会为此对我有什么看法吧?”楚沉问道。
“我……”暮天阔一出声,才发觉声音有些沙哑,忙道:“不会。”
楚沉开口道:“那就好,晚安。”
暮天阔闻言点了点头,抬脚朝上铺爬去。
但他心有旁骛,再加上屋里光线暗,他一个不留神半路踩空了,竟之接摔了下去。大概是因为穿的少,他这一摔动静极大,咕咚一声,给楚沉吓得够呛,忙翻身下床去查看他的情况。
暮天阔躺在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是因为摔到了,而是因为楚沉心急之下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检查着他的身体,生怕他哪里摔坏了。直到楚沉检查到了他某个不太正常的地方,暮天阔才回过神来。
“别动!”暮天阔一把按住楚沉的手,两人相隔很近,暮天阔几乎能感觉到楚沉的气息。
他大概是脑子被摔傻了,又或许是胆子被摔大了,不知怎么想的,拉着楚沉的手腕将人往身上一带,凑上去便吻住了楚沉。
楚沉生平第一次被人亲吻,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
于是暮天阔就那么得寸进尺地翻身将人困在了身下……
……
暮天阔那天才知道,探索自己的身体和别人的身体,完全是两码事。他从前自娱自乐的时候,总是急躁又粗暴,对自己的身体半点耐心也没有。
但是对楚沉,他却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怠慢。
由于心情太过激动,暮天阔几乎没法判断楚沉当时的态度,对方反正是没有拒绝,但是高兴不高兴,他就不知道了,也没有胆子问。
此后的数日,楚沉面对他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暮天阔也不敢主动提那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某天班里同学过生日,暮天阔喝了点酒,回到宿舍后楚沉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暮天阔酒壮怂人胆,将楚沉堵在浴室门口,倾身便吻了上去……
“只给你一次机会,有什么想说的吗?”楚沉将他推开些许,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暮天阔愣怔了许久,酒醒了大半,脑中思绪急转,想要找一个答案,一个让楚沉能满意的答案。
“能不能……给一点提示?”暮天阔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沉挑了挑眉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暮天阔一怔,第一反应是楚沉生气了,但楚沉目光中虽然带着很复杂的情绪,但以他对楚沉的了解来判断,那情绪并非是发怒。
不是生气就好,暮天阔暗自庆幸。
为什么这么对他?答案该是什么呢……
暮天阔深吸了口气,迟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楚沉目光一黯,将他推开,有些无趣的走开了。暮天阔看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喜欢你……”
楚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我不想做你最好的朋友了,我想做你男朋友。”暮天阔开口道。
随后,在暮天阔忐忑的等待中,他看到楚沉眼底渐渐涌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并不深,却足以成为暮天阔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尧国王城。
“然后呢?”暮天阔一脸意犹未尽的问道:“然后我们没做点什么吗?”
楚沉开口道:“当然……得做点什么了。”
暮天阔道:“我想听,你说给我听,详细点。”
楚沉无奈一笑,轻轻推了一下暮天阔的脑袋,开口道:“少儿不宜,你就不怕小孩子听了学坏?”楚沉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暮天阔当即收起了一脸不正经,而后轻轻凑到楚沉隆起的腹部,在上头亲了一下。
“那故事里的咱们也会生孩子吗?”暮天阔问道。
“不会。”楚沉笑道:“因为故事里的你胆子也很小。”
暮天阔知道楚沉这话是在揶揄自己,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拉着楚沉的手道:“我好像没那么怕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安心多了。”
“因为你知道,天意让咱们在一起的话,谁也分不开咱们。”楚沉道:“就像在这个故事,我就是天意,我要让故事里的咱们一辈子不分开,那谁也改变不了。”
暮天阔闻言点了点,轻轻将楚沉再次搂在了怀里。
次日一早,小神医便来为楚沉准备剖腹一事。
暮天阔这次看起来确实没那么害怕了,但一想到楚沉要受这样的苦,就心疼的不得了。
好在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小神医这几年在王城发展的不错,渐渐也有人敢让他动刀子了,所以他的刀法练得越来越纯熟,缝合的技术也提高了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小婴儿便顺利降生了。
楚沉因为被用了药,睡了小半日,午后也清醒了过来。
“你猜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暮天阔抱着小婴儿凑在楚沉身边,一脸笑意的问道。这次他们为了保持神秘感,并未让太医告知孩子的性别,只等着出生之后作为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