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郁宁连忙递过去一杯茶。
秦睢压下喉咙口涌出的腥甜,又问:“你的身份?”
“大夏第九任国师的徒弟。”秦景焕微微颔首:“你的毒还有解毒方子都是他告诉我的。”
“他还是荣亲王的大儿子。”郁宁在一旁小声补充。
秦睢:“所以你早知道?”
“不错。”
“那当日在宫宴时你怎么没说?”郁宁转念一想,觉出不对来。
秦睢受伤失忆不记得,他可是记得清楚,数月前的宫宴上,秦景焕从未提起此事。
“秦施主当时有药压制,虽不能根治,却能延长不少时间。况且,解药的方子秦施主很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秦睢一直知道自己中毒了?郁宁想起宫里时秦睢身上总是一股熏香的味道,现在想来,可能也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药味。
郁宁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秦睢,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由一愣:“怎么了?”
秦睢摇头:“没事。”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原来未来的他并非独行。
秦景焕抬眸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开始赶客:“一切贫道都已告知,两位施主若是无事,便先自行离去吧。等郁施主出发之后,秦施主再来亦可。”
闲坐徒增尴尬,两人便要告辞,刚出了门,郁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想进去。
“你做什么?”秦睢下意识拉住他。
郁宁笑了一下,眼神躲闪:“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凌光道长。”
他也是刚想起来这事。
既然这位道长验算十分精准,那能不能也帮他算算为什么他每次看着秦睢就忍不住说实话?
这些日子以来郁宁悄悄试了很多遍,发现只有看见秦睢那双眼睛时他才会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就像入了魔似的。
他有意躲闪,虽说中招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踏入万丈深渊。
说完他敲了敲门:“道长,我还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若是自身的问题,郁施主便请回吧。”秦景焕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声音更显空寂:“缘法自由天定,但等柳暗花明。”
郁宁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可秦景焕明显不打算再见他了,他转身,正对上身后秦睢低着头默默盯着他的目光。
郁宁被看的心里发毛:“怎么了?”
秦睢收回目光,也不等郁宁,快步向前走:“饿了。”
“那咱们快回去吧,邱大嫂应该快做好饭了。”快到中午,郁宁也没深想,真以为他饿了,连忙快步跟上。
秦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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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树在文家大门外等着,看见两人出来连忙起身。
他声音里带着关切:“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大邱哥,你能和我一起进趟山吗?”没有秦睢跟着进山,郁宁自然盯上了捕猎好手邱树。
简略地解释了一番,郁宁叹道:“总之,咱们需要找到紫尾貂,取血救人。”
“紫尾貂?浑身带毒的紫尾貂?”哪想到他话音刚落,邱树就忍不住一声惊叹。
郁宁一愣:“怎么了?”
“那东西七年前就近乎绝迹了。”邱树神情复杂:“它的皮毛极珍贵,但沾了一点自己的血就会腐蚀,只有森林里最好的猎人才能捕捉到。”
顿了顿,邱树声音里带着点自豪:“我父亲就捕到过一只,要不是这些年我没在林子里碰到过,保准也能捉到一只。”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郁宁道:“今晚咱们就去,可以吗?”
邱树叹了口气:“可那玩意儿不好找啊。”
郁宁想起那瓶灵芝粉,松了口气:“这个不用担心,我这有引它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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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俩人当天晚上就去了。
临走时秦睢将人送到山脚,望了眼阴沉的山头,他低头看着身前的郁宁,叫了他一声。
郁宁回头,脸上竟还带着笑:“怎么了?”
“没事。”秦睢咽下想说的话,只道:“保护好自己。”
“好!”郁宁点点头,又道:“迟霄,你也是。”
他说完也没留恋,跟着邱树就上了山。
秦睢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转身走了。
山上。
两人走到半山腰时天已经黑透了,郁宁跟着邱树跌跌撞撞地走,一直到他在山间某处停下。
不远处有条河流。
“就在这附近吧。”邱树认真地观察周围,带着郁宁找了一处隐秘的埋伏点,又将准备好的涂满灵芝粉的生肉放在不远处的河畔,在附近挖好了陷阱。
“我爹就是在这边遇到的那只紫尾貂。”邱树道:“野兽也是要喝水的,我看过了,这附近这里的水质最干净,紫尾貂挑剔,定会来这里。”
“大邱哥真厉害。”郁宁适时夸赞,随即裹紧了披风。
山里的夜寒冷彻骨,他们既是埋伏,又不可能打草惊蛇,所以生火和活动都是不可能的。
俩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紫尾貂来。
“沈兄弟,这个你拿着吧。”邱树递给他一个羊皮袋,里边装了热水,“好歹能暖和点。”
“这是大嫂准备的吧,大邱哥你自己……”郁宁话没说完,水袋就被塞到怀里。
邱树冲他笑了一下,笑容质朴:“拿着吧。我还有呢,这是你大嫂给你弄的。”
“大恩不言谢。”郁宁接过水袋,暗下决心要好好报答这好心的一家人。
只是水袋的温度没撑两个时辰也就凉了,郁宁埋在草丛里,哪怕裹着披风,也有小虫在身上爬来爬去,有个还差点钻到郁宁眼睛里。
郁宁发誓他从没有这么煎熬过,最关键的是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打草惊蛇,让那紫尾貂听见动静跑了,身上痒也不敢挠。幸而来时邱树就给他棉花塞进双耳,好歹没有真钻进身体里。
俩人等了大半夜,郁宁撑不住睡着了一次,醒了之后就再没敢睡了。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邱树才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动静。
他视力极好,借着微薄的天光看见瞟见不远处往这边跑的紫尾貂,连忙按下身旁郁宁的脑袋:“小心!来了!”
郁宁一个激灵,压低了脑袋贴在地面上,眼睛顺着杂草缝隙往外看。
但见一只不到小腿高的小兽正谨慎地往这边来,它通身的紫色皮毛油光水滑,不掺一点杂质,唯有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尖有一圈灿金的绒毛,看着极漂亮。
两人俱是屏住呼吸,只见草丛中邱树慢慢伸出了手,收紧了手里的机关。
那紫尾貂显然也极为谨慎,在树后磨磨蹭蹭好一阵才终于出来,往放了食物的地方走。
它嗅觉灵敏,早就闻到灵芝粉的香味,却硬是拖了大半天才现身。
邱树手都要举酸了,硬是一动不动,一直到那低头吃肉的紫尾貂将那块肉全部吃完,放松了警惕之时,才猛地一拉手里的绳线!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紫尾貂来不及反应就被吊了起来,反应了一瞬,它发出凄厉的嚎叫。
“捉到了!!”郁宁一瞬间什么也顾不上了,兴奋地从草丛里跳出来,满身满脸的尘土让四周都荡起灰尘。
“走吧,下山去!”邱树上前将紫尾貂捆好放下,目光也难掩兴奋。
“嗯!”郁宁点头,灰扑扑的脸上掩不住的欣喜。
太好了!秦睢有救了!
【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假了,没闲着,把前两章修了修。其实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修,因为这样的阅读体验很不好,而且我也抱着侥幸心理,就觉得,说不定读者没发现呢?但问题确实是存在的,是的,秦狗失忆后的人设有些崩了。我颓废了半夜,还是决定重修一遍,改的更贴合他原本特性。三十四,三十五两章,一直到今天七点我才改完,之后又开始写更新。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就觉得还是得跟你们有个交代。写文没两年,问题毛病很多,我努力进步,也谢谢你们陪我进步。
说回文本身,剧情上没有太大改动,一些人设上的反应我改了,想回头看的可以看看,不想看的也可以继续往后看,不影响剧情。
谢谢大家看到这,呜呜呜呜(这章评论前二十发红包)
另外,更新时间问题说一下:十点可以来蹲一下,如果十点没有,那就是十二点,我可能会没写完拖延一点,但一般不会请假一整天,因为想苟住小红花_(:з”∠)_
多谢看到这里,么么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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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
紫尾貂虽罕见,在沧山上却也不是真的绝迹。
之所以没有多少人捕猎,一是因为其生性谨慎极难捕捉;二是因为其血液带毒,既容易伤人,又容易伤及它那一身价值珍贵的皮毛。
久而久之,也就没多少人捕猎了,因为得不偿失。
不过对于此刻的郁宁来说,却是不啻于稀世珍宝。
那紫尾貂被抓住之后便一直在扑腾着挣扎,邱树见状正要先把它打死,郁宁连忙叫住。
“大邱哥,别杀它。”郁宁连忙拦住,“绑住脚就好了,咱们拎活的回去。”
这紫尾貂虽是因为嘴馋自己上钩的,说到底也是一场无妄之灾,郁宁看着它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双眼,心里就生起不忍。
再者说,万一他们不会取血将毒血当成尾尖血了呢。
“咿呀!咿呀!”紫尾貂叫的愈发凄惨,像是通人性一般,一直盯着郁宁卖可怜。
“别这么看着我呀……我也不想的。”郁宁犹豫一瞬,道:“大邱哥,取完血咱们再把它放回去吧,它叫的太可怜了。”
“也行,就当给两个孩子积德行善了。”邱树挠挠头,冲郁宁笑了一下。
这紫尾貂要是放回去,皮毛就不能卖了,这样一想损失的是邱树。可郁宁提出这样的建议时,他也没有丝毫不满。
那只紫尾貂叫声渐渐弱下来,似乎听懂了他们所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你不要害怕,我只取一点血,就把你放回去,我保证。”郁宁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摸了摸紫尾貂的背毛。
“咿呀——”
那紫尾貂竟真的渐渐安静下来了,小小的身体窝在郁宁怀里不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这小玩意儿还真安静了,沈兄弟你真厉害。”邱树从没见过谨慎敏感的紫尾貂能这样亲近人,不禁啧啧称奇。
郁宁一边走一边同他交谈,闻言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跟这些动物格外亲近,之前一条巷子里的野猫看见我都要往我脚边蹭。”
“那还真是稀事啊。”邱树惊叹道。
俩人下山时走的并不是上山那条路,他们在河边找到紫尾貂,便顺着河流下山去了,中间邱树顺便捉了只野兔,便又转向一条没多少人知道的近路走。
走到半路,天边才浮现一抹鱼肚白,郁宁身体累的不行,还被一些虫子咬了不少包,心里却兴奋极了,胸中一抹亟待抒发的畅意,他也不觉得困,甚至还想大吼两声。
“咿呀!”
正走着,那紫尾貂忽地又叫起来,声音急切,爪子揪着郁宁的衣服晃。
“怎么了?”郁宁顿了一下,望了望四周,没看出什么端倪,然而怀里的紫尾貂还在叫,像是预警一般。
“这些野兽比我们灵敏得多,这附近肯定有蹊跷,咱们等一等。”邱树皱了皱眉,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劲。
跟着邱树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郁宁等了一炷香时间,也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他惦记着秦睢的伤,心里不由有些着急,正要开口回去,耳边忽地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都走快点!”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宁一愣,默默抬起了头。
那紫尾貂在这群人出现之时就不再叫了,乖巧地蜷在郁宁怀里。
郁宁低头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随即压低了身体,从树丛里往外看。
足足有十二三个人,都是生面孔,除了为首的那人有些眼熟,其他都不认识。
而为首那人,赫然是当天跟在武村长身边的男人,名叫达子。
一行人手里都拿着铁锹之类的东西,行色匆匆,神情严肃。
这是要去哪儿?
郁宁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邱树,却发现他脸上的震惊不比自己少,甚至比自己更甚。
那群人不欲逗留,虽警戒着四周,却没四处搜查,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一兽在草丛里等了会,才匆匆下了山。
一路上邱树一反常态地没多说话,俩人下山就去了隔壁新塘村,快到文村长家时,邱树才喃喃开口:“居然没死……见鬼了,见鬼了……”
“什么?”郁宁晃了他的手臂:“大邱哥,你怎么了?从刚刚下山开始你就不对劲了,是因为那群人?”
邱树回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记得村里的怪病吗?”
郁宁一愣。
“那些人是我亲眼看着下葬的。”邱树皱眉,眼中有狐疑和不安:“可今天他们分明跟在达子身后。”
“死而复生?”郁宁情不自禁惊叫一声,随即又压低声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