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楼就是十几年前创建起来的。
程火在魔教被剿灭了个干净的时候开始着手创建雷火楼,实在算是个有魄力有胆色的,也难怪会有如此地位。出乎郁迟的预料,程火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手。他看不太出来年纪,一张脸被红衣衬得气度非凡,他不管说自己二十几岁到四十岁郁迟都不会觉得违和。
“我擅长制火药,本想在谢永峰寿宴混进落日山庄去,在落日山庄埋上一地的炸药。”
郁迟默了一会儿,好在程火并不知他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和谢永峰有杀父之仇,是想亲手杀了谢永峰,便道,“好在并未实施。”
程火说完炸药的事,又好似不经意地,“御迟公子,御迟此名是为行走江湖,怕不是真名吧?不知可否告知真名,我对魔尊可是万般敬仰,只遗憾魔尊尚在世时未能见上他一面。”
郁迟目光动也未动,盯着前方的火光,“魔尊严罗,家父严尚矜,我名严泺。程楼主,可还有别的问题?”
程火哈哈一笑,“严教主,未免戒心太高,我自是信你的。你没必要编造这个身份,若是假的得不偿失,不是吗?”
他笑得畅快,眸里映着火光。郁迟未多分他目光,跟在郁迟身后的青喙却心惊,程火不像是魔教中人。这种感觉是很奇异的,不管是天残教那四人还是敖烈和幻鹊,他们身上都明明白白表现出了同世间违逆的信念,但程火此人,同他相对的时候青喙甚至感觉自己回了落日山庄的大院,他会有瞬间甚至是比瞬间更长的时间,会忘记自己身处魔教。
这是无比危险的信号。
作者有话说:
找不出来东西吃了把幻鹊抓来吃,百度过了喜鹊真能吃,不信你们也去百度(
这章藏了很多线索真的信我!应该还有两三章谢怀风就上线了真的甜信我!!!好几天没乞讨海星了穷得都把幻鹊抓来吃了救救命给点呜呜!
第42章 芝麻糖
第二日,万魔岭几人出发赶往关州。
慕容主家被屠,余下几处分家妄图重建慕容难上加难,慕容寻当初靠着火药起家,随着魔教覆灭江湖正派坐大,仙尊退位,慕容寻盯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郁雷也就是那时候被慕容寻逼死,郁雷潜心研究了半生火药,手里握着的方子宁死也不愿意交出去。
慕容寻没想真的逼死郁雷,他只是没料到郁雷竟然真的如此坚决,郁雷死的时候家里妻子肚里的孩子都未出生。慕容寻勃然大怒,他慕容家名门正派,他答应给郁雷的东西是郁雷努力一辈子恐怕都得不到的地位和财富。他郁雷到底有什么?就凭着手里捏着的火药方子,如若没有慕容这样的大家族为背景,他再多的方子能变成钱和权力吗?
等到慕容寻真的拿到了那张方子,等到炸药在空地里炸开,看着制成炸药的成本只有普通炸药一半而威力却大得多时慕容寻才隐约明白郁雷到底为了什么坚持。这种东西若是落在心思不正的人手里,炸开的恐怕不止是泥土,不止是血肉,很可能是生灵涂炭。
只不过慕容寻还是觉得郁雷很可笑,空有一身才干,却不肯效力于他。他难道以为这世上没有他郁雷就不会有杀伐和火光?若郁雷能早早放下那些可笑的、愚蠢的坚持,哪会变成一捧枯骨,他现在会是他慕容寻最得力的手下,他的妻子和儿子也会是慕容家的座上宾,而不是像蛆虫样苟活。
郁迟眼神很淡,从昨晚到了万魔岭他就几乎一直是这样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也很难让人分辨出什么鲜活的情绪。他一人坐在马车里,青喙坐在外头和车夫并肩。没过多久青喙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少主不想被人打扰,您请回吧。”
没人应他的话,片刻后青喙声音更冷了些,“幻鹊阁主,自重。”
郁迟看见一节莹白的指尖伸进帘子里,只挑起一个缝隙,又顿住。
“有事?”郁迟出声。
青喙闻言退下,幻鹊轻声笑出来,将帘子挑起来一半。她胸口波澜不挡,今日换了身藏青色纱裙,黑色的里衣用料极尽节省,根本什么都遮不住,郁迟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去,在她胸前停顿片刻,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抬眼对上幻鹊视线。
幻鹊柳叶细眉挑起来,唇边的笑加深,身子挤进马车里。郁迟不动,任她贴着自己身子,大腿从裙摆里露出来,她身上这裙子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和普通姑娘家的裙子不大相同,她只要腿稍微一动,裙摆就从腿间滑下去,露出一双细长的腿。
“小教主,对我不感兴趣?”幻鹊轻声问。
郁迟淡声,“程火让你来的?”
幻鹊似乎愣了一下,转而笑起来,她笑得很开心,“你怎的如此讨人喜欢?程火还不配差遣我替他做事。”她顿住转而再次开口,手掌贴着郁迟面颊,覆上他半张面具,“但你可以,我喜欢你。”
“能看看吗?我想看看你的脸。”
郁迟头微微一偏,错开她的手,他掌心握着刀,这会儿抬起来,刀柄点在幻鹊手背上。
幻鹊瞧他眼睛,里头目光比刚刚还要冷淡些,真是没劲。幻鹊坐正了身子,也不再刻意将胸前白花花的一片贴着郁迟胳膊,两根手指懒懒地把玩颊边青丝,说到。
“他们信不过你,你在关州露面有什么好处?关州、谢家,整个武林都以你为敌,那些蠢货对魔教的恨都转嫁到你身上去,你不怕死?”
幻鹊见与郁迟并不打算开口,笑地暧昧,“你加入幻鹊阁,我能保你性命。”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郁迟伸手捉了幻鹊再次贴上他面具的手,虎口紧紧钳着那截手腕儿,幻鹊眉头紧紧皱起来,手腕不安地扭动,最后被郁迟冷着脸甩开。
“幻鹊阁主若为试探我,可以回去了。若你幻鹊阁真想另起山头,下次我再听见这些话,恐怕没人能保你性命。”
幻鹊冷哼一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手腕,伸手撩了帘子,长腿一迈跨了出去。后面程火的马车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也不怕被郁迟听见,颇为无奈似的,“幻鹊阁主,同你说过不必打扰教主休息。”
郁迟不再关注外面的低声交谈,整个人陷进软垫里。他的神经从昨晚开始就高度紧张,应对着包括敖烈、程火和幻鹊的每一句话每一次试探,终于能放松片刻。他抬手轻轻碰脸上的半块面具,颇为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想念谢怀风的那个吻。
那个郁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念想的吻。想谢怀风在江南时伸手碰自己的面具,也是这么问的,能看看吗?郁迟脑子里放空,放任自己的思绪在这个瞬间被谢怀风三个字填满,高强度的紧张让他极度思念谢怀风。
他现在在干什么,在落日山庄吗?还是已经收到了青喙的消息,动身赶往关州了。谢怀风现在已经知道了万魔岭的位置,剩下的就是各教主要势力分布,天残教应该是准备在关州发展,而雷火楼和幻鹊阁在哪里他还并不知道。
谢怀风会来关州吗?应该不会,时机还不成熟,谢怀风没理由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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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得不算快,万魔岭距离关州本就不算太远,他们第二日到了关州境内,住下一晚又过上一天才抵达关州中心的漳安县。
行经三日,临到漳安县的时候一个白色小鸽子落在青喙肩头,青喙伸手解了鸽子脚上的字条,转头递给里头的郁迟。
“少主。”
郁迟用刀鞘挑了帘子伸手接了,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拇指下意识往纸面上摩挲两下,折了两下收了起来。谢怀风的字迹,这人简直胆大包天,仗着上头写着的是程火等人也会陆陆续续收到的消息,光明正大地派来谢家的小鸽子。
谢怀风接手落日山庄,稳州几处教众被扫清。
郁迟闭上眼睛,死死压住他被那字条上飘逸的谢怀风三字勾起的波动,再睁开眼睛时又换回那副冷淡的眼神。谢怀风已经有所行动了,他现在作为并无实权的魔教教主应该做什么?
天残教意图占领关州。天残教,二十年前天残教盛行,教众以豢养女童为乐。郁迟目光微动,想起昌子县的那户人家,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的婴儿,是男还是女?
漳安县丝毫不闻人声,郁迟下了马车,只看见萧条的镇子。
有两人立在不远处,看见一身红衣的程火忙迎上来,“程楼主,教主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程火往旁边一让,笑着将郁迟的身形露出来,“教主这个称呼可再不能随便叫了。”
郁迟面上未动,那两人却是很惊讶似的,“哎呦,想必这位就是严少主了,我们教主也等候您多时了。”
郁迟不在意这两人在称呼上玩的游戏,抬脚往漳安县里面走。
郁迟在关州长大。
虽然他小时候几乎没有出过慕容家的柴房门,但是从慕容家逃出来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关州的。那时候的漳安县虽然没有现在繁华,但却是人来人往。青喙跟在郁迟身旁,面上表情不太好看,“少主,天残教已经在此多日。”
青喙话说得隐晦,郁迟却明白他的意思。
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又如何,难道还真能挡得住想进去的人?
“女孩儿?”
“应该没看错,哪家还有女孩?这两条街前日不是搜完了?”
“走,咱兄弟俩去看看,上头要的够数了,这个咱俩分,怎么样?”
郁迟目光很冷,他脚步一顿,转身往那边看,并没有看见人。他耳力好,这两人应该隔了一条街。走在郁迟身后的程火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天残教那两人的对话,笑着上前拍郁迟的肩膀,“怎么?”
程火手放在他肩膀上,低下一点头,也放低了声音贴着郁迟耳朵,“说实话,我也看不惯天残教如此行事。但咱们互不相干,管不了别人的规矩。”
郁迟收回目光,瞥一眼程火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没看不惯。”
程火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不友好,笑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无辜地耸肩。
隔着一条街突然响起来小女孩尖利的叫声,两个男人先是耐着性子哄,说带她去买芝麻糖吃,哭声却没有停止,随后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啪”地一声打在女孩脸颊上,厉声逼她把哭叫咽回去。女孩爹娘的哀求声也加进来,安静的街道瞬间鸡飞狗跳起来,却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热闹。
“竟然还敢藏人?说!家里还有没有?”
“哼,正式征收时你们不交出来,现在被我们发现了藏的人,该给你们的钱也没了!滚吧!”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早交出来的话又能领到银子又能高人一等,你看那些交了人的哪个不是领了银子逍遥快活?现在后悔了?被我们发现藏了人,留你俩一条小命已是我开恩,快滚吧!”
作者有话说:
前面说了创建天残教的是宫里出来的阉人,身体缺陷的原因喜欢养还没有性启蒙的小女孩,这样养大的小女孩并不知道他有身体缺陷,就可以在她们心里当个完整的“男人”。
下一章会甜(吧!我觉得很甜嘛qwq
第43章 蒸鱼
女孩的哭声渐渐远了,郁迟面上再未露出什么波动,同程火跟着天残教带路的人往镇子里走去。
天残教此次看来是做好了占领关州的万全准备,一路上都能看见天残教的人巡逻,漳安县衙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应该为了保命会暂时先听命于天残教,甚至有可能已经完全归顺了天残教。朝廷天高皇帝远,地方上的势力若真能独大,朝廷根本不会派兵过来跟魔教抗衡。
反抗还是顺从,这就是生与死之间的抉择。
几人停在一间看着很是气派的客栈前,天残教二人做出来请的手势,郁迟先进去,程火跟在他后面。
先映入郁迟眼睛里的是女孩,很多的女孩。一进门的位置站着几个收拾地利索的女童,根本没看见是谁进来,只低眉顺目地弯腰,用稚嫩的嗓音开口,“恭迎爷。”
郁迟紧紧咬着牙,掌心里的碎风刀差点因为他瞬间翻涌的情绪嗡鸣起来。他身边的程火却哈哈一笑,好似不经意地撞了郁迟一下,抬头开口,“天凡兄,你还是不改这点趣味,把好好一间客栈搞得像什么样子。”
三楼倚着栏杆边上站着个人,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女孩,约摸能有十六七岁,哪怕隔了这些距离也能看出来那女孩长得极白,却并不是多出色的长相,甚至不如郁迟身边站着迎客的这个好看。
问天凡眼眸一转,看见程火身边的郁迟,“这位就是夜修罗了,在下问天凡,久仰大名。”
他尾音是坠着的,话里含着很轻佻的笑意。
郁迟抬眼,扫过问天凡和他身旁的少女,“御迟。”
问天凡手一抬,他身边的少女立刻将自己的脸凑上去,睫毛颤抖着轻轻蹭他冰凉的掌心,低声,“天凡。”
“两位,这间客栈包下来了,随便找间房间住便可。客栈里的姑娘,除了我身边这个,其他的都可以用。”问天凡的声音又响起来。
程火无奈一笑,“我可没这个爱好。”
问天凡耸肩,又看郁迟,“教主。”他这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眼神里含着兴味,“你身边的那个怎么样?我挺喜欢的。”
被他点到名字的女童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随即立刻朝着郁迟福了下身子,讲话是娇软的声音,“爷。”这女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却捏着裙衫不知道被谁教了讨好男人的法子,忍着恐惧和颤抖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