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人,陛下宣大人进宫。”宫内突然来人禀报,他出现的时间实在不恰当。楚天阔的下落还未找到,谁来都不好使。这回哪怕是皇上亲自前来,他也不会动摇半分。
“现我有要事,回去告诉皇上。有事以后再谈。”慕蔼尘看都没看来人一眼,冷冷的说道。
“可皇上说了,偷云龙珠的凶手已经找到。凶手还是……还是慕大人最亲近之人。”传话之人被慕蔼尘冷冰冰的态度镇住,心中有些胆怯。可皇上有令,无论如何都要将慕大人带来。皇令难违,这两方都不好得罪……
听闻找到偷云龙珠之人,慕蔼尘并未有所动。可提到他最亲近之人,慕蔼尘身形一顿,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楚天阔的模样。“难道此事和阿阔有关?”
“走,进宫。”慕蔼尘吩咐北辰带着众人继续寻找,此次进宫也许能找到阿阔失踪的原因。
他并非走丢,而是被人困住,无法脱身。
慕蔼尘手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快步向皇宫内走去。到皇宫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奈何慕蔼尘迫不及待。所幸施展轻功,脚尖离地,一跃房檐。身形如鬼魅般移梭,片刻间没了身影。
来此传信的人在身后紧紧追赶,看着慕蔼尘施展轻功先行离去,无奈的高喊道:“慕大人,你……你等等小的啊!”
慕蔼尘早已走远,任他如何高声呼喊,都无人回应。
“皇上──”慕蔼尘一路轻功,脚尖点地即到大殿门口。
萧胧月的身旁依旧是吴池吴丞相,看到慕蔼尘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暗笑几声“慕蔼尘,你也有今日。老夫准备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爱卿这般匆忙,倒是让朕过意不去啊!”萧胧月的话中并无愧言,反而带着冷眼嘲讽。“爱卿,你可知偷云龙珠之人已经抓获?”
“皇上召唤微臣前来,不正是要告知微臣此事。”慕蔼尘双眼凝视着萧胧月,二人虽有一段距离,但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寒意。
“不错。楚天阔此人爱卿可认识?”萧胧月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慕蔼尘对此什么反应。吴池方才将坊间传言全数告知萧胧月。萧胧月不敢相信,面前清冷如仙的男子怎么会是断袖之人。如此有违伦理,让人为之唾弃的事竟会是自己最信任臣子所为?
“认识。阿阔是微臣此生最重要之人,今生今世微臣只爱他一人。”慕蔼尘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皇上在此提到阿阔的名字,定有隐情。他不禁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吴池,吴池正一脸的幸灾乐祸。
触及到慕蔼尘冰冷的目光,吴池未敢与之对视。慌忙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暗道:“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萧胧月听此忽的起身,他捂着胸口气的说不出来一个字“你……你……”。吴池看到连忙上前搀扶“皇上,可千万别动气。来,老臣扶您坐下。”
缓了一缓,萧胧月说道:“坊间相传天澜阁阁主喜好男色,断袖之癖好不为过。起初朕还不相信,你……你竟然……”说到此,萧胧月气不打一处来。堂堂朝中重臣,喜好男风真是有伤风化。
“臣不过是喜欢一人,与他是男是女,是何身份又有何关系?难道因臣喜欢的是男子,就要被世人所不齿吗?”
萧胧月见慕蔼尘毫无悔改认错之意,更加恼羞成怒。“好啊!朕今日就让你看看,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萧胧月从怀中丢出一把钥匙,正是那把开启明和殿大门的钥匙,同时也是太监总管丢失的那把。
慕蔼尘朝地上瞥了两眼,并未将其捡起,冷言道:“钥匙有何问题?”
“钥匙正是明和殿丢失的那把,而它却出现在楚天阔的身上。爱卿你说这难道是巧合?”
慕蔼尘抬眸看了萧胧月一眼,与他预料的相差无几。拿出钥匙不就是想说阿阔是偷云龙珠的贼人吗?“皇上,仅是一把钥匙,不能说明什么?这把钥匙也许是被谁丢弃,碰巧捡到罢了。”
“碰巧?好一个碰巧。”萧胧月从未这般生气,敢与他顶嘴之人除了慕蔼尘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本以为是对他的宽容,没想到他今天竟敢如此放肆。君总归君,而臣总归是臣,彼此的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又如何做朋友。
“难道双鱼玉佩在他身上也是巧合?”
双鱼玉佩,又是双鱼玉佩。慕蔼尘说道:“那枚玉佩本就是阿阔之物,皇上无非想说阿阔是偷盗云龙珠的贼人。可凡事不能仅听奸人之言,更应讲究凭证。”
慕蔼尘所言的奸人正是吴池,吴丞相一直以来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不惜与之计较,暗地里的所做的小动作慕蔼尘都视而不见。可今日,他竟敢在背后动阿阔……
“皇上可有在阿阔身上找到云龙珠?”
“并未找到。”萧胧月当然也知证据不足,可就凭他与慕蔼尘的关系也是死罪一条。更何况楚天阔的身上还藏有半枚双鱼玉佩,疑点重重。
“云龙珠事关国家安危,朕今日就算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听皇上之意,无论有无证据,阿阔都会被认定为贼人。偷盗云龙珠更是死路一条,想到此,慕蔼尘的脸色暗沉下来“皇上就这么想置阿阔于死地?”
“朕处死一人,不过是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难道朕要处死谁,还需像你过问?”
萧胧月气愤交加,面色凶狠,这一刻慕蔼尘才深深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国之君王。或许是平时对自己的行为太过纵容,慕蔼尘竟然渐渐忘记皇上的龙威,君命能定生死。在龙面前,万物不过任意把玩的沙石。人命更同草芥,好在萧胧月并非昏君,可为何今日对阿阔这般严惩。
可阿阔是微臣最为珍视之人,若皇上要降罪于他,微臣不能不管。”
“他当真这般重要,你为了他宁愿与朕作对,宁愿与整个镜水国为敌?放着朗朗仕途不走,非要挑战朕的耐性,你果真是朕的好爱卿啊!”
慕蔼尘很清楚自己对皇上有救命之恩,而皇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在皇上的眼中从未把自己当臣子相待,而是施以知己朋友之礼。
“国家之事太过宏大,微臣的心又太过狭隘,救不了黎民百姓,做不到安国定邦。臣的心中只有阿阔一人。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哪怕让臣与天下为敌,臣也无怨无悔。”
“陛下免微臣跪拜之礼,臣从未恳求过陛下。阿阔绝不是偷盗云龙珠之人,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放阿阔归家,微臣还在等他。”
慕蔼尘膝盖渐渐弯曲,撞击到冰硬的地面发出沉重之声,回荡在朝堂之上。仅此一声,稍显空旷与冷清。今日若能救出阿阔,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萧胧月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慕蔼尘,更为生气。慕蔼尘此人放荡不羁,从不畏惧权势。他冷眼看世间,未曾将谁人放在眼中。哪怕是自己身为皇上,也从不畏惧与奉承。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权贵与名利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当自己前去拜访,收他入朝为官时,也着实花费了很大一番力气。
可今日……他竟然为了一个楚天阔跟朕闹翻,为了楚天阔不惜放下尊严,跪在地上求人。
吴池看着事情越变越糟,心里不停的欢呼。凡是对慕蔼尘不利的事,他看了都会开心。“看来拿楚天阔当把柄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萧胧月不想再说些什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你若喜欢跪就去外面跪着,省的朕看了碍眼。”
慕蔼尘一声不吭的起身,来到门外。再次无声无息的跪在门前,巡逻的士兵路过此处纷纷议论着。慕蔼尘充耳不闻,与自己相比,阿阔的安危更为重要。他不相信皇上会如此狠心,如果自己的行为能救阿阔,无论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微微眨着眼睛。寒夜的风吹袭着脖颈,冻彻全身,这份凉意使得慕蔼尘更为之清醒。
白色的衣袖随风飘扬。我心心念念守护的人,是我今生唯一的陪伴,爱他至死不渝。
第六十六章 :劫狱之行
五更天晓,早朝将至,大臣们陆陆续续朝着殿堂而来。秋风吹拂着白色身影晃动,慕蔼尘双膝跪地,腰背挺直。风更大了,无尽的落叶吹起,扫过慕蔼尘额前的秀发。墨发飞扬,衣衫飘舞……
他跪于天地之间,渺小于万物之中。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慕蔼尘自知身为臣子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哪怕他的心中有广阔的天地,奈何身体总归被禁锢在朝堂之上。皇恩浩荡,可君臣终究有别。慕蔼尘将身为臣子的最后一份固执寄托在这里,他可以舍弃一切,只求皇上放了楚天阔。
“这不是慕大人吗?为何跪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百官皆要路过此处,前方白衣身影吸引着他们的注意。来此一看,皆为吃惊,竟是平时最目中无人的慕蔼尘。皇上赦他免跪之礼,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这般场面。
其中不乏落井下石之人。只因慕蔼尘自视清高,孤身清影,不喜与人来往。又深受皇上重视,嫉妒之心人皆有之。慕蔼尘的人缘差到极致,此次能看到他出丑,多数人心里早就乐开花。
慕蔼尘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他抬起头,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寒意。微微一扫,便让人不寒而栗。百官见此眼神躲闪“快走,快走。”慕蔼尘不是谁都能惹得起之人,也没人敢明面上与他作对,介于此方才嬉笑之人灰溜溜离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朝堂之上,萧胧月一脸的疲惫。想必是为了昨晚之事而忧心,早朝没上多久,萧胧月以身体欠佳为由,早早退朝。
丞相并未离开,看到萧胧月这般模样,吴池在旁边故作好心劝道:“皇上,慕大人已跪整夜,难道还让他这般跪着吗?老臣觉得,慕大人他也是……”
“够了!”萧胧月一声怒吼“不要在朕面前提到这个名字?朕现在不想听。”
“皇上息怒,老臣不识高低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丞相也是无心之言。”萧胧月甩了甩衣袖继续说道:“偷盗云龙珠之人将于丞相全权处理,朕乏了,先回去休息。”
吴池恭送萧胧月离去,脸上逐渐泛起一抹奸笑,他将视线移到朝堂外,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跪在门外的慕蔼尘“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艳阳高照,灼热的光线照射在脸上,微微发烫。残留的影子随风而晃动,仿佛定格在此时间。
“阁主──”
北辰的目光被前方的身影所吸引,看到跪在前方的慕蔼尘,北辰与古澜相视一眼,快步来到慕蔼尘面前。“阁主,你为何跪在此处,快起来。”北辰想要拉慕蔼尘起来,手还未触碰便被慕蔼尘拒绝。
“北辰,皇上还未同意将阿阔放出……”
“阁主,起来吧!即便你再怎么跪下去,皇上也不会放楚公子出来的。”北辰看着眼前的阁主,眼中蒙上一层薄雾。慕蔼尘是多么不可一视之人,今日竟为了楚天阔低头求人。楚天阔究竟何德何能,能让阁主为了他甘愿放弃尊严,甘愿与皇上作对。“唉!”北辰将千言万语皆化为一句叹息。
“慕公子,你先起来听我们说。”古澜一同全解道。
慕蔼尘这才发现,古澜竟然与北辰一同来到皇宫“古澜姑娘为何也来此?”
北辰简单说明了事件缘由。古澜在大将军府听到有关楚天阔一事,得知此事事关重大,特来到天澜阁告知慕蔼尘。没找到慕蔼尘,却看到刚刚搜查完回来的北辰。二人将各自的来龙去脉相互交流一番,最终得出至关重要的结论。
“阁主你去皇宫多时都无音讯,属下这才来皇宫内寻人。可没想到……”北辰别过脸,将头抬起,忍住眼眶中的泪花。
“阁主,我与古澜已经调查一番,可以确信楚公子是被丞相关押,现在就在丞相府地牢之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什么?你说阿阔在相府地牢?”慕蔼尘抓着北辰的衣角,连连问道。脸上带着惊奇与喜悦“阿阔在地牢,我……我要去救他出来。”慕蔼尘想要起身,跪了太久的膝盖已经麻木。一个踉跄就要向前倒去,好在北辰搀扶住他。
练武之人,身上布满伤痕已是常事。这点小伤对慕蔼尘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意识到楚天阔被困相府,迫切的想要将他救出。
北辰与古澜拦住他“阁主,切莫冲动。相府守卫森严,绝非易闯之地。想要将楚公子从地牢中救出,还需想个计策。”
慕蔼尘觉得北辰所言有理,冷静下来。随之一同回到天澜阁,慢慢商议计划。
是夜,三个身影立于相府屋顶之上。慕蔼尘向下望去,整个相府被官兵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他屏气凝神,打探着大致数量“北辰,过时我将守卫引开,阿阔就交于你和古澜姑娘。”
“阁主,还是我去引开吧。”北辰道。
慕蔼尘摇摇头,目光中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北辰,天澜阁以后就交于你手中。”此次行动,便是真正的与朝廷为敌。慕蔼尘深知后果如何,无论如何,不能将北辰与古澜二人牵扯进去。
北辰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只见慕蔼尘一人纵身跳入相府之中。众守卫见来人拔剑御敌,吴池从暗处缓缓走出“慕蔼尘,慕大人。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
“阿阔在你府中,相爷还望将他交出来。今日,我定会要带走阿阔。”
吴池等着就是这句话,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说道:“不是老夫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楚天阔现在是朝廷要犯。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将他放出。慕大人的要求,老夫恐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