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来探问的啊!
海夫人不太高兴了,自己哥哥的差事都被顶替了,这明升暗降的话,她可是听儿子说过。
“最近是不出海了,我舅母过了年就要生了,虽然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但是舅舅都想让孩子随舅母的姓氏。”赵仁河道:“所以这一胎很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海福龙会在家守着媳妇儿跟孩子,至于军功?他就在水军大营里,不怕以后没有。
且他都南中郎将了,是坐镇指挥的将军了,再也不是冲锋陷阵的那个,军功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梦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可真是恭喜了。”
说完了,她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再跟母子俩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三太太的人就来了:“请海夫人跟三爷去一下秋院。”
“说了是什么事儿么?”海夫人不高兴,对来人也爱答不理的,来人发那倒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低眉顺眼的道:“这个奴婢不知道。”
没办法,她不说,母子俩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不能不去。
“娘,走吧,去看看太太有什么事儿?”赵仁河站起来,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一天折腾来去,耽误我读书的时间,真是的……。”
嘟嘟囔囔的很不满意。
秋院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这次三太太身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女儿,见到海夫人跟赵仁河的时候,三太太勉强露出来一些慈祥的笑容,赵仁河见了之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道姐姐找我们母子来,是有什么事儿?”海夫人随意的一摆手,连行礼都没有,赵仁河随后行了礼,三太太基本上是扭曲着脸叫起的,海夫人就直接开口了,连客气一点的意思都没有。
她正不高兴呢,看谁都不顺眼。
也懒得跟太太虚以为蛇,直接跟她儿子一样,大刺刺的问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规矩?”不等三太太马静说话,赵珠先不干了:“一个妾室……。”
“我是妾室,也是有朝廷册封的滕妾,珠大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什么资格训斥你父亲的滕妾?真是好大的脸面!”海夫人这些年不是白跟李奶娘学习的,这会端起架子来,还挺能唬人:“你母亲,太太都还没说话,你张的什么嘴?舌头那么长吗?”
说的赵珠满脸通红。
她是太着急了些,且也很眼气海夫人。
就海夫人这一身的华服钗环,比正室夫人的也差不了多少。
反观三太太,因为娘家式微,她的嫁妆虽然丰厚,但是也要想着留给两个儿子未来的媳妇儿,以及女儿的嫁妆也要好看一些。
还要时不时的在过年的时候,往京中送丰厚的年礼,一式三份。
京中给的回礼是没指望了,那还不如府里头管事们之间的礼物值钱。
所以三太太这两年来很是见老不说,穿戴上也很节俭,一些金饰之类的也不再耀眼,逢年过节也不说炸一下,翻翻新。
自己的嫁妆却打点的越发的上心,两个儿子年纪大了,这花销上就多了,女儿也要踅摸好人家嫁了……所以三太太现在的精气神以及穿戴上,虽然还是胜过海夫人,但那是因为海夫人不想跟她争锋,不然的话,非得气死三太太不可。
但海夫人也不是当年那个良妾了,儿子被太太用手段起了水痘都要忍下去的女人。
她哥哥现在是南中郎将,儿子也大了,马上也要成才了,还跟她们客气什么?
三太太顿时生气了:“你……!”
偏偏这个时候,赵希伊回来了!
“你什么你?”赵希伊是穿着外出的衣服回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二房那边是个什么意思?用上我们三房了,就靠嘴上说啊?”
“还没说呢!他们家的大小姐的夫婿,庶出的弟弟,当了我哥哥以前当过的官职,现在想着别让我哥哥生气,嘴上想着呢,现在又要问我哥哥是不是要出海,哼!”话不用明说,这里头的事情,赵希伊比海夫人知道的可要多多了:“还把儿子从府城里头叫回来,耽误孩子的课业,三房的人追着二房派去的人屁股后头回来的!”
说的赵希伊气性更大了:“我知道了,你们娘俩儿回去,明儿小河就回府城里去,家里的事情有我在。”
他是刚从水军大营里头听到了消息,回到家里来的,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这帮人竟然想要绕过他,直接找上自己的小妾跟儿子。
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妻子,跟更没脑子的女儿,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海夫人趾高气昂的带着儿子回了寒露居:“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要捞点儿好处,又怕舅舅不高兴,不过舅舅这些年捞的都多得了,趁机沉寂起来也好,免得养的太肥,让人当年猪宰了。”赵仁河道:“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拿走机会,会给我们一些补偿的,到时候,娘拿着就是。”
“那是属于你舅舅的机会!”海夫人不同意:“他们说拿走就拿走啊?”
“夫人,他们这样拿走最好,要不然,遇到战时,人家给舅老爷下个套子,舅老爷可就危险了!”李奶娘也帮忙劝着:“三爷说得对,舅老爷捞够了就歇两年,给旁人一个机会,总比被人暗地里下黑手,放冷箭要强。还能卖上头一个好。”
“就是,舅舅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呢。”赵仁河告诉海夫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赵仁河跟李奶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半天,才让海夫人不再生闷气。
倒是晚上的饭菜,除了惯有的份例之外,还有二太太送来的红烧鲍鱼,梦大小姐送来的两碗鱼翅羹,以及前头王妃娘娘赏来的冰糖燕窝。
更主要的是,王爷也赏菜了!
这就是现实啊……
182十五岁了
182十五岁了
虽然只是一道非常普通的牡丹富贵虾而已。
但是这代表男主子对海夫人以及三爷赵仁河的看重之意。
这回连李奶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送走了来送菜的人,又给了一个荷包,算是海夫人的打赏了,两个女人两个半大的少年,看着这一盘牡丹富贵虾。
名字虽然好听,但是菜品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儿,一圈儿的椒盐大海虾,中间放了一朵用红心萝卜雕刻成的牡丹花。
从色泽到摆盘五一不美观,味道么……赵仁河吃了一个:“还挺好,娘给你吃。”
给他娘夹了一个,那边何大根第一口没吃,给了他娘一个。
四个人的餐桌,愣是用了二十个人的位置,无他,菜品太多,不放个大桌子,根本摆不下!
吃饱喝足了之后,两个少年又跟各自的母亲说了一番外头的趣闻,他们故意逗笑两个母亲,才算放心。
但是这一晚,不少人彻夜未眠。
银安殿前头,平南王的书斋,更是有吵闹声传出,因为里头一个下人都没留,都是赵家的爷们儿,故而什么原因吵起来的,不得而知。
本朝虽然承袭前朝的一些规制,但也略有不同。
男性发型更多的是像电视剧里半拾髻,梳一半留一半,看起来很有美型,成亲后的男性会束发揪,扣上各色发冠,所以才有“及冠”一说,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儿,没有发冠可以戴,只有“及冠”,取字之后才可以戴。
但偶尔也梳那种半拾髻,全看个人的喜好。
女性多为各色发髻,且搭配的满头珠翠步摇之类的饰品,华丽非常。
赵仁河也十四岁了,早上起来洗漱过了就去了寒露居,海夫人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戴的头钗,给赵仁河束了半拾髻,用钗别好,系上头带,非常美型的一个古风美少年就出现在了旁人的眼前。
“儿子,去上学吧,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你有老爷在前面顶着,什么都不用想。”海夫人道:“想也没用!”
“知道了,娘,我走了哈!”赵仁河微微拱手,带着同样跟娘道别过的何大根出发了。
留下两个人的娘,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但没过多久,午饭都不曾起灶的时候,就有人给寒露居送礼了。
一个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的小丫鬟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海夫人在吗?奴婢是二房太太跟前的喜春,来给夫人送东西了。”
“送的什么啊?”海夫人身边的喜梅应了声,走了出来:“还要喜春姐姐你亲自跑一趟?”
喜春可是在喜字辈的丫鬟里,数得上名号。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嫡系那一脉的丫鬟,而且是家生子。
“是我们家二太太,觉得委屈了海夫人,这一大早的刚吃过饭,就翻起了库房,忙活了半天,挑了点好东西出来,给海夫人过过目。”喜春自持是家生子,在二房那也是副小姐一般的生活,但是也不敢在海夫人跟前儿掐尖要强,可是话说得好听:“如有不喜欢的,可以退给我们太太。”
“这有什么?快进来吧!”喜梅赶紧请人进来。
喜春是带着四个婆子过来的,每一个婆子都端着个小托盘。
越是数量少的礼物,越是精贵的东西。
一个托盘里是一对老坑玻璃种的翡翠镯子,这么好的水头,很少见。
一个托盘里是一条琥珀连青金石的手串子,乃是上好的物件儿。
一个托盘里是两匹绣茜草红紫玉兰色的宫缎,这东西在王府里也不多。
一个托盘里是放了整整齐齐的二十个金元宝,每一个都有一两重。
这四样东西,单个拿出来是不怎么样,但是放在一起就金贵了。
海夫人这里的上用布匹都用的差不多了,府里头分来的也就那样,大哥给她的不可能有上用的东西。
就是有,海福龙他们也不敢留下,都得交上去。
所以那两匹缎子算是送到了海夫人的心坎儿上了。
她自己不用,却喜欢给儿子做衣服,穿在身上好看。
特意给了喜春一个装着两粒金花生的荷包,小姑娘美滋滋的回去复命了。
下头又有喜字辈的大丫鬟来了,这次是王妃娘娘的,赏赐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小儿手臂高的白玉观音像。
海夫人赶紧收拾出一个房间改成佛堂,将这座佛像供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说,秋院那边也得了一尊佛像,却是一尊铜鎏金的菩萨像。
晚上又听说,王爷赏了三老爷一个小庄子。
而晚饭之后,赵梦派人送来了一整套的珍珠头面,以及一个小箱子,打开看,里头是整整齐齐一百两的银锞子,一两一个的银锞子,是崭崭新的呢。
“果然如同我儿说的那样,这帮人,都精得很!”海夫人是来者不拒,谁给什么她都接着。
这样一来,谁都满意了。
赵仁河回到府城继续自己的日子,不过在过了九月十五之后,他舅舅收到了两张契书,一个是府城里一座三进宅院的房契,一个是府城远郊一百亩上等良田的田契。
找了个时间,他就去办理了过户手续。
他没过到自己身上,而是过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之后,又过到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最后才过到了自己老丈杆子的名下。
这样转了两圈儿,将将在腊八前办完手续。
腊八之前,书院就放假了,进了腊月就开始办置年了,学生们也无暇安心读书,不如早早的放假。
其实古代的书院,腊八之前放假,二月二才开笔,一放就是两个月,的确是够长的了。
寒假暑假一起放了。
赵仁河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说跟着武师父再练练拳脚,强身健体,而且舅舅家也有事情,舅母大着肚子如何操办年礼?
少不得舅舅操心,他这个外甥可以当半个大人用,正好给舅舅跑跑腿儿。
王府欣然同意了。
“你怎么不想回家呢?”海福龙不理解了:“王府啊,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每天去书院,跟一群凡夫俗子读书,读的我都要吐了。”赵仁河赖在舅舅家的外书房里的床榻上打滚儿:“烦得很,明年我就去科举。”
“有把握吗?”海福龙对读书人有一种天然的崇敬,他自己不会读书,也读不好书,但是觉得会读书的人都很厉害,例如他老丈杆子,例如他的大外甥。
“有!”赵仁河一握拳:“早日考取功名,免得浪费光阴!”
他一个应试教育下出来的流水线学业产品,还不如古代这群死脑瓜骨?
为此,赵仁河又求了孙应嘉,孙应嘉本来不想让他这么早就下场:“你才正式上学多久啊?”
“不考不行了。”赵仁河叹了口气:“我舅舅那样您老也看到了,眼光有限,未来……看老天爷给不给他一个灵光了,我们府里头的事情更复杂,二房的蠢货,把女儿嫁给了徐家,徐家那是平南水军大营的统帅,平南大将军的嫡长孙,平南将军的嫡长子,娶了平南王府嫡出二房的嫡长女,你说朝里头会怎么看待平南水军大营?一个个的还以为是好事儿呢?殊不知,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
现在更好了,竟然合起伙来明升暗降有功之臣,排除异己。
要不是海福龙的亲妹子,是平南王府的海夫人,还给平南王府生了一个男丁,恐怕就不是明升暗降这样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