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赵仁河缩着脖子假装自己是何大根,不去打听某些事情。
这个年是在林家过得,热闹是真热闹,林超大概从来没有跟和么大的表哥们一起过年,兴奋的里外跑动,赵仁河还抱着他,一起点爆竹,放烟花。
侯大宝更是跟个猴儿似的,抱着孩子上蹿下跳,惹得小林超嗷嗷的叫。
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墙外都能听到,盯梢的人早就撤了。
何花看着大儿子玩的疯了一般,不由得皱眉:“这要是玩野了可怎么办?”
“不怕。”林立拍了拍夫人的手:“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虽然林立不过问,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
穿着看似普通,却件件都是精品,他是做布匹生意的,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所谓的“镖师”穿着的是上用的墨色锦缎,这东西他见过,也摸过,是这里的一位豪商家专门贩来往北边去,送入内务府的东西。
外面没得卖!
还有赵仁河送给妻子的布匹,其中有两匹妆缎,上头还贴着“内宫封赏用”的红色镶嵌黄边的布条。
光是这两匹布,他就能拿去放在店里,当镇店之宝。
妻子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何花很听话的道:“这次三爷来还带了两匹袍缎,我亲自动手裁了,成衣这几日就得了,年后你出门会客,就穿那一身。”
这也是何花的一个小心思,她一共做了六套衣服,自己丈夫四套,给赵仁河跟侯大宝也各做了一身。
不是她心疼自己丈夫,而是这袍缎颜色深,比较适合中年人,那两个都还年轻呢。
赵仁河在林家过了个热闹的年,一直到正月十七才往回走。
临走的时候,何花可算是当家做主了一把,她都快把家里的库房给搬空了,自家是做布匹生的,知道三爷不爱那些花哨的东西,就给赵仁河搬了一车二十匹的细棉布,全都是蜡染的那种,全都是土布,赵仁河就爱这个。
还有济南府的各种特产,整整四大车!
阿胶就给拿了两大盒!
还有莱州的月季花也抱了四盆子。
红玉杏干、糖酥煎饼这都是赵仁河的最爱。
侯大宝喜欢的冬枣,章丘的大葱都没少带。
还有最重要的碑帖,也拿了一百来张。
就连趵突泉的水都灌了两大壶,真的是连吃带拿啊!
车子多,走的就慢了点,一路上因为带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反倒是不招人眼,走的平平安安。
等到回到家里,都过了二月二了。
看到迎面走来的亲娘,赵仁河都愣住了好么!
“娘,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看到“金光闪闪银光灿灿”的亲娘,在看到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翠婶子,以及兴奋莫名的李奶娘,他有点发懵。
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是要闹什么?
“哎呀,三爷,您是不知道,九殿下开笔之后,就给了判决。”李奶娘乐呵呵的道:“三老爷的事儿,有结果了。”
263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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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赵仁河听了这话,连衣服都没换,立刻就追问:“是……判了坐牢吗?”
“都不是。”海夫人看着孩子风尘仆仆的就道:“去换了衣服过来,今日娘高兴,给你下厨做个菜,慢慢说。”
海夫人都这么说了,赵仁河只好忍下,跟侯大宝俩快速的去换衣服,洗漱,风尘仆仆的回来,不洗漱不行啊!
不一会,何大根竟然也来了。
三个人聚到一起,其实何大根也是刚回来,去哪儿了?赵仁河没问。
午饭是海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拿手菜,豆瓣酱炖海杂鱼,咸鱼茄子煲,以及清炒油麦菜,醋椒小白菜。
汤是李奶娘做的鸡蛋汤,这个是两个孩子都爱喝的,翠婶子就给小孩子们做了蒸蛋。
自家的小儿子小闺女,还有小虾米,都要吃的。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也不分什么男女之别了,反正不是长辈就是一家子骨肉,分那么清楚的是在外人面前,现在这里没有外人。
吃饭的时候,也不在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几个小不点儿首先被喂饱,然后由奶娘们抱下去消食儿,但就在院子里,一抬头就能看到。
以方便大人们谈事情,一抬眼还能看到他们。
“娘,到底怎么判了?”赵仁河好奇的心里猫抓似的痒痒。
“九殿下早就将证据都呈上去了,后来冬月的时候,又派人呈上他们的供词,众人对罪名竟然是供认不讳!”海夫人眉飞色舞的道:“太太本来还想跟我摆谱呢,结果被我给了个下马威,哈哈哈哈……痛快啊,儿子,这么多年了,她也有今天!你娘我没白生你这个儿子。”
“是啊,是啊!小河,你是不知道,当时夫人有多威风!”翠婶子觉得那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三太太来的第一次,我就躲在后头看热闹呢!”
“第一次?这么说还有第二次了?”赵仁河皱眉:“我就知道,她没完没了了。”
“第一次来明显就是有求于人,还摆出一副正室太太的谱儿,结果被你娘给来了个下马威,直接从马上摔下去了!”李奶娘道:“让她给你娘行礼都费了半天劲儿,问好的话,说什么都出不了口,憋屈半天,自己把自己憋屈走了。”
赵仁河能想象,那种画面一定非常美好。
“是啊,因为受了憋屈,腊八前都没来,后来腊月十五又来了!”海夫人吧嗒嘴:“这次倒是能伸能屈,卑躬屈膝的请安问好,我也就不为难她了,谁知道她的脑子就跟那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一样,煳涂了似的,跟我论起了一家人的话,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五品宜人,皇上赐号安心的太夫人,凭什么跟一个罪臣的妻子,论什么一家人?当时就把她给噎着了,何况,李奶娘可是说了,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我是可以赐她板子的,因为这话说的算是僭越,大不敬之罪!”
“好!”赵仁河喊了一声好,红光满面的追问:“后来呢?”
“后来她就又被气走了。”海夫人一摊手:“年前的时候,又来了一趟,结果没进来门。”
“嗯?”赵仁河更好奇了:“娘,快说说。”
“九皇子来了!”海夫人乐呵呵的道:“整个赵家镇都戒严了,九殿下来看孩子,来看我这个安信太夫人,还有京中来的钦差大人,人很和气的,竟然是王公子的亲哥哥,哎呦呦,大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对我可客气了,还看了看咱家的小虾米,呵呵呵,还奉旨赏赐了我一番,东西不少呢,还有你的,只是你没在家,我替你接了。”
赵仁河听的只能“呵呵”两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过我听说,九殿下被封为亲王了?”海夫人道:“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召回京里去。”赵仁河道:“殿下在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吧?”
这都判决了,应该是吧?
“好像不是啊!”李奶娘却摇头:“当时太太被九殿下的人挡在了外面,据说在外面等了三天,那个时候,九殿下跟钦差都在咱们家,别说咱家这宅子了,就是整个赵家镇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太太在客栈里住了三天四夜,都没能见到太夫人的面,别说太夫人了,就连门子都没见到,当时有不少人都来了赵家镇,想要求见九殿下,求见钦差大臣的,还有想求见太夫人的,就连世子妃娘娘都来了拜帖,可惜,太夫人一个都没见。”
海夫人笑道:“我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啊?我见人家?我这安信太夫人的名号,是我儿子给我赚来的,我不能不知道好歹,给我儿子添麻烦,要是见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而且这些人真的是来拜访我的?不见得!都是看在九殿下和钦差大人的面子上,搞那个,迂回战术呢,我懂!只要我这里应对不好,就有可能让人钻空子,我何必给孩子惹麻烦?九殿下看重的是你,不是我这个婆子,也不是你那儿子,我听说了,你给九殿下打掩护,都不是第一次了。”
赵仁河心说:还真是看在小虾米的份上。
不然人家能知道我们娘俩儿是谁啊?
就幼年时代那相处的几日,能有多少情谊?
“给的赏赐多,都是我们娘俩儿冒险的功绩,儿子啊,娘知道你想让我出口气,已经出来了,我呀,现在就守着小虾米过日子了。”海夫人感叹的道:“当年,老爷出身那么好,太太出身那么高,我难望其项背,现在他们都求到我跟前了,我也折腾了她们两次,够本啦,够本啦!”
想起上门来让她出气的三太太,海夫人觉得心口那股郁闷之气,终于散发出去了。
“不够,娘,还记得我的水痘吗?那次,我差点死了。”赵仁河可没有那么容易出气,当年三太太下手太狠,赵仁河是知道的,水痘有多容易导致小孩子死亡。
何况当时,若非李奶娘有先见之明,不用府医的药,而是自己去外面抓药来吃,恐怕他的水痘,好不了。
而且水痘这种病,痒痒得很,小孩子又没有什么自制力,一旦忍受不住,挠了脸,破了相,科举之路就会彻底断绝。
毕竟当官需要面目清正,而不是面上有疤痕。
要知道,古代选拔人才的标准非常的严格。不是只要你有才能就能当上官员,就能在朝中任职。
除了很杰出的才能之外,还有很多优秀的品德,另外还对外貌有很高的要求。在古代,如果你的脸上有疤的话,你是无法在朝中担任官职的,毕竟朝廷的官员是一个朝廷形象代表。
如果你长的五大三粗,脸上还有疤,那简直就是一个土匪一样。
老百姓看到也感觉很害怕,没有什么亲和力,这样的形象是不符合朝廷的用人标准,除非你是个武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这样的武官,除非是有大军功,否则,这辈子官职上升的高度有限。
三太太的做法,不弄死赵仁河,也是断了他的前程。
赵仁河要是没有了前程,海夫人还有什么指望呢?
这是要“憋屈”死他们娘俩儿。
后头又给他搞了这门亲事。
赵仁河现在才知道,高家为什么要把高慧远嫁,第一是高慧的亲事,牵连不小,皇太子一失踪,她就立刻换了亲事,安排远嫁事宜。
他推算过孩子的生日,孩子一出生,根本不像是早产儿,当时海夫人也说孩子在娘肚子里养得好,虽然不足月出生,但是一点都不弱。
那孩子就该是太子殿下的,是高家察觉到了什么,太子殿下前脚失踪,后脚承恩公府就给高慧找人家远嫁了。
他跟高慧的“手续”走的都是八百里加急。
三天一个来回,幸好当时是平南王府跟承恩公府,两家都不缺钱,更不缺势。
一个月就定亲完事,第二个月新娘子就来了。
这么仓促的成亲,要说内里没什么事儿,谁信啊?
不过夜因为这门亲事,让赵仁河跟他们断了个干干净净。
要是赵仁河不是穿越过来的呢?
现在海夫人是个什么样子?他又是个什么样子?
“儿子啊,我知道不够,所以下次他们再来,你就可以出气了。”海夫人幸灾乐祸的道:“知道九殿下是怎么判决的吗?”
“正等着娘您说呢!”三个人是一样的表情。
“九殿下对他们说,万岁爷是个仁慈的皇帝,故而对他们贪污是深恶痛绝,但是呢,因为他们都出身好,又有平南王府世子爷,以功抵罪,就不砍头了,全都贬为庶民,抄家清算,要他们将贪污的钱,都给填上。”海夫人乐的非常开心:“不管是他们自己的家产,还是儿媳妇的嫁妆,全都给抄了!”
赵仁河三个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问:“抄家了?”
“是!”海夫人点头:“除了两身衣服,女眷身上戴着的首饰之外,所有的东西,包括下人,都被抄了,就这,还不够呢!二房还差一百六十五万两白银,三房还差八十四万两。”
“噗!”
“噗!”
“噗!”
三个听众都喷了,不是喷了汤,就是喷了口里的茶,幸好这一桌子菜都吃的差不多了,不然多浪费。
“怎么会还有那么多欠款?”赵仁河瞪大了眼睛:“他们贪的钱呢?家产也不少啊!”
“这还是九殿下看在平南王府的面子上,给他们免去了零头。”李奶娘笑道:“您不懂,这贪污啊,常年累月的贪,一年一万两白银能干什么呢?大少爷买个艳婢还花八百两呢,可是这个艳婢被他收入房中之后,就不值钱了,就算是卖给青楼楚馆,破了身子的女人,能值几个钱?最多就值八十两;三太太当年可没少往京中走礼,给自己娘家送礼都是三五车的走,什么燕窝海参的比比皆是,这都是钱啊!她京中的娘家后来落魄了,能给她什么好的回礼?还不是她装大方,穷讲究,给娘家的厚礼就没变过,可她娘家给的回礼却越来越薄。”
丫鬟们赶紧给他们三个送来了干净的湿毛巾,擦一擦脸。
顺便,婆子们将晚膳都撤了下去,这也吃不了了,端上来一些点心,热奶茶,没吃饱的可以用点心遛一遛肚子。
赵仁河捏在手里头一块米糕,一口就干掉了。
再看何大根,也是如此,李奶娘不由得道:“慢点吃,慢点吃啊。”
“不,娘,我们需要吃点东西,那个,压压惊,压压惊啊!”何大根又吞下去一块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