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良妾,三少爷也给我在官府登记了。”这是海姨娘的底气。
赵仁河明白,自己的亲娘是良妾出身。
纳妾不是娶妻,在古代,纳妾不是正式的婚姻,妾不是男方的正式配偶。
但是妾也分很多种,而且纳良家女子为妾,也要经过一定的程式,主要有两个要点,一个就是纳妾往往也有媒人从中说和,第二个就是纳妾往往也要订立一个文书,但纳妾订立的这个文书不叫书,而叫做契,它实际上是一种买卖的契约。
这样有正规手续的,也就是海姨娘这样的良家女子,她才是良妾。
但是像郑姨娘跟张姨娘那样,本身就是奴婢,成为妾室也是贱妾,根本提不上来什么身份,说是姨娘,她们也只是个奴婢而已。
海姨娘再是姨娘,她的身份,也是良家女子。
只是,赵希伊是个从五品的官员,也只能有正室一位,良妾一位,贱妾两位。
“现在三少爷都全了,三少奶奶,您,跟两位姨娘。”李奶娘道:“这会儿就不得不说一下,这朝廷的规矩了。”
所有人几乎都洗耳恭听。
“这妻从夫贵,所以不分正从,文武职相同,宫廷中嫔妃,称内命妇,外廷官员妻、母称外命妇。”
内命妇:指的是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及未婚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还有宗室之母及其正妻、经过君主正式册封的嫔妃等等。
外命妇:或称诰命夫人,指的是已婚的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等,及所有经过君主敕封爵位的官员之母或正室(部分朝代时,侧室也能成为外命妇,但有人数上的限制),有时后妃除生母以外的女性直系尊长(如养母、祖母、从祖母等)也能获得君主敕封爵位。
而除公主以外,一般得到外命妇身份的女性,封爵等级皆从夫之官衔高低而定。
一般来讲,只有一品、二品是诰命夫人,等到三品就不是了,称唿为:淑人;四品乃是恭人;五品就是宜人;六品则最低,称为安人。
七品以下皆为孺人,也就是前头点缀一下品级,称为八品孺人,九品儒人这样。
这就是外命妇的等级。
“三少奶奶那样的只能是敕封宜人,册封的诰命夫人,只能是一二品官员的正妻,还得是嫡妻,结发妻子!”李奶娘道:“续弦、填房这样的就要降一级,一品官员的填房,只能是二品诰命夫人。”
“如果三少爷的官能升一升,成了三品,您就是媵妾!”李奶娘道:“为什么这些人喊”三品大员”?从来没听人说过”四品大员”的?因为过了四品,才是大官!有媵妾的才是真正的大官,勋贵们都有媵妾的名额呢!而四品以及四品以下的官员,没有媵妾的名额,那就只能是官员,七品以下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官。”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赵仁河抬头看了李奶娘两眼,李奶娘这口气,还真是大啊!
七品官都不看在眼里,是王府的下人都这样心大啊?还是说,她一个人的眼界高?
他越来越对自己的这位奶娘,好奇了。
到底是个什么出身?竟然如此有眼界!
要知道在这个封建时代,男尊女卑。
男人们尚且不能读书识字,知道这么多事情,女人更是足不出户,从一个州府嫁到另外一个州府,哪怕是相邻的两个州府,那都是属于远嫁了。
按照古礼来说,超过三十里地,都是可以称为远嫁……他嫡母更远,从京城到平南王府,隔了五个州府之多!
远,绝对的够远!
就是不知道,李奶娘的娘家,在什么地方,她是个什么来历?
可惜啊,他太小了,不然问一问也好,不不不,还是不要问了,问了万一不好呢?他还很弱小,装怂长大才是重点。
079重新分院
079重新分院
李奶娘别看外表普普通通,实际上却一点都不普通,知识渊博,还认识字,知道各种礼仪,擅长宅斗。
看看这两年,海姨娘自从怀孕,调了这个李奶娘过来,等到生了儿子,李奶娘就开始辅佐海姨娘,把个三少奶奶给气了个半死,却巧妙地转移了三少奶奶的注意力,让她对着两个贱妾跟一个通房大丫鬟去发火了。
赵仁河长了这么大,健健康康连生病都没有过,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精细。
不华贵,但是精细。
小孩子华贵什么呢?
只有精细才是保命的资本。
海姨娘的吃食也很让李奶娘关注,就像是去年的那道八宝红鲟饭,李奶娘就阻止海姨娘吃。
如果吃了,肯定不好啊。
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亲娘跟自己肯定生活的更艰苦,这种艰苦说的不是生活质量,而是生活环境。
谁乐意天天没事就玩宅斗呢?
还是对着三少奶奶那种没脑子的女人。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赵仁河穿上了新的衣服,亲娘也穿上了蓝色的衣裙之后,听人说外面终于搬干净了。
要知道这三家人,可是人口众多,不只是主子,奴才婢女也一大堆,这些年住下来,可以说,是住了一辈子王府,临老临老了,还要搬走,听说二房那边的老太爷已经躺在榻上起不来了,就这,老太妃都没说等一等,而是立时逼着搬家走人!
四房倒是乖觉,三房也闷不吭声。
反正现在亲爹是没有了,娘倒是嫡母跟亲娘,可是却比亲爹在的时候更狠,凡事不让平南王出面,她老人家的人往跟前一站,什么事儿?说吧!
说完也就给处理了,想让他们编排平南王,都不给一点机会。
春夏秋冬四个院落,空出来三个。
重新分配院落是必须的,这件事情,王太妃交给了世子妃来办,而不是王妃。
世子妃也有自己的私心。
春院里,只有立春居基本上没有动弹,但是小姐们的院子挪动了。
家里所有的小姐们都去了夏院,现在家里头就剩下六个房头了,是第三代的房头,正好,夏院有六个院子,一个房头一个院子,专门养育女孩子的地方。
世子妃将整个春院,都分给了他们的嫡长子赵修一家。
秋院,让世子妃也给分了。
立秋居、处暑居跟白露居,分给了二房,也就是世子与世子妃的嫡出二儿子,赵侯,赵希候这一支。
秋分居、寒露居与霜降居,则是给了三房,也就是赵希伊他们这一房。
以后三房就跟二房住在秋院的范围内。
冬院也给分了。
立冬居、小雪居还有大雪居,给了四房世子侧妃徐氏所出的四儿子赵伟,字希伟的一家子居住。
因为世子侧妃难产而亡,这赵伟,就成了个小可怜儿,以前是居住在清明居,现在又居住在冬院里。
而冬至居,小寒居跟大寒居,则是五房赵仿全家居住。
赵仁河听了半天,听明白了,这是全家都有了现在三倍大的地方居住啊!
这下子大家住的地方松快多了。
只是赵仁河有些纳闷的是,为什么王爷只有世子一个儿子?王府不该有独子才对啊?
他们生多少孩子都养得起。
这个疑问,一直在他心里很久。
长大了才解开这个谜。
现在说的是分院子的事情。
这大面上分完了家,各个房头也该分一下了。
他们一共分了三个居,就是秋分居、寒露居与霜降居。
三少爷直接就把秋分居定位为三少奶奶的院子!
寒露居则是给了海姨娘,让两个姨娘在寒露居后罩房居住。
霜降居给了两个儿子居住,女儿则是送去了夏院,那里都是小姑娘在住,还有从宫里头出来的女官,教养她们妇德妇容,知书达理。
这下子,三少奶奶跟前的那些婆子们消停了。
谁也不用争着当小姐的教养嬷嬷了。
只是三少奶奶不太满意作为自己起居之地的院落:“为什么要秋分居?你要跟我分居啊?”
三少奶奶非常委屈的看着三少爷赵希伊:“就算是你看不上我这人老珠黄的原配,也不能跟我分开过日子吧?这是要休了我吗?”
如今三少奶奶是有了底气,自家父亲升官了,正四品啊!
还是在京中,而自己的丈夫也才是从五品而已,区区一个后勤的官,还是在军中。
敢对自己不好,自己一定要写信回娘家!
“秋分是秋院的主院,你不想住,那我给如花住?”赵希伊奇怪的看着她:“你看寒露跟霜降哪个好,你先挑!你要是觉得都不好,你就留在这里,自己住惊蛰居好了,我们搬去秋院那头。”
三少奶奶一噎:“那我留下算怎么回事?”
春院里都是嫡出,她留下来干什么?
“那你想去哪里住?你搬去好了。”三少爷赵希伊的态度很随意:“我让人帮你搬家,还是你想搬回娘家,京都都可以,我虽然在兵营里是管理后军大营军需品的,但是手下也有那么三五十个人,帮你搬家足够了。”
三少奶奶马静立刻人如其名,安静了下来。
赵希伊看了看她,越看越觉得碍眼,因为三少奶奶,虽然也穿着蓝色的衣裙,戴着点翠的蓝色牡丹花,可却描眉打扮,嘴上有红色的口脂,脸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气。
再看门口打帘子的郑姨娘,以及给他和三少奶奶端茶来的张姨娘,这俩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因为是个女孩子,还想着受宠,再生一个男娃儿,才有立足的根本,所以趁着青春正好的时候,也都花枝招展的样子,尤其是两个女人本来就大胸细腰,现在胸前更伟岸了。
就连穿的衣服,也稍微的拉低了一下,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
看赵希伊的眼神都像是带着小勾子一样!
张姨娘更是端着茶杯,一个给了三少奶奶,一个放到了他跟前:“三少爷,用茶。”
一股浓郁的暗香浮动,带着挑逗的意味。
赵希伊心里没来由的就想到了海姨娘,海如花。
虽然叫如花,但是很少用香料,更何况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擦脂抹粉,描眉打扮。
这是在守孝期间!
他是知道的,世子父亲从高祖父去世之后,一口肉都没吃,全吃的素。
世子妃嫡母,头上只有两根银簪,一支凤头钗,连步摇都没戴,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月色、象牙白、藕荷色这种素净的颜色。
王妃这些天更是只穿乳白、月白等等白色的衣服,外面还罩着一件麻布衣服,头上只戴着白色的头花。
更何况老太妃这几日也是有些吃不好睡不着的,众人都说是老太妃其实还是想念老王爷的……。
“用什么茶?”想到这里,赵希伊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发脾气,直接摔了茶盏子,站起来就对着三少奶奶吼道:“你爱去不去,大不了,我休了你!”
三少奶奶脸都白了!
她能依仗的无非是娘家的父亲,成了正四品的京官。
可山高皇帝远,这是平南王府,她也只能阴晦的仗着娘家的势而已。
真要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她,毕竟远嫁,远嫁,远远地嫁了出来,想要仗势,也得她亲爹能成为首辅大臣,或者官居一二品,成为一方大员再谈。
这还不算完,就在两个姨娘面露喜色的时候,三少爷赵希伊已经对着她们俩发火了:“还有你们俩,一个个涂脂抹粉的干什么?现在就想勾搭爷们儿吗?也不想想是什么时候,守孝期呢,这么一副妖精的样子是想干什么?都给我滚回去,洗干净了,就在屋里禁足!”
赵希伊发了好大的火,就连他两个儿子来求情,他都没去看一眼三少奶奶马静,反而训斥了两个儿子一顿,将他们赶回了学堂那边,自己一个人睡在了书房里。
而三少奶奶马静却伤心不已:“我干了什么了我?凭什么对我发火?”
马静在家也是金尊玉贵一般长大的,她又是老来女,颇为受宠的,当年要不是嘴上不好,加上情窦初开,也不会远嫁,更不会嫁给一个庶子。
这些年,每当生气、愤怒、哀怨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来,都成了一块心病。
“您别生气,您别生气啊!”许三家的赶紧凑过来:“三少爷这是不知道在哪儿惹了怒火,附近不是下人就是奴婢,您是他的妻子,这股无名火只能朝自己人撒,您看看,跟您红了脸,却对着两个姨娘大发火,都被禁足了,也没个期限。”
许三家的长的普普通通,说话却很中听:“您也别哭,三少爷这邪火发完了,还不是得回头找您?您也别给他甩脸子,都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啊……。”
三少奶奶一想,可不是么!
“我娘家可是京城四品官宦人家,他一个从五品,在军中的书记官,敢对我怎么样?”这是三少奶奶的底气,时不时地提一提,也是给自己提气呢。
“是,您可是官家小姐,您这样貌,这气度,这出身……。”就在许三家的正花式夸耀三少奶奶的时候,曾瑞家的进来了:“三少奶奶,前院书房,三少爷让翠环姑娘,站在门口,不许她进书房一步。”
“嗯?”三少奶奶瞪圆了眼睛:“她?她怎么了?让三少爷生气了?”
三少爷这人爱年轻貌美的,她是知道的,所以这些年,三少爷身边的年轻女子就没断过。
当时三少奶奶一开始管得严,结果三少爷就给她抬回来一房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