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李钊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就算是小十想偃旗息鼓,他那个母亲,也不会就此罢休。”
“为什么?”赵仁河皱眉了:“据我所知,贤妃娘娘好像很低调啊!”
他见过的,和接到的密报上面,都有宫里的消息,贤妃娘娘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几次。
你看看最早的贵妃娘娘,那才叫能折腾呢!
后来的德妃娘娘也是如此,给儿子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淑妃娘娘虽然不声不响的吧,但也没忘了给儿子增添筹码。
再看贤妃娘娘,就低调的像是宫里头没这个人似的,剩下的庄妃、敬妃她们一群有公主的宫妃,反倒是最得宠,也最出风头的样子。
其余的女人,全都被打压了。
“再低调,也不可能没有怨气。”李钊却告诉他们:“这位贤妃娘娘以前只是一个美人,金美人,她娘家乃是原来的户部左侍郎,金鹏,金少贤那一支,但是她不是金少贤的亲生女儿,只是个侄女儿而已,她从小有一位青梅竹马,差一点就定亲了,只是金少贤因为贪污的事情,马上要遭人弹劾,他没办法,想把女儿送入宫中,成为待选秀女,谁知道他女儿得了疾病死了!可他已经报上去了,女儿死了,身边也没有适龄的女儿,就把主意打到了侄女儿的身上,金美人就这样被送入了宫中,成为了秀女,只是人前脚入宫,后脚金少贤的事情就爆发了,御史台一连弹劾了三天,他就被治罪了,可怜金美人家里只是依附高官金少贤生活的普通人家,父亲只是个举人而已,金侍郎倒台之后,金美人的父亲多方活动,才当了个户部的书记官,区区八品而已,在京里头,都不如一个王府的门子。”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
何况是王府的门子了。
一般时候,金大人还得给王府的门子塞红包。
“不过后来金大人被牵连进一桩案子,被远远地打发到了一个小县城当县令了,好多年都没有升迁,金美人在宫里头,本来是很不愿意的,甚至拿了自己不多的钱财,托人出去打听他们家的事情,结果就知道了自己的亲大伯,倒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她成为美人之后,就干脆的娶妻,并且带着妻子回了原籍老家,努力攻读,考取功名。”李钊知道的事情,明显比他们详细多了:“而金美人因为没了外面的资助,在宫里也过得寸步难行,被其他秀女欺负,按照规矩,秀女要在宫里住满一年,如果没有蒙皇帝临幸或者是召见,就会被放出宫去,与家人团聚,自行婚嫁,可惜,金美人因为有了一个犯了事儿的大伯,家世又不显的时候,被人欺负,当再一次被其他秀女欺负的时候,慌不择路的跑掉,结果迷了路,在偏僻的宫道里,遇到了偶尔经过的皇上,据说当时金美人可怜兮兮,我见犹怜,我那位父皇就垂青了她,在阅看秀女的最后时刻,钦点了她。”
“你确定她是被欺负的狠了,跑迷了路?”赵仁河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
“当然不是了。”李钊道:“她将自己带进来的一个上好的玉手镯,贿赂给了一个管事太监,这才引得皇上注意到她,加上她也是个美人胚子,这才成为当时最低等的才人,几年都不开怀,后来偶然的机会,才怀了十皇子,可惜当时后宫之中,正因为我母后去世,又要丧葬又要立继后,正是多事之秋,不然她也保不住十皇子,等到风平浪静了,又有十公主、十一公主的母亲相继受宠,怀孕,几年之后,十皇子已经能立住了。”
能立住了的孩子,要是出什么事情,非常显眼。
加上这排名第十,前头算上太子殿下,一共九个兄长,怎么谈也轮不到十皇子。
“所以他就小透明似的,在宫里平安长大了!”赵仁河敬佩不已:“前头你们打的人脑袋都揍出狗脑袋了,人家在后头优哉游哉的躺赢。”
“说的很形象。”李钊喝茶,还赞赏了一句。
“贤妃娘娘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如何能支起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还能捧着自己的儿子,斗倒前头那么多人?”赵仁河摸着下巴:“她又是在宫里头。”
都说大家闺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宫里的女人,还不如大家闺秀自由呢。
大家闺秀嫁了人,逢年过节,或者偶尔也会回娘家看看,宫里的妃嫔们可没有那么自由,就算是皇后,也不可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
当时的贤妃娘娘只是个美人而已,没宠爱,没势力,更没钱。
“要不说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李钊对贤妃娘娘也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现在才惊觉,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润物细无声:“她在宫里头也吃了不少苦头,装腔作势扮可怜,谁都不把她当回事,最后却是让她给骗了。”
不知不觉的她就成了气候!
能在那种环境里,还能保住儿子,自己一跃上位,这女人心机手段都不缺。
在宫里头锻炼出来了。
“厉害啊!”赵仁河摸了摸下巴:“重月,派人去查一下她当年的青梅竹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出门戴口罩,进门要洗手!
424善不了的后
424善不了的后
“青梅竹马?”重月一愣:“当年只是传说有这么一位青梅竹马,可是具体姓甚名谁?没人说得清楚。”
“怎么会没人说得清楚?”赵仁河不相信:“不是说都快定亲了吗?”
“都快定亲了,又不是定亲了,要是定亲了对方还不得闹腾起来啊?定亲了的女子,也不可能入宫选秀啊!”重月哭笑不得:“何况北边不如我们那里开放,这里的人更闭塞一些,在没有定亲之前,男女双方都不会张扬,万一事情没成,也免得双方名誉受损。”
其实就是京里头的关系更复杂,蜘蛛网一样,大家都很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轻易不会在事情未成之前,就张扬开。
尤其是婚事,一个弄不好,就得声名狼藉。
这时候,名声不好修,好名声都很难得,但是坏名声却很容易。
“不不不!”赵仁河摇了摇手指头:“一定要去查,那个人姓甚名谁?现住何处?是有功名还是为官?做生意还是在家耕读?”
“你是怀疑,他就是贤妃娘娘的外援?”重月觉得不敢相信:“不能吧?贤妃娘娘都入宫为妃,甚至十皇子眼看就要说媳妇儿了!”
“那又如何?你不知道这种白月光、朱砂痣是多么的让人神魂颠倒。”赵仁河却道:“贤妃娘娘凭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妃嫔,能干得出这种大事?她再厉害,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有道理!”重月赶紧记下来。
“这么说的话,有三股势力掺和进来了。”蓝月扶着额头看着茶杯,袅袅的青烟里,茶叶上飘着一点茉莉花。
这是今年新贡上来的茉莉花茶。
“不止。”重月却道:“还有一些散兵游勇的势力,比如说,以皇室宗亲为主的那一群,宗人府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他们代表了皇族的态度,别看战亲王现在是宗人令了,但是他也不是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在动乱的那两天,宗人府也多少有些动荡,不过现在都没用了,他们被皇帝一纸诏书就给摆平了;还有一些墙头草的勋贵。”
其实那些小势力都是墙头草,随风倒而已。
看谁占了上风就跟谁后头摇旗呐喊。
可这次却是很多人家被坑了!
荣郡王占据京城那会儿,是有很多人家出门登高望远,但是也有人家没去,这里就有一些墙头草性格的人家,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投靠了荣郡王!
然后诚郡王来了!
这帮人就被诚郡王派人直接抄家,灭门,没二话。
因为诚郡王拿了“圣旨”在手里头,谁也没有怀疑过,他是“矫诏”啊!
就这样,诚郡王的人一口气灭了很多人家,并且家产充公。
等到平南王从天而降的时候,有些人家已经遭殃了,而且还不少呢。
以至于,诚郡王虽然死了,家里也没有活口,可这两天不少这些人家的亲戚,正在努力的写弹劾的奏折。
“双王叛乱”之事,一定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此事太大了,瞒是瞒不住的,三日之内,京城王府门前杀了个血流成河不说,宫里的咸福宫付之一炬,皇帝也死了两位皇妃,两位郡王,以及若干个儿孙们。
“我们现在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看皇帝怎么处理此事吧!”赵仁河道:“十五有大朝会,去看看情况再说。”
“还有,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赏你合适了。”李钊简单的将成康帝的“烦恼”说了一下。
“这还不简单?我私自入京,功过相抵,然后给我娘升一级,成为超品太妃,不就得了?”赵仁河对成康帝能给他的赏赐不在意:“再给我批两块房场,我还得盖房子呢!”
“你那个皇家海军学院?”李钊一直听赵仁河提,有三年了吧?
“是啊!”
“都三年了吧?还没盖好?”李钊觉得什么房子要盖三年啊?一个学院而已。
“你不懂。”赵仁河却摇头晃脑:“我买下了临海山那一大片儿土地。”
幸好在古代,土地的拥有权是永久的,他买下了临海山,因为那里不仅有高山丛林,还有一面是海滩,面海的一座山,山北是密林,山南是悬崖峭壁,下头就是海滩,海滩挨着大海,旁边有个适合建造港口的荒滩,赵仁河相中了那里的地理位置。
如今在北边山下建起了皇家海军学院,包括临海山方圆百里的地皮,都归了他所有。
还有临海河从那里经过,故而那里并不缺水。
想要训练水军,那就要全面一些,不管是在海上,还是在河道里,都要成为蛟龙一样的存在。
而且水军离开了水,不管是海水还是淡水,那还能叫水军吗?
“那就赏赐你永久拥有那一片好了,我记得临海山后头是屏风山来着?”李钊记得那一片的地形,在他们的沙盘上,是这样标记的。
“是啊,屏风山可比临海山大多了。”赵仁河提起这个就兴致勃勃了起来:“而且屏风山不是一个山,是一个小型的山脉。”
屏风,屏风,就像是一道屏风,替山脉北边挡住了海上来的季风。
是一个小山脉,赵仁河虽然眼馋,但是没办法收入囊中……价格太贵了,何况他一个藩王,买那么大一座山脉干什么?
买临海山的时候,都费劲儿呢。
要不是他说开办学院,还是“皇家海军学院”,那边的两广总督根本不可能给他面子,还买山呢,不上个奏折说他图谋不轨,都对不起他两江总督的身份。
“那就叫他哥你划点地盘吧!”李钊觉得要地盘,总比要什么金银钱财,或者是那些累人的虚名强多了。
“嗯嗯!”赵仁河满意了,他就想要地盘盖房子,怎么样?
他们说了差不多一天的事情,中午都是在书房里用的简餐。
第二天,就有真正的官府人员,开始了善后事宜,首先跟着造反的那些墙头草们第一个就倒霉了,还有一天就是大朝会的日子了,但是京中已经开始了清算。
三五十户人家都被牵连,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连下大狱的都没有。
能下大狱的都死光了。
另外,成康帝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贤妃掌管,但是没有赐予“代掌凤印”的殊荣。
协理六宫事的人,是庄妃、敬妃、康妃和敏妃。
不过她们四个里头,只有庄妃、敬妃和康妃比较积极,她们三个都有公主,还都没有出宫下降(公主不说出嫁,嫁人叫下降),所以她们三个抓了一点权势,为的是自己的女儿。
但是敏妃不是。
敏妃没孩子啊!
所以敏妃最想的是趁着受宠生个孩子,虽然万岁爷五六十岁了,但是保养得好,没准她也能给生一个一儿半女,老来子什么的,那更受宠了。
还有贵嫔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个女人不爱权势,专心固宠,倒是在宫里头也风光了起来。
但是压轴大戏在十五的大朝会。
谁都知道,大朝会上肯定会有个说法,给个交代,但同时,两位郡王的势力全部遭到了清洗,这权力真空的时候,谁都想上去抓一把。
就连李钊也心动了。
这两天忙的陀螺一样,安排自己人如何上位,哪怕是在远处任职呢,也要马上调入京城,好占个好位置。
更有京中兵马调遣,这次是明目张胆的调遣开来,就连李钊那三千护军,都被调入京城,守了北门。
而皇陵那里,重新派了守军过去,这一调动,把李钊从皇陵那里彻底解放了出来,他以后负责北门的安全。
虽然只是一座城门的安危,但是可比守着皇陵强多了。
另外,德妃娘娘跟淑妃娘娘的灵柩,在成康帝回来的第二天就收拾妥当,第三天就直接送去了妃园那边下葬了,这次没有让钦天监的人去看什么风水,但是跟着她们俩一同下葬的还有曾经停在“殡宫”里的几个棺椁。
可怜这些女人生前也是风光无限的宠妃,死了之后,成康帝连祭奠都没有,只有几个看守妃园的老太监老宫女给烧了点纸钱,然后就下葬了。
一应规格,并不是皇妃的规制。
却没人说什么。
九月十五,天都没亮呢。
还是那座皇城,还是那座干清宫,还是起得那么早,还是觉得这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