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现代人的师生关系不同,古人对于师生关系的看重是现代人很难理解的,而座师,在这个年代与学生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亲密。
文人的圈子里面,很多关系网就是靠着师生、同年给联系起来的,尽管大顺朝尽量淡化这种关系,可即便不是一荣俱荣,一损即损,但是也会互相提携,作为学生,你哪怕平时不跟你那个座师有什么交集,但是,即便座师做了什么措施,你也不能出首,否则就会被官场之人同时排斥。这年头可不鼓励什么大义灭亲,而是亲亲相隐,这是一种潜规则。
尽管鸿基大帝已经努力的否认了这种关系,但是潜规则之所以说是潜规则,就是因为它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李钊就只能眼看着成康帝给孙家铺路,而赵仁河则是找人咨询了一下,关于立继后的事情。
他是跑了十几趟的礼部,又跑去太常寺,因为这是负责祭祀的地方,问了好几个老学究,送上厚礼的同时,也得到了许多的资料。
开始埋首故纸堆。
然后又跑了好几十趟的钦天监。
钦天监这个部门是个古代封建迷信部门。
说白了这就是个古代国家天文台,承担观察天象、颁布历法的重任。
钦天监正,相当于国家天文台台长。
而且由于古代的历法关系到农时,加上古人相信天象改变和人事变更直接对应,钦天监正的地位十分重要。
其职能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此部门历史悠久,最早时期乃是制定历法的地方。
秦、汉至南朝,太常所属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
隋秘书省所属有太史曹,炀帝改曹为监。
唐初,改太史监为太史局,嗣曾数度改称秘书阁、浑天监察院、浑仪监,或属秘书省。
开元十四年,复为太史局,属秘书省。
干元元年,改称司天台。
五代与宋初称司天监,元丰改制后改太史局。
辽南面官有司天监,金称司天台,属秘书监。
元有太史院,明时沿用司天监,后期改为钦天监,但是明代沿用的历法计算方式误差较大,不利于王朝的统治。
恰在此时,传教士带来了新历法。
明初沿置司天监、回回司天监,旋改称钦天监,有监正、监副等官,末年有西洋传教士参加工作。
等到了大顺朝,就有更多的人参与修习历法之事,因为历法不仅是方便农事,还有各个属国会来大顺朝请历法带回去。
这是与大顺朝同进同退的意思,请赐历法,就是臣服的意思,属国请赐历法,就是遵照大顺朝的规定,大顺朝说立春过年,他们就不会立冬过年。
不过这个部门的官职普遍不高。
最高的长官钦天监的监正,也才正五品,不入流的小官,一般从三品才是高官,正四品都还差一级。
在勋贵遍地多如狗的京都,正五品真的不算什么,何况钦天监的职责就是掌握天时地利,查改历法等等,既没权利,又没实惠。
监富更是只有正六品的品级,该官职主要辅佐钦天监监内主官,从事天文历法之业务。
等到致仕的时候,抬半级,从五品致仕,这完事了。
赵仁河去了钦天监,才知道这也是个清水衙门,他前世的时候,搞天文研究的那个不是土豪啊?不是土豪你都买不起那些设备。
最高的长官才是正五品,往下逐级下降,到了监副那里,就管着一个主簿厅,里头还就一个主簿,从七品至从八品,管着一些薄书文移之事。
往下的就是五官正,是春、夏、中、秋、冬官正的简称,每个季节一个人负责,乃是正六品的官职,掌推历法,定四时节气。
五官灵台郎,四人,从七品的官职,负责观测天象变化。
五官保章正一人,正八品的官职,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定吉凶,有点像是算命的。
五官挈壶正一人,从八品,掌刻漏记时,全天下打更第一人!
五官监侯二人,正九品的官职,乃是辅佐五官正,推历法,定四时的助手。
五官司历二人,正九品的官职,乃是辅佐五官正,推历法,定四时,统称打杂的。
漏刻博士一人,从九品的官职,负责掌定时、换时、报更、警晨昏。
大朝贺时,还得充当报唱官,这个活儿,嗓子不好的不能担任,不然大朝贺的时候,你喊的不好,或者喊出鸡仔儿声,这不是找死吗?
五官司晨二人,从九品的官职,负责辅佐漏刻博士。定时、换时、报更、警晨昏。大朝贺时,预备报唱官。
钦天监又分天文科、漏刻科、回回科、历科等等,分工十分的详细。
而且其他地方的官员都能调动,唯有钦天监的本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
如有缺员,由本监逐级递补。
这钦天监越往下啊,这品级就越低,最低的都从九品了,最低的官职了。
钦天监的监正是一个叫姜棱,字景胜的中老年男人。
据说是姜子牙的后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当了好些年的钦天监监正。
五官端正,短须黑眉,看起来颇有威严,不过正五品的官职,跟赵仁河这超品的郡王没法儿比,见了面,马上低头行礼问安,官场上混久了的人,对于一些规矩十分熟稔。
赵仁河去了几次,就相中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五官保章正。
巧的是,这位五官保章正,是这位姜监正的庶弟,叫姜蔚,字涵润。
一个是树棱有景胜,乃是成材之意。
一个却是草色蔚蓝,雨润涵烟之意。
果然是一家人。
只是早就分家了,姜棱自己官职都不高,何况他庶弟姜蔚了,正八品的官职在京都简直排不上号。
平南王跟庶弟很是谈得来,说的一些话,姜棱都有些听不懂,但是他觉得,可能都是庶出的关系,也就没太在意。
又因为要开恩科了,需要钦天监提供一个适合开考的日子,钦天监的人都在忙活这件大事情,平南王总是来,也没见他干什么,于是也就没人在意了,有那么几个人谈论一番,被姜棱听见了,他就说:“或许是平南王特别吧,一般的贵人们都喜欢钻研一些东西,佛法啊,道术啊,平南王大概是很喜欢星象吧?”
他总不能说,不知道自己的庶弟跟平南王都说了些什么,每次去都是俩人在翻找那里的一些旧书,记录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俩人聊天也不避讳他,都是一些关于星象的事情。
眼看着二月末了,会试选在了二月二十二这一日,双日子不说,还是禄星高照的日子。
孙家兄弟俩的确是主持了这一届的恩科。
温烈、王旭他们急得不得了,孙皇贵妃的肚子据说这一胎稳了,还有多数的太医号脉,都说是男孩儿。
唯有赵仁河,第三次从钦天监回来,就一身轻松的样子。
手下的人看他轻轻松松,就跟着轻轻松松的了。
李钊虽然也有些着急,但是看赵仁河这样,他莫名其妙的心里也稳了许多。
甚至有一天,赵仁河还吩咐人:“准备一份厚礼,从蜀中贩卖过来的腊肉、腊肠各来五十斤,蜀锦也来十匹,细棉布二十匹,再拿五十两金子,要八宝连春的那种;再拿八百两银子,嗯,要喜鹊登枝的那种花样的,悄悄地,要不引人注意,送去钦天监五官保章正,姜蔚姜大人家里头,就说是给老太太的寿礼。”
“钦天监的五官保章正,一个正八品的官职,姜蔚?你认识?”赵仁河是当着李钊的面吩咐的,李钊好奇了那么一咪咪。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赵仁河乐呵呵的道:“他老娘这几日的寿辰,老太太来自蜀中,虽然是个小妾出身,但是如今分了家,主母也病逝了,她现在跟儿子过,姜蔚家里头就一个夫人,还有两户下人,当年分家家产也没多少,都是他跟妻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家底,薄得很。”
“姜家的庶子?”李钊看了看赵仁河:“你可不像是烂好心的人。”
要是一直可怜庶子,那天下庶子多了去了,小河也可怜不过来。
“涵润是有真材实料的,你不懂!”赵仁河摇头晃脑:“我们算是挖到宝了。”
一个天文学家,对于赵仁河来说,绝对是一个宝贝!
最主要的是,这个宝贝还没人发现,等到李钊登基称帝了,他就挖这个宝贝出来献宝。
“涵润?”这谁啊?
“哦,姜蔚的字。”赵仁河告诉李钊:“姜蔚,字涵润。”
“这都称唿表字了?”虽然这个时候吃醋有些不对,但是李钊心里依然有点泛酸。
他这里火上房了都,小河却在钦天监交上了好朋友?
“熟悉了自然要称唿表字。”赵仁河说的很坦然。
李钊更无法理解了,赵仁河行事,一向是翩若惊鸿,犹如羚羊挂角,让人寻不到一点痕迹。
倒是旁边一直看着他们俩的王旭,见俩人不着急不上火的,顿时忍不住了:“你们到底着急不着急啊?现在天都要塌了!”
“天还没有塌。”赵仁河挥了挥手:“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看你眼睛充血,眼袋发情、不是,发青,是一夜没睡吧?”
“我一天两夜没睡了。”王旭咬牙切齿。
他急的连饭都吃不下了,嘴巴上都起了燎泡,这么冷的时候,他喝茶都要喝去火的清热解毒茶,不然他连撒尿都费劲。
“那你更应该去休息一下了。”赵仁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情好解决。”
“那你说怎么解决?”王旭已经有些乱了分寸。
他们唯一的坚定信心,就是李钊乃是成康帝唯一的儿子。
可是成康帝不珍惜这个儿子,搞了个老来俏,又生了个闺女,女儿无所谓,万一再有一个是儿子呢?
难道他们还要斗一个皇子下去吗?
虽然成康帝六十七了,可是别忘了,先帝也是活了七十来岁才龙御归天的,成康帝要是坚持小皇子长到十来岁……万一传位给小皇子,他们不是白忙了一场?
他们是有实力公然造反的,但毕竟好说不好听,日后工笔史书上,也会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君不见玄武门之变,多少年来,都被后人津津乐道,被后世君王视为前车之鉴。
马上就要结束春节假期,江湖过两天就回去啦!
516你信我么?
516你信我么?
赵仁河却扭头问李钊这个当事人:“你信我么?”
“我信你。”李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好!”赵仁河满面红光的样子,十分得意洋洋的看了王旭一眼。
王旭一脸的头疼表情:“这个时候了,别玩什么暧昧了行么?”(?????????)给我方泡YOYOYO
“你放心,我不玩暧昧,我们俩都滚床单了,还玩什么暧昧,要玩就直接本垒打。”赵仁河口花花。
虽然王旭不知道“本垒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你放心吧,要是他失败了,我陪他东山再起,仅此而已。”赵仁河拍了拍王旭的肩膀:“何况,他有我在,失败不了,这次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说的莫名其妙,王旭很想知道,平南王的底牌是什么,可是平南王却叫他们按兵不动:“记住了,我们是臣子,昭亲王是亲王之尊不假,但是他也是当人儿子的,我不想他日后留有遗憾。”
遗憾,自然是得位不正呗。
唐太宗李世民,千古名君,开创了大唐盛世,可是依然有遗憾,身上有污点啊!
“那你想怎么办?此事不同以往,一般的朝臣肯定要反对,可如果皇上坚持,那就不好说了。”虽然要在乎物议,可成康帝这年老了,各种心思就让人猜不透了。
这两年不管是内务府还是皇帝的私库,都十分充盈,还是平南王给弄来的银子,一想起来,就让王旭呕得慌。
就连温烈都开口了:“宗人府虽然能拖一拖,但是如果皇上直接下了圣旨,不好办啊,温煦那边这几日都紧盯着呢,生怕错过了。”
温煦现在是通政司的通政史司,有驳回圣旨的权力。
但是就怕成康帝越过所有阻碍,非得要封后!
“那就让他下旨好了。”赵仁河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相信我,就听我的,如果他要问你继后的事情,你就说,没有当儿子阻拦父亲续弦的。”
他是对李钊说的话。
其他人都愣住了!
“好。”李钊回给赵仁河的依然是这个字。
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说了个“好”字。
其他人简直要被气疯了!
同时要气疯了的还有成康帝。
因为他发现,九儿子虽然表面上不声不响的,实际上,却占据了很多重要的部门。
首先就是通政司!
他下了旨意,让内务府准备立后庆典的东西,这些东西,其实早就让心腹之人准备的七七八八了,不过有些东西,不能暗中准备,要明目张胆的下达圣旨才能有,例如江南那织造府出的凤袍,苏州织造府出的凤冠等等,没有圣旨下达,他们也进不上来啊!
其实,在当年大行皇后去了,他们就开始准备新的了,只是当年的东皇贵妃失败了,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没用上,一直留着呢。
这玩意儿一般人可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