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滕妾被管理的鹌鹑一般老实。
现在可倒好,那四个姨娘就先闹腾了起来,还有俩通房大丫鬟,一个劲儿的勾引王爷,想要当个滕妾。
因为滕妾是有名份的妾了,以后就散王爷没了,她们也是有身份的,不会被扫地出门,谁让王妃娘娘够狠,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她们?
两个滕妾还是因为生了女儿,才得以成为滕妾,其他的人,连个蛋都没下一个。
王妃娘娘不在了,世子妃压得住场面,却无法去伸手管王爷公爹房里人的事情,只能闷闷的生气。
一直到快要过端午节了,王妃娘娘才出殡,下葬。
这守孝的端午节,跟别人家不同,不用鲜肉和咸肉做粽子,用的是一些素馅的粽子,蜜枣的、红豆的等等。
而且因为过节么,好歹也要摆上一桌,只是守孝期间,每个院子自己开席,不聚到一起庆祝。
赵仁河他们这寒露居前院,就一群小孩儿,加上六个少年,倒是慢慢当当的摆了三桌。
第一个上来的就是素松鼠鱼。
两头炸的金黄,翘起来,中间浇上酸甜的汁液,最受小孩子跟女子欢迎。
刘大壮最爱吃鱼,所以他第一个下了筷子,吃了一口之后,表情有些扭曲。
而郑月呢,是小孩儿里最大的那个,他第一个夹了鱼,吃了一口,瞪大了眼睛:“没有鱼刺唉!跟我们以前吃的鱼不一样。”
“你们都还小,鱼这种东西,怕卡着你们,根本不会给你们吃多少,最多吃一个鱼丸汤。”赵仁河可是知道,他也没吃过几次鱼,大鱼给他吃之前,都是要挑干净刺儿,甚至是给他吃腹那块,刺儿少。
这群小孩儿谁会给他们挑鱼刺?
只能是不给吃,或者吃点鱼肉丸子汤之类的东西。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能取刺儿的手段,卡着了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所以他们没吃过几次鱼,每次吃都是有人看着,并且只准许他们一人吃一点,就撤下去。
现在,没人管他们了,一群小孩儿就自己夹菜,吃鱼呢!
一个个吃了一口,都惊奇的发现,这鱼,果然没有刺儿!
“那是用素面炸了之后,做成鱼的样子,这不是鱼……不是真的鱼。”赵仁河哭笑不得:“所以没有鱼刺,这叫素鱼,看着像是鱼,但不是。”
“好奇怪啊!”郑月咀嚼了一下,咽了嘴里的东西:“做的跟真的一样。”
“那是因为你们也没怎么吃过好东西。”赵仁河乐了:“现在开始守孝,我们又得吃……嗯,二十四个月的素,唉!”
“吃素就吃素,总比没有的强。”华月道:“吃饱肚子就好,我们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呢。”
“就是!”陆飞月点头:“小的以前都没吃过白米饭。”
在他幼小的记忆里,都是粗面窝窝头,好点的有个油饼吃就是过年了。
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们享福了,进了府里头,就有的吃穿。”侯大宝给他们挨个盛饭:“管他吃什么呢?能吃饱肚子了,比什么都强。还能跟着读书识字儿,这辈子我都没想过,我还能读书识字。”
“吃素也有好处,多吃点素食,日后多长寿。”赵仁河看了看这帮小子们,最近他是不可能搞什么拼音了,因为最近渣爹教他读《孝经》呢。
这些个小子,都被赵仁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一个个都放开了,并没有那么卑躬屈膝的样子,赵仁河想培养的是亲信,不是奴才。
何况他觉得奴才有奴才的好处,可他需要的是帮手。
所以他尽量让人自由成长,何况他们都还小,有的是时间塑形。
加上他们刚刚进府,认了他为主,也不可能有多安心,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个一二年,安静了,消停了,也习惯了府里的生活,那样的时候,才是适合他们学习的时候,现在这样的年纪,最多是幼儿园大班的程度。
六个少年因为年纪大了,也已经定型了,认识一些字,读一些书可以,指望他们能学习成材,赵仁河有点没把握。
而且他们刚来,他需要观察一下,他们都擅长什么?习惯什么?或者是动手能力强?力大无穷的?还是机灵的?
需要细细的观摩。
何况他们才多大啊?
赵仁河倒是不着急。
加上他们家这孝啊,守起来没完没了,有的是闲时。
他们在这里老实的等待长大,本以为外面的风风雨雨波及不到寒露居,但是他们想错了。
这端午刚过没两天,就有王爷滕妾孙太太,给后院各个居,送了两筐桑葚,要是普通的桑葚也就罢了,这东西不稀奇,在南方来说,这是应季水果,甚至是一些穷人家少有的能随便吃的水果。
结果人家送的是白桑葚!
白桑葚与紫色的桑葚不同,白桑葚是一种乳白色的果实。
水果的颜色是白色和半透明的,就像涂了蜡一样,因此得名。
水果的形状是长圆形的,一粒粒小果实聚集在一起形成桑葚果。
与紫色桑葚相比,白桑葚果汁更甜,含糖量高,晶莹剔透,像白玉珠,可直接食用,不会在牙齿上留下紫色痕迹。
就连赵仁河都被惊讶到了!
“这是孙太太的一点心意,正是孝期的日子,吃的上面也都是素净的很,这点东西正好给孩子们甜甜嘴儿。”来送白桑葚的婆子话说的特别明白:“是太太的一番慈爱。”
这孙太太,就是王爷的一位滕妾,如果进一步,那便是庶妃,比滕妾更高一点;更进一步的话,估计当个侧妃绰绰有余,当王妃就有些费劲了。
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当王妃娘娘的心啊。
虽然生了一个女儿,还被联姻远嫁了出去,但是也有生育过不是?
王妃娘娘当年的手段相当的严厉,可再厉害,那也是个死人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吃到桑葚子?真不容易!”海姨娘就比较老实了,面对这种情况,她就一味地装傻充愣,这也是她几年之间总结出来的经验,要背景没背景,要娘家没娘家,海姨娘就学会了这一招。
不说孙太太如何如何,也不提长辈们的事情,更不表态站队,只当普通的长辈慈爱来看。
反正那婆子也不可能直接说,让海姨娘他们支持孙太太上位。
“红桑葚酸甜,最早成熟的就是红桑葚;黑桑葚比红桑葚晚一点,三四月份吧,而这白桑葚,比黑桑葚成熟的更晚,非得过了端午节,才能有白桑葚吃。”这婆子说话伶俐的很:“如果海姨奶奶喜欢吃,下次再给您送来一篓,不费什么事儿。”
“那就谢谢孙太太了。”海姨娘收下了东西,却没说别的,喜梅送上了一个中等的荷包,里头有一两的银角子,算是厚赏这位婆子,然后就让喜纹给送了出去。
喜纹是另外一个丫鬟,虽然不是贴身大丫鬟,但也算是一个大丫鬟了。
剩下的喜字辈的丫鬟们,都是一二等丫鬟,还有新来的那一群小的,都是小丫头们呢。
每日在海姨娘跟前逗趣儿,倒是让海姨娘开心了不少。
婆子无奈的走了,赵仁河立刻就凑了过去:“这可真是,这回怎么争得这么明目张胆?”
送礼都送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方了,估计那些夫人小姐们,送的更多。
“老王爷那会儿,是老王爷先去了的,王太妃娘娘后来走的,要是王太妃娘娘先走,不说别的,当时的二房,就得怂恿老王爷给王爷找个小妈!”海姨娘拿起一串白桑葚:“王太妃娘娘还不是在老王爷刚死,就宣布分家了么?哪怕里头有一个她的小儿子,为了大儿子,她不也忍下了,分给小儿子的财物是最多的,其余那两支,得到的就那么点点东西,现在听说过得日子,啧啧啧!再说这东西,还真是少见,竟然有白桑葚,我都不知道!”
海姨娘是个渔家村子里出来的,那地方除了打渔之外,还有种植,以及养蚕,当然少不了桑树。
“以前就见过紫色的桑葚子,吃完了一嘴的深紫色,跟个鬼似的,这白的吃完倒是干净。”海姨娘往嘴里丢了一个:“嗯?还挺甜!真难为那位孙太太了。”
叫一声“太太”,就算是小辈对长辈的恭敬了。
但是想当庶妃娘娘、侧妃娘娘,甚至是被“扶正”,那就别想了。
因为这是王府,别说扶正了,就是侧妃,那也得有朝廷的承认才行,庶妃你倒是可以自己立,但同样要上报朝廷。
“那孙太太多大岁数了?”赵仁河现在还是个小豆丁,不可能被放出去满地跑,三夫人对他也是虎视眈眈呢。
海姨娘跟李奶娘更不敢放他出门去了,每天就在眼皮子底下玩,或者跟在赵希伊身边读书,其他的地方,他去不了,也不敢让他去。
“快六十了吧?”海姨娘扒拉了一下头上的素色簪花:“这都过了半百了,还想着争风吃醋呢?我听说王爷的两个通房大丫鬟,才二十,她凭什么跟人争?”
那俩娇花一样的通房大丫鬟,也很能折腾呢!
刚说完这个滕妾孙太太,那边另一个滕妾吴太太拍人送来了两匹素色的纱料,这个用来裁剪夏日的夏衫正好,清凉透气,又不粘身。
同样,是为这位吴太太拉人情关系的。
等人走了,赵仁河摸了摸料子:“好料子啊,庆云纱,咱们娘俩儿还没穿过呢。”
倒是见他渣爹穿过几次,据说是世子妃赏赐下来的东西。
渣爹也就那么几匹,还被嫡母把持在手里头,给渣爹做衣服,给两位嫡出的兄长做,就是没给赵仁河做。
但赵仁河是庶子,也没那个资格去争。
渣爹也当看不见,那就不多说了。
今天却见到了庆云纱,这东西宫里赏赐下来的,每年都有三十匹。
“可不是么!”海姨娘也喜欢这种料子,给儿子做两身夏装穿着,轻薄透气不起湿疹。
还没稀罕完,那边又有某位姨娘送来的点心、某位通风大丫鬟送来的素色簪花,据说是宫里头的宫花呢。
这么折腾了大半年,眼看着王爷守妻孝就要完事了!
嗯,这个节奏啊,虽然是丧事,但是很有喜感,老赵家人太长寿了!
099闹腾起来了
099闹腾起来了
额,按照古代的规矩,丈夫死了,妻子要守孝三年,以全恩义;妻子死了丈夫只需要守孝一年,就是不跟别的女人睡,就算是尊重妻子了。
如果妻子死了能守孝三年的,那肯定被说成是当世大丈夫!
当然,夫妻感情也一定很好。
但是一般都守孝一年而已,就要另娶一位续弦回来。
第一是男尊女卑的关系。
第二就是一般大家子,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内宅后院的事情别看小,但是很多,很麻烦,要是没有一个当家主母操持,可是会一团乱。
还有就是出门交际应酬,这夫人外交也是很重要的,不少人的夫人如果是手帕交,那么他们也有可能成为天然的联盟。
普通大户人家尚且如此,何况一个王府里的王妃娘娘呢?
这么大的一个王府,尽管有世子妃千方百计的管理起来,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那些长辈虽然不可能对世子妃如何,但是派去办事的人,可不一定会顺利将事情办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各种刁难。
世子妃为此都气病了!
然后随着守孝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王爷的女人们也折腾的越来越欢实。
甚至,还有外来的人在觊觎王妃之位。
这一日晚间,赵希伊来用晚膳,脸色很是不好看,拉长了脸,嘴紧紧地抿着,一脸的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海姨娘殷勤小意的伺候着,端茶倒水的:“谁惹您生气了?”
“还不是你们这些女人!”赵希伊气不顺,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
“我们女人懂什么?”海姨娘不害怕,还跟他聊上了:“不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么?见识长的那都是你们这些老爷们儿,或者那书上说的巾帼女英雄,那叫什么来着?巾帼不让须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赵希伊吐了口气出来,仿佛是将郁气都吐了出来:“你不懂。”
“那您跟我说说呗?”海姨娘坐在他对面,给他又斟了一碗茶:“这是什么大事情?让您都犯愁了?我纵是听不懂,这不是还有您儿子在呢么!”
她顺手,将赵仁河抱在了膝盖上。
母子俩同样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濡慕的赵希伊。
多年以来,他们娘俩儿就是这样看他的,让赵希伊在这里,充分享受到了“一家之主”的待遇。
满足了他大男子主义的心态。
“唉,王妃娘娘的孝期,我们守二十七个月,王爷只需要守十二个月,这王府,不能没有王妃。”赵希伊叹了口气:“可是如果再有王妃的话,那得多大岁数啊?”
“这?”海姨娘皱眉了:“王爷都八十多,快九十了,还要立王妃,的确是说不过去。”
“可是这偌大的王府,没有一个女主人,实在是不像话。”赵希伊唏嘘:“这王府逢年过节,各处走礼,管理家产,各色收益,多了去了,没有一个好的女主人看管这些,还不乱了套。”
赵仁河扯了扯海姨娘的手镯,看似是小孩子的举动,但是这手镯是世子妃差人送来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