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听完了,给了一句评语:“到底是良家出身,就是有孝心。”
而等人都走了,海姨娘将儿子赵仁河往地上一放,招唿人赶紧打水洗脸,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一样,眼泪还在流:“臭小子,你这哪儿弄来的手帕?我的眼睛啊!”
“这是用姜汁泡过的帕子,为了以防万一,我留着防身的,果然用上了吧?”赵仁河将手帕的秘密告诉了亲娘:“这两年家里就不断地有人去世,到时候哭不出来多尴尬啊?现在好了,哭的稀里哗啦!”
“臭小子,都知道算计人了。”丫鬟端来了温水洗脸盆,毛巾和各种洗漱用品,伺候娘俩儿洗了脸,但是眼睛还是红红的,刺激的太大,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这下子好了,不用正当什么王妃娘娘了,平南王死了。”赵仁河将丫鬟都赶去门口守着,自己跟亲娘俩商量:“看样子,这孝期又要延长了。”
王妃娘娘的孝期才过去一年半,他七岁半。
加上这王爷的孝期,估计又要二十七个月,两年零三个月,加在一起,就要三年零三个月,他要守孝到十岁!
要是按照三夫人的说法,他估计十岁之后才能去学堂,那还学什么了?
最佳启蒙教育的时间都错过了。
“我的天哪!”海姨娘这回可真的是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你祖父,世子都六十了。”
是的,祖父跟祖母都六十了,赵仁河推算了一下,要是他们俩也玩完了,那么他起码要守孝到十六岁……好惨!
家里亲戚多,长辈多,就是这么悲催!
而且还都是直系长辈,古代人的日子,让赵仁河守孝守得都要暴躁了。
“放心,按照赵家人的尿性,一个个都长寿的很,高祖九十多去世,曾祖也是八十多,不管男女都是长寿之人,我祖父怎么着,也能活个八九十,他才六十岁,早着呢!”赵仁河又想到赵家人的长寿,心里舒了口气:“等到他老人家七老八十了,我也成年了。”
这样一想,才舒服很多。
海姨娘也不再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虽然王爷薨逝,跟他们俩没啥太大的关系,但是该表示还是要表示的,海姨娘按照规矩,给赵仁河换了一身蓝色的孝服,这在王妃娘娘薨逝的时候就做好了,只是当时做大了,这会穿上正好。
海姨娘也是一身淡蓝色的素色衣裙,头上戴了一朵淡蓝色的绒花。
不得不说,平南王府也许真的是习惯了,做顺手了,虽然平南王去的突兀,可因为年纪大了,府里头还是有偷偷的准备下一些东西,以防不测。
结果还真用上了。
丧事办的很大,比王妃娘娘那个时候还要隆重,且平南王世子,第一时间就上了报丧的奏折,这不像是老王爷那会儿,老王爷那会儿,是因为他早就交出了权力,颐养天年了,他去世不去世,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麻烦,只要葬礼办的盛大又哀荣即可。
可是平南王不同,他是平南王府这一任的王爷,去世了,世子要给朝廷报丧,还有就是世子要继位,成为新的平南王才行。
所以这段时间,世子悲伤过了就要安排人手,因为新皇继位后,平南王是第一个薨逝的重量级人物,很有可能会派礼部的人,跟王妃娘娘去世的时候一样,来奔丧。
而赵仁河他们除了每日去灵堂定时哭丧,上香之外,还要轮番守灵,大房、二房、三房、四房还有五房,一房一天的守灵。
三夫人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陪着渣爹,根本没考虑赵仁河这个庶子,赵仁河也不乐意去守灵,一晚上不睡觉,守着一个死人,还要看守香火、定时烧纸钱,这可是个苦差事。
偏偏三夫人还当是个美差,竟然让人守着寒露居的大门,不许赵仁河去呢。
赵仁河也乐得不去。
不过,出了这种事情,家里的丫鬟仆役们都动了起来,就连刘大柱他们这些半大小子,都被叫出去帮忙,而郑月他们因为还小的关系,被勒令不许出门乱跑,这个时候,整个王府都如临大敌一般。
死了女主子不要紧,死了个当家人,那可真是天塌了一般。
王爷不仅是平南王,不仅是平南王府的当家人,他还是赵氏一族的族长。
或许是因为越来越大了的关系,以前赵仁河小,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他现在都七岁了,能感觉到这府里更多的东西。
王府里的生气都没有了,悲伤的气氛在蔓延。
借调出去的六个少年,每日回来都很累,赵仁河特意让人给他们留下的饭菜,虽然都是素的东西,可好歹是热乎的,比大锅饭强多了。
不过,他们六个借调出去干活,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赵仁河就知道了很多外面的消息,尤其是侯大宝,这家伙天生是个当狗仔的料,他竟然打听出了王爷是如何去世的!
赵仁河听他说,就笑了:“还能如何去世?无非是暴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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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曾祖父的死因
101曾祖父的死因
都八十多的人了,还能怎么死?
五脏六腑的机能退化,心脑血管什么的,老年病多了去了。
“不是啊,少爷!”侯大宝端着碗饭就凑到了赵仁河跟前,小声的道:“死因非常不好说出口,所以世子才让人收敛好遗体之后,就用椁装了起来。”
“是吗?”赵仁河给他夹了一块素烧肉:“那你是听谁说的啊?”
“小的是个自来熟,去了几天就跟那里的人混熟了,有不少人都是家生子呢,他们的关系都挺亲近的,小的请他们吃了素点心,就是那点心里放了酒糟……呵呵,有一个嘴巴不太好使的小厮跟我说的!”
“哦?”赵仁河来了兴趣:“怎么说的?给我学一学。”
侯大宝这家伙,立刻就来了精神:“听那小厮说,他姐姐是在王爷的寝宫里伺候的,说是通房大丫鬟娇兰,因为不甘心被另一个通房大丫鬟娇美压了一头,特意勾引了王爷……王爷那都八十的人了,看着跟六十似的,可是再看着年轻,那也八十了啊!王爷那什么,一激动,就马上风了!”
他看了看赵仁河:“您知道什么叫马上风吗?”
“知道!”赵仁河一脸的黑线:“竟然是这种死法,怪不得祖父要马上盖棺呢。”
这马上风,又叫“房事猝死”,中医称为“脱症”,民间又叫“大泄身”、“马上风”。
但是不管叫的多好听,这种在医学上叫“某交猝死”的情况,在现代都是个不好开口的死因。
这种情况多数都是极度兴奋、激烈,心脏病发型。
心脏性猝死多见于冠心病。
由于当时那啥的时候,过度兴奋引起急性心肌梗塞而猝死。
脑血管意外等等。
何况老人多为高血压、脑动脉粥样硬化而引起的脑溢血、蛛网膜下腔出血;年轻人因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动脉瘤而引起蛛网膜下腔出血。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一般的时候,这种情况之前,多数都是身体虚弱,或者纵欲过度,气阳虚脱医治不及时导致紧急死亡。
当年他写小说的时候,可是特意查过的。
记得当年写的是一个古代小说,非得用古色古香的话语来形容,那就是:生红圈,掌布红筋,长强亦之有圈。
圈口若闭,命乃休矣!
大罗金仙,亦回天乏力。
可见这是个急性死亡的病症。
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儿,跟个二十好几的清纯靓丽的美婢,能不激动吗?
估计那娇兰也是个狐媚子一样的女人,勾引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儿,有意思吗?
侯大宝没想到少爷竟然知道马上风!
顿时讪讪的道:“哦,小的就打听出来了这个,不过世子爷已经将王爷身边的两个通房大丫鬟,灌了鸩酒,说是陪葬;其他的姨娘跟太太都消停了,没人敢跟世子妃说三道四的了。”
王爷的女人们,在王妃娘娘去世之后,那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种拉选票啊,好东西都送到他们这姨娘跟庶子的院子里了,都想给已经六十了的世子爷当后妈。
结果王爷翘辫子了,这帮女人瞬间失去了靠山,再敢跟世子妃娘娘呲一呲牙,试试!
那俩通房大丫鬟,就是前车之鉴。
世子爷这一招,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用的是如行云流水一般,解决了那俩惹事的女人,其他的也上了岁数,折腾不起,也折腾不了,没那个力气了。
侯大宝的消息也就是听一个乐和,赵仁河对平南王的印象很淡,只是记得是一个老头儿,还挺健壮的样子,不过,逢年过节领个红包,就完事了,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个时候,宋大千端着饭碗过来了。
他们是在一个餐房里吃饭的,端着饭碗在屋里走哪儿都有饭吃,一共三个大圆桌子,上头摆了不少饭菜,大家一起用膳,包括赵仁河在内,这会儿就体现出来赵仁河的决定的正确性了,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读书识字。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同窗过的感情,绝对比一般的仆役要好许多。
所以他们有什么事情,也乐意跟赵仁河分享,现在就是,宋大千坐到了赵仁河的身边:“听说过几日,有朝中的人来奔丧和祭奠,您现在也不去守灵,到时候怎么露脸呢?”
“不去守灵,那是个苦差事,我才不想去吃苦头。”赵仁河摸了摸下巴:“你在哪儿打听来的?”
“我会读书认字,还会写字,被前头的管事分拨过去记账了,这几日府里头正在准备一处客院,是紧挨着银安殿的东院,那可是非一般的地方,来的人要只是礼部的官员,应该用不了那个东院。”宋大千道:“而且那里收拾的非常干净不说,所有派过去伺候的人,都是家生子,东院的管事,可是世子爷的常随,沈安。”
银安殿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很大的两进四合院,高屋建瓴,风景如画,是接待贵客的地方。
礼部或者其他官员来访,都是在银安殿后面的一熘儿客院那里入住,只有东西两个院子,那里可是只有贵客能入住。
尤其是东院,据说那里住过最高贵的人,是一位皇室宗亲;最大的官,是一品大将军,以及两位内阁大臣。
而沈安乃是世子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甚至世子爷免了沈安儿子的奴籍,让沈家人在平南府城里落地生根,据说沈安的重孙子,已经有资格科举了,将来沈家也是一门官宦人家,为此,沈安跟其妻,誓死效忠世子爷。
连世子妃的话他们俩都不听,只听世子爷的!
这是最铁杆的心腹了,平时管的就是世子爷的私房,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能把沈安安排在那里当个小院的管事,可见来人一定非同一般。
“不用那么打听消息,安全为主。”赵仁河听了这话,忙叮嘱他们:“你们就当随便闲聊天,不要特意去打听。”
“我们知道。”宋大千笑了一下:“我们就是随便听听,不过您不去守灵,真的没问题吗?听说几房的夫人为了守灵的事情,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他们守灵,守得不是王爷,守的是那脸面,好处,甚至是名声。”赵仁河无所谓的道:“我不去,第一我还小,用不上那些;第二嫡母也不想我去,要是我去了,她肯定会对付我亲娘;第三,那差事可苦了,连顿热乎饭菜都没有!”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仁河越发的觉得古代的丧事真的是折磨人。
“这都是孝心的表现!”刘大柱在一边道:“世子爷已经一天两顿膳,减了一顿,以表哀思。”
“得了吧!”赵仁河一挥小爪子:“活着不孝,死了瞎叫。折腾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人活着的时候,孝顺一下就行了,人死如灯灭,就算是哭晕过去又能如何?还能死而复生吗?何况曾祖父他老人家八十高龄,溘然长逝,算是喜丧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老人家八十多了!”
说句非常现代的话:活得够本了。
以前赵仁河也参加过葬礼,老人的葬礼也有过几次,办的再隆重,也就一天的事情,何况现代也没有什么守孝的规矩,该吃吃,该喝喝,哭丧什么的,当时哭了就行,过后也就亲人们想起来,哭一鼻子,算是难得的思念之情了。
古代这会儿却不同,按时按点的哭,还得哭的有感情……上哪儿搞那么多感情去啊?
赵仁河的几个同学都是这么认为的,老人活着的时候,多回家看看,多孝顺一下比什么都强。
死了之后,就算是你烧了金山银山……那又有什么用?
他们真的用得上?
谁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
那些大办丧事的人,那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就像是那天,他们娘俩儿明显就是哭不出来,其实渣爹也哭不出来,但是赵仁河就不能给他用那个小手段。
这帮小伙伴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一个个都惊呆了好么。
“小的觉得少爷说得对。”第一个支持赵仁河的竟然是侯大宝:“小的乞丐出身,要不是老乞丐心善收养了小的,小的早就没命了,他死了,小的卖身给他买了棺材,葬了一个风水宝地,就完事了,如果有幸的话,小的回去给他上个坟,磕个头,算是尽了孝心,我们穷人有穷人的死法,估计王爷也有王爷的死法吧。”
“可我觉得,死了就是死了。”刘大柱有点沉默了:“我爹娘在卖我的时候,就说当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