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们这一茬儿的玄孙都年纪不大,要是我父亲他们那样的年纪,再带个绿帽子什么的,我姨娘她们还活不活了?”赵仁河是怎么可乐怎么说,怎么无奈怎么来,逗得李钊笑成了招财童子一般:“后来我曾祖去世,我们也就穿蓝色的衣服,不过外面事情多,我姨娘是妾室,我是年纪小,所以我们娘俩儿在寒露居里待着。”
“我明白。”李钊收了笑意,但眼角眉梢已经没有了冷清的感觉,这个时候的他,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活泼好动又好奇心旺盛:“那你都七岁了,不觉得闷吗?”
“我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姨娘给我找了很多同龄人一起玩耍,我们一起读书识字,不觉得闷啊?”赵仁河好奇地问:“你是几岁开始去学堂的?”
“我三岁开始就启蒙,六岁就去了尚、学堂,给我授课的有文先生,也有武先生,我比较喜欢习武。”李钊是个乖孩子。
赵仁河看出来了,尽管他出身应该很不错,但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是一个外表小正太,内芯是个怪蜀黍的赵仁河的对手。
“那你真好,文武双修啊!”赵仁河装可爱,开始套话,李钊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说起一些书本上的知识,李钊也是个半吊子水平,但是架不住赵仁河这个写手出身的人会忽悠啊。
最后忽悠的李钊跟他去了书房,进了书房赵仁河才想起来,他教导大家阿拉伯数字的东西,还没收起来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李钊看到了那些,就惊奇的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哦,这是我姨娘教导我的,是海边遇到过的洋人教我姨娘的,那什么,你别说出去啊!”赵仁河只好给这些数字找个借口:“本来是我姨娘教我玩的东西。”
“好,我不说出去。”李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答应不说出去,反而看着赵仁河的书房好奇。
赵仁河的书房是三间打通了的东厢房,不过,其中一间是用避纱橱隔开了的,里头才是真正的书房,给赵仁河一个人用的,平时赵希伊来了也坐在那里教导他这个小儿子读书识字。
而外面,则是被赵仁河改成了一个类似现代化的小教室,小桌子小凳子的一大堆,缩小版的看着就可爱了那么一些,平时都是六个少年带着一群小孩子学习的地方。
黑板上还有字呢,是宋大千写的一段《千字文》: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这是个什么先生?怎么写字如此不堪入目?”在李钊看来,这样的字,他三岁就会写了。
“不是什么先生,这是我的常随,一个刚刚读过”三百千”的小子,他写字不好看,但是我们只要会写就行了,描红的事情可以自己私下里练习,何况这种板书他也写不好。”赵仁河乐了:“我给你表演一下。”
他拿起自己偷偷让人制作的古代版“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了“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八个字,写的比宋大千的好了无数倍。
“咦?”李钊也拿了一根白粉笔,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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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原来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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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写出来的板书还不如宋大千的好看呢!
李钊的脸就憋红了,吭哧瘪肚半天,也没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
“你第一次写,写成这样就不错了,我第一次写还不如你呢。”赵仁河抬起脚丫子,拍了拍人家的肩膀:“我第一次写字,我姨娘都没认出来我写的是什么!”
“你姨娘也识字?”按照李钊的想法,给人当小妾的出身都应该不太好才是,当然,某些时候例外,例如皇家。
“认识的,但是不多,她想将我第一次写的字,描下来,再刺绣出来,以后留个念想,结果愣是没认出来我写的是什么,哈哈哈哈……!”赵仁河自毁形象,哈哈大笑。
俩孩子嘻嘻哈哈的说了一点自己的糗事,然后赵仁河就将黑板上的字擦了,然后自己写了几个字,李钊不甘示弱,也写了几个字。
你还别说,这孩子学习能力相当的好,他写了几次就有模有样了,赵仁河还拿了自己珍藏起来的彩色粉笔,俩人还画上了。
玩了一下午,夕阳余晖之中,赵仁河才从游戏里清醒过来:“我说,你都来了这么久了,你的人没找过你么?你是跟着九殿下过来的吗?”
李钊看了看外面的夕阳余晖:“他们已经找来了,只是我没动弹,他们也没敢擅自进来。”
“哦,那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该吃晚饭了。”赵仁河抻了个懒腰:“我也要回二进院看我姨娘,跟她一起吃饭了,一会儿我的人就该回来啦!”
“好,那我走啦!”李钊全身上下都有一些粉笔沫子,他也没抖落掉,就那么脏了吧唧的从书房往外走,赵仁河不放心,跟了他几步,到门口才发现,寒露居门口站着八个一身煞气的男人。
这些男人穿着黑金两色的劲装,个个腰板笔挺,眼神锐利,全身上下一股英悍之气。
八个人,绝对是见过红的家伙。
这一点,赵仁河看得出来。
想当年,他写一本小说,为了素材去拜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那位老人打过仗,身上就是这样的气息,不,比这个还要彪。
“走吧!”李钊出门只是摆了摆手,就朝前走了,八个人,两个在前面,两个在旁边,四个殿后,这架势,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赵仁河的话,他肯定不习惯,现在他跟何大根都还勾肩搭背,小哥俩儿感情好着呢。
跟郑月他们这些同龄人,也很处得来,没当他们是下人那样对待。
不过早先打下的基础,学过的规矩都没有忘记,他们终究是主仆有别。
但是赵仁河平时也没被他们这么恭敬的跟随过啊?
在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的时候,也没见谁放水给他。
平时虽然也一窝蜂一样的跟着他,但是从来不这个样子。
看来对方的身份,很容易就明白了。
赵仁河送他到影壁那里,看到门外有人就不再送了,而是将自己脏兮兮的小爪子,农民揣一下,看着远去的人影,喃喃自语:“九殿下……九皇子啊!”
亏的他还以为是跟来的小跟班呢。
还跟人炫耀了一把,结果是正主。
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为什么会来这里?
都是一个问题,赵仁河想不明白,所幸他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它好了。
奇怪的是,晚饭的时候,婆子来送膳盒,就是从伙房那里将饭菜装在盒里头,盖上盖子之后,好几个婆子送过来,夏天还好说,冬天的时候,要保证送过来的饭菜都是热乎的,不然主子们怎么吃?
伙房离居住区也很远的,各个居里都有小厨房,但也只能做点吃的,而不是经常起火。
最多烧个热水,做个茶点,偶尔还能炒个小菜什么的,当厨房用的时候少,当水房用的时候多一些。
来送饭的领头的婆子,竟然跟海姨娘以及赵仁河解释了一下:“因为人手不够的关系,那些孩子今天晚上恐怕回不来了,要在外面过一夜,明天早饭过后就该回来了。”
“哦?”海姨娘不高兴了:“那我们这儿就剩下一个贴身大丫鬟,俩三等丫鬟了?”
尤其是儿子那里,一个人都没剩下,何大根说回去,也没见他回来。
“没办法,现在全王府都缺人手,您多担待。”婆子讨好的将饭菜都拿了出来。
晚上的饭菜更加的精致了。
蒜香茄子,红烧豆角,凉拌莴笋丝。
香煎豆腐,咸香豆泥,芸豆烧素鸭。
主食就是油麦菜香干炒饭,以及豌豆米粉和杂蔬蒸饭。
汤就是素虾仁鸡蛋汤,浓稠而咸香。
虽然看着很好,但是明显比中午更加的丰盛,倒是让海姨娘跟赵仁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赵仁河隐隐约约知道应该是跟那李钊有关系,但是又不清楚内情,只能闷头吭哧瘪肚的吃饭。
吃过了饭,海姨娘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前院住,就直接让儿子跟自己住了个里外屋,海姨娘在里头的主卧室睡,赵仁河人小,就在外间的榻上凑合一夜吧。
两个三等丫鬟守夜,就在正厅门口里的雕花木门里边的小机子上坐着,其实更像是打地铺。
贴身大丫鬟也睡在海姨娘屋里的榻上,这样好方便照顾。
在入睡之前,赵仁河带着两个三等丫鬟,亲自去大门那里查看了一下,外面没人,但是远处影影绰绰的有人举着火把,赵仁河干脆让两个三等丫鬟跟他一起,将寒露居的大门关上了,并且上了门闩。
至于围墙?
不是赵仁河不在意,而是这后院的围墙高达两米以上,还有墙帽之类的东西,没有两米五也有两米四的高度了,除非对方是什么轻功高手!
否则甭想跳进来,还得首先进入王府后院才能作数。
将大门关上之后,又把前院通往后院的门关了起来。
然后才到二进院,海姨娘这里休息,而海姨娘趁机去了后罩房,问候了一下两个姨娘,以及姨娘的两个女儿,她们后罩房的人本来就少,一下子都被借调走,就留了个值夜的三等丫鬟,两个姨娘正犯嘀咕,但是海姨娘那边也没差什么,何况来的是金嬷嬷,她们俩也不敢怎么摆脸色,最多就是私底下嘀咕而已。
这一晚,就算勉强凑合过了,第二天一大早,赵仁河跟人打开了大门,没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的早饭,就跟着郑月他们的归来,而送来了。
“本来厨房的婆子要送来的,我们想着反正是要回来,就直接给拎回来了。”刘大柱道:“我们不在家,少爷你过得好么?现在那叫什么来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宋大千笑了:“你可别这么乱用这个词儿。”
“就是。”赵仁河翻了个小白眼儿:“我一点都不想你们。”
所有人都回来了,寒露居再次热闹起来,借调出去的人手都回来了,赵仁河偷偷的挨个看了,都没怎么样,精神饱满,说笑自由。
默契的是,所有人都没有提到,昨天被借调出去干什么了。
很明显,这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吩咐,让他们都闭紧嘴巴。
海姨娘身边的丫鬟们赵仁河不管,但是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怎么能听外人的话?
但是他也知道,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所以当自己是真的儿童,天真,不问。
他们的早饭是素馅的馄饨面,包子,以及素馅的蒸饺,不多,三五样而已,小菜也是三五样,粥品两样。
算不得丰富。
但也的确很好吃,以前他们娘俩儿吃的比这个低一级,没这么多花样。
后罩房那里也是两样蒸饺,小菜三盘,粥品一样。
不如他们娘俩儿这里多。
只是海姨娘心里惦记两个女孩子,又给一人分了一份奶粥过去。
吃过了饭,本来赵仁河想悄悄地问一问六个少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渣爹派人来,叫他穿戴整齐后,去秋院。
“发生了什么事情?”赵仁河莫名其妙:“我去秋院?”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去过秋院!
本来小时候过了孝期,他是要跟生母,一起去嫡母的所在地请安问好,起码初一十五要这样做。
可是很不巧,那个时候嫡母忙着搬家呢,他们这请安问好就免了,后来又是守孝,按照规矩,就不去请安问好了。
一直到现在,他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嫡母,从来没有在私下里见过她。
但是来的是赵希伊身边的使唤婆子,是他的一个年长常随的媳妇儿,算是渣爹比较放心的人。
“听说是贵人召见,要见平南王府所有的男丁。”婆子的确是心腹:“三老爷让奴婢带您过去。”
“那就快去吧。”海姨娘赶紧给他收拾了一下:“一大早起来已经洗漱过了,吃了早饭漱漱口,那什么,把那块白玉戴上!”
赵仁河一身蓝色的孝服,只在腰间挂了一方白色的小玉佩,就这么素素净净的打扮,被婆子带着去了秋院。
第一次来秋院,这里不亏是主院。
秋院因为是主院,乃是三进的规模,前头有倒座房,后面有后罩房,两边有抱厦,周围有一圈下人房。
可以说,这是一个院中院的规模。
而且这正院当然是占地宽广,雕梁画栋。
怪不得当时二房的二伯娘跟四婶子争执不下,最后便宜了自己的这个嫡母。
进了门,站在院子里,赵仁河也只能站在院子里,他已经七岁了,今年的年夜饭,他将不能再和亲娘一起吃,也不能被奶娘婆子的照顾了,他要跟普通的堂兄弟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单独吃饭。
因为男女七岁不同席。
一晃儿,他都到了需要区分性别不同的年纪啦,好沧桑的说。
在他脑洞大开的时候,带他来的婆子,正要进去通秉,赵希伊就先出来了:“来了?”
“给爹爹请安。”赵仁河赶紧行了一礼,虽然不太标准,但是没人在意他的礼节如何,反正他还小么。
没去过学堂,也没有进行标准的礼仪训练,李奶娘那样的只能算是启蒙。
“走,这就跟爹爹去前头。”赵希伊一出来就要牵着小儿子的手。
赵仁河却抬起头:“不去见一见嫡母吗?儿子还没有给嫡母请安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