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贤良淑德,你一个通房大丫鬟,顶了天能当个姨娘,且应该是贱妾,因为一般这样的丫鬟,主母为了巩固自身地位,是一定会攥紧她们的卖身契,死死地控制住她们,免得成为心腹大患。
像是海姨娘这样的存在是一个例外。
但是三夫人也吃够了教训,现在也不想着依靠丈夫了,因为对丈夫而言,她不是唯一的,她依靠的是儿子,因为对儿子而言,母亲是惟一的。
所以三夫人依照赵希伊的喜好,培养了喜兰,给他当通房大丫鬟。
赵仁河看得清楚明白,蛋疼的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既不能帮海姨娘争宠(海姨娘自己也不想争宠),也不可能跟渣爹说你别祸害小姑娘了。
渣爹都三十多了,他的嫡出大哥都十五了,喜兰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这也下得去手!
“进来,坐。”赵希伊招唿赵仁河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
赵仁河扫了一眼渣爹的书房:布置的可比他豪华多了。
书房在古代也称为“文房”。
在书房文具中,特别主要的是“文房四宝”,即:笔、墨、纸、砚。
赵仁河的书房中有书案,书架,椅子,对联,灯盏,临窗摆放着一架古琴,书案上还有镇纸,香薰,笔洗
书房中的多宝阁上,摆放着三五件古董,一对瓷瓶,一件玉雕摆件。
这样已经很让赵仁河满意了。
但是跟赵希伊的书房一比,他那小书房就是个贫民窟啊。
赵希伊的书房,窗户下摆着一个小鱼缸,里头竟然养着几条锦鲤;窗台上还有两盆盛开的兰花。
让他联想到了刚才门口那美女所说的兰草。
古人讲究“入香兰之室,则久而受其香”。
赵仁河觉得这是在于美好植物相处的过程中,人的内心也会发生改变。
看来他也要养点什么了,不知道在书房里头搞个种植箱行不行?他想种点葱姜蒜,或者香菜也行。
觉得香菜也比兰草、兰花什么的要有实用价值。
书房里设长桌一张,桌子上古砚一方,旧铜水注一只,旧窑笔格一架,斑竹笔筒一个,旧窑笔洗一个,煳斗一个,水中丞一个,白玉镇纸一条。
别看简单,还都是旧物,但是赵仁河知道,这些东西随便一个拿出去都很值钱,就是因为旧物才值钱。
新的王府里有的是,可都给小孩子们用的,没见哪位老爷用。
他们大人讲究这些。
赵仁河乖乖地坐在床凳子上,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朝赵希伊笑的甜美又可爱:“父亲。”
“嗯,你已经七岁了,但是守孝,不能去学堂,答应给你请的人,已经请来了,在前头第九个院落那里,你可以每日去读书,带着你的小伙伴们。”赵希伊说了一下关于读书的事情,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昨天,你跟九殿下玩得好吗?”
“玩得好呀!”赵仁河点头:“可有意思,可好玩了,九殿下还留孩儿吃了两顿饭,他那里的饭菜好好吃呀,比寒露居的还好吃。对了,点心您吃到了吗?”
“吃到了。”赵希伊脸色有点奇怪:“你不会在那里失礼了吧?”
“儿子不知道呀!”赵仁河老老实实的道:“反正玩得很开心,九殿下还跟儿子一个床上睡了个午觉。”
赵希伊脸色更奇怪了:“九殿下怎么就看上了你?”
“父亲,你这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怎么就看上了你”啊?
要是男女的话,这句话的歧义可就大了。
俩男的也不能这么说啊!
他可是个弯的好么。
“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赵希伊又问:“具体点的。”
“说了好多呀!”赵仁河伸出手指头开始数落:“守孝呀,吃的呀,玩的呀,还有我七岁了为什么不上学堂?还有父亲给我的画。”
“画?什么画?”赵希伊自己都忘了,随手画的那副《晓雪山行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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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庶子与庶子
112庶子与庶子
“您给儿子画的那副《晓雪山行图》呀!”赵仁河乐呵呵的跟他说了一下,当时他跟九殿下忽悠的那些话,其中的内涵主要是突出赵希伊对他的期待。
赵希伊自己都听蒙圈了!
“我这个意思吗?”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给三儿子画了那么一幅画?
“当然了,父亲行三,儿子也行三。”赵仁河开始忽悠渣爹:“父亲是庶子,儿子也是庶子,我们都一样。”
“不一样,世子妃对我很好,你嫡母对你虽然冷淡,但也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他说不出来了。
妻子做的事情,让人九皇子殿下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就像小儿子说的那样,他是庶子出身,自然知道庶子的苦,结果他的庶子也受到了嫡母的打压,他这不是忘本是什么?
看不起庶子,不关注庶子,这不就是看不起自己,自感卑微的意思吗?
“父亲,您不用说了,儿子是晚辈,不想说那些的,但是儿子在迎接九皇子殿下的时候看到了,您是站在沈安后面的,他只是祖父的一个常随而已,竟然也能站在您前头!”
这是赵仁河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沈安也的确是世子爷的心腹。
赵仁河哼了一声:“一个奴才,什么时候也能比得过府里正经的爷们儿了?”
“闭嘴,那是你祖父的人!”赵希伊吓坏了,这小儿子聪明归聪明,但还是个小孩儿,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
沈安那是他能比的吗?
他们兄弟五个,也就大哥能比得过。
二哥最多齐平而已,沈安不只是父亲的常随,也是父亲的亲兵,奶兄弟,关系最为亲近。
“才不,您还是祖父的儿子,亲生儿子呀!”赵仁河没被吓到,反而冷哼一声,更大声的反驳:“难道祖父重视奴才,胜过您这个亲生儿子吗?”
“闭嘴!”赵希伊脸都沉了下来:“再敢胡说八道,父亲就要打手板,打屁股了。”
赵仁河瘪了瘪嘴,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五六秒钟,便淌了下来。
他恰好是坐在屋子里,靠窗的位置,那里的光线极好,他又哭得无声无息,看起来真的是又委屈又可怜。
赵希伊看他这样,也不忍心责备,到底是跟自己一样的庶子,不由得站起来,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自己坐到了床凳上,将小儿子放在了腿上坐好,给他擦了擦眼泪:“你还小,不懂这里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不能现在知道吗?”赵仁河眼泪叭嚓的看着赵希伊:“沈安有什么厉害的?为什么爹爹要怕他?”
“我没有怕他。”
“那祖父呢?为何看重他胜过爹爹?”
“你为什么非要你祖父看重爹爹呢?”赵希伊奇怪了,按理来说,小儿子跟世子父亲其实并没有多少接触,昨天那一幕,他都好奇不已:“你跟你祖父很熟吗?”
“不太熟呀!”赵仁河低头嘟嘟囔囔:“但是如果祖父喜欢父亲,喜欢我的话,那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赵仁河的话,让赵希伊一愣,随后就怒了:“谁欺负你了?”
赵仁河低头,小手抱紧了渣爹的胳膊,眼泪要掉不掉的撅着嘴不言语了。
心里想的却是:还能有谁?你媳妇儿呗!
派人在我院子门口当看门狗,还七八个。
他就不信渣爹不知道!
无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那是他的正妻,自己跟姨娘是他的小妾跟庶子么。
赵希伊心里清楚儿子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也无能为力,那妻子虽然不着调,可终究是正妻啊,大儿子都十五了,因为守孝的关系,要到十八才能出孝,然后去考科举,起码要有个举人的身份才好相看人家,不然光凭他们三房庶出的身份,是娶不到合适的妻室的,当年啊,他就是被嫡母给坑了。
再说偌大一个王公府邸,不受宠的小主子遭下人欺辱不甚稀奇,当年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而且最近忙的不行,隔三差五的去看一眼寒露居,也只是来去匆匆,恐怕也没人告诉他这些烦心事。
心里不由得大为怜惜海姨娘,贤惠的女人啊,可惜是个良妾,要是他的妻子,该多好?
“说!”赵希伊想给小儿子出头,看谁敢欺负他,当然,妻子不算在内。
“我说了,父亲能帮我找回来吗?”赵仁河摇头晃脑了一下:“罢了,说了父亲也只会跟我说我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难道过几年我长大了、知道许多事了,就能不被欺负了吗?沈安都能站在父亲前面了,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呢?我姨娘是渔家女,嫡母是官家女,父亲,我心里明白。”
赵希伊没想到小儿子这么通透,他才七岁啊!
心里不由得更喜欢他一分,但同时又很尴尬,作为一个男人,年过而立,竟然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跟孩子,真是丢人跌份。
“算啦!”赵仁河给渣爹找台阶下:“父亲跟我都是聪明人,只不过我们需要当个睁眼瞎而已,我知道父亲想给儿子仗腰子,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跟九殿下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不敬殿下?”赵希伊换了个话题:“或者有什么约定,今天还去吗?”
睁眼瞎就睁眼瞎吧,谁让海姨娘出身低微,压不过妻子呢。
这个腰子他有点依仗不起来,再说,他不能让人说他宠妾灭妻。
“不知道呢。”赵仁河吸了吸鼻子,也不能一个劲儿的哭唧唧,他又不是走卖惨路线的,他走卖萌路线:“但是昨天不是说了吗?世子妃祖母给打造什么双陆棋,斗兽棋的,他要是想我去玩儿,会来找我的。”
“看你俩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赵希伊好奇了,他们兄弟五个人,都带了自己的孩子去,为的是什么?结果九殿下没看上别人,一眼看中了这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
赵仁河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爹爹,我……。”
他刚要招供,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喜兰姑娘进来了:“老爷,世子爷派人来请您带着三少爷去他的书房,找您有急事。”
得,这下子就甭说了,爷俩儿赶紧起来,收拾了一下,喜兰姑娘给端来了一盆温水,想要伺候赵希伊洗漱,赵希伊倒是摆了摆手:“给三少爷打理一下。”
他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动过,倒是干干净净过得去,可刚才小儿子哭了,这眼眶红彤彤的不好看,收拾干净了再去见他世子祖父不迟。
“是。”喜兰姑娘倒是听话,只是让她给三少爷一个小孩子收拾,很明显她没这个经验。
幸好赵仁河自理能力很强,自己洗了一把脸,擦干了之后,喜兰姑娘才反应过来:“哎呀,三少爷衣服弄湿了。”
赵仁河一低头,就胸襟前一点洇痕而已。
“去后头拿一套大少爷曾经穿过的衣服来,给三少爷换上,快!”赵希伊皱眉:“找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过来伺候。”
这喜兰到底是未生育过的,又不是专门侍奉小主子的人,不知道怎么伺候小孩子。
“是。”喜兰也知道自己不是伺候人的料,赶紧去后头。
赵仁河则是拿了一块渣爹书房里摆着的点心,咬了一口:“好次!”
“你呀。”赵希伊想了想:“在为父面前可以说那些话,在你祖父面前可不许放肆,知道吗?”
“知道了。”赵仁河又咬了一口点心:“儿子又不傻。”
“我看你就是个小傻子。”赵希伊又是疼爱又是宠溺的道:“为父竟然不如你讨喜了。”
他那世子父亲,在他成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叫他去书房过,每次都是跟大哥二哥,或者四弟五弟一起。
估计这次也是,但是能有“急事”商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喜兰去了半天才回来,带着一个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是一个赵希伊用惯了的婆子。
婆子跟丫鬟就是两回事,她重新端了一盆热水过来,仗着是夏日,沿海天气炎热啊,直接就给赵仁河扒了个光熘熘,然后给他从里到外都擦了一下,然后是小亵衣亵裤,又是一层薄薄的内衣,然后是一层轻纱的中衣,最后换上外套,头发也被打散,重新梳了一下。
因为已经七岁了,总角也大了很多,再在头上用两根素色的发带一绑,完事儿。
喜兰姑娘还在一边跟赵希伊道:“因为是要找大少爷十岁的时候穿着的衣服,费了点功夫,不过这一身衣服大少爷当年没有穿过,是因为颜色太过素净,如今拿出来给三少爷穿正好。”
因为没有过水的关系,这衣服的颜色还是很正的,保存的也好,有一点香樟木的味道,防虫的那种。
婆子给赵仁河身上挂了一个香包,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反正压过了那股子香樟木的味道,全身一股清新的味道。
搭配上小正太一样的赵仁河,非常的合适。
加上这衣服可是三夫人给自己的大儿子准备的,就算是素色,那料子也很珍贵了,倒是无意之间,便宜了赵仁河。
“好,走,带你去前院。”赵希伊这次满意了,带着小儿子就上了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车子。
一路走到春院,这里是世子与世子妃居住的地方。
不用说了,富丽堂皇,不足以说明春院的景色,比起秋院来,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