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入场,何尝不是如此?
见惯了不少平时文质彬彬的人失态,还有的疯癫。
赵仁河也听得是胆战心惊,这比高考可狠多了!
高考每场每场都是按小时算的,考完就能回家。
虽然说,高考也好几天,但是没关在小黑屋里头不让走啊?
再是前辈开创的基业,那也是封建社会,他怎么就没改革一下科举呢?光种地有什么用?土里刨食儿一辈子,除了够吃饭之外还能干什么?不禁海你倒是发展海贸也行啊?
就他们家这样一个个困坐书斋不动弹的白面秀才,从小娇生惯养的,能吃得了那个苦?
且他乃庶子,嫡母打压庶子,可是默认的事情。
只要不做的过分了,没人会真的去管,上次他是气急了,才给他仗腰子出头了一回。
再看这小身板子,每日坐车来去,真要考试的时候得有多少因为体力不支晕场的啊?
赵优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赵仁河:“你这身板儿要好好的养一下,因为科举不止考文,也要看君子六艺,这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人要能跑三千米,要能拉的开弓,射的出箭,最不济也要会自己骑马,虽然不至于让你们冲锋陷阵,但我大顺朝乃是起于战乱,不能忘本,所以不论文武百官,还是文武科举,都不能少了体能一项!”
赵仁河心里叹了口气,不就是体育么?前辈没搞明白,成体能了。
但还跟君子六艺挂钩,可也不错了,知道找个由头,不然莫名其妙的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虫们,不一定照办。
赵优回过神来,见怀里的堂侄儿一副沉思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都是这么说,你只管好好的用心读书,你还小,每日跟着跑跑跳跳的养好身体要紧,等你再大一大,去了书院,就有各类活动需要参加,骑个马射个箭什么的,把身子骨儿打熬得结实了也就可以了,就算是要为官做宰,那也是文官,不会让你真的拿着刀剑上战场的,若是连文官都要披甲上阵了,除非是灭国之战。”
这孩子挺乖挺巧,又是庶子出身,嫡母那样对他,他还能不说嫡母一句不好,是个好孩子。
唉,可惜啊,不是个嫡出。
“侄儿知道了。”赵仁河忙不迭的点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会吃苦的人吃苦一阵子、不会吃苦的人吃苦一辈子!这个时候不能怕困难!”
“这说的还挺有道理!”赵优亲热的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明白,那就更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后院那是女人们的地方,不要在那里用过多的心思,知道吗?”
赵仁河点头,结果回去之后,又开始死命学习,尤其是背书,他不仅背书,还抄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儿,而且写一遍,比背诵十遍还记得清楚。
进了腊月之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赵仁河努力学习的同时,终于,在某一日中午用点心的时候,掉了一颗牙。
从那之后,他一日两餐都有一盅大骨头汤喝,其间用的点心都是软的,以前常吃的什么牛肉干啊,小鱼干啊,全都不见了,改成了松软的桂花糕、核桃糕、槐花糕之类的东西。
舅舅送来了一些礼物,说那边已经开始办理手续,过了年,正月十六就来王府里头,给赵仁河当武师父。
“不是常随吗?”海姨娘道:“我可不想让太太再有机会,往我儿子儿子身边安插人手了。”
“不能够,她安排俩人都没成功,且我已经跟书记官说好了,等到张三李四来了,就跟在外甥身边,这俩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且没有家世拖累,光棍一个,日后外甥给他们俩成个家,再养两个娃儿,齐活!”海福龙安排的人还没到,他已经提前想好以后的安排了:“另外常随的活儿,他们俩也兼任了,以后等外甥大了,身边那六个小子也长大了,足够保护他啦!”
此事就此说定,只是知道小外甥掉牙了,无良的舅舅大人,非得逗赵仁河说话。
听他用漏风的嘴巴说话,一开口他就笑蒙了的架势。
气的赵仁河闭紧嘴巴,用大眼睛使劲儿盯他舅舅,当自己是愤怒的小鸟。
看到舅甥俩就知道胡闹,海姨娘无奈了,去给大哥炒了两个菜,跟儿子一起,陪大哥用了午饭,将人送走,还得张罗人给儿子熬骨头汤去。
过腊八的时候,王妃娘娘那里传来喜讯,给赵海定亲了,定的乃是征西王府的姑娘,征西王第三个女儿,嫡出,也同样是最稀罕的一个女儿,俩人合过八字,已经下了聘礼,年后就要嫁过来了。
这是他们这“水字辈”的第一个迎娶媳妇儿的人。
且又是长房嫡孙,将来的世子爷,未来的王爷,王府的男主人,他能娶妻生子,代表王府还能传承下去,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了。
二房的嫡长子赵派也有了定亲的对象,好像是镇北王府的姑娘。
等到三房的时候,三太太就想也找个王府的姑娘,但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三太太不服气:“大房跟二房的都定的是王府的姑娘,这么到了三房就没了?”
赵希伊冷着脸看着她:“三房有什么?清儿到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又不是嫡系子孙,拿什么跟人家提亲?平南王的孙子吗?那也是庶出儿子生的孙子,还是个白身,如何能拿得出手?二房起码是嫡出,且赵派早已经是秀才了,好歹说得出口,提的起来!”
赵派这个秀才考的也是辛苦,趁着守孝的空档,没有接连上守孝的时候,抓紧时间考的,虽然名次没有多高,又不是案首,但是他到底是当了秀才,能拿得出手了。
赵海不用,他是嫡出长子,不靠功名也能安稳的当个世子,进而成为平南王。
三房就不行了,赵希伊自己是庶出,还没了亲娘,又有这么一个名声不好的妻室,将来谁家的姑娘嫁进来,还不得受婆婆的气啊?
且上面还有个太婆婆,两层婆婆压下来,一般的女儿家,可受不了这个。
四房的哥三个,也都是挨着年纪的,过两年也得相看了。
至于五房的赵温,年纪还小,暂不予考虑。
“那就让清儿去考,让泽儿也去考!”三太太有点嫉妒的道:“我的儿子,都是好孩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不比谁家的差。”
“那就让孩子去考吧!”赵希伊觉得跟自己的妻子说话,无法沟通,科举考试要那么容易,他还费个什么劲儿。
一甩袖子,去了书房,那里有娇美的喜兰姑娘,比这个黄脸婆强多了。
过了腊八之后,学堂就关闭了,要过了二月二,才能开笔,打开大门开始授课。
不上学了更好,赵仁河每日带人在院子里跑跑跳跳锻炼身体,又要读书识字,又要将自己会的那些东西都记下来,免得时间长了,再给忘了。
另外清理出来两个单独的房间,等待他的武师父的到来,师父嘛,当然要住在单间里了。
假期后上班,祝大家……工作顺利!
136十一岁啦!
136十一岁啦!
从常随变成了武师父,赵希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给两位武师父开的月例是一个月三两,海姨娘单独给五两,这就是八两银子了。
赵仁河想着,自己也得有所表示,索性再给添上二两,凑个十全十美。
他有那么多家底,倒是不差这二两银子。
且上了学的小爷们,每个人过了十岁,月例银子就是五两,他拿出来二两,完全没问题。
当初赵仁河选中七号院,皆因为七号院的前院占地颇大,像个小型的演武场,其实这一排房子,都是给未成家的小爷们住着的,如若成家了,另外有院落给与他们分配居住,后面也有家眷安住之地。
这一排院子都是这样的格局,前院都是小型的演武场设计。
只是如今赵家的爷们儿一个个都以文为主,多少人都去学堂上学考个功名,将来也好当官。
不当官也不能是个白身。
三两代都没有摸过兵权了,嫡出的尚且有亲卫陪着练习一下拳脚,庶出的基本没人教导他们功夫,更别提让他们读什么兵书武备了。
所以一般的小院子里的前院,不是栽种了名贵花草,就是种植了参天大树,那一年四季都花香不断,桂花树、槐花树比比皆是,还有的爱干净,种的梨花树,好么,春天的时候,梨花盛开,如云一般,又有淡雅清香飘来,别提多美了。
唯有赵仁河这的七号院,是原来的布局,多少年没改动,只在四角种了直熘熘的银杏树,树下放着太平缸。
中间空地全都是青石板,靠东边的位置,还有赵仁河让人捣鼓出来的小东西,什么梅花桩子独木桥的,都是缩小版,还有各种小巧的竖梯、水平横梯等等,都是平时攀爬来玩的,顺便锻炼一下身子骨。
横竖王府里不缺那点木料,更有手艺好的木匠,只要用点小钱就能给你装的非常不错。
只是没人教他们,就自己摸索着,索性他们都还小。
等得起。
小年之前,舅舅没来,但是送了两车年礼给海姨娘和自己的外甥。
因为已经不用守孝了,这两车年礼里,就有一车吃的,从金华的火腿,到牛肉干是一应俱全,且都是能长时间存放的东西。
另有腊排骨、腊肉肠等物,还有海鱼干、鳗鲞、咸鱼等海边的东西。
看的海姨娘眼泪叭嚓的,当天就给赵仁河做了一份咸鱼茄子煲。
这个时候也没有新鲜的茄子吃,只用茄子干以及咸鱼做的,风味独特,赵仁河一口气干掉了三碗饭还想继续吃,吓得海姨娘赶紧喊停:“你若喜欢,明日早饭再给你做就是了,可不能这样吃了。”
“很好吃的,娘,你做的真好!”赵仁河甜嘴巴舌的夸奖,惹得海姨娘心情大好,笑的花枝乱颤。
回头赵仁河就回了七号院,喊喜枫:“快来茶水,即刻就能入口的那种!”
“您这是怎么了?”喜枫招唿人手,给他除去外面穿着的防寒的大衣服:“在姨奶奶那里没喝茶?”
“茶水来了。”喜露端了温度正好的红茶给他。
赵仁河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喝完才长舒一口气:“姨娘做的咸鱼茄子煲,好好吃,我吃的多了点,齁着了。”
“不会多吃点米饭解一解啊?”喜丹给他拿了一盘子的白米糕,这东西没放蜜糖,只有米的清香味,淡淡的,软软的,适合正在换牙的三爷吃。
如今他被盐齁着了,吃这个正好。
“吃了三大碗呢。”赵仁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可好吃了,就是咸了点。”
“咸鱼茄子煲,那是沿海人家常做的下饭菜,您这样的吃得少,觉得新鲜,也不过是一二顿,下次就好了,且跟海姨奶奶说一声,这是在王府里了,不缺那点盐巴,再做的话,把咸鱼泡水里头一日夜,捞出来再做,就不那么咸了。”喜白笑道:“普通人家为了省盐,做这道咸鱼茄子煲的时候,只是将咸鱼上面的盐卤磕落,还能拿去腌个咸鸭蛋,鱼用水发泡软了即连水带鱼一起做了菜即可,还不用放盐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么,姨娘这咸鱼茄子煲,的确是够咸的。”说完自己先乐了:“偏我还尽是挑咸鱼吃!”
一屋子的丫鬟都乐了,外面负责抬水进来给他洗漱的婆子听了也笑的不行。
当天晚上,赵仁河灌了一肚子的水,又放了好几次水,第二天那小尿桶都快要满了。
早饭他就光顾着喝粥,都没吃几口包子。
过了几日,再吃到咸鱼茄子煲,就不如上次那么咸了,海姨娘在赵希伊来吃饭的时候,还给他做了一份,一边吃一边跟他说了儿子的事情:“我也是煳涂了,这是王府又不是我那老家,头一次做就把儿子给齁住了,第二次才想起来,这次给你做,咸鱼可是泡发的好了,吃着不咸了。”
把赵希伊也乐坏了,海姨娘跟他只是说一些家长里短,平日里的趣事儿,从不给他添麻烦,虽然亲哥哥回来了,她也算是有靠山了,但从不颐指气使,比妻子更得他的心。
过了腊月便是过年了。
海姨娘自己不能穿红,却对儿子穿红感兴趣,把赵仁河都打扮成了一个红包的样子。
赵仁河是个男丁,可以去祭祖,只是他乃庶出又年纪小,就跟在三房身后打打酱油。
只是看大哥赵清貌似有些消瘦了,不由得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第一筷子就给他大哥夹了一块吉祥如意,其实就是红烧鸡块:“大哥,你都瘦了好多,吃点肉补一补。”
赵清哭笑不得:“我这是被学业逼的,吃多少都没胃口。”
“上学那么辛苦吗?”赵仁河瞪大眼睛:“我没觉得啊?”
“你那只是个小学堂,学的无非是三百千,再背一遍四书五经,我跟大哥可苦了,过了年就要去考试,今年先把秀才考下来再说别的吧!”赵泽使劲儿的咀嚼一块卤鸭子:“每天学习,学的我头昏脑涨。”
“就要去院试了,得过三关呢!”赵泽就瘪嘴吓唬赵仁河:“考秀才要经过三级的考试,即县、府、道三级严格的考试成绩分六等,考到高等级的合格者才能获得秀才的称号,因为前朝的时候啊,每个府院考试是三年考二次,每次录取四十五名,平均每年三十名,再细分下去也就是每个县只有五个名额,相当于现在的高考是全县的前五名,开国皇帝觉得录取过于稀少,便有所更改,他把名额扩展了十倍,但同时,取缔了有功名的人免税的待遇,只是保留了见官不跪的待遇。也就是说,每次录取四百五十名,平均每年三百名。光是这一个改革,天下读书人就对鸿基皇帝特别支持。”